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
但太子被打板子的消息却不胫而走。
张氏正在修剪花枝,听到这个消息,神思恍惚,一剪刀下去毁掉了一盆盆景。
“皇上打了太子?怎么可能,是皇上亲自下的命令打的吗?到底发生了什么?皇上不是一直很喜欢太子吗?他的伤怎么样,如果是皇上下的命令,是不是没有太医敢去给他看病!”
张氏急得魂不守舍,一旁的此柔自以为知道内情,抽抽泣泣地小声哭了起来。
“母亲,是我......”
张氏不明所以,问:“什么是你?”
“太子是为了我才被打的!”
说完这话,此柔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眼泪簌簌掉下来。
张氏踉跄了下,上前扼住此柔的手臂:“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要急死母亲吗!”
此柔用帕子擦掉眼泪,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太子想帮我退婚,所以才会去找祝全的麻烦。他是被我连累了呀!”
“难怪昨天见你们两个都不对劲,我还当自己多心了。”张氏喃喃道。
见到女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张氏到底多活了几十年,知道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我们先别慌!皇上一向看重太子,心中对他是存了莫大期望的。孩子惹事,长辈生气管教的事情其实很常见。只是因为他是皇帝,所以这件事情才会被放大。也许,事情根本没有我们想的那么严重。”
“可是,偏偏他是皇帝啊!”
此柔使劲摇头,不认同母亲的话。
“他对一个人饱含了期望,这份期望又被辜负变成失望。一个习惯了所有人都认同他、奉承他的人,可以接受这种巨大的落差感吗?这份落差感,又会不会给太子带来危险呢?”
张氏一怔。
她虽有自己的私心打算,却也是真心把太子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太子是她看着长大,跪在佛前,诚心祈求平安顺遂的孩子。光是想象他被打得皮开肉绽、奄奄一息的场景,都能让自己心揪一样疼。
听到此柔的话,张氏不由也慌了神。
“是啊!皇上有那么多儿子,太子却只有一个。皇宫里有多少敌人盯着他阿,万一他们趁机到皇上面前进谗言,又或者,冒险对太子不利!不行,不行,我必须要进宫一趟!”
张氏得了皇帝的特许,可以随时进宫看望、陪伴太子。只是等太子年纪渐大,她为了避嫌才少进宫了。
此柔总算听到了一句能让自己稍微心安一点的话,忙说:
“母亲,我也一起进宫!”
“不行,此次进宫局势不明,我怕兼顾不了你。”
“女儿已经长大,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况且,现在东宫一定人心惶惶,想必下人们用起来也不得力。女儿陪母亲一起进宫,两人互相有个照应,免得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张氏凝视着此柔,心里也升腾起一个猜想:
“你和太子,该不会?”
“母亲,你想到哪里去了!”此柔毫不犹豫地驳道。
“我年长太子,一直把他当弟弟看待。这次他又是为了我出头,我若再不管他,岂不是狼心狗肺之徒了。”
张氏仔仔细细地盯着,没有错过此柔脸上任何一个表情。这是她十月怀胎生的女儿,说谎自然骗不过她。直到确认自己女儿真的没有那个心思后,张氏才心定了少许。
否则,事情就要变得更复杂了。
“好,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进宫。”
“母亲!”
此时,此柔反倒显得比张氏更冷静些。
“套车还需要时间,趁这会儿,我们准备一些伤药一起带进去。用不上也就罢了,万一有要用的地方,也不至于拿不出来。”
张氏连忙先吩咐下去套马车,然后和此柔凑在一起商量该带哪些伤药。
龙吟城内,还有另一家人对太子被打板子这件事情,牵肠挂肚。
伯阳公主心绪不宁地绕着一亩三分地走,眉头紧缩,指甲尖掐着花瓣,落英堆了一地。
“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全儿现在还被关在大理寺,也不说审,也不说放,就那么晾着。太子被囚赌场受了伤,也不见他安慰,反而大张旗鼓地动了板子!这么一来,弄得本宫想进宫求情都没脸。”
贴身婢女上前夺走伯阳公主手中的花,心疼道:
“公主,别揪了,你这水葱指甲养了那么久,现在全毁了。”
“我急阿!全儿哪里受过这样的苦,要是这双指甲毁了能救出他,我立马拿剪子绞了。”
伯阳公主急得上火,花被夺走了,又举起桌上的茶具哐啷哐啷砸在地上。
“公主,少爷毕竟姓祝,和皇上、太子是一家人。想必皇上不会那么绝情。”
伯阳公主长叹一声:“我到底只是个公主。全儿虽然随了我姓,但也跟他们没那么亲。要是当初,我没有站错边,选了皇帝就好了。现在还能凭旧情去卖一卖老脸。”
说完,掩面抽泣起来。
“公主,此事关键点还是在太子身上。”
“我难道还不知道吗?要不是他是太子,这件事情也不会让我这么为难了。城中贵胄,全儿都认得脸,偏偏只有那深居简出的太子没机会见过。早知道有今日这劫,我就该寻一副太子像挂在全儿房间里面,让他日夜看着!”
“公主,太子这次是故意隐瞒身份,故意设局陷害少爷。存心害人防不胜防,少爷是落入别人圈套了。”
婢女在“故意”二字上加重语气,见伯阳公主似有所觉,才继续缓缓道来。
“当务之急,是弄清楚两人之间的症结在何处。或许,把这个结解开,少爷就能有生路了。”
“生路!”伯阳公主震动,慌不择言,“皇上难道还真打算杀了我儿吗!”
“亲生的孩子说打就打了,现在太子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呢。听说,整个太医院的人现在都在东宫。”
亲生的孩子都那样了,非亲生的呢?
“快!速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巨压之下,伯阳公主反而找回了一点清明,“派亲信去。”
“是!”
太子、醒王都受了伤,有人着急,有人伤心。只有一人乐得欢天喜地,偏偏还得强装出一副悲痛的模样,免得被人抓住把柄。
侯太医年近四十,在太医院也混了几十年了,一直游走在边缘,迟迟得不到重用。
没办法,谁让他专精外伤啊!
皇宫大院里,妇科圣手顶呱呱排第一。
懂得调养身体也不错,许多贵人都好这个。
再不济,会点推拿本事也比专精外伤好呀!
这是皇宫,他们伺候的人全都是金尊玉贵的人。在内有一大群奴才伺候着,在外有一大堆侍卫保护着,哪有机会受伤啊?
小伤,寻常太医也能治。
非得是皮开肉绽、伤筋动骨的那种大伤才有侯太医的用武之地!
可是,机会实在是难遇!
侯太医这位置,往好听了说是“有备无患”,往难听了说,就是有你没你都没差。平日啊,侯太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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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闲着没事帮那些宫女、太监们看看病了。
侯太医可太想进步了。
但他总不能大逆不道的,求神拜佛盼望有一个刺客闯进皇宫刺杀天子吧?
当天,侯太医应召来到东宫,推开一众焦头烂额的太医,如同神明一样振臂大喊:
“都闪开!让我来!”
几十年坐冷板凳的怨气一扫而净,他老侯的时代来咯!
水米不进地忙了几个时辰,侯太医总算是把朱苗给救醒了。
朱苗高烧不退,脑子还昏昏沉沉的,见到自己屋里围了这么多太医,第一句开口说的话,不是喊痛、也不是伤心,而是:
“郭明芳呢,我屋里这么多太医,有人去救他吗?”
“快!快!快!太子醒了后得赶紧把药趁热喝了。”侯太医火急火燎地端着一碗药冲进来,“再晚点,身上的伤口痛起来,那人可受不了!”
朱苗推开药,盯着他不说话。
“太子,放心,你这里的药我照原样开了一份给郭公公。现在可以喝药了吧。”
开玩笑——
他老侯是那办事顾头不顾尾的人嘛!来这里一看,发现两人的伤都差不多,心里立马就明白了。
这郭公公一定是护主心切,跟着一起挨打了。
那他能没眼色的放着郭公公不管吗?真敢那么做,恐怕太子醒了后也不念他好。
朱苗喝完了药,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侯太医却闲不下来,太子的伤势稳住了,他还得赶去季惠妃宫里看看醒王呢!临走前,他也多留了个心眼,去太监房里再察看了一遍郭明芳的伤势,然后才安心离开了。
到了季惠妃宫里,却看见皇上在那里,坐立难安。
侯太医上前拜见,正准备退下去看醒王,却被叫住。
“太子怎么样了?”
侯太医琢磨了下,大着胆子道:“太子伤势很重,好不容易醒过来了,现在却高烧不退,一直说胡话呢!”
“什么叫高烧不退,还在说胡话?”皇帝大怒,“一屋子太医干什么吃的,还有你,太子伤势那么重,你不守着跑到这里来干嘛?”
侯太医慌忙跪下告罪:“臣离开时,已经盯着太子喝药了。距离喝下一帖药还有段时间,臣便想着来看看醒王伤势。”
想起自己此刻身在何处,皇帝怔了一下,有些尴尬。
“算了,你起来吧。先进去看看醒王怎么样了。”
醒王年纪长一点,骨骼已经发育好了,又没被打几下,所以伤势并不重。侯太医进去了后,没一会儿就出来了。
一出来,就被皇帝抓住,劈头盖脸地问:“刚才你说太子伤势很重,要紧吗?”
“已经吃了药,就看后面会不会退热了。不过太子情绪闷闷的,郁结于心,这样可不利于伤势恢复啊。”
“这都吃药了,情绪还能影响伤势?”
“自然会啊。医者医病医身,却医不了心。若是一直任由太子这么闷闷不乐,恐怕......”
“恐怕什么?”皇帝急了,“你有话直说。”
“恐怕不利于伤势恢复,或许会留下病根。”
病根。
这两个字对于皇帝来说是心魔一般的存在。当初皇后就是伤病没有好好养护留下病根,导致后面陈疾复发丢了性命。
现在,这种事情又要在他们的孩子身上复演一遍吗?
皇帝心急火燥,抬起脚就往门外走,把那什么面子、君威之类的东西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侯太医慌忙拎起衣服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