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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同行

作者:幽篁客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温青禾循声望去,借着车窗缝隙透进的微弱月光,看到周赞正坐在对面,眉头紧锁,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周赞?”温青禾按了按自己的脑袋,又睁大了眼看了眼四周,渐渐皱起了眉,语气也有了波动,“这是哪儿?你怎么在这里?我们要去哪儿?”


    她又看向窗外,外面是飞速后退的、模糊的荒野景象,顿时大惊失色,彻底清醒过来,紧紧盯着周赞。


    周赞顿了顿,还是简明扼要的告诉了她结论,“我们在去江南的路上。”


    “江南?”温青禾诧异万分,努力的回想醒来前的情景。


    她随着戚嬷嬷去了老夫人处,墨叶要跟上,却被戚嬷嬷支开了,然后她到了老夫人那里,老夫人很慈爱的问了她学堂的事,问了她对砚白哥哥的看法,问了她对周赞的看法,后来……后来她便昏迷了。


    她的面色渐渐恢复了清明,可依旧不敢置信道:“是老夫人……是老夫人安排的?她给我下了药?”


    周赞没有否认,只是沉默地看着她,默认了一切。


    “为什么?”她无法想通,自己已经告诉老夫人了自己是要离开的,老夫人为何如此着急?


    周赞叹了一口气,“青禾,你真的不懂吗?她为何要将你送到二房,就为何要将你送到江南,横竖是要回去,为何非要谢砚白送?为何非要一个月后?”他的话直接的近乎残酷,果然如预料之中的见到了少女诧异的面容渐渐灰败,最后耸起的双肩也落了下来,漂亮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那是,羞惭、倔强和故作随意的表情,许久,她眼睛在夜里忽的亮了亮,嗐了一声笑道:“老夫人也真是的,至于给我下药吗?跟我说一声,我就自己走了,哪至于做出这么大的阵仗,还劳烦你来送。”


    周赞眼见着她面容像是一樽快要碎裂的瓷器,心里只觉如刀割,他深知温青禾向来老实本分,谨小慎微,其实这不是她的处世之道,而是想要保护自己那一点可怜的自尊。


    眼下谢老夫人的行为,撕碎了她最后一点遮羞布。


    而自己,也扮演了一个推波助澜的角色。


    他说不出话来,可是再来一遍,老夫人叫他来说出自己的想法时,他还是会同意配合老夫人。他坚信这些痛苦都是暂时的,等到他去了蓟北大营,他一定会为了她挣个功名,风风光光的迎娶她进门,让她一辈子都不必看别人的脸色。


    可眼下,他原本以为温青禾醒来一定会怪他,会对他发脾气,要不起码也会哭,但她甚至没有对他出现在这里提出一句疑问,只是认命的收起了自己所有的情绪,静静的接受了眼下的一切。


    他坚硬的心也有了一丝悔意,艰难开口:“青禾,别这样,你生我气,就骂我几句。”


    温青禾静静靠在车厢壁上,面容在月色下像一枝娴静的栀子花,仅仅一个白日,她脸上竟然有了一丝苍凉,听到周赞的话,她朝着他笑了笑,“和你有什么关系,我本就该走的,殊途同归罢了。”


    顿了顿,似觉得有些疲惫,她有些抱歉的说道:“我头还是有些晕,我再歇一下。”


    周赞知道她只是不想再说话了,点了点头,“我出去看下到哪了,你放心歇着。”


    温青禾轻笑着点了点头,待周赞推开门坐到了车辕带上了车厢的门后,她方渐渐散去笑容,有些茫然的看了眼四周后,才小心的躺了下来,双手慢慢的环上了自己的肩膀,却是闭不上眼,只是怔怔的睁着眼看着前方发呆。


    他们两人出行原本带了五名谢府的暗卫护送,周赞自是没有提异议,甚至笑着感谢老夫人思虑周全。只是两人出了京城后,在某处驿站换车马时,周赞便换上了自己的人。


    温青禾在下马车的时候,听到了同行的随从向周赞低声说:“主子那里诸事已先安排了陈大人,只是这些日子瓦剌似有些不对劲。”


    她看了一眼来人,知道周赞有事要安排,便自行进了驿站,店小二自是热情招呼着给他们安排了客房。


    只不过毕竟是驿站,条件自然是简陋了些。晚间吃饭时,周赞道:“仓促出行,条件有些艰苦,你且忍忍,过了杨青驿我就都安排好了。”


    温青禾摇头,“哪有这么多讲究,已经很好了。”


    周赞却不以为然,单手为她倒了一杯茶,漫不经心道:“自然有讲究,我当然想给你最好的。”


    温青禾柳眉微微蹙起,看了他一眼,杏眸含愁,似要说些什么,可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这时又来了一位随行随从,给周赞递来了一封信,周赞只看了一眼,便收了起来,只跟来人道:"知道了。"


    随从道是,行了一礼后退下。


    温青禾看向随从离开的方向,方开口:“你若是有要事,留两个人给我便罢了,不要因为我耽误正事。”


    “无碍,横竖我也是要去见陈居言的。”


    温青禾一怔,看向他。


    周赞见她神情,倒是笑了,“很诧异?”


    温青禾顿了顿,摇摇头,“只是没想到你会投向太子。”她夹了一筷子青笋,不甚在意道:“不过你弟弟和三皇子有一层亲戚关系,倒是没必要去烧这个热灶。”


    周赞哈哈一笑,“你不如直说如果选三皇子,我这从龙之功也越不过他的小舅子去。”


    温青禾到底有些隐忧,“只是太子如今势微,将来……不会波及到你吗?”


    周赞闻言饮了一杯茶,“这种事情,既然做了,便是要担风险的,只是如今你不担风险,他日如何享荣华呢?”


    “你又不缺荣华?”温青禾话说出口,方有些暗暗后悔,移开了视线。


    周赞见她如此,挑眉一笑,“温青禾,你可真够自恋的。”


    温青禾有些恼怒的瞪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他,只埋头吃饭,周赞却不错眼的望着她,眸中有细碎晶芒跃动,得意笑道:“不过,你知道我为什么就好。”


    自从出了京城,温青禾一直都是淡淡的情绪,再无从前面对他时的生动,嬉笑怒骂均化作了眉间淡淡的愁绪,周赞也一直小心的配合她,不说从前,也不再急着表明心意,只和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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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拿她做亲密无间的伙伴相处。


    直到此刻,周赞抓住了她话头里稍纵即逝的机会,又强调了一遍他的心意。


    温青禾叹了声气,“你又何苦呢?”


    周赞却点到为止,也不着急深入话题,只给她夹了一筷子烩虾,“多吃点,明日出发路上就不歇了,只能吃些干粮。”


    温青禾也不再坚持这个话题,两人便静静用了饭。


    用过饭,周赞将她送回她的房间,却未进去,只在门口道:“下一站我给你添两个丫鬟,你夜里一个人睡多有不便,目前只能先这么安置下,我就在你隔壁,有什么事你拍拍墙我就能听到。”


    温青禾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屋。


    她翻开了自己的包袱,这是老夫人给她准备的,多是些头面衣裳,还有一些自己日常用惯了的茶具器皿,她随意翻了翻,一盏白釉瓷杯映入眼帘,杯口有两片小小的梅花,她的手微微顿住。


    这是砚白哥哥回来那日,他们用来喝梅子酒的瓷杯。


    她原本是在小厨房随意拿的,砚白哥哥走了以后,她才发现杯口的这个巧思,倒是正应了当日时节,于是就没放回去,拿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做日常饮用。


    此刻看到,也不知为何,温青禾的胸口微微发涩,似是堵了什么似的。


    她忽的想起了谢砚白,这个离开以后,被她刻意的忽略忘记的人,还记得见他的最后一面,他头一次对她莫名其妙的发了脾气,也不知现在他还气着没?自己走了,应该也算是为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吧,所以也不应该再生自己的气了。


    从此以后,两个人就是彻头彻尾的陌路人。


    她这么想着,忽然觉得,其实自己早就该走了,不怪旁人撵她走。


    她握着瓷杯的手指因用力而有些发白,愣怔半晌,又小心的把瓷杯找了一个匣子小心的收了起来,放进了箱笼里,而后简单的盥洗过后,很快就入了睡。


    果然如周赞所说,接下来的几日,他们一直在仓促赶路,直到到了安德县,周赞买了两个丫鬟给温青禾,温青禾给两人起名叫菱歌和蝉音。


    两个丫鬟买回来时面黄肌瘦,因还在赶路,温青禾给他们拿了车上的一些干粮,听到了自己的新名字,菱歌道:“真好听,小姐给我取的名字让我想起了我的家乡。”


    温青禾诧异,“你是哪里人?”


    菱歌道:“我是广陵府人。”


    温青禾有些欣喜,“这么巧,我是杭州府人,我们离得很近——不过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有些诧异,看菱歌的样子,明显是饿极了,多说了几句话,也听出了乡音,可见是才来此地不久。


    菱歌鼻头一酸,“我是被卖到这里的,家里没有粮食交贡,官府便让用钱抵,不抵就要抓人去坐牢,我家里只剩了一个瘸腿的老爹和我妹妹,我只好把我自己卖了。”


    温青禾瞪大双眼,不掩眼中的惊色与同样有些惊怔的周赞对视一眼。


    周赞也忍不住发问,“交粮?整个江南一带这六年的田赋不是都免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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