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晴眨眨眼，“还不是最近太久没见林叔叔了吗？我随便问问。”
“他最近没时间。”林南延垂眸。
“哦。”姜晴干巴巴地应声。
当年林叔叔和林阿姨搬到金华小区的时候，一开始姜晴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们一家人。
毕竟也不是每天都能见到的邻居，中间还隔了好几层楼层，从空间上来说两家属于完全生疏的关系。
小小的他们彼此之间第一次见面是在林叔一家搬来的那天晚上，林叔牵着小南延敲响了她家房门。
“哒哒哒——”
门内传来了小跑着拖沓的皮鞋声，大门拉开，露出了一张圆润的小肥脸。
小南延的目光落在了眼前突然出现的小女孩身上，从她不合脚的高跟鞋到她啃西瓜啃的一片红润的半张脸。
“你好。”他率先巴巴地向小姜晴打招呼。
小姜晴歪着脑袋嗦西瓜，她也不吐籽，大口嚼嚼嚼，一边吃一边睁着大眼睛隔着铁栅栏瞅着出现在家门口的两个陌生人不说话。
“姜姜，敲门的是谁呀？”
小女孩身后传来中年女人的问话，伴随着走过来的脚步声。
小南延顺着声音看过去，捏着饺子片的阿姨和手上沾着面粉的叔叔一起出现在门口。
小姜晴仰头，脑袋挨在近在咫尺的妈妈的裤腿上，西瓜汁顺着脖子流到了衣服上泅湿了一大片，她乖乖地应道：“妈妈，我不认识。”
这孩子，怪迟钝的，拖半天了现在才回，她都已经看见人了，王红迟疑地问：“你们是...”
林重山热情地说：“我们是二楼刚搬来的，今天是第一天住进来，来的匆忙，准备不多，给你们送一点自己做的包子尝尝。”
王红一听，连忙拉开铁栅栏，“原来是你们在搬家啊，怪不得今天我看单元楼里有人进进出出的，快进来。”
小姜晴竖着耳朵听大人讲话，西瓜汁水横流，指尖黏糊糊的，她小白牙齿咬着西瓜一角，偷偷拽着爸爸的围裙擦着两只小手。
中途察觉到有人看她，转头，是那个一直盯着她看的小孩，她的小眉毛不自觉倒竖起来。
口中叼着西瓜，葡萄大眼的小女孩微皱鼻头看过来，小南延对上她的可爱视线，露出灿烂的笑容。
小姜晴看着白白嫩嫩的小男孩的笑脸，低头，忽略自己的双下巴，狠狠地啃了一口红红的甜甜的瓜瓤，享受地眯起了眼，余光偷瞄对方。
哼，这是妈妈给她的，谁都别想抢。
底下两个孩子的动静一点也没引起上面大人的注意，三个人彼此还在客气地寒暄。
王红：“我们家正包饺子呢，我家老姜调的馅，用的是上好的五花肉，肥瘦相间，你要不在这里吃点。”
林重山：“那就不了，我们还要去其他人家里送见面礼，等下次，下次有时间的话。”
姜山海：“行，到时候一定要尝尝我的手艺，邻里之间，别跟我们家客气。”
林重山一脸和气地应了：“哪能呢？远亲不如近邻嘛，我一定来。”
“这是你家儿子吧，长的虎头虎脑的，看着就结实。”王红的目光往下落，顺便给姜山海一个眼神示意他去里面端点包好的饺子出来。
姜山海憨憨地笑着，脚下步伐却一点不慢地往里走。
林重山一眼就看见了他的动静，想走，但人家女主人正夸他家儿子呢，他也不好意思拉着孩子转身就走。
“是，我儿子，叫林南延，长这么大，吃的多拉的多，没怎么生过病，”说着他看向王红身前的小女孩，夸道，“你家的闺女胆还挺大的，一点也不怕生人，看着就机灵。”
“是，小孩嘛，都可...”王红眼角抽抽，没看闺女之前她还没发现，她家闺女那半张啃得惨不忍睹的大红脸，湿哒哒黏糊糊的小上衣，还有脚下那双不合脚还非要偷穿的高跟鞋，看上去确实有够机灵。
对上王红的视线，小姜晴疑惑地啃一口西瓜看一眼她，再啃一口再看一眼，眼里明明白白写着俩字：“妈妈？”
再看看人家手里牵的小男孩，衣着整洁干净，笑容清爽，乖乖巧巧的站在那里就像个年画娃娃。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她忽略掉这强烈的画风对比，脸上的笑容更加用力，违背良心地继续说：“...都可爱，能吃能睡就是好的。”
正巧这时姜山海拿着一大盒饺子出来，“没有煮过的，回家随时都能吃，蘸醋蘸辣椒都好吃。”
林重山连忙推辞：“这太多了，我们家三个人也吃不完，一点就行。”
王红强硬着塞到人手里：“就一点饺子，一人尝一口就没了，不是还说要去别人家送见面礼吗？我们也不耽误你时间，快去吧。”
说着她就要关门，姜山海也趁机把一块西瓜塞进小南延手里，“天热，吃块西瓜避避暑。”
看见眼前这一幕，小姜晴嘴巴张大，也不啃瓜了，呆呆地看着对面的小男孩。
小南延猝不及防地手里被塞了一大块东西，他懵懵地低头，抬头，见小姜晴盯着他，他下意识露出八颗整齐的小乳牙。
隔着铁栅栏，林重山想还回去也还不回去，他笑着接受了，“行，那下次我让你们尝尝我家的油条，我家那口子的手艺可好了。”
王红笑着应道：“那感情好。”
两家大人彼此拉扯最后终于客套完毕，林重山拉着小南延下楼。
他看一眼儿子，问：“怎么样？开心吗？”
小南延用力点头，眼里迸出快乐的小星星。
林重山也被儿子的快乐感染，他一把抱起小南延，“我们有新家了，以后你要多和其他小朋友来往，不能再一个人挖泥巴玩了，不干净，知道吗？”
小南延乖乖地回：“知道啦，爸爸。”
“哟，爸爸的乖儿子，你咋这么可爱呢。”林重山把脑袋埋在儿子的肚皮上狠吸一口，引得小南延咯吱咯吱笑个不停。
“爸爸，吃、吃西瓜。”小南延扭着身子躲开痒痒，不忘伸手举着西瓜凑到爸爸嘴边。
林重山小小地咬了一口瓜瓤，“好吃，甜的，你也吃。”
小南延笑着收回手，放进自己嘴里，咬下一口在嘴里咀嚼，咽下。
林重山拍他一下：“傻儿子，吐籽，籽不能吃。”
小南延懵懵地看向他，一口一口啃的欢快。
林重山：“...算了，反正也吃不死人。”
另一边王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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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上门，问姜山海：“楼下之前那家搬走了？我前几天还见他们一大家子来着，这搬得够快的啊。”
姜山海回到厨房擀着面皮：“之前那家是租客，听房东说好不容易找到买家，就把后面的租金退给了他们，还额外补了一个月的违约金。”
“那家人的房租其实也眼看着就要到期了，现在能白得一个月的租金，麻溜地第二天就着急着搬家，生怕房东反悔。”
王红把林家送来的包子放下：“这么说，林家是在这里安家了？不是短租？”
姜山海：“嗯，他们一家三口买下了房子，要在这里定居了。”
“挺好的，”王红摊开面片往里面塞馅料，“之前那家子租房子也不爱惜，还总往楼道里堆垃圾，每次从那里过去，都得踮着脚下去，说了多少次也不改。”
“现在我看新来的人家还挺好的，孩子被养得白白胖胖干干净净的，看着也面善，应该比之前的那家好相处。”
“我也觉得，不过咱能处就处，不能也没啥，反正离得远，”姜山海看得很开，别人家怎么样那是别人的事，他们家不跟着掺和。
扬起一把面粉洒向面板，以防饺子片粘连，没想到中间突然冒出了个小脑瓜，他的手没来得及收回，一把面粉就有半把撒空。
小姜晴眨眨眼，噗噗吐出嘴里的粉末，她扒着面板，双脚悬空，鞋子挂在脚上半掉不掉的，一双大眼睛狠狠盯着姜山海不放。
“姜！晴！”王红的河东狮吼响起，看着脑袋上身上全沾染了一层白色的闺女，她怒吼，“你给我下来！”
小姜晴的身子被吓得抖了抖，不敢回头，手中放松，脑袋慢慢下沉，只露出蘸着面粉的睫毛露在外面，随着眨眼的动作扑簌簌地往下掉，但她坚持不懈地盯着她爸。
姜山海连忙把孩子抱下来，拍打着她身上的面粉，“姜姜，你怎么突然跑过来了，不要随便扒面板，多危险啊。”
两个大人边走边交谈的时候，小姜晴就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身后，可是没一个人看见她。
她只好跟进厨房并跳起来扒拉面板，试图让她爸注意到她的存在。
王红看着闺女身上那糊成一团的衣服，再加上那张泥泞一片的脸，深感糟心。
她不断给自己运气，平复心情：“说吧，你又作什么妖？老看你爸干嘛？”
小姜晴隐约知道自己闯祸了，缩了缩脑袋，但还是坚定不移地把自己手中的东西直挺挺地杵到她爸眼皮子底下。
姜山海看着眼前蒙上面粉变成白色且只剩一层瓜皮的不明混合物，默了默，随即脸上扬起一个坚定的笑容。
“乖宝，这是姥爷特意给你带的西瓜，爸爸不吃。”
王红：......
看着眼前这一幕她霍然明白了什么，看傻子似地看着姜山海，他也太不了解自家闺女的德行了。
小姜晴被爸爸用毛巾擦脸擦得通红，虽然想不明白为什么爸爸会有吃瓜皮的想法，但不妨碍她现在眨巴眨巴眼，扁起嘴控诉：“爸爸偏心。”
莫名被扣了一口黑锅的姜山海：？？？
这从何说起？
小姜晴霎时泪眼汪汪，看起来委屈极了，“他、他的瓜瓜比我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