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怪异的情形看的所有人都手足无措,我和林霄站在队伍前面发了会儿呆,这时候胡文华匆匆赶上来,在我肩上轻推了一把说,
“怎么不走了?”
我指了指前面,“外面的路线好像改变了,不是我们刚才走过的那种环境。”
“先不管它到底是什么环境,离开这里再说。”没过一会,洪丽莉也从黑漆漆的大厅中跳出来,冷着脸催促道,“再耽误下去里面就塌了,现在不走,难道要所有人留下来给那些畜牲陪葬吗?”
随后她一语不发,直接扭头钻进了左边一条咧开的石缝,我们没辙只好跟随上去。
这条石缝很狭窄,路线弯曲,到处是倒塌的碎石和泥土,我们跑得很快,只感觉环境越跑越陌生,走着走着前面就没路了,反倒出现了一条地下暗河。
说是暗河,其实并不准确,这里的通道十分规整,墓壁上还贴着好多青色石砖,排列十分工整,应该是古时候修建的人工甬道。
只是如今,这甬道已经被倒灌的地下水填满,底下黑黝黝的,也看不清具体的情况。
洪丽莉倒是果断,直接先我们一步跳下水,看不出这老女人水性不错,很快就游到了甬道深处。
我们则是迟疑不定,没想好要不要跟着下水,迟疑了几分钟后,林霄轻轻推我一下说,“走吧,继续留在通道也不是个水,没准这些地下水会带我们找到出口。”
前途迷茫,大家已经顾不上多想了,赶紧撸起袖子依次下水,跟随着起伏不定的水面不断往下潜游。
起初这里风平浪静,倒是没什么异常,可随着我们的游动,越是往下游逼近,水势就显得越发湍急,没多久便来到了一个狭窄的坑洼处。
这时候我才发现,原来墓坑下的暗河不止一条,几乎所有的暗河水都会在这个坑洼点汇集起来,原本静谧的水流一下就变得湍急了,经年累月的冲刷,在坚硬的岩洞中冲刷出一条弯曲的水道,曲折盘旋,也不知道具体能够通往哪里。
我们顺着水流继续往下漂浮,前面隐约出现了一道亮光,大伙儿的内心都浮现出几分希望,还以为前面就是出口。
不过,随着距离光源点越来越近,我们却明显感到了情况有点不对,来到这里的之后,水流开始加速,变得比之前湍急了好几倍,原本大伙儿还能凭借四肢划水,到了最后,几乎完全是被水流推着走。
“前面好像有个断层,不能再往下走了。”
我连忙抓住了旁边的一块石头,对林霄等人发出提醒。
可惜不等他们回应,我就听到头顶石壁中到处都有噼啪的炸裂声传来,看似坚固的岩石被不断撑得开裂,一块块石头接连砸落下来。
等我把头抬起来的时候,视线中只看到一根根暗青色的树根正钻破的岩石,如鞭子一样张牙舞爪地往下垂落而来。
“害死,又是海弥陀的树根,这玩意怎么无处不在!”
我看得都流汗了,林霄则大喊道,“说了这里是它的主场,只要还在洞子里,它就能毫无顾忌地到处钻来钻去!”
我顿时感到一阵沮丧,前面是地下河断层,后面又是紧随而至的海弥陀,眼下大伙儿根本没得选,只能对视一眼后,直接松开了攀附在岩石上的手,然后顺着水流一起被冲向那道光源点。
距离越来越近,我们耳边的轰隆声也变得越来越清晰,大概十几秒后,胡文华忽然传来一阵大喊,
“准备好,要掉下去了!”
随着他的呼声传来,我立刻感到后背产生一股巨大的推力,震得我身体不受控制地跌进水流,紧接着又被水流的张力高高弹起,身体完全悬空,张牙舞爪地朝着下方坠落。
那一瞬间我体会到了巨大的惊险和刺激,但好在这里的断层落差并不高,经历了不到两秒的失重后,我的身体又重新砸落水面,被冰凉的河水浸泡着,感觉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冷得好似被人塞进了冰锥。
好在这种情况并保护是第一次经历了,我的适应能力还算是不错,立刻借助着双手的力量把头探出水面,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然后,我又再次陷入了呆愣。
这特么是哪儿?
此时的我们已经脱离了那个岩洞,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十分广袤苍翠的空间,前方是岩棉起伏的高山,四周围则是一片高大四五十丈的悬崖。
悬崖光秃秃的,连根草都不长,除了离地五六米高的地方,存在一个出水口外,就没有任何的值得关注的东西了。
“这……到底什么情况啊?”
别说是我了,队伍中每个人都下意识伸长脖子,感到一阵不可思议。
我感觉一直泡在水里也不是办法,于是便提议先离开这个深水潭,大家一起爬到了水边,回望着刚才掉下来的地方发愣。
谁都没有想到,暗河水道的下面居然还连接着这样一片神秘的空间,如今看来,属于我们的历险还没有结束。
我挪到胡文华身边,小声询问道,“老胡,你们的人有没有来过这里,知道这片林子究竟位于大凉山的哪个区域吗?”
胡文华连连摇头,拧干了身上的水渍说,“在我得到的情报里,没有任何一点关于这片树林的线索,就连军用地图上也没有标注这个地方。”
随即他打开了行军包,从里面掏出了用防水布裹好的军用电台。
之前我们在岩洞里,没有办法和贺振邦他们取得联系,如今离开了岩洞,胡文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取出电台尝试联系主力部队。
可结果却让人倍感沮丧,调试好电台后,我们依旧没有受到任何呼叫和回应。
“真倒霉,这该死的电台不会是被磕坏了吧!”胡文华赶紧找了一个懂得维修电台的手下过来查看,自己则靠在石头上长吁短叹。
林霄则坐在一旁冷静分析,“出现这种情况,要么是电台线路除了故障,要么是我们距离主力部队太远,脱离了电台的信号接受范围。”
这种军用电台的有效接收范围是五公里,超过这个剧烈,就容易受各种磁场干扰,而我们在岩洞中走了这么久,几乎从山顶来到了山脚,会和主力部队失联也是正常情况。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陈斌带着几个小战士走向我们,在之前的混战中,他的队伍损失了不少人,如今只剩下一个班的战士,每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是太好。
胡文华摇头说,“不管怎么样,我们总算脱离了危险,不如大家先原地修整一会儿,等恢复了力气之后,再派几个人出去寻找出路。”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经过这么久的波动,大伙儿体力早就耗尽,于是在原地架起了篝火,取出密封的牛肉罐头烤制,配上溪边的清水解决下温饱问题。
这期间我还不忘观察环境,发现我们应该身处一个巨大的地缝或者峡谷之中,和之前在怒江遭遇的环境有些类似,不过这里没有那么陡峭,整个峡谷显得相对平坦,到处是葱郁的树木,溪水纵横。
尤其是溪水经过冲刷形成的水汽飘在天上,经过自然光的折射,居然出现了一片七彩斑斓的彩虹,给人一种美轮美奂的迷幻感。
放在以前,瞧见这么好的美景,我肯定会迫不及待用手机给它录下来。
然而此刻徘徊在我内心深处的,却只有焦虑和不安。
面对这种全然陌生的环境,在场没有一个人不感到紧张,再好的景色也没空欣赏,尤其是自然界,越是美丽的东西就越危险,比如蝴蝶、比如蘑菇和蜘蛛,再比如我们眼前这片神秘又广袤的密林。
一个连军用地图都没标识过的地方,得是有多么的神秘?
很快天色就黑了,大伙儿凑在篝火旁边做总结。胡文华最关心的还是那个玉冠,第一时间对洪丽莉追问道,“你有没有把它抢到手?”
而面对胡文华的追问,洪丽莉只是淡漠地摇头,“没有,我刚去抢玉冠的时候,地面就塌陷了,然后我掉进了一个浅坑,还遭到了几头冥猿的围攻,花了不少力气才爬出来,那时候你们已经准备撤退了。”
听完,胡文华满脸发苦,陷入了一阵沉默。
折腾这么久,付出好几条鲜活的生命,最终却未能拿到想要的东西,就算回去了恐怕也不好交差。
我倒是不怎么关注这个,静静地盘腿坐在一块石头上,仰头呆呆地看向天空。
半晌后,胡文华接触了和其他人的攀谈,主动走向我,询问我在想什么。
我叹气说,“也许刚才那个岩洞根本就不是修罗墓的核心,我们所处的这片山谷才是。”
他愣了一下,反问我凭什么这么说。我分析道,“很简单,这个山谷的位置特殊,连卫星地图都没有标识,说明千百年来一直都没被人发现过。”
再结合山谷和石洞是完全连接在一起的,唯一通往这里的路线就是那片岩洞,因此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这个峡谷,才是遗址真正核心的部分。
“也许吧,可惜咱们对这里一无所知,也只能等天亮之后,再派人出去试探下情况了。”
胡文华叹息一声,正打算找个背风的地方睡下,冷不丁却听到篝火旁传来一个人的闷哼声。
一个正在水边巡逻的队员忽然就半蹲着坐下来,双手捂着肚子,露出十分难受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