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鹏认同了我的分析,脸上露出惨笑,一屁股靠墙跟坐下来,欲哭无泪道,
“老何啊老何,早警告过你,这件事绝对不能告诉第四个人了,你特么非不听……现在可好,不仅连累你家那口子,阴物也丢了,那两件阴物起码价值大十几万,老子的钱啊!”
我气笑了,恨不得对他屁股来一脚,说人命关天,都啥时候了你还想着钱,老何两口子明显是被人入室绑架,行询逼问出阴物下落之后,再用残忍手法杀害的。
这属于刑事案件,咱们得报警!
“报个毛线警,警察来了你怎么说啊?”
段鹏神经质一样蹦起来,按下我正在拨号的手指,紧张兮兮道,“老弟你记住了,捞偏门的生意见不得光,一旦沾上警察肯定要倒血霉。”
我指了指老何两口子尸体,内心挣扎道,“那他们……”
“怪就怪老何自己命不好,他一个普通人根本享受不了这份横财,人为财死天经地义,这下场是他自找的,咱还是走吧,万一被警察顺藤摸瓜找上来,怀疑我们是凶手就完蛋了!”
段鹏二话没说,拽着我就往后院跑,我迟疑再三,架不住段鹏的催促,只好原路翻墙跳了出去。
到了大街上,我俩一刻都不耽误,撒丫子使劲狂奔,火速来到停车的地方。
段鹏一脚油门把面包车开出小镇,直到镇上的灯光渐行渐远,我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放缓了,冷静下来,心里又觉得挺难受。
老何这人不咋地,好歹跟我们朝夕相处这么多天,就这样横死在家,想想实在让人惋惜。
段鹏给自己来上一根烟,狠狠吸了两口,“老弟,这就是命,捞偏门的生意不是谁都能做到,成天和阴物打交道能有啥好下场?”
命格不够硬的人,根本入不了我们这行,老何是因为贪念,才临时起意跟我们一起去找阴物,这种半路出家的货色死得最快了。
我沉默不语,没想到这行居然这么凶险,难怪爷爷生前一直不肯让我正式入行了。
同时我也很好奇,杀害老何两口子的凶手到底是谁?这胆儿也忒大了,竟然入室杀人夺宝。
段鹏哼道,“能干得出这种事的,只能是我们的同行。”
阴阳鼓和照骨镜都是阴物,这东西对普通人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只有同行才会为了它们不惜杀人。
“可同行怎么知道老何手上有这两件阴物……”
我刚要反驳,话说一半的时候猛然愣住,回想起了那天晚上,那三个带着阴阳罗盘跑去水坝下挖骨坑的人。
没记错的话,带队的那个老头,好像叫“廖师傅”。
段鹏用力拍大腿,龇牙咧嘴说,“老何的死,多半跟这个姓廖的脱不了干系,他们也盯上了照骨镜,还跟村民发生过冲突,最后照骨镜被我们带走,这老小子心里肯定很不爽。”
估计老何拿到照骨镜之后,回来就跟媳妇把这件事说了,他媳妇又是个大嘴巴,心里藏不住事,就把这件事给宣扬了出去,不巧那姓廖的还没走远,于是半夜带人杀人越货。
听完段鹏的分析,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了,整件事听起来就跟拍电影一样,怎么刚入行就卷进了这么大的麻烦。
这下我们忙活了好几天,不仅没搞到值钱的阴物,反倒闯出这么大的祸,一想到这个我就愁得不行。
段鹏叹气说,“怪咱们时运不济,不过这事没完,等回去之后,我得打听打听这个姓廖的到底是什么来头,路子这么野,肯定不是普通的贩阴人。”
就这样我们连夜返回阳江,当晚在段鹏铺子里住了一夜,隔天我提出要走,段鹏反倒不乐意了,说你就这样来回跑,不嫌折腾?
“干脆你把租来的房子退掉得了,以后就搬到我这里来,虽然这次出门没赚到钱,可咱哥俩已经培养出相当大的默契,只要齐心协力,赚他个大几百万不是梦。”
我摇头说还是算了,这次出门折腾这么久,狐狸没抓找,反惹得一身骚,感觉这行不太适合我。
尤其是相当老何两口子的死状,我这心里就总觉得毛毛的,昨天回来后也没能睡得好觉,一闭上眼就是老何满身是血画面,心理压力别提有多大。
段鹏很不高兴,站起来,在我肩上用力一拍,说你现在才后悔入行已经晚了,早特么干嘛去了?有些事,一旦沾上就不能轻易摆脱了,一天是贩阴人,一辈子都得跟因为打交道,
“这就叫因果,懂不?就算你今天走了,依着你那倒霉的命格,身边依然会发生很多跟阴物擦边的事,我保管你用不了多久还得回来找我。”
我撇嘴说你放屁,少扯歪把子吓唬人,我才不信呢。
“不信是吧?那咱们就打个赌,短则十天半个月,多则一两个月,你肯定会自己找回来的!”
段鹏又露出那副标准的奸商相,仿佛吃定我似的,我心情很不痛快,心说你就放屁吧,老子说啥都不能再跟你这死奸商打交道。
当天下午我就坐车回了老家,也是巧了,刚出走汽车站,手机马上就响起来,我看了来电显示,依旧是夏夕打来的电话,顿时乐呵呵地接听了。
夏夕上来就说,“陈凡,你这几天上哪儿啊,给你发短信都不理人。”
夏夕有给我发短信吗?
我当场愣了,随后反应过来,忙笑着说对不起,“前几天去了个地方,山里没信号,所以漏接了你的短信。”
夏夕说没事,你现在有空了就好。
这话说的我心花怒放,还以为心上人要单独找我逛街呢,谁知她下一句却说,
“我跟老班长商量过了,决定后天举办一场同学聚会,自从高三过后,好多老同学都断了联系,很少有机会凑在一起,你应该不会拒绝参加吧。”
搞什么啊,原来夏夕找我是参加同学聚会。
我心里有点发苦,自己打小内向,不太想参与那种场合,可难得夏夕主动开口邀请,我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无奈只能答应了。
举办同学聚会的地方距离母校不远,那里现在已经变成一片拆迁区了。
等我进屋一瞧,场面还挺热闹,当年一个班五十几名同学,这次起码凑了四十多个,除了少部分在外地赶不回来的老同学,其余的基本都到了。
其实我很不喜欢这种场合,总感觉多年不见,同学聚会的早就的变了味,本该和谐温馨的场面早就演变成一部分人的大型装逼现场,混得好的同学夸夸其谈,大声讨论着豪车名表、股票经纪。
我和一帮混得差的老同学插不上嘴,只好坐在角落里,靠着抽烟打发时间。
曾在同一个屋檐下挨老师训话的同学们,已经被分割成好几个融不进去的圈子,夏夕无疑是耀眼的,不管走到哪儿都那么引人关注,不像我,早就被现实的生活蹉跎成一个孙子,见了谁都得赔笑脸。
实在融入不了这种场合,我本想借尿遁离开,不料却在公厕门口撞见一道虎背熊腰的身影,
“哟,这不是陈凡吗,怎么我刚来你就要走啊。”
我定睛一瞧,顿时笑了,“赵刚,你小子怎么穿着警服过来参加同学聚会,这里可没人嫖娼。”
堵住我去路的人是个身高一米八五,满身腱子肉的“傻大个”,丫的叫赵刚,高中时期跟我关系不错,挺憨厚的一个人,当年是学校运动会的全能健将,本以为高考后会进体校,没想到现在摇身一变,居然干起了警察。
面对我的调侃,赵刚只是笑了笑,多年没见他变得沉稳了不少,抓着后脑勺说,
“这不是刚调岗回老家,忙着要执勤嘛,来晚了,真不好意思。”
在赵刚的陪同下,我继续回到座位上,跟他聊了些有的没有。
这小子上高中的时候比较憨厚,没想到现在换上警服,居然这么魁梧帅气,引得班上那几个老娘们眼放星光,哈喇子流一地,开心得差点合不拢腿。
可赵刚却没什么谈兴,跟几个老同学打完招呼,就蹲在角落里喝起了闷酒。
我挺纳闷,说你丫是不是掉了钱包,干嘛哭丧个脸。
“还不是因为工作的事闹的。”他无奈地抽口烟,说自己虽然转正当了警察,却被调到一个比较危险的部门,要经常和一些危险人物打交道。
我瞪大眼,说该不会是干卧底吧?
他没好气地瞥我一眼,说你见过哪个卧底穿警服参加同学聚会的,老子在扫黑办!
我哦了一声,心说那确实蛮危险的,我们老家比较偏僻,位于云贵川三个省份交界处,山里经常出现一些走私犯,赵刚的工作就是打击走私,偶尔会遇上些亡命徒,工作性质确实蛮凶险的。
他唉声叹气,说一开始自己还不怎么怕,直到上个月,他们进山打击一批走私犯,走私犯被逼急眼了,居然掏出改锥和他们拼命,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刑警,当他面被连捅了十几下,送医的时候差点连肠子都流出来了……
“我爸妈不喜欢我这份工作,担心我也会遭遇意外,到处求神拜佛替我保平安,还总是撺掇我辞职,唉,说起来我就心烦。”
赵刚闷干了一杯水酒,这时候夏夕也来了,碰巧听到这些谈话,就轻轻拍了我一下说,
“陈凡,你之前不是说,自己懂一些阴物知识,还说阴物只要用得好,就能帮客户排忧解难吗,赵刚的工作性质这么危险,要不你帮他请个能保平安的阴物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