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晴一口咬在了吸管上，目光从男生漆黑的眼睛滑落，落在他微抿的唇角，她歪头。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林南延攥着叉子的手一紧，女孩话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但这显然已经是他能预想到的最糟糕局面了。
他缓慢地吐出一口气，“都想听。”
男生脸部线条在此时微微紧绷，昭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姜晴转头，漫不经心地搅拌着杯子底部的柠檬片，水流旋转，带动冰块与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像是敲打在林南延的心脏上。
“假话是没见过，也不想见。”
“真话是见过了，变化挺大。”
女孩没有丝毫停顿的话流经林南延耳畔，激荡起阵阵涟漪。
“他说，你因为...”说到这里姜晴下意识隐藏了中间的话头，“出国后想联系我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没联系上，后来忙着工作生活，就彼此失联了。”
“总之，原因概括起来就四个字，人长大了。”
“你觉得，”她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林南延，“他的解释如何？”
“很烂俗。”林南延下意识地批判。
“对，很烂的解释，”姜晴笑意盈在表面，不达眼底，“我也这样觉得，但他就是那样说了。”
林南延沉默着没回话，他垂下眸，避开了女孩的灼灼目光。
姜晴也不在乎男生的反应，他与他，中间横隔了九年的光阴，虽然是同一个人，但未来的他能解释过去，过去的他却不能为未来辩驳。
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所以活得不必太认真，很多事情也没有太多计较的必要。
未来，她都没有追究他的谎言，现在，面对一无所知的他，她就更不会苦寻一个当下不可能知晓的答案。
更何况，人会撒谎，但流淌的时间不会欺骗她。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男生，重新经历一次，这次，她就不信自己还搞不到真相了。
等着吧，看她怎么扒光他的小秘密，然后回到未来，狠狠戳穿他的假面。
想到这里，姜晴的心情瞬间阴转晴，愉快地品尝柠檬水，可惜一杯见底，吸不上什么来了，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林南延听到了，撕开新的吸管包装纸，插进自己的那一杯里，推过去。
姜晴及时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不喝了，饱了，你自己喝。”
林南延收回手，双手捧起杯子自己喝，酸甜的水流经过他的喉咙带来冰凉的清爽，也让他发沉的情绪渐渐冷静下来。
姜晴看他一眼，四平八稳地继续说：“他说他突然有了这几天的记忆，也就是前两次的被改变的记忆他都有。”
林南延的手指轻微颤抖了一下，他控制不住地抬头。
“但是他没有未来的记忆，要接收第三次回忆的话，应该要等我这次回去，”姜晴眉头轻皱，“也就是说他并不能预知第三次发生的事情。”
“我在过去，每次的时间都在倒流，他在未来，每次的时间都在正向流动。”
“目前看来好像是这个规律，至于我穿越回去的导火索，暂时猜测是有人遇到危险的时候自动触发。”
“具体的穿越走向至今仍旧是个谜团，”她烦躁地摘下头上的帽子，扒拉了一下头发，“你说，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我？”
总得有个理由，不可能莫名其妙地随机靠运气吧，这得是彗星撞地球多渺茫的概率才能精准定位到她和林南延身上。
“姜姜，所有的线索都打成了结，”林南延及时伸手接住了因为姜晴的动作而从她发尾坠落的发绳，放回桌面，“我们先从故事的开始梳理。”
男生平稳冷静的声线很好地安抚了姜晴的情绪，她趴在桌子上，指尖戳着发绳上面的小雏菊，“你说，我听着。”
“第一次穿越，你回来，是因为按下了录音笔，回去，是因为宋瑶遇险。”
“第二次穿越，回来...”
姜晴接话，“因为录音笔。”
林南延：“是，再回去是因为江轻遇险；第三次回来...”
“还是因为录音笔，”姜晴不走心地补充，“它是穿越道具，按下按键就能回来。”
林南延的目光也随之落在了那小巧的雏菊上：“忽略我们的猜测不提，忽略所有的变量，我们唯一能确定的只有——”
姜晴的眼睛随着男生的话慢慢亮起，他提醒了她，“为什么是那支录音笔，而不是别的mp3，留音机之类的。”
那只录音笔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
“没错，唯一确定的、唯一的定量，就是那支消失的录音笔。”林南延肯定了她的想法，“你回来的那一天，正是录音笔恰好丢失的那一天。”
听到这里，姜晴回忆起什么，“而且，我明明记得高中我就弄丢了录音笔，后来也一直没找到。”
林南延秉持着排除未知风险的严谨态度，问：“有没有可能是你在不知不觉间丢到了家里某个角落，后来王姨收拾房间的时候看到了帮你重新整理摆放了。”
“不可能，”姜晴想也没想的摇头，“这只录音笔我记得清楚，我求了我妈好几天她才帮我买的，如果是我随手乱丢到某个角落，她看见了一定会数落我并叮嘱我好好保管的。”
“但我的记忆中完全没有这个印象，所以——”姜晴在这一瞬间极其确定，“录音笔就是在那天消失了。”
“它一只被丢了九年的录音笔！”她说着震惊地看向林南延，从彼此的交流中得出了这个不可思议的结论。
录音笔是什么时候重新出现在她家里的，她对此一无所知。
林南延指节敲打在桌子上，陷入沉思，“那天我明确的记得早上你还把录音笔带到了学校，晚上你就跟我说录音笔不见了，一整天的时间，学校、回家的路上都有可能找...”
“不，不是一整天的时间，”姜晴倏然打断了他的猜测，“是在学校。”
“白天我翻过了所有能找的地方，通通没有，”她肯定道，“也就是说，录音笔被丢在了学校里。”
林南延顺着她的思路往下走：“如果范围缩小在学校，首先我们得进行失物招领，确认有没有人捡到录音笔却因为找不到失主而未能归还。”
“其次可以寻求老班帮助，调取监控看是怎么丢的，”他眉头微蹙，“这个可能性不大，我们教室里的监控并不常开，但那天是月考时间，也不一定。”
“如果幸运的话，我们应该能找到它，如果不幸的话——”林南延的眼眸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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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暗沉，“说明有人故意藏起了录音笔。”
“？？”姜晴原本还满是赞同地点头，听到后面脑袋里难免冒出两个问号，“不是，你怎么得出后面这个结论的？就不能是被清洁工捡走，或者是丢进了某个角落没人捡到吗？”
林南延看着她，问：“在你说的这种情况下，九年后它又是怎么出现在你家里的？”
“啊，”姜晴恍然，“你说的也是，录音笔中间一定经过了别人手才会重新回到我的手上，它总不能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吧。”
林南延：“对，关键就在这里。”
“但，万一呢？”姜晴看着男生平静的表情忍不住抬杠说，“万一录音笔就是忽然消失忽然出现呢？”
“毕竟连穿越这么不科学的现象都出现了，相比之下，录音笔消失又出现好像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林南延闻言静静地凝视着女孩不说话。
“好了好了，”姜晴率先败下阵来，举旗投降，“千头万绪，能抓到一个线头就不错了。”
“说实话，要是没你在的话，我一个人可怎么办啊？”姜晴真情实感地感叹，“还好有你在。”
不得不说，外挂大脑确实好用。
她余光觑一眼男生，果不其然，男生微侧脸，躲开了她的视线。
这人就受不得一点夸奖。
哼，林大狗，又被我拿捏到了吧。
“我们现在的任务有二，”姜晴最后做总结陈述，“一是要防止李青云接近学姐，阻止学姐再次受伤；二是要寻找那支消失的录音笔，寻找穿越规律。”
林南延点头，算是肯定。
他将所有的餐后垃圾都收敛到一起丢进店里的垃圾桶里，转身看了一眼姜晴带来的东西，提在手上。
推开玻璃门，示意女孩先走。
姜晴走在前面，留意到了他的视线，“那是宋清哥送我的临别礼物。”
林南延顿住：“临别礼物？”
“对，宋清哥明天要离开了，他回到学校后就很难再回来了，那里管的比较严，以后大概率见面也少了。”
姜晴对此虽然感到有些遗憾，但更多的是开心。
宋清哥好像终于要走出来了，宋爽也是。
他们好像要拥有一个不一样的未来了。
林南延脚步不自觉慢了几分，姜晴回头看他一眼，自认为察觉到了他的想法。
“宋清哥是突然决定要离开的，没来得及给所有人准备礼物，下次见面，你可以敲诈他，让他补你一个大礼。”
林南延：“...我没有这个意思。”
姜晴纵着他：“好好好，你没有这个意思，都是我给你的建议。”
林南延：“......”
送女孩到家后，林南延转身下楼离开。
姜晴看着对方的高大背影，憋了一路还是憋不住出声试探。
“你爸什么时候回来？怎么最近都没见过林叔叔？”她故作轻松地问。
“上次他来去匆匆的，都没碰上一面，我爸还说要请他吃饭呢。”
下楼的脚步停下，林南延转身看了女孩一会儿，就在姜晴被看得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露出了破绽的时候，他笑了。
“怎么忽然问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