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枝小枝，江湖救急！”
兰照发誓，自己从小到大就没跑这么快过，几乎半刻钟不到，就从后山冲到了济世阁。
济世阁大厅内，药香氤氲，一众弟子正围着中央长桌研磨药材，见她抱了一个人进来，纷纷愕然抬头。
兰照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大喊：“小枝，小枝，你在吗？”
怀中少年气息微弱，身体冰凉，感觉随时都要断气，兰照甚至有种错觉，自己抱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具尸体。
小枝很快从其中一间厢房走了出来。
少女拿着一卷纱布，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满是疑惑：“师姐怎么……”
话未说完，目光落在她怀中之人身上，又是一惊：“这谁啊？”
兰照早已累得气喘吁吁，她勉强稳住呼吸，低声问：“有……有空房吗？进去说。”
小枝点头，迅速领着二人穿过走廊，来到一间空置的病房内。
兰照将江舟放在榻上，掀开了盖在他脸上的外袍。
江舟双眸紧闭，嘴角与衣襟沾满了血渍，只有鼻间微弱的气息证明他还活着。
她松了口气。
还好，没死。
后面若是出什么事，那便与自己无关了。
“你知道他是谁吧？”她转头问小枝。
小枝眨了眨眼，凑近细看，惊讶道：“江师兄？”
兰照“嗯嗯”两声，催道：“快给他看看。”
小枝不敢耽搁，上前一步，指尖捏诀，一股灵力随即溢出，顺着江舟额头往下扫去。
片刻后，她收回灵力，面露难色：“师姐，我不行，得师尊来。”
兰照这时已从喘息中平复过来，忙问：“厉阁主何在？”
小枝：“师姐等我，师尊马上过来。”说完，飞快地离开了。
不多时，厉兴荣推门而入，他的目光先是落在兰照脸上，眉头一挑，“你……”
兰照大概能猜到他想说什么，此刻性命攸关，她也顾不上解释，抢先一步开口：“阁主，救他！”
厉兴荣这才将视线转向床上少年，神色骤然一凛。
快步上前，伸手搭在江舟的腕脉上，指尖灵力流转，眉头却越蹙越紧。
半晌后，他收回手，沉声道：“小枝，准备东西，施针。”
小枝依言迅速退了出去，片刻后，拿着一排银针、各种药瓶，急急忙忙地进来。
厉兴荣接过银针，指尖灵力凝聚，针尖顿时泛起一层淡金色光芒。
他手一挥，银针便如雨点般落在江舟的几处大穴上。
江舟眉头紧锁，闷哼一声，随着银针深入，喉头一滚，又从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
兰照看得心惊肉跳，不由捏紧衣袖，倒吸一口凉气。
这实在不怪她，现实生活中谁若吐这么多血，是要当场报警的程度。
穿书第五天，她还有些不适应。
又半柱香过去，厉兴荣终于放下银针，长舒了口气。
他的衣襟被汗水浸湿，脸色也微微发白，显然耗费了不少灵力。
兰照凑到两人跟前，低头看了眼病人。
少年仍在昏迷，皮肤虽然苍白，嘴唇却不似先前那般毫无血色，紧皱的眉头也有微微舒展的迹象。
她忍不住问：“前辈，他没事了吧？”
厉兴荣用帕子擦了擦额角汗水，鹰眼一挑，带着几分审视地问：“我还未问你，你不是才从济世阁出来，怎的又同他在一起了？”
“哦，是这样的。”
兰照三言两语解释了从刑罚堂出来后，在后山碰到江舟吐血的经过。
“前辈，江师弟这是怎么回事？”她问。
“老毛病，自己问他去。”
厉兴荣显然不打算多言，收拾好东西便抬脚离开。
行至门边，又停下脚步，提醒道：“人已无大碍，等他醒了，给他弄走。”
“给他弄走？”兰照将视线转回床上少年脸上，又移到一旁小枝身上，“小枝，济世阁的病人一般都是怎么回去的呀？”
“啊？”小枝瞪大一双明眸，似对这个问题十分意外，但还是认真回答：“能自己走便自己走，不能走当然是让人来接啊。”
兰照无奈叹了口气。
济世阁果然没有送病人回家的服务。
她毫不怀疑，江舟醒来未必能正常行动，他是掌门弟子，她总不能找寒松掌门来接他，更不可能让他避之不及的风怀扬来。
如此一来，自己不仅救了人，还要负责将病人送回家。
兰照“哈哈”干笑两声，感觉自己真是一个活菩萨，今日功德又加一加一了呢。
不过，看在此人长得好看又未来可期的份上，她很快接受了这件苦差事。
毕竟，比起上次好心扶老人被讹的经历，这次虽然惊险，但至少没有被坑。
上一次救人，毫不夸张地说，差点把她气死。
那是九年前，她刚上大学时的事。
兰照从小父母离异，她自幼跟着种地的姥姥一起生活，为了攒生活费，她大学时经常利用课余时间外出做兼职。
那日，她骑着她那辆N手小电驴，去给一个小学生补课，路上看到一个老头儿倒在马路中央，还未成年的她不知人心险恶，忙上前去扶。
然后，电视剧里狗血的剧情发生了。
她被碰瓷了。
虽然最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得证清白，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那个眼神清澈的大学生，自此再也回不来了。
“师姐，你在想什么？”小枝的声音适时响起，将她飘远的思绪拉回。
兰照揉了揉太阳穴，目光转向床上之人，沉吟片刻，拉着少女走出门外。
确认四下无人后，她小声问：“小枝，厉阁主方才说江师弟的老毛病，你可知晓？”
小枝杏眼圆睁，咬了咬唇，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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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道：“这……我知道得也不多。”
犹豫片刻，她凑到兰照耳边，压低声音道：“不过我隐约听说，江师兄在入宗门前身子就不太好，似乎是早年服药过多，体内积下了不少毒素的缘故。也正因如此，他很少出清虚居。”
兰照眉头微蹙，这又是原著中没有的内容。
“什么情况？治不好吗？”
小枝摇头：“应该不好治，为了这事儿，风师兄没少来找师尊，都快把师尊烦死了。”
兰照知从她口中问不出更多东西了，不再追问，道别后直奔饭堂。
两顿未吃，还抱着一个人跑了那么远，她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
原身不缺灵石，所以她直接打包了最贵的饭食。
半刻钟后，兰照拎着沉甸甸的食盒回到了济世阁。
江舟已经苏醒，她简单地询问了几句，确认状况有所好转后，安慰道：“除了小枝与厉阁主，无人知晓你在这里。”
江舟温言道谢。
兰照虽对他有诸多好奇，但两人只是点头之交，且按照原著剧情，对方不久后便会下线，便也没有多问。
她搬来一张桌子，招呼小枝一起布菜，很快三人份的饭菜整整齐齐地摆了一桌。
饭桌上，众人默契地避开了方才之事，桌上的金齑玉脍、苦藠炖鹅掌汤、通花软牛肠、松露拌豆腐等菜转瞬间一扫而空。
兰照茶足饭饱，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心满意足地舒了一口气。
“师弟，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她没有忘记送病人离开的服务。
江舟摇头：“多谢师姐，我已经好多了，可以自己走。”
“好呀。”她乐得清闲，随手捏了个清洁咒，将餐桌与食盒收拾干净。
告别二人后，正欲离开，袖子忽地被人轻轻拉住。
“寒漪师姐，等等。”
兰照回头，只见少年倚在床头，长发松散，苍白的面颊因进食多了几分血色，如白玉染霞，平添了几分昳丽。
“怎么了？”她挑了挑眉。
“师姐。”江舟微微一笑，声音轻如梦呓，然而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底一寒。
“师姐似乎与从前不太一样了，好似……变了一个人呢。”
兰照浑身一僵，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男子。
明明是一张纯真无邪的笑脸，明明笑如春风，可那双琥珀色瞳孔深处，却仿佛藏着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
也许是做贼心虚，又或许她本就是一个敏锐的人，兰照并不觉得这只是一句简单的感慨。
——江舟明显是在试探。
《凤傲九天》结局写到，江舟登上掌门之位后，吞并了好几个大宗门，长虹宗再上一层楼，成为修真大陆几千年来最顶尖的名门正派。
他若无惊世之才，长虹宗何以至此？
透过这具病骨支离、仙风道骨的身体，她仿佛窥见了一个城府极深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