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凛离开书房时，季昀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少年的睡颜在灯光下格外恬静，像只毛茸茸的猫。
傅凛心头一软，俯身将他抱起，语调轻柔。
“怎么不回房间，感冒怎么办。”
季昀被扰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见是傅凛，便又安心地合上双眼，手臂极其自然地搭上他的脖颈，脑袋在他胸前轻轻蹭了蹭。
躯体里的神力丝丝缕缕地朝着少年涌去，刺得神魂密密麻麻地疼。
但傅凛却仿佛无知无觉似的，他看着怀中依赖自己的少年，眼里满是温柔。
就算这一刻死去也值得。
沈厉云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俩，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孽缘啊。
……
次日清晨。
晨光透过厨房的玻璃窗，落在傅凛身上。
这位在商界翻云覆雨、在神界地位尊崇的神尊，此刻正对着面前一团不成形的面团如临大敌。
季昀趿拉着拖鞋下楼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流理台上仿佛经历了一场小型风暴，面粉星星点点，碗碟散落，而傅凛眉心紧蹙，盯着手机上的蟹粉小笼包教程，神情专注得仿佛在解析什么上古阵法。
“大清早的，你拆厨房呢？”
季昀靠在门框上，语气里是惯常的嫌弃，眼底却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傅凛闻声抬头，看到季昀，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你喜欢吃蟹粉包，我想试试能不能做出来。”
季昀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嘴上却毫不留情。
“喜欢归喜欢，但看你这样子，别把厨房炸了都算好。”
【喜欢喜欢喜欢！录下来，必须录下来！万年老神仙学包包子，太可爱了。】
季昀面上不动声色，懒洋洋地摸出手机，假装刷着新闻，镜头却悄悄对准了那个在灶台前手忙脚乱的男人。
视频里，傅凛试图给包子皮捏褶，动作僵硬得像是刚装上假肢。
馅料不是放多了撑破皮，就是放少了变成面疙瘩。一次没拿稳，擀面杖“哐当”掉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傅凛手忙脚乱地去捡，额角甚至蹭上了一道白乎乎的面粉。
季昀憋笑憋得肩膀微微发抖，指尖飞快地按下保存键。
【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怪不得人家都喜欢笨蛋美人，看着比平时精明的样子好欺负多了。】
傅凛自动忽略笨蛋两字，只听见季昀夸他美人。
心情大好。
果然，书上说的没错，要想抓住老婆的心，就必须先抓住他的胃。
这还只是在抓的路上呢，阿昀就又是夸他可爱又是夸他美人的。
嗯，他要给阿昀做一辈子的饭！
……
两个小时后，傅凛终于将一笼卖相勉强及格的小笼包端上桌。
“尝尝？”
傅凛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期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像是等待老师批阅作业的小学生。
季昀夹起一个，咬破一点皮，滚烫鲜美的汤汁瞬间涌入口中，蟹粉的浓郁和猪肉的鲜香完美融合。
他眼睛微微眯起。
“马马虎虎吧。”
【好吃！这家伙做包子还真有一手。】
心里的惊叹与嘴上的挑剔形成鲜明对比。
傅凛仔细看着他的表情，眼里漾开温柔的笑意。
“嗯，下次改进。”
季昀眼珠一转，勾了勾唇，朝着傅凛勾勾手，后者毫无防备地凑过来。
“你闭上眼睛。”
【给你个“惊喜”。】
傅凛一愣。
难道阿昀被他的手艺征服，决定给他一个名分了吗？！
傅凛满心期待，听话地闭上眼。
即便是闭着眼，他仍旧能感觉季昀的气息在不断靠近，温热的吐息近在咫尺。
傅凛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开始加速，似乎要蹦出来似的。
阿昀要吻他了吧？
下一秒，一个温热的触感从唇边传来，傅凛猛地睁眼，只见季昀举着一个蟹黄包放到他嘴边，笑得眉眼弯弯。
傅凛耷拉下眉。
“……蟹黄包？”
季昀迅速将包子塞进他嘴里。
“是啊，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眼见恶作剧得逞，季昀无辜地笑了笑。
“我亲自喂你吃包子，不惊喜吗。”
傅凛眼神一暗。
“当然惊喜。”
只是他很贪心，想要更多。
没关系，他有的是办法让阿昀主动吻上来。
……
午后，季昀窝在客厅柔软的沙发里，笔记本电脑搁在腿上，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项目方案。
傅凛坐在他身旁，不知从哪里摸出一片翠绿的叶子，抵在唇边。
悠扬清越的调子缓缓流淌出来，季昀敲击键盘的手指顿了顿。
【好听。】
季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杯子刚放下，傅凛便迅速起身将茶水续上。
【什么时候那么有眼力劲儿了？】
季昀忍住想要勾起的嘴角。
“阿昀想吃什么水果？”
阿昀夸他有眼力劲儿！
傅凛更来劲了，致力于将照顾季昀的事情做到尽善尽美。
“我自己不会拿啊？”
果盘就在桌上。
傅凛捻起一颗葡萄塞进季昀嘴里，手指顺势在舌尖轻轻勾了勾。
“我喂阿昀，不是更方便？”
他眨了眨眼，眼神里跟带钩子似的。
季昀嘴里塞着葡萄，口中修长的手指刚撤出去，他却觉得某处开始有些躁动。
【该死，怎么那么没定力啊。】
他迅速挪开视线，继续盯着电脑屏幕，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不要，我自己长手了。”
【再让你喂下去岂不是要擦枪走火。】
傅凛没反驳，只是轻轻勾唇。
“嗯，好，听阿昀的。”
……
日光一寸寸挪移，攀爬上季昀的裤脚。
他合上电脑，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颈。
傅凛自然地走到他身后，不轻不重地开始替他按压肩膀。
季昀放松下来，一边刷着手机一边享受。
手指划过手机屏幕，目光停留在美食博主推送的糖炒栗子图片上。
饱满的栗子裂开了金黄的口子，冒着腾腾热气。
季昀抿了抿唇，嘴里忽然馋了。
“想吃糖炒栗子。”
【就禾记铺子的。】
【只可惜他家没开通外卖，去买还得排队。】
傅凛停下手。
“我去买。”
季昀瞥了一眼窗外，阴沉沉的云聚拢在天空，仿佛下一秒就会坠下来。
“感觉要下雨了，明天再买吧，我也没有很……”
季昀话还没说完，傅凛就已经闪身到了门口，动作快得令人咋舌。
“没事，我很快回来。”
“跑那么快干嘛。”
季昀嘟囔着，心底却莫名涌上一股暖流。
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
傅凛已经离开半小时，窗外开始落雨，还有着越下越大的趋势。
季昀窝在沙发里玩手机，却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瞥向门口。
“在担心傅凛？”
沈厉云坐在一旁，语气里难得地带着几分调侃。
“从我回家到现在，你就一直盯着门外。”
季昀有些不好意思，嘴硬道：
“才没有，有什么好担心的。好歹是个神。”
他好歹是神，就算淋雨也没关系吧。
沈厉云眼神暗下来，转头看向窗外的瓢泼大雨。
从前傅凛就算扎海里都没事。
可如今……
要不然通知文砚去找找看。
念头刚落下，玄关处传来声响。
傅凛提着一个纸袋进来。
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头发软塌塌地贴在额前，往下滴着水。
“买到了，还好没跑空。”
傅凛把纸袋递给季昀，笑容一如既往，仿佛只是散了趟步回来。
明明自己已经湿成了这样，手里的纸袋子却一滴雨都没沾到。
季昀接过还烫手的栗子袋，触碰到他冰凉的指尖，眉头立刻拧了起来。
“你傻吗？傻子下大雨还知道躲雨，你是冒雨回家是吧。”
说着，下意识就伸手去探他的额头。
“我怕凉了不好吃——阿嚏！”
傅凛猛地侧头，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他有些尴尬地揉了揉鼻子。
“没事，不冷。”
应该是神魂不稳导致的□□病弱。
“要不要测测体温？我去找温度计。”
季昀刚转身，下一秒却忽然想起眼前这家伙不是人类。
“不对啊，神还会感冒？”
季昀挑了挑眉，双手抱胸。
“下一步是不是要说，阿昀，我头晕难受，可不可以和你……”
季昀顾及到沈厉云还在场，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及时刹车。
大脑却把傅凛惯常装可怜的语句都模仿了一遍。
【阿昀，可不可以和你睡一起？好冷啊，阿昀给我抱抱。阿昀，我就贴着不动……】
傅凛听着，没忍住嘴角上扬。
“被说中了还好意思笑？”
季昀瞪他一眼。
傅凛立刻收起笑容，一副真诚模样。
“阿昀明察。地板也行。”
“想得美！”
季昀哼了一声，抱着栗子袋坐回沙发，抓了一把递给沈厉云。
“爸，吃栗子。”
傅凛站在原地，强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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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魂的镇痛，一时间挪不开步子。
沈厉云看了看手中的栗子，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神色有些苍白的神尊。
默默起身。
“我先回房了。”
傅凛好歹是神尊，有自己的骄傲，他允许季昀看见自己的脆弱，但未必能允许其他人窥见。
眼见着沈厉云离开，傅凛绷着的身体松下，他强忍着疼痛，坐到季昀身旁，一副萎靡模样，将脑袋埋在他的脖颈处。
然而越靠近季昀，体内神力的空虚越重。
“阿昀，我有点难受。”
季昀早就习惯他的装惨，抬手给他捋毛，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他脑袋。
“看你这么可怜，也不是不能商量。”
季昀想起之前傅凛神识闯浴室的事。
【这个有意思，学会了还能调戏他。】
他眼珠一转，笑得狡黠。
“作为房费，你教我怎么放出神识——要能凝成实体的那种。”
傅凛失笑，原来是打这个主意。
“阿昀，神识需要养，你才脱离凡胎，现在还没法自由控制。”
季昀略带失望地蹙了蹙眉。
“那隐身术？”
【效果也大差不差吧。】
“好，这个简单。”
……
卧室内。
傅凛草草将湿衣服换下来便开始教季昀。
神灵的本源契约似乎真的起了作用，季昀对神力的理解和运用一日千里，不过两遍，已经能勉强隐匿身形。
“行了今天就学到这里。我东西落客厅了去拿一下，你先去洗澡吧。”
傅凛看了一眼季昀，后者像只马上就要干坏事的猫一样，嘴角忍不住上扬，却又强装平静。
季昀佯装离开房间，开门后迅速催动隐身术，再次折返。
傅凛仿佛无知无觉，脱去衣服后进入浴室。
季昀紧跟进去。
水汽氤氲中，水流顺着紧窄的腰身一路向下，没入挺翘的臀线和双腿。
【身材确实好得没话说。】
季昀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烫。
就在这时，傅凛忽然转过身来。
他抬手将湿发向后捋，露出光洁的额头，这个动作使得胸肌和臂膀的线条更加凸显。
季昀看得口干舌燥，心跳如擂鼓。
【洗个澡那么骚包干什么。】
季昀本来是想逗弄傅凛，却没想到如今将自己看得躁动起来。
【他不会是感觉到我在这儿，故意的吧？】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想，傅凛朝着季昀隐身的方向，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
季昀瞬间有种被看穿的羞窘，下意识想逃。
但已经晚了。
一股柔和的力量瞬间束缚住他，隐身术失效，他整个人暴露在潮湿温暖的浴室里。
“我这房费交得值吗？阿昀？”
傅凛低沉的嗓音带着笑意，他一步步走近。
“观摩得可还满意？”
“谁、谁观摩你了！我只是试试看你教的管不管用。”
【隐身术怎么还能被发现！差评！】
“哦？”
傅凛已经走到他面前，伸手，指尖掠过他发烫的耳垂。
“那徒弟学得快，师父是不是该有点奖励？”
他的目光太过灼热，带着毫不掩饰的欲..望。
“奖励？”
季昀挑眉挑衅。
“傅老师想要什么奖励？”
傅凛低笑，另一只手从置衣处摸出一条黑色皮带。
“刚才教的是隐身，现在教点别的。对了，待会儿也要记得叫老师哦。”
季昀还没反应过来，手腕便被灵巧地捉住，皮带缠绕上来，在腕间打了个结。
冰凉的皮革触感和傅凛指尖的温热形成鲜明对比，激起一阵战栗。
“傅凛你……”
季昀的话被堵了回去。
傅凛将他转了个身，从背后拥住他，被缚住双手的季昀只能被动地靠在他怀里。
“别怕。”
轻柔的触感落在他敏感的颈侧，声音含混。
触觉被无限放大，视觉变得朦胧。
他看不见傅凛的表情，只能感受失控的力量。
季昀仰起头，喉间溢出破碎的音节，像被困在网中的蝶，翅膀颤抖着，却飞不出那精心编织的网。
不知过了多久。
季昀瘫软在傅凛怀里，手腕上的束缚早已被解开，留下一圈淡淡的红痕。
傅凛正低头，无比珍重地轻吻那痕迹。
季昀累得眼皮都懒得抬，手指却无意识地蜷缩，勾住了傅凛散落在一旁的衣角。
【亏了，不应该是我调戏他吗……】
思绪断断续续，最终被沉沉的睡意淹没。
窗外，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月华无声流淌，漫过一室旖旎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