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自从给照骨镜做完“清洁法事”后,我的身体就一直不舒服。
之前是为了避免在村民面前丢脸,所以一直强撑着,等上了车,身边的没人的时候,寒气带来的疲惫感就好似洪水般汹涌而来,我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双眼一黑立马栽倒。
好在段鹏还算靠谱,没对我不管不顾,当即就开车把我送去了镇上医院。
等我醒来已经是当天傍晚,身上的疲惫感还没有消除,浑身冷透好像结了一层冰碴子,四肢麻木连抬手都困难。
段鹏愁眉苦脸守在病床前,直到看见我睁眼,才一股脑蹦跶起来,乐不可吱地拉着我的手说,“太好了老弟,你总算醒了,这一睡就是一天,吴瞎子我也联系不上,可真是愁死我了!”
我无力地拍拍额头,苦笑说没事,老毛病了,缓几天应该就能好。
他说吴瞎子不是给你喝了这么多中药,已经暂时把寒症压制住了吗,这么长时间没犯病,我还以为你没事了,怎么这次又发作那么厉害?
我苦不堪言,说吴瞎子给的汤药确实管用,但也只是短暂地压制寒症,并不能断根,如果我不做做完那场法事还好,一旦做了法事,接触到照骨镜的煞气,寒气马上就会受到牵引爆发。
说到底还是我太高看自己了,本以为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我的身体已经有了很大改善,可这该死的寒症不除,我一辈子都没法学习真正高深的法咒,只要一念咒就发作,这谁受得了啊。
段鹏也是无奈,说早知道做这场法事会对你造成这么大影响,我就不让你做了。
我没好气说,“你以为我想啊,不做这场法事,镜灵会一直纠缠我们,到时候哥俩谁也出不来,只能困在马王庙等死。”
段鹏苦笑说好啦,幸亏是没出什么事,否则我可真没办法对吴瞎子交代,你现在咋样,能下床自己走路不?
我摇头说不行,寒症每次发作都会导致身体机能出问题,按照惯性,我起码要在病床上躺两天,“除非你能帮我找一些乌鸦血,活着寒性比较大的东西,用来涂抹在额头上,病情马上就能减轻了。”
段鹏无奈道,“天都黑了,我上哪儿去给你弄乌鸦血去,这里是医院,死人血你要不要?”
他说这个原本是为了开玩笑,可我经过深思熟虑后,却点了点头,说如果能搞到死人血的话,也行!
不管是死人血还是乌鸦血,只要是寒性比较大的东西,就能以阴制阴,暂时帮我压制身上的寒症,虽然是治标不治本,但总好过摊在病床里下不来。
“我靠,还真要死人血啊,真邪门!”
段鹏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可见我这么难受,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只好叹气说你等着,
“刚好,下午这家医院送来一个出车祸死掉的老太太,尸体就搁在太平间,殡仪馆的人还没来得及把她运走了,我下去帮你试试运气,看能不能征得家属同意搞点血来。”
说完段鹏就走出病房,我继续靠在枕头上,揉着发晕的脑袋想事情。
几分钟后段鹏回来了,无语地摇头说不行,“老太太家属不同意,说人都死了,让我别打扰死者亡灵。”
虽然很疲惫,但我还是笑了,说废话,谁肯把家属尸体身上的血借给我们用,这种事当然要偷偷去干了。
“你是说……偷尸?”段鹏惊讶地张大嘴巴,我摇头说偷个毛线,只是在尸体身上弄点血而已,你可以去外面盯着,等家属离开的时候再来叫我。
按照我们这个地方的风俗,人死后应该不会马上送殡仪馆烧掉,照例要停棺几天,做做法事啥的,家属肯定会去联系打造棺材的铺子,不可能一直在太平间守着。
段鹏同意了,果然又过了两三个小时,到了凌晨左右,他蹑手蹑脚跑回来,说死者家属都出去打电话了,现在太平间没人。
我赶紧让段鹏扶我起来,到了太平间门口后,大门没锁,一辆拉尸体的车就停靠在走廊外面,估计是家属是跑去办手续了。
我让段鹏在门口帮我盯梢,然后推门走进去。只见一具老人的遗体就摆在太平间的铁架子床上,老太太脸色蜡黄、眼窝深陷,头发乱糟糟的很蓬松,年纪应该挺大了。
我挪到老太太尸体前面,双手合十拜了拜,嘴里小声念叨,“阿婆,真不好意思,我病痛发作没有办法,只能找您借点血,反正您已经走了,尸体留着没用,马上就要被烧掉。”
念完后对尸体拜了拜,这时候段鹏拍了拍太平间大门,低声催促道,“老弟你赶紧的,别墨迹,家属办完手续马上就回来把尸体拉走了,跟一个死人啰嗦什么!”
我翻起白眼,轻轻揭开裹尸的白布,老太太是车祸似的,据说被一辆十轮大卡车从身上碾过去,身子早就稀烂不成形状,看上去十分恶心。
我找到她完好的那只手臂,取出弹簧刀轻轻划上去,挤了半天,总算弄出几滴发黑的鲜血来,也顾不上恶心了,赶紧朝自己额头上抹。
抹在额头上的死人血很快就变淡了,那感觉就跟被我身体吸收了似的,特别邪门,好在发麻的四肢瞬间有了好转,身体也不再那么冰了,已经可以活动自如。
“老弟,快出来,有人来了!”这时门口又传来段鹏的催促,我急忙给老太太盖上白布,双手合十鞠了一躬,然后尥蹶子往太平间外面跑。
刚跑出走廊,死者家属就带人过来运尸体了,我们差点撞到一起。
见我和段鹏大半夜跑来太平间附近游荡,几个死者家属很意外,不过他们的样子都很悲痛,并没有说什么,侧过身走开了,我悬着的心也放下来,长舒一口气,陪段鹏走出医院。
抹上死人血后,我身体变得很轻松,段鹏惊讶与我的变化,询问到底是什么原理。
我感觉这事蛮恶心的,就没对他仔细说,甩了甩头道,“事情总算搞定,咱们也该回阳江了吧。”
“回个屁,阴阳鼓和照骨镜还放在老何家里,咱得回去取一趟。”
段鹏摇头,说我在车上昏迷得太突然,他只能匆匆把我送医院,两件阴物没地方搁,又怕放在车上会弄丢,就先交给老何保管了。
我想着也是,费这么大力气才得到那两件阴物,总不能白送给老何,于是连夜陪段鹏去了老何加,打算要回阴物,尽快找客户出手,有了钱暂时就不用为生活发愁了。
老何家也在镇上,步行十来分钟就到了,因为是凌晨,街面上没人,大街空荡荡的,连个路灯都没有,走起来还挺渗人。
到了老何家门口,只见大门紧闭,段鹏便跑去砸门,可敲了半天,里面压根没人回应,这下段鹏不解了,纳闷不已道,
“真奇怪,之前说好了,等你醒过来,我就马上把阴物拿回去,老何答应得好好的,怎么没在家等我,难道是这老小子动了歪心,想独吞两件阴物,连夜带着它们跑了?”
我摇头说你别总把人往坏处想,老何虽然有很多缺点,但总体还算老实,应该干不出这么缺德的事。
“你呀,就是太容易相信人了。”
段鹏白了我一眼,继续砸门,这时候我已经感觉不对味,透过门缝看见去,院里静悄悄的,什么动静都没有,可空气中居然散发着一股血腥味,有点刺鼻。
段鹏一愣,指了指我的额头,说哪有什么血腥味,应该是你额头上刚摸了死人血发出来的吧。
我说不对,死人血都干涸了,不会产生这么浓郁的味道,何况这血腥味明显是从老何家院子里飘出来的……
说话一半我马上就停下,段鹏也意识到不对味了,猛打了一个激灵,赶紧带我绕到老何家后院。
他家后院的墙不高,我们很轻易就翻过篱笆桩,果然进屋后,飘在空气中的血腥味更浓了,我掏出手机,打开了照明设备,定睛一看,差点没被眼前的画面吓出屁来!
只见老哥两口子双手都被反绑着,嘴上还堵了一块破布,两口子脸上都是淤青,身上还带着刀口,赫然变成了两具冷冰冰的尸体。
“妈呀!”
我当时就吓傻了,好像踩到了高压线,浑身一哆嗦,吓得直接蹦起来靠墙站军姿。
段鹏的反应也跟我差不多,满脸震惊直接把嘴巴长成O字型,双膝一软差点没跪坐在地上。
死人了,妥妥的谋杀……
虽然我已经见过不少死人了,可那些本来就是尸体。
老何不一样,昨天他还活蹦乱跳,陪我们一起在马王庙处理阴物呢,一转眼他就变成了一具硬邦邦的尸体,死法还这么凄惨,搞得我是毛骨悚然。
“谁害死了老何,这特么到底什么情况的?”
醒过神来的我嘴皮直哆嗦,段鹏心理素质稍微好一点,摸着下巴分析道,“老哥喜欢赌钱,之前他不是说过吗,自己欠了高利贷,为了凑钱还债才死皮赖脸跟我们去马王庙倒腾阴物,会不会是放高利贷的人干的?”
我说不可能,你以为是拍黑帮电影呐,镇上放高利贷的基本都是一群小混混,这些小混混吓唬吓唬人还行,怎么可能真的动刀动枪,对了……
我忽然想起来什么,拍脑门说,“那两件阴物呢?”
段鹏也反应过来,迅速变脸,跟我分开了去房间里寻找,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我空着手回来,对满脸沮丧的段鹏说,
“阴物不见了,肯定是老何拿到阴物后到处招摇,引来强盗夺宝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