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定定地凝视着她，忽然伸手揉了一把她的脑袋，嘴角带上散漫的笑容：“嗯，谢了。”
一把挥开他的手，宋爽不满地抱怨：“走开，我的发型！”
她掰开后视镜，照着镜子打理自己的头发，之前那点微薄的兄妹情早已蒸发殆尽。
对上后面姜晴看得津津有味的眼神，她啪地合上镜子，转头，伸手去揪女孩的脸蛋。
“好啊，你是不是在偷偷笑？”
“午美哟。”姜晴一张小脸被挤的翘起来，她含糊不清地嘟囔。
嘴上这么说，女孩眼角眉梢还是忍不住泄露了笑意。
“哼，还说没有，你就是在偷笑。”宋爽在姜晴脸上捏出小鸭嘴。
她整个身子都快要爬到后面，忽然听到啪嗒一声，是安全带解开的声音，于是半个身子都险些压到了姜晴身上。
她回头，宋清已经收回手，重新挂档，察觉到她的视线，微侧半边脸。
“到后面去玩，我要开车了。”
宋爽从主驾和副驾中间空隙翻过去，扑到姜晴身上，张牙舞爪，挠她痒痒。
“哈哈...放...手...”姜晴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上气不接下气，但她仍旧在顽强地抗争，试图乌龟翻身，向宋爽伸出邪恶魔爪。
宋清含笑听着身后的声音，两个女孩的欢笑声从未密封的车窗中飞出去，飘向高高的夜空。
黑色的车子在马路上一路奔驰，最后缓缓停在金华小区单元楼门口。
姜晴顶着一头在玩闹中被弄乱的头发晕乎乎地下车，转身向车里的人告别。
“你就算了，”她看一眼宋爽别开眼，看向主驾位，脸上浮起大大的笑容，“宋清哥再见。”
“嘿，”宋爽一听不乐意了，她探出脑瓜子，幸灾乐祸，“我们明天见，就不如你的意，略略略。”
姜晴一个白眼甩给她。
“稍等，”宋清从车窗里递出一个纸袋子，“临别礼物。”
姜晴接过来，抱在怀里，她看着宋清，忽然升起了不舍，“谢谢宋清哥，我会好好珍惜的。”
宋清笑笑，指尖轻点在自己脑袋上，提醒对方，“头发。”
车窗的镜子反映出了一头鸡毛乱发，姜晴顺着看过去，随意伸手在自己头上扒拉了两下，不在意道：“没事，天黑了，也没人看。”
“那——”
“再见。”
宋清最后道别，他调转车头，黑色的车辆载着他离开，后视镜里不断招手打招呼的女孩越变越小，直到消失。
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前方是一望无际的宽广马路，他开向了自己选择的道路。
姜晴双手在脑袋上挥舞，直到连车尾气也看不见了，她转身，忽然被吓了一跳。
长长的街道尽头，一盏昏黄的灯光下，一个熟悉的黑影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男生迈步，走到姜晴面前，接过女生怀里的东西，转而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
姜晴瞄了一眼，是一个巴掌大小的蓝色小铁罐。
“这什么？”她问。
林南延：“润喉糖。”
他不提姜晴还不觉得，一提她就觉得自己的嗓子是不舒服哈，一晚上又是哭又是喊的，能好受就怪了。
伸手从小罐子里倒出一枚褐色糖果扔进嘴里，清凉的气味瞬间弥漫整个口腔，她舒服的眯起眼。
“你在这里等了多久？”
“刚回来没一会儿。”
姜晴没有戳穿他，她在蛋糕店可待了不止一会儿，更何况宋清哥还绕路送了别人回家。
打开手机看了一眼，这个点小区附近的夜市应该还开着，她问男生：“要喝奶茶吗？”
林南延点点头，随手掏出一顶帽子扣在女孩头上挡住她凌乱的发型。
于是十分钟后，姜晴再一次跳上了高脚凳，看窗外灯火闪烁。
低头拆开蛋糕包装，她推过去，“吃点吧，在山上是不是没吃饱？”
刚烤完串还没吃几口，就被她拉着去洗手间去了，后来又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林南延应该没来得及吃饭。
“我特意给你留的。”
林南延插起一块小蛋糕递给姜晴，“你不吃？”
“我在蛋糕房吃了两块整整那么大的慕斯，”姜晴连忙摇头，她用手比划着，“快撑死了要。”
“？？”林南延疑惑并表示不解，“怎么不回家吃？”
姜晴吸溜着手里的柠檬水，她现在只想喝点清爽的解解腻，“你以为我不想？还不是因为宋清哥非要拉着我在蛋糕房啃蛋糕。”
林南延手中的动作顿住，转头看向她。
“因为王华沺和宋爽啦，宋清哥不知道从哪看出来了两个人之间的不对劲，就想留给他们单独的说话空间。”
闻言林南延拿起刀叉专心切蛋糕：“嗯，王华沺想找宋爽问清楚这段时间自己被疏远的原因。”
“你也知道？”听着男生风轻云淡的声音，姜晴惊讶极了。
林南延：“能感觉到他最近一段时间都很焦虑。”
“其实这件事说到底也有我的责任，之前是我跟宋爽说她和王华沺之间的相处模式不对劲，”姜晴气馁地趴在桌子上，盯着柠檬杯里的透明冰块出神，“宋爽想要改变，然后就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林南延恍然想起了过去女孩对他说的话，原来是那一次。
此时，看着怏怏不快的女孩，他将柠檬杯向左移动两格，女孩的视线也被动移过来。
“不是很好吗？”他说。
“好？”姜晴挺起身。
“王华沺开始学着主动了，”林南延揶揄地说，“想要他主动寻找别人问问题可不容易，你让他踏出了第一步。”
姜晴瞬间来了精神，“你真觉得我做的对？”
林南延没有正面回应，反问她：“如果回到过去那个节点，你还会和宋爽说那些话吗？”
姜晴想了想，如果是之前的她，答案是肯定的，但现在的她，就不确定了。
假如让现在的她回到之前那个节点，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如何。
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只有再一次回到那个时候的她才能解答吧。
看出了女孩的迟疑，林南延骤然有了不妙的预感。
“向来有话直说的人现在怎么开始犹豫了？”他不动声色地问。
姜晴咬着吸管，声音模糊，“我只是突然发现，有的事情，好像不一定非得要说出来。”
林南延看着她：“你又穿回去了。”
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姜晴的动作定住，她慢慢侧过脑袋，大眼睛眨巴眨巴，试图蒙混过关。
铁石心肠的林南延对女孩的卖萌视而不见，“就在刚刚，在你拉着我离开的时候。”
姜晴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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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杯子，坐直。
好吧，本来就觉得自己瞒不过去，她今晚的破绽实在太多了，要不然在家门口见到林南延她何必非拉着他来这里喝奶茶，是她的大床不好睡吗？是她今晚赶的场不够多吗？
还不是如果她不说清楚，明早一准有人顶着个青色眼圈在她眼皮子底下来回晃悠。
她叹口气，摆烂了，“是，我回去了。”
“李青云会在今晚伤害学姐。”林南延一如既往的了解她。
“是，所以回来的时候我才那么着急。”姜晴靠在椅背上，用手背覆盖在眼睛上，遮挡住了她脸上的所有情绪。
“好在回来的及时，学姐没有受伤，以后我们重点关注下李青云这个人，阻止他靠近学姐。”
女孩字字句句都是真相，但林南延看着她，心脏重重一沉。
他垂眸，收敛了眸中的晦涩不明。
再抬首，一片轻描淡写地问：“他们两个之间什么关系？”
姜晴：“目前已知债主和债务人，欠钱和还钱的关系，其他的还有待观察。”
“但唯一能确定的是，李青云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我们绝对不能跟他硬碰硬。”女孩忽然放下手，犀利的目光直射男生的眼睛，“我警告你，不要试图偷偷一个人行动。”
林南延一侧眉梢挑起，“怎么会？”
姜晴丝毫不受干扰，“你保证。”
对视了一会儿，林南延无奈地举起手，“我保证绝不会一个人单独行动。”
姜晴盯着他好一会儿才放下心来。
睨他一眼，催促道：“吃你的蛋糕吧，再不吃大热天的该变质了。”
这话说的，刚从蛋糕房买的，哪有那么快就会变质。
但林南延没反驳，他嗯了一声听话地开始低头啃蛋糕。
甜而软的滋味在口腔里蔓延，男生一口一口地嚼着，没什么表情，像不是在吃甜品，而是在啃大米饭。
姜晴暗戳戳地吐槽：“山猪吃不了细糠。”
林南延：“我听的到。”
“就是说给你听的。”姜晴飞快接话，一早就准备好了似的。
“这是甜品，你要细品才能品出里面的滋味，”她小声嘀咕，“怎么吃什么东西都是一个表情。”
放慢速度，林南延照着姜晴的话细品慢咽，但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
姜晴：“...有本事你在我家吃我爸妈做的饭也这个表情试试，看削不削你就完了。”
林南延吃蛋糕的动作停下，他抬头问：“有什么不一样吗？”
“不会吧，你真不知道？”姜晴打量了一眼他的神情，发现男生竟然真的不是在说反话，她一时间陷入了迷茫。
伸手从男生的口袋里掏出手机，熟练地解锁，点开自拍相机。
“拿着，自己看。”
林南延看着手机里的自己，没发现什么不对，他疑惑地看向女孩。
姜晴露出一个假笑，“来，跟我学，嘴角上翘。”
林南延嘴角跟着上扬，姜晴盯着他的脸，三秒后，一把夺过手机，息屏，扔回男生口袋。
“算了，我是假的假笑，你是真的假笑，还是吃你的吧。”
“嗯，”林南延重新低头，过了一会儿，他喊：“姜姜。”
“干嘛？”姜晴捧着柠檬水吸溜的间隙瞅他一眼。
“你见到另一个林南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