赛恩学院的游学不仅仅是旅个游这么简单,游只是一小部分,真正的重头戏是后面的成果展出。
说是成果展出,其实就是各部学生各司其职,利用自己专业所学,在没有任何外力的帮助下于异国他乡完成展示。
时鹤鸣这一届学生们在几天的深思熟虑下选择了表演话剧。
场地选择在布宜诺斯艾利斯最富盛名的景点之一,雅典人书店,表演剧目为王尔德创作的经典剧目’莎乐美‘。
在一个拥有舞台的书店演出一场话剧,这听起来似乎相当简单。
真有那么简单吗?
雅典人书店前身是建于1919年的大光明剧院,曾经是阿根廷重要的文化艺术场所。
它具备典型的剧院结构:舞台,观众席,包厢,穹顶。
尽管现在舞台区上摆满了供游客休息阅读的桌椅,观众席被一排排书架取代,但他依旧具有表演一场话剧的功能。
商学部的学生们迅速根据阿根廷政府给出的财政报告推算出了雅典人书店平均日流量,做了一份无比详实的包括场地租赁,舞台改造灯光布置在内的成本估算报告,并在报告中详细的分析了场地协调的难度以及可行的办法。
□□的同学分析了当地人的阅读习惯,当地居民多为欧洲后裔,文化消费习惯偏向于传统文学与艺术,这与莎乐美的唯美主义相当契合。
外交部的同学拿着报告动用一些小小的手段联系上了当地政府,对方很看好这种剧院加书店的创新模式,认为这场表演有一定概率提升当地的文化影响力,从而吸引更多游客。
于是他们顺利的获得了演出许可以及当地文化基金补贴。
剧本的排练以及如何表演就交给艺术部的同学,但这部分并不如想象中的顺利,他们在角色的分配上发生了争抢。
当然,只是宁昫宸一个人又争又抢。
“我不管!!!我不管!!我要和阿鹤演情侣!!!阿鹤演约翰,我就要演莎乐美公主!!!”宁昫宸将手中写着先知约翰卫兵的纸条狠狠的扔到地上,又跳上去踩了几脚。
“谁抽到莎乐美了!和我换!”
众人不愿得罪这个小霸王,听罢先是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纸条,又抬头纷纷环顾四周,想看看谁是那个刚被幸运之神又要被迫把亲密接触月亮的机会拱手让人的倒霉蛋。
是谁?周围变得安静,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站出来。
直到宁昫宸耐心快要耗尽,正准备拉着时鹤鸣重新抽签的时候,一只手颤颤巍巍地从时鹤鸣背后伸出来。
“是……是我,我抽到了莎乐美…..”
季斯时刚从时鹤鸣身后探出头,甚至话还没落地呢,手中的纸条就被大步跨到他面前的宁昫宸一把抢走。
“你和我换,这个你演不了,得我演。”
宁昫宸看向季斯时的目光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挑衅和隐秘的幸灾乐祸。
你要怎么做?继续装可怜扮柔弱,等着阿鹤来帮你要回角色吗。
真可惜,你此时越是柔弱,就离这个角色越远。
莎乐美可不是柔弱的公主,她同时具备少女的纯真和偏执的狂热,爱欲权欲毁灭欲共同组成这个角色的灵魂。
此时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继续装柔弱,你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我亲吻阿鹤柔软的嘴唇,我会当着你的面伸出舌头仔仔细细地品尝;反之,你若是执意与我争抢,就打破了你在阿鹤面前虚假的伪装。
怎么选都是输。
放弃吧,赢不了的。
季斯时,你注定是败犬。
“你怎么不帮支点出头了?不帮他把角色抢回来吗?”
系统旁观了这一场争抢,对时鹤鸣的做法感到不解,“支点现在看起来都快哭了。”
被抢走了角色的季斯时鼻尖一点点变红,豆大的泪珠眼看着就要从眼眶里淌出来,但却在滚落的前一秒被粗暴的用袖子擦去。
男生吸了吸鼻子又深深吐出一口气,然后直视着抢夺者的眼睛,说了一句话。
他说:“没关系的,宁学长比我更适合这个角色。”
确实,时鹤鸣也这么认为。
莎乐美这个角色不适合天真柔弱的斯时,斯时无法演出那种疯狂到超脱生死的爱欲,他更适合演一只温和的白鸽,平静又安详地伏在神的膝头。
在演出疯狂这个环节里,还是宁昫宸更合适,哪怕他疯狂的本质是被娇惯出的不可一世。
“算你识相。”宁昫宸将抢来的纸条拿到嘴边,朝着他的手下败将晃了晃,而后借着纸条的掩饰,冲着季斯时无比嚣张的咧嘴一笑。
季斯时看见纸条后面的嘴唇一张一合,无声地冲他吐出两个字,败犬。
败犬?
呵,看来眼前这个骄纵的没脑子的大少爷完全没搞清楚状况,正沉醉于眼前表面的胜利中无法自拔呢。
他在某一方面确实算得上是败犬,哥哥果真如他所想,对自己仅是随手施以恩惠,没什么特别的情感,自己在他心中的份量甚至比不上一场演出。
但是大少爷,你若是知道他这般苦心算计的最终目的,还会如今天这样轻易地叫他败犬吗?
到时候怕不是想把他全身骨头都碾碎,然后扔出去统统喂狗,以此来报自己被利用被戏弄的仇。
昨天晚上季斯时手机上忽然收到一条匿名短信,就几个字,如果不想让他知道你做了什么,就现在到酒店中庭的花园来。
底下还有一张照片,是之前对时鹤鸣欲行不轨的辉腾集团的少爷。
照片很明显是个自上而下的偷拍角度,在一条稍暗些的巷子里,一人鼻青脸肿的倒在地上,血和泥土混在一起糊了他满脸,顺着那人惊恐的目光看去,一只纯白色的运动鞋正压在他手臂上,弯折的手臂与运动鞋形成诡异的角度。
照片只照到了行凶者的侧脸,但也足够了。
如果是熟识的人能立刻认出,照片上那个双手插兜,嘴里叼着烟,微俯下身体眼神阴狠的行凶者正是白天怯生生一步也不离时鹤鸣身后的季斯时本人。
季斯时避开时鹤鸣去花园赴了约,刚到约定的地点便看见宁昫宸靠在墙边,看见他来了,冲他挑了个眉,得意洋洋地晃了晃手机,手机屏幕上他叼着烟的侧脸显示得无比清晰。
“呦,来啦。”
“你要不要猜猜我想干什么。”
“你想干什么还用猜吗,宁学长。”
季斯时站在原地,脸上全无面对时鹤鸣时柔软天真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疏懒的漫不经心,好像眼前人手里拿的不是足令他身败名累的证据,而是一张无关紧要的普通风景照。
“我要你主动滚出塞恩学院,离阿鹤远远的,并且保证永远不会在他面前出现。”
“要我离开哥哥,你这点东西可不够啊,学长。”季斯时的声音中带了点挑衅,“光凭这一张照片可不足以让哥哥与我产生嫌隙。”
宁昫宸原本胜卷在握,正好整以暇地等着季斯时涕泪横流地冲他求饶,跪爬过来抱着他的大腿请求自己不要将他赶出塞恩学院,冷不丁听见这番话,简直要把他气笑了。
“你难道以为我是在和你商量吗?”宁昫宸向前几步,盯着季斯时的眼睛轻蔑一笑,“你知道什么叫权利吗?”
他等了一会儿,看着眼前这个一无所有,只能通过夜以继日的努力勉强站在他面前的特优生继续说道:
“你看,你不知道。正如你从未品尝过权利的滋味,享受到权力带来的好处。而这些东西我生来就有,我不用努力就已经站在你努力所能达到的尽头。
我站在哪儿,哪儿就是罗马。”
“我有无数种手段可以让你消失在阿鹤眼前,我可以随便找个理由把你逐出赛恩学院,可以让你的简历被其他学校拒收,可以让你一份工作都得不到。只能悲惨的沿街乞讨或者远渡重洋,用自己的皮肉去交换面包和牛奶。”
“我可以先毁掉你的学业,再毁掉你的人生。”
“这就是权利,而你没有。”
“所以你最好趁着我现在心情好,还算好说话,识相点主动离开,这样你还能在其他学校安安静静地完成学业,不至于最后凄惨到要去卖屁股维持生计。”
季斯时见自己的目的达到,已经将宁昫宸的好胜心挑起来了,于是以一种稍显弱势的语调开口说道:
“宁学长,我知道你喜欢哥哥,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在哥哥心中我有很重要的位置,即使我走了,他也会去寻我。”
“我们打个赌吧,学长。”
“明天选角色的时候,我会故意把写有莎乐美的纸条捏在手里,假装自己抽到这个角色,你就当着所有人的面从我手里把它抢走。”
“这个时候如果哥哥帮了我,那说明我在哥哥心里有一定分量,如果哥哥没帮我,那说明在他心里,一场成功的演出比我更重要。”
宁昫宸听了这番话,觉着他说的的有道理,如果不摸清季斯时在阿鹤心中的分量,那么无论这个该死的小偷走多远,阿鹤都会找过去,只有他死了,阿鹤心里才可能容纳第二个人。
想到这儿,宁昫宸看着季斯时看起来诚恳无比的神情,扬起下巴,傲慢又矜持地说了句“我和你赌。”
这么简单就能上钩,可真是……蠢啊。
季斯时对这个空长年龄不长脑子的天真大少爷,回了一个诚恳中带着些许怜悯的笑容。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