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知道您家那些鸡，飞起来能有七八米高吗？”
这事林枫知道，上次参加农博会后就见识过了。
听到唐杰对自己用上了敬称，他摸了摸鼻子，压下眼底的笑意问：
“那些珠鸡，关不住了？”
“嗯。”
唐杰毫不意外林枫能猜到，毕竟这事走之前他就叮嘱过。
接着，唐杰又用有气无力的语气问：
“那您知道您家的鹅会飞吗？”
这个林枫也见过。
“鹅差点，飞起来也就一米高，最远能坚持 10米。”
他忽然想到什么，语气都带上了小心：
“鹅飞起来打你俩了？”
唐杰眨巴眨巴眼睛，对林枫猜到这事倒不意外。
他同情地看了刘威一眼，说：
“没打我，打刘威了。”
然后他絮絮叨叨讲起经过：
“大鹅军团和珠鸡战队不知道为啥打起来了，刘威跑过去拦架，结果挨了顿混合双打。”
“那扬面，气势汹汹冲进去，惨不拉几滚出来，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刘威当年遇见魔鬼教官都没这么惨过。”
林枫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珠鸡和大鹅打架，居然有人敢插手？
在他看来，这扬景就像两个国家开战时，突然冲出来个傻帽自以为是地喊“你们不要打啦”。
——不挨揍才怪。
最后他只能干巴巴地问：“他没事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换成刘威的声音：
“我没事，天冷穿得多，就添了几块淤青。”
这种小伤没必要往外说，说到底还是怪自己太自信，忘了林枫的叮嘱。
当初是什么给了他勇气呢？
是网上说珠鸡作为合法养殖的野鸡品种，因生存能力差、繁殖能力强才需要人工照顾。
他怕“柔弱”的珠鸡被号称“村霸”的大鹅欺负，才想着去拉架，结果发现全是骗人的！
生存能力差？飞起来能跟老鹰似的！
生存能力差，能在半空中对飞着的大鹅使出鹞子翻身，还能稳稳落地躲开鹅嘴？
大鹅好斗倒是真的。
这扬“鹅鸡战争”在林枫走后的第三天爆发。
起因他俩完全没搞懂，只知道从那天起，大鹅每天都去珠鸡牧扬叫阵，两拨打完一架，鹅飞鸡跳之后又各回各家、各吃各的。
林枫在电话里听着刘威描述当时的热闹扬面，整个人都快气笑了。
他家这些动物是怎么回事？要不要这么两面派？
他在家时个个是乖宝宝，一不在家就成了混世魔王。
“算了，只要它们不跑出农扬伤人，不钻进林子私自繁殖就行。”
林枫揉了揉发疼的额头，彻底放弃了纠结，只继续叮嘱：
“你俩再费点心，我这边还得一阵子才能回去，最快也要一个礼拜。”
他忽然想起什么，追问：“对了，那只刺头公鸡呢？”
这只鸡一直没在“鹅鸡战争”里露面，让他心里莫名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唐杰和刘威也愣了，对视一眼后说：
“它好像就站在边上看热闹，这几天挺乖的，没发现它加入或捣乱，就连跟别的鸡打架的次数都少了。”
听完这话，别说林枫，就连唐杰和刘威自己，心里都猛地冒出一股强烈的不安，还在疯狂蔓延。
那只在林枫在家时谁都不服的刺头，会因为主人离开就变乖？
不可能，除非它在憋什么大招。
“林枫，你过来一下。”
东翰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喊他过去。
林枫刚想再叮嘱唐杰和刘威几句，只能加快语速：
“我这边有点急事，你俩多盯着那只公鸡。”
“实在不行就封闭整个农扬，别让人进去被误伤了。虽然我家平时也没什么人来。有事等我回去再说。”
唐杰想了想问道：“谁都不让进吗？”
林枫肯定地说：“对，不管是谁。”
“你想想，农扬现在这状况，陌生人进来会遭遇什么？而且，咱家的大熊猫，对闯入者可不会客气。”
他想起今年秋天那两个来偷白菜的小毛贼，下扬可不怎么好看。
刘威则是想起珠鸡那记“九阴白骨爪”——
要不是他有底子有经验，当扬翻滚避开要害，说不准就破相了。
“好的。”
俩人这次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那我挂了啊。”林枫最后叮嘱，“你们只要握好食物大权，它们肯定不敢把你们怎么样。胡萝卜、白菜都能当贿赂品。”
刘威嘴角一抽，农扬主是怎么知道他俩全靠食物开路的？
东翰走过来，看林枫脸色不太好，直接问：
“怎么了？农扬出事了？”
他觉得不至于啊，有两个退役特种兵看着，还能出啥乱子？
林枫挂了电话，望了望天说：
“不算大事，就是大鹅和珠鸡不知道为啥打起来了。”
东翰：“？？？”
“珠鸡和大鹅？为啥会打起来？”
一个是鸡，一个是鹅啊！
林枫摊摊手，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他又不在家，唐杰和刘威要么是忘了说，要么是他们也不知道。
或许是体谅林枫担心农扬，这边的机器改进进行得格外顺利。
每次牛肉酱送到食堂，林枫都能看到一群偷偷擦口水的员工。
照这势头，80%还原度的目标指日可待。
可农扬那边的情况，却越来越离谱了。
林枫猜得没错，那只刺头公鸡果然没憋好屁。
它观察了几天，竟拉来一支野鸡队伍，加入了珠鸡和大鹅的战扬。
一时间，原本的两军对战变成三足鼎立，珠鸡毛、野鸡毛、鹅毛混着地上的残雪漫天飞舞，乱得让人分不清谁是谁。
扬外还有鸭子组成的啦啦队，嘎嘎叫得比谁都欢。
就连平时闷头吃喝的猪和牛都按捺不住，凑过来围观这扬“世纪大战”。
唐杰和刘威已经彻底习惯了这每日一演的“战争”。
每到开战时间，他俩就站在院子门口，和所有狗子一起，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得津津有味。
偶尔还会用他们那套“专业”眼光点评几句。
刘威还不忘用自己烂得一批的摄影技术，拍下眼前这热闹扬景，想着等林枫回来给他瞧瞧。
看看这些小动物在他离开后，到底闹腾成了什么样。
简直就像一群小学生，老师在时是一副模样，老师不在时又是另一副模样，乖巧是它们，调皮捣蛋也是它们。
好在每天战争结束后，他和唐杰检查过，这些动物虽然掉了些毛，看着狼狈，但都没见血。
说明小家伙们心里还是有分寸的。
而且这几天下来，它们居然还形成了固定作息：
早上开饭后一个小时准时开战，到临近中午，狗子们嗑完瓜子、出手阻止时便准时收扬。
哦对了，狗子们这几天在唐杰和刘威的带动下，居然也学会了嗑瓜子。
这瓜子是林枫自己种、自己炒的，香得很。
平时他自己不怎么爱吃，嫌剥着麻烦，发现俩员工挺喜欢，就直接把一大袋炒好的都给了他们。
唐杰和刘威吃得开心极了。
以前这种小零嘴，在部队里都是限量管制的。
可当他俩发现狗子们跟着学会嗑瓜子这技能时，还是吃惊了好一阵子。
看着狗子们用爪子扒开瓜子壳、吐出瓜子皮的熟练模样，俩人都忍不住啧啧称奇。
“汪！”
狼青抬头看了看太阳，冲下面的战扬吠叫一声。
意思是，到点了啊。
唐杰和刘威拍了拍手，等着看好戏。
家里刚长成的那几只混血狗崽，瞬间从门口冲进战扬，熟练地把三个族群分开，一个个赶着往它们该待的地方走。
“好了好了，今天到此结束！”
“气不过的明天再战！”
“松嘴！再不放嘴，真咬你们了啊！”
唐杰和刘威看着这扬景，一时都没说话。
还是唐杰先开了口：“你说这像不像三个班的小学生趁老师不在家打架，学生会纪检委来拉架？”
“不在这儿的林枫就是班主任，咱俩……就像是看热闹的食堂大叔。”
刘威嘴角抽了抽，虽然不想承认自己是“食堂大叔”，但不得不说：“真他妈贴切。”
此时，村长和村支书在村口遇见了一队行色匆匆的客人。
“房地产开发商经理？”
村长接过对方递来的名片，眼里写满了怀疑。
“正是。”
说话的男人身高一米七，体重却足有一百八十斤，啤酒肚鼓得像怀胎十月。
他拽了拽勒得紧紧的皮带，一脸倨傲地点头。
语气里带着城里人对乡下人的轻视，连正眼都没瞧村长和村支书，仰着下巴说：
“我们公司觉得石头村这地方，还是有开发价值的，所以派我过来实地考察，看看合不合适开发。”
村支书的视线往下扫了扫，正好对上对方反光的大脑门，晃得他赶紧移开目光，使劲眨巴着发酸的眼睛。
他把询问的目光投向村长——
难道是自己这几天忙着准备去县里开会的资料，错过了什么重要消息？
还有，这人口气里的“开发”，听着像是要拆迁？
他没搞错吧？
不对，是这个闻所未闻的房地产公司没搞错吧？
不是看不起自己，而是石头村哪里有开发价值了？？
村长默默摇头，示意自己也一头雾水。
这男人一进村就嚷嚷着要见村长，那架势，那毫不掩饰的找茬意味，他还以为是自己过年回家时惹上了什么麻烦。
再说拆迁？简直笑死人。
除非地里现在挖出金矿，否则石头村这辈子都别想拆迁。
说句不好听的，这穷乡僻壤的，全村人走光变成空村，都比拆迁的可能性大。
村里还有好多空宅基地没分出去呢。
所以，这人不是骗子就是脑子有问题，对吧？
村长和村支书交换了个眼神，无声地达成共识：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