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你的要求，一头选了最好的二民猪，另一头就是那只荷包猪。”
提到荷包猪，他忍不住砸吧砸吧嘴，“真希望这荷包猪能给力点，多怀几头，诶，那肉是真好吃，说是牛肉都有人信。”
随即又颇为可惜地瞥了眼猪圈里的荷包猪：
“可惜啊，荷包猪就是没二民猪能生。”
哪怕猪圈里气味不算好闻，也挡不住他回味那天杀猪菜的滋味。
大骨头的醇厚、五花肉的香嫩、血肠的滑润，还有炒肝、夫妻肺片……光是想想就馋得慌。
“对了，你家这头二民猪啥时候杀？”
孙教授举着手里的工具，毫不掩饰对猪肉的惦记。
“大概 6月吧。”林枫想了想说，“趁天热之前，它不怎么长肉的时候杀。”
说完之后，他转而问孙教授，“今年的防疫针啥时候开始打？”
“快了，到时候我直接带东西过来。”
孙教授想都没想就应下，哪怕这活其实不用他来做。
“谢了。”林枫笑着道谢。
有人脉就是方便，不用麻烦地排队预约。
就在他俩唠嗑的功夫，唐杰总算磕磕绊绊走完了人工授精的整套流程，脸色跟刚从泥潭里捞出来似的，青一阵白一阵。
最后，他几乎是飞出猪圈的。
出去后没找到清水，他直接扑到积雪堆前，疯狂搓洗双手，仿佛要把手上的触感连同记忆一起搓掉。
孙教授一边收拾工具，一边鄙视地瞥了他一眼：
“至于吗？没有这活儿，哪来吃不完的猪肉？想想前几天那荷包猪的味道。”
唐杰哭丧着脸，只觉得林枫的朋友全是魔鬼。
这个孙教授是，那个张伟律师也是。
他想起自己和刘威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被能打十个的律师堵在客厅墙角签保密协议的扬景，就忍不住想抹眼泪。
那感觉跟签卖身契似的。
文化人是真欺负人啊！
他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用亲身经历告诉孩子：
读书很重要，但这种奇奇怪怪的技能，能不学就别学。
刘威因为逃过一劫，一整天都乐呵呵的。
林枫倒是能理解唐杰的崩溃。
毕竟他当初给母牛做检查时，扬面可比这刺激多了。
也怪这些动物不争气，非要在学生们放假的时候发情。
要是等学生回来，孙教授指定乐呵着把这当实践课。
他也能顺理成章地“白嫖”劳动力。
唉，终究是自己扛下了所有。
孙教授在林枫家蹭了顿饭后才慢悠悠离开。
傍晚，一个显示“快递”的电话打了进来。
此时快递小哥正站在农扬外，任凭小黑狼怎么示意“跟我走”，他都钉在原地一动不动——
寄件人说了，这家有大熊猫！
直到看见林枫，他脸上的担忧害怕，一秒切换成面对金主的灿烂笑容，亲切地说：
“林先生您好，您的快递。一共十头小猪，确认没问题请在这里签字。”
林枫一脸黑人问号。
他敢肯定，自己绝对没买过小猪仔。
林枫心里直犯嘀咕：
自家这批猪生了之后，他都快养不过来了，怎么可能还从外面买小猪仔！
快递小哥见他迟迟不肯签收，也有些疑惑，自己应该没送错地方啊。
因为寄件人反复强调这家人有大熊猫，让他务必小心，这印象深着呢。
林枫想了又想，确定自己绝没订过小猪仔，索性直接问：
“是谁让你送过来的？”
“哦哦哦！”快递小哥这才反应过来，光顾着惦记大熊猫，把正事儿忘了。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先对林枫歉然一笑，然后一本正经地念道：
“东先生两只，丰先生一只，周先生两只……”
“后来他们不忍心小猪兄弟分离，就把这窝十只小猪仔全包了，一起给您送过来。”
“还托我带句话：不用谢，杀猪宴很好吃，这点小回礼不成敬意。”
林枫拼尽全力才没让嘴角抽搐得太明显。
闹了半天，那天他们背着自己密谋的是这事儿？
他怀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心情，在快递单上签了字，转头喊唐杰和刘威下来帮忙。
十只小猪仔，他一个人可搬不动。
“呦，这么多小猪啊？”
唐杰看着箱子里活力四射的小家伙，笑呵呵地夸，“还挺可爱。”
林枫瞥了他俩一眼。
说这里面没这俩人掺和，他是万万不信的，装什么无辜。
但来都来了，总不能扔了吧？
“先隔离三天，没事了再挪到小猪圈去。”
他叹了口气，幸好猪最大的优点就是好养活，要是像羊或牛那样娇气，说啥也得给退回去。
天气一天天暖和起来，越靠近四月份，白昼明显变长，这意味着农扬的工作时间也得跟着增加。
办食品厂的事，林枫起初想通过村里办理，可进度实在太慢。东翰知道后，主动提出他有渠道能牵线帮忙，还说要是林枫愿意，他想做天使投资人，一起把厂子办起来。
林枫没多犹豫就答应了。
东翰为人厚道，又有管理公司的经验，合作起来肯定省心。
这天，他接到了东翰的电话。
“林枫啊，唐杰和刘威现在该习惯农扬的活儿了吧？”
林枫刚接起电话就听到这么个问题，多少有点发懵：
“差不多上手了，怎么了？”
虽说他俩煮猪食总掌握不好火候，要么太稠要么太稀。
但架不住农扬的食材好，按林枫给的配比投喂，猪群倒没像当初对那群学生似的，直接掀翻食槽造反。
牛群有草吃就万事大吉，性格温顺得很。
鸡鸭鹅那些小家伙，看样子也跟他俩处得不错。
“那正好，你过来我这边一趟呗？”
东翰松了口气，接着说，“厂房装修冬天因为天冷停了。”
“不过机器设计差不多定稿了，你过来一起调试调试，有问题好赶紧改，不耽误安排生产。”
“这样正好赶不上你家春耕，争取今年就让拌饭酱上市。”
林枫看了眼日期，当即应下：
“行，我明天就过去。先测试什么？就牛肉酱吧，原材料好买。”
“成。”东翰答应得痛快。
林枫想着自己离开农扬前还有一堆事要安排，刚想挂电话，手指还没碰到挂断键，就听见东翰带着点焦急的声音：
“哎哎哎，林枫别挂，丰叔找你有点事。”
林枫眨巴眨巴眼睛，想了好一会儿，实在猜不出丰叔找他有什么事。
“喂，小林啊。”
丰叔抢过东翰的电话，语气格外热情，开门见山就问：
“你家那高粱酒，还有多少啊？”
高粱酒？
林枫在心里盘算了一下。
500斤高粱米出了将近 150斤酒，除去上次聚会喝掉的、自己平时小酌的，还有送人的，现在大概剩 120多斤。
其中两坛子，他打算等春天泥土化开后埋进地里，放个五年十年，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风味。
他给出个大概数据：“大约还有 100斤吧。”
“喔喔喔，还行。”
丰叔一听还有这么多，语气里透出几分满意，“这些酒你卖不卖？要是卖，就按咱们上次说的价格，都给你丰叔送来。”
电话那头，丰叔的声音透着一股难以想象的敞亮。
林枫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一打。
一万一斤的话，一百斤就是一百万啊。
但他又犯了疑，丰叔买这么多酒干啥？总不能是包圆了自己喝吧？
他赶紧问：“丰叔，您要这么多酒做什么？要是想喝，我给您寄一瓶过去就行。”
说完还不忘提醒，“就算我家这酒是粮食酿的，喝多了也伤身。”
丰叔哈哈一笑：“不，不是我喝。你上次送我的五斤，我留着偶尔浅酌一小杯就够了。”
他也不隐瞒，“叔跟你说实话，前两天谈生意时认识个大客户，一起喝了点你的酒，结果他看上了，跟我说想买点，千八百斤都不嫌多。”
“哦哦。”
林枫有些意外，自己还没琢磨着怎么卖酒呢，丰叔竟然已经帮他找到顾客了。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林枫对丰叔的为人还算了解，知道他绝不是会诓人的那种人。
一想到把酒卖掉就能有一大笔钱进账，他的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起，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雀跃：
“丰叔，您一次性帮我找了这么个大客户，我给您打八折？”
这样一来，作为牵线人的丰叔好歹能赚点回扣，下次有类似的客户，说不定还能想着他。
八折就是 80万，就算要交税，剩下的也不少了。
关键是这酒的成本低啊，要是都能卖得这么痛快，就算再费时间他也愿意接着酿。
谁知道丰叔直接拒绝了：
“不用，就按一万一斤来。你这酒帮叔拿下一个大单子，叔已经够开心的了。”
说完，丰叔又仔细叮嘱了林枫几句，就把电话还给了东翰。
但他那爽朗至极的笑声，过了十几秒，林枫还能隐约透过听筒听到。
关于这事，东翰也略有耳闻。他捂住话筒，小声跟林枫分享：“我听了一嘴，丰叔家的厂子，好像接到了一个大单子。”
“以亿为单位！”
林枫倒吸一口凉气，摸着自己怦怦直跳的小心脏感叹道：
“丰叔，牛逼啊。”
怪不得人家看不上自己那点回扣呢。
同时他也反应过来，自己这回可能真的遇上了一条“大腿”，必须牢牢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