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贵客到了。”
尤羡好行动比思绪要快,本能抢在了尤女士之前快步走到玄关处。
门边的监控在挥过的手下亮起,庭院大门处的情景便映入眼帘。
一张熟悉的清隽面庞出现在屏幕,只见五官冷清优越的男人身姿颀长挺拔,宽肩窄腰,内里的白衬衫一丝不苟,套在外面的西装笔挺,领带规规整整,就连最顶端的纽扣都严谨地扣上了,模样正经得诡异,手里还提着两篮水果。
“……”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陈见渝向来随性,从小到大就不爱穿这种板板正正的着装,何况是来她家?
平时陈见渝来家里,尤女士都说他是“回家”,怎么今天就成了“贵客”?
鸿门宴的气息扑面而来。
还有。
——再怎么样,他也是外人。
——很快就不是了。
电光火石间,没能理清的对话在此刻又冒上脑海,尤羡好毫无预兆地想起昨天姜盼月和她聊的八卦。
姜盼月说,柳再灵和贺成蹊是有婚约的青梅竹马。
身后脚步声临近,她感觉到尤女士往监控画面这探过来的脑袋。
“来就来了,怎么还带东西。”
尤女士嘀咕的声音很轻,嗓音里却带着笑意,女人收回脑袋,擦过她的肩,就要去迎接外面那人。
混沌的思绪里,有什么字眼灼烫得她太阳穴突突地跳。
什么形式能让外人成为家人?
尤羡好看着母亲的身影,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声音已然脱口而出:“你们不会是要我和陈见渝——”
尤女士的脚步一顿,她惊讶地回头看女儿一眼,“你猜到了?”
“不愧是我生的乖宝。”
尤女士只吃惊了一秒,丝毫没觉得这个消息有多骇人听闻,对尤羡好来说又是怎样的一个晴天霹雳,她笑眯眯道:“咱们两家人本来就知根知底,你们结婚了,我们就是亲上加亲,多好啊。”
“……”
哪里好了?!
尤羡好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谁不知道她跟陈见渝从小打到大。
两家人一块吃饭见面,他们不是拆台就是互掐,就连逢年过节都能为了谁先敬酒吵上一架。
尤女士怎么能这么镇定地说出“亲上加亲”这种话?!
监控画面里的男人已经穿过庭院,尤女士好像没看见她难以接受的表情,也或许是默认她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接受,一边说着等会我们再好好聊这件事,一边迈步往外走。
尤羡好下意识拦住母亲,艰难地追问:“姜姨和陈叔那边也说好了?”
尤女士奇怪地看她一眼,“不然你以为这么大的事靠我一个人定下就可以了?”
尤羡好无法接受,“那为什么没人问过我?”
“今天不是正要和你商量吗?”尤女士逻辑清晰。
“……”
眼见余光里陈见渝离正厅越来越近,脚下的地仿佛都开始发烫,她咬咬牙,却仍不死心:“那陈见渝呢?”
她问:“陈见渝也答应了?”
尤女士似是终于在她多次的追问下觉察她排斥的情绪,轻轻蹙眉,耐心和她重复:“今天喊你和小渝回来吃饭,就是为了聊这件事。”
“我不要!”
尤羡好的情绪猛地爆发。
女孩修长白皙的脖颈晕上绯红,她抬头看向母亲,几乎将自己苍白的下唇咬破,小脸紧绷,一字一顿,“我、不、愿、意。”
话落,也不等尤女士再开口,她就抢在之前去压门把。
几乎就在她开门同一时间。
门外骨节分明的手指擦过向内拉开的门把。
两人迎面撞了个正着,陈见渝神情微微诧异,正想开口喊她名字:“尤——”
女孩只迅速扫了他一眼,便飞快向外跑去。
他只来得及抬手,却没能拽住她的手腕。
女孩丝质的荷叶袖滑过他硬质的西装,他的指背擦过她的小臂,又穿过她柔软的长发,冷白的指骨微动,抓了团空。
他无意识锁眉。
可鼻尖似乎还有她跑过时留下的柑橘馨香。
正盯着自己的指尖愣神时,耳边响起的唤声将他拽回现实。
尤女士:“满满!”
“我是不会和陈见渝结婚的!”
女孩停下脚步转头看他们一眼,大声吼。
陈见渝身形蓦地一滞。
再回头,只看见女孩跑离庭院消失在拐角的背影。
远远传来她的第二句话。
“我死了都不会和他结婚的!!!”
-
“我死了。”
尤羡好蔫着嗓音给姜盼月发语音。
正午十一点,太阳晒得要命,她跑出来时完全忘了把伞带上。马路边寂静得连辆车影都没,只有路边的槐树上蝉鸣不息。
这片住宅区在郊外,一时竟也拦不到车,她又怕不跑会被人追上抓回去,就这么顶着太阳“逃亡”了五分钟,浑身是汗。
早饭没吃,肚子还偏偏在此刻不合时宜地咕咕叫起来。她紧张地回头看,没见着有什么人的身影,才临时找了块林荫处,拿出手机打车。
等待的过程中,尤羡好仍未能接受一刻钟前得知的荒唐事实,整个人心不在焉。
她想不通。
也无法想象。
她才二十岁,能想到的和一个男人产生的最亲密关系,也就是谈谈恋爱,牵个小手,从未想过结婚的事。
她想不到要如何跟一个男人日夜相处,也没想过某一日自己醒来时枕边会睡着一个男人。
尤其没想过,枕边这个人会是陈见渝。
她跟陈见渝现在都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要是结婚了,天天还不把屋顶掀翻?
何况,没有爱的两个人,怎么能结婚?
别说她愿不愿意,陈见渝也不可能答应吧?
他以前就没少嫌她作,看她不爽的事都能有百八十条,就他们这互相看不上的情况,不打架就不错了,还结婚?!
四个年龄加一块的都能两百岁的长辈到底是怎么想的?
就算是在林荫路,梅雨季里吹来的风也是湿热的,环境和心灵的双重打击叫尤羡好崩溃地抱住脑袋。
“嗡嗡。”
手机突然一下震动。
还以为是有人接单了,尤羡好迅速掏出手机,只见地图APP上呼唤车辆的页面还在转个不停,是姜盼月回了她一条语音。
尤羡好随手把预算往上一拔,点开姜盼月的语音,听见她有些喑哑无力的声音,像是被酒浸了一晚:“我刚睡醒呢,昨天喝得有点多……你怎么就要死了?”
尤羡好难以启齿,然而憋了一路的情绪实在无处宣泄。
她随手拍了张烈日林荫路下她长长的影子照发过去,又自拍了张自己被晒得透着红又汗涔涔的脸。
几秒后还是觉得打字已经无法确切地传达出自己此刻的心情,她立马又回过去一个通话。
那头刚接通,女孩就噼里啪啦将自己刚刚一路的悲惨事件砸过去。
还有那个该死的她也才得知没多久的噩耗。
姜盼月显然还没酒醒,但本能已经让她慢半拍也能捕捉出几个关键词。
她缓慢重复:“你、陈见渝、结婚?”
说不上来的屈辱感升腾,尤羡好不想承认,可这确实是事实,她只能忍辱负重而又飞快地“嗯”了声。
那头安静两秒,瞬间炸开了锅:“叔叔阿姨是不是疯了?”
作为她的发小兼闺蜜,姜盼月几乎本能地代入了尤羡好。
她对两人从小到大的那些“爱恨情仇”如数家珍,至今记得幼时某个冬天,陈见渝美其名曰带尤羡好玩雪,最后被双方家长发现,他是把彼时团子大的小尤羡好堆成了雪人的事。
那个画面她依旧记忆犹新。
小姑娘穿着棉袄,围着粉色的围巾,半个身子都被埋在了雪里,只露出一双纯净茫然的漆黑大眼睛,和旁边插着枝丫的真雪人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这个画面是尤女士记录生活时无意录进去的,前一秒还是空中漂亮的雪景,后一秒镜头聚焦到庭院,整个镜头都抖了一下,随后就是一片漆黑。
后来这个仅停留了一秒的模糊画面还被洗了出来,她记得当初尤羡好和她讲述这张照片背后故事时的咬牙切齿。
姜盼月想想都一哆嗦,“你爸妈怎么放心把你交给他的?”
在热浪的袭击下,树边聒噪的蝉鸣都变作尖锐的耳鸣刺激着她的大脑神经,叫她的太阳穴和右眼皮都跳个不停。
她拿手扇出点微弱的风,嗓音萎靡:“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肚子在此时应景地咕咕一叫,女孩低头看了看自己平坦的小腹,更悲凉了:“我好饿。”
“你现在还没打着车吗?”
姜盼月立马道,“要不然我让郭叔来接你一趟?”
尤羡好的人生大事她没法帮上忙,但喊人来接她一下她还是能做到的。
“郭叔过来也得一个多小时吧?”
尤羡好抬头看看树荫罅隙间的烈阳,无比后悔自己没有考驾照,“我当初就该和你一起去学车。”
“你之后学也来得及,”姜盼月安慰她,“现在关键是先打到车——”
几乎就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手机忽然“嗡”的一下震动。
尤羡好看了眼手机,看见顶部跳出来一个司机接单的通知。
终于打到车了!
尤羡好眼里顿时有了一丝光芒,“有人接单了!”
刚刚等了这么久都没等到,姜盼月一说就来了,她的好姐妹果然她的福报!
尤羡好感动得两眼汪汪,“盼盼,你就是我的福星。”
“打到了就好,”姜盼月也松了口气,又提醒她,“等会记得给我拍车牌号,上车给我发消息。”
“嗯嗯。”
尤羡好挂断电话,看了眼司机的距离,两公里,预计两分钟。想到立马就能离开这里,心情这才好了些。
司机显然是正好有一单送到了附近,这一段路畅通无阻,没等两分钟,尤羡好已经上了车。
一路上,司机频频后看,说这一带偏,大家一般都乘地铁,很少有人打车。
空调的凉意也带走了些尤羡好的躁郁,她便随口应了句“不差这点钱”,司机顿时投来一个热切的目光,还想说话,却见她已经闭上了眼。
一个小时后,抵达市中心,尤羡好才在司机的叫唤下悠悠转醒。
她甚至没看金额,下车的同时就付完了款。
胃似乎已经饿过了头,尤羡好一时又不知道该吃什么了,她慢吞吞地给姜盼月发去定位,问她附近有没有什么推荐的餐厅。
姜盼月很快发过来一家叫“云景阁”的中餐厅,说她前两天才吃过,这里的粤菜很好吃,环境也好,坐窗边能把CBD与雾江一览眼底。
姜盼月的口味和她差不多,要不然两人也不能住到一块去,尤羡好回了个OK的表情包,马不停蹄地往目的地当当走去。
按照姜盼月说的菜品都上了份,果然合她口味,尤羡好在心里把这家餐厅加入红榜。
吃了七分饱,又点了份甜品,尤羡好一手支在脸颊,一手点开手机,又给姜盼月发去消息,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餐厅很宁静,只有悠扬的音乐和几乎可以当做是白噪声的低声闲谈。
尤羡好歪头看向窗外,百无聊赖地等着回消息。
天空湛蓝,云雀振翅,剪碎洒落的阳光,本该是岁月静好的一个午后,可没几秒,她却忽地想到什么,表情一顿。
女孩低头看向手机,退出聊天框刷新了下记录。
微信主页一动不动。
竟然没人给她发消息。
往左上角看了眼时间,距离她离开家到现在,已经整整过去了三个小时,可尤女士和耿先生居然一通电话没给她打。
这也太诡异了!
大约是注意到她已经用完餐,服务员走上前,询问起用餐体验。
尤羡好向来不吝啬自己的好评,给出了最高的评价,说下次还会来,又把卡递上前,“结账吧。”
等服务员刷卡的功夫,尤羡好将自己发现的奇怪现象发给姜盼月,姜盼月终于在这会回来了消息,大约是看她消息太多,干脆给她打来了电话。
尤羡好戴上耳机,刚接通电话,就见服务员拿着卡回来。
她回了那头一句等会,习惯性打算向服务员拿账单签字,却不想对方递回卡后,声音有些迟疑:“抱歉小姐,这张卡没有交易成功,请问您方便换一张卡吗?”
尤羡好眉尾轻提,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你确定刷不了?”
“确实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服务员态度客气,“或者您看看换一个支付方式?”
她只带了一张卡,以前从来没出现过问题。
本能想给尤女士打电话问情况,又迅速想起自己此刻的境遇,尤羡好动作一顿,只想快点先把账结完,于是一边点开微信,一边看向服务员,问:“多少钱?”
“一千三百二十八。”
服务员将夹在精致皮夹里的账单递上前。
如果放在平时,尤羡好不会觉得这一千多块钱是多大的数额。
然而此刻。
屏幕上明晃晃的两位余额差点叫她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尤羡好仿佛被灼伤般猛地退出绿色软件,缓了好几秒才又点开另一款蓝色软件。
蓝色软件里的余额更是触目惊心,她平时花钱大手大脚,零花钱对她来说就是一串数字,花完了就刷卡,以至于她对金额并不敏感,直到此刻,发觉自己浑身上下加一块也凑不上四位数时,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虽然是月底了。
但也不该是刷不了卡就连一餐饭钱都拿不出来的程度吧?!
在发觉她有些僵硬的表情后,服务员的神情也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小姐,是微信还是支付宝呢?”对方依旧礼貌。
“……你等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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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羡好强装镇定,转过身往旁边走了两步,无比庆幸此刻和姜盼月正通着话。
这边安静下来,耳机里姜盼月的声音立马出现:“怎么了?”
“我现在要结账,但我的卡不知道为什么刷不了了——”
尤羡好话才说了一半,姜盼月就脱口而出:“你卡不会是被停了吧?”
“?”
尤羡好从未往这个方向想过,“什么?”
姜盼月:“你前脚刚跟你爸妈抗议,后脚卡就刷不了了,有这么巧吗?”
“……”
尤羡好缓了好几秒才从这个逻辑里抽回神,偏偏身后若有若无投来的视线还像刺般扎在她身上,叫她觉得浑身发烫。
好在很快姜盼月就出了声:“我支付宝转了你两千,你先把账结了。”
尤羡好顿时如释重负,匆匆低声道了声谢,转头就迎上服务员亲切的目光。
尽管对方挂着职业性的微笑,可她还是注意到了服务员下意识看向她手机屏幕的视线。
一股无名的难堪冒上心头,她迅速说了声“支付宝”,在服务员的协助下结完账,连账单都没拿上,就匆匆离开。
她活了二十年,就没经历过这么耻辱的事。
她再也不会来了!!!
-
电梯飞快下落,尤羡好盯着自己的鞋尖,还是无法相信姜盼月的说法。
尤女士怎么会停她卡呢?
见她不信,姜盼月便提意见,叫她给银行经理打个电话问问。
五分钟后,挂断电话的尤羡好双目无神,彻底绝望。她万念俱灰地给姜盼月发去消息:【真是我妈停的】
姜盼月秒回:【我就说吧!】
shay:【?】
shay:【你怎么还挺激动?】
moon:【哎呀,哪有】
moon:【那你现在身上还有多少钱?】
尤羡好甩过去两张截图。
刚刚在电梯里她就把所有存钱的软件查了一遍,微信六十七块一,支付宝十二块五。
还有杂七杂八一些银行卡,因为平时都不用,她甚至从来没查过里面的余额,今天看了才发现,加一块都没三位数。
她扫了眼收支记录,金额最大的一张银行卡,在两个小时前还有两百五十三块。
在她下车闭着眼付完款后,不多不少,给她剩了三块。
“……”
她像不像这个二百五?
——“不差这点钱。”
上车时说的话,在此刻如回旋镖正中眉心。
她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能窘迫成这样。要不算姜盼月刚刚给的钱,她浑身上下居然凑不出一百块。
尤羡好还没从悲伤里缓过神来,下一秒,更大的打击随姜盼月的新消息一起出现。
moon:【宝宝,那惨了】
moon:【过两天要交水电,公寓月初又要交租金,我最近新提了辆车,把下个月生活费都预支了,除去日常花销,顶多也就只能把下个月的租金先垫了】
moon:【以你的开销,你手头那点钱都不一定撑得过今晚】
这句话后,顶部的正在输入断断续续跳出又消失,看得出来姜盼月正在努力组织委婉的语言。
就这么过了半分钟,似乎觉得三言两语无法和她说清,对面还是一通语音打了过来。
通话后一时也没人先开口,就这么过了半分钟,姜盼月的声音才响起。
“所以现在你是什么想法?”姜盼月问。
尤羡好一边试图回想起自己有没有落了还没看的卡,一边道:“不知道。”
她但凡有招,现在都不至于这么狼狈。
“……那陈见渝那什么反应?”姜盼月换了个问题。
尤羡好:“也不知道。”
女孩一问三不知,喧嚣的商场里,身边路过的人都脚步轻盈,只有她拖着沉重的脚步,死气沉沉。
姜盼月一时语塞,思考着如何含蓄地表达自己的想法时,好半晌,才又试着起了个头:“不过,我觉得陈见渝其实也没那么差吧?”
尤羡好:“?”
姜盼月当然和她在同一战线,但一切也得考虑现实。
尤羡好父母都把她卡停了,可以看出来这次是来认真的。她可以只动动嘴皮子,顺着尤羡好说,让她刚到底,可她掺和了,尤羡好之后的人生怎么办?难道要她真跟父母决裂吗?她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这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
她也得为自己说的话担责。
但她也知道,有些话她要是说得太直白,尤羡好不会高兴,甚至还有可能影响到两人的感情。
她不想让尤羡好觉得她背叛了她。
姜盼月只能绞尽脑汁,试图找出个温和的角度:“你看啊,他最起码长得帅吧?人又高腿又长,声音也好听,这硬件好歹摆在这呢,不正好能满足你这个颜控声控手控吗?”
姜盼月平时就是朵交际花,混迹在圈内多年,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不要太多。以她的视角来看,陈见渝确实已经算圈内呈“上品”的男人了。
姜盼月:“虽然他脾气确实一般,可他交友干净,家庭氛围好啊。你迟早得结婚吧?与其找一个不认识的,陈见渝好歹知根知底,他父母也——”
“知根知底”。
又是知根知底。
“为什么默认我一定会和一个不认识的人结婚?”
尤羡好忍不住打断她,“我就不能自由恋爱,找一个爱的人结婚吗?”
电话那头声音戛然。
空气顿时又陷入寂静。
发觉尤羡好情绪似乎有些上头,姜盼月安静了几秒,果断换话题:“要不然,你先回去和你爸妈认个错?结不结婚的都可以再权宜,但你总得吃饭吧?”
“你爸妈这么宠你,肯定舍不得让你吃苦的,你意思意思低个头,先跟他们好好聊聊。他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也听听他们为什么突然这么决定,是不是?”
尤羡好承认,冷静下来后再听姜盼月这些话,都是很有道理的。
可……
可她拉不下脸。
她走得时候放的话那叫一个豪情壮志铁骨铮铮,可以说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而且。
直到现在,尤女士都一条消息没给她发,好像笃定了她没有第二个选择。
偏偏血淋淋的余额像铅般重重压在她骄傲的头颅,叫她不得不低头。
尤羡好顿时如同被抽干精气的人偶,垂下脑袋,欲哭无泪。
生存与情感拉扯间,手机又是一震。
她耷拉着眼皮看了眼屏幕,只见是一条陌生号码。
尤羡好都没仔细看内容,下意识以为又是什么骚扰短信,正想拉黑。
不想刚点开号码,新的消息又跳了出来。
视线一掠而过,意识到内容简短的不像骚扰短信,她手指一顿,停在了和对方短信页面,在此刻看清了这个号码发来的两条消息。
【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