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屑市集，悬浮于神界一隅的浩瀚云海之上，流光溢彩的云雾凝聚成街道与摊位的模样。
空中漂浮着发光的符文，标示着摊位种类，灵光宝气交织，恍若梦境。
季昀好奇地打量着周遭光怪陆离的景象，喟叹一声：
“你们神仙的集市确实挺有意思的。”
“我就说了这里好玩，阿昀先前还不信。”
傅凛走在他身侧，唇角噙着惯有的淡淡笑意。
他需借神界更浓郁的灵气来稳定神魂，便索性寻了个玩耍的由头带他同来，将这疗伤之行变作一场闲逛。
“诶？前面那个摊子怎么卖石头？”
季昀眼前一亮，迅速朝着摊子奔去。
摊主整个人裹在星光编织的斗篷里，看不清面容。
摊位上摆满了各式各样晶莹剔透的石头，内里仿佛有云雾流淌，煞是好看。
季昀挑了一颗蓝色的石头，那石头里面仿佛流淌着河流。
“这是什么？”
“这是‘镜花石’。”
摊主的声音空灵缥缈。
“一颗石头可照三次，石中会映出人当下最强烈之心愿，并镌刻于石心，催动神力便可查看。颇有意趣，送给道侣把玩最是合适。”
“映出心愿？真的假的？”
他挑眉，带着几分怀疑，却又忍不住被这新奇玩意儿吸引。
“心诚则灵。”
摊主笑道。
“许多仙侣都爱买来彼此照看，以证情谊。当然，也有独照自身，以明心志的。”
摊主顿了顿。
“还有一个玩法，有些仙侣买来后会只照不查，任由心愿存在石心，待到多年后约定好的时间再一同查看，追忆往昔。”
傅凛看向季昀，眼底带着不易察觉的期待。
“试试？”
季昀点点头：
“这个好玩。有点类似时间胶囊。”
傅凛痛快地用神力付了账。
季昀捧着石头，傅凛凑过去，将神力注入石内。
镜花石表面倏忽变得光洁如镜，倒映着两人的脸庞，镜面闪过一道银光，片刻后又归于平静，恢复了原本淡蓝色的流水花纹。
“这就好了？”
季昀惊奇地看着手中的石头。
摊主点头：
“好了，想查看心愿时，只需再次往里面注入神力。”
季昀摸了摸下巴：
“那我们约定个什么时间好呢？”
“明天。”
傅凛不知道自己究竟还有多少时间，恨不得立刻知道季昀的心愿。
无论是什么他都愿意替他实现。
季昀：“……”
季昀用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他。
“那后天。”
季昀扶了扶额，忽然很想踹他两脚。
“我认真的。”
傅凛很想说自己也是认真的，神魂处传来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的生命不断地在流逝。
他不知道自己还剩多少时间去帮季昀完成心愿。
但他只是笑了笑。
“好吧，不逗阿昀了，一年后怎么样？”
季昀对这个答案倒还满意些，他点了点头。
“这还差不多。”
傅凛笑了笑，垂下眼眸。
一年后吗？他可等不了那么久。
……
市集熙攘，氛围轻松。
傅凛强打精神，陪着季昀漫步穿梭于各个摊位之间，为他讲解一些神界特有的小玩意儿。
大多数时候，他只是看着季昀兴致勃勃的侧脸，神魂深处那磨人的痛楚似乎也被这鲜活的气息冲淡了些许。
一个抱着几乎有他人高的流光玉瓶的仙童脚下绊了一下，惊呼一声，直直朝季昀身上倒来。
傅凛几乎是本能反应，一把将身旁的季昀护到身后，同时抬手施法。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掌心微光一闪，一股神力托上去，稳住了仙童的身形，也托住了那眼看就要脱手的玉瓶。
“小心些。”
傅凛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丝毫异样。
那仙童吓白了脸，连连道歉，抱着玉瓶飞快跑了。
季昀从傅凛身后探出头，嘟囔了一句。
“毛手毛脚的……”
他下意识抬眼看向身前的傅凛，却恰好捕捉到对方一闪而逝的痛苦脸色。
“刚才是不是撞到了？脸色怎么有点白？”
傅凛抬手揉了揉季昀的头发。
他刚刚调动神力太迅速，神魂又不稳了。
“没事。只是调动神力稍微急了些，缓一下就好。”
他语气轻松，带着惯有的调侃。
“怎么，阿昀终于知道心疼哥哥了？”
季昀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
“没事就好，走了，回去。”
傅凛暗自松了口气，压下喉头翻涌的腥甜感，跟上季昀的步伐。
……
两人回到季宅书房时，已是傍晚。
家中静悄悄的，沈厉云外出未归。
“石头我就摆在客厅展示柜里，一年之期没到前，谁都不许偷看！”
季昀掏出镜花石放好，瞪了一眼傅凛。
“谁偷看谁是小狗。”
“好，拉勾？”
傅凛伸出小拇指。
【幼稚鬼！】
心里吐槽着，身体却很诚实地伸出小拇指去勾住傅凛的手。
……
季昀房内。
傅凛今晚难得地没有找借口蹭住季昀房间，这下却轮到季昀不高兴了。
房间内。
季昀盯着毛躁的头发从床上做起来，一脸烦躁。
“平时黏糊得跟什么一眼，今天去了一趟神界，回来就不黏了？”
季昀抓了抓头发，当初被抛弃的阴影再次袭上来。
“不行，我得去看看。”
季昀皱着眉起身，打算去客厅偷看傅凛的心愿。
【我到要看看，神尊大人最渴望的心愿到底是什么。】
至于当小狗？反正上次在床上已经当过了，他不介意再当一次。
……
客厅。
月华如水银泻地，透过客厅的落地窗，铺陈一室清辉。
几乎是同一时间，别墅内的两人都悄无声息地打开了房门，做贼一样，悄声朝着客厅展示柜摸去。
于是，在客厅中央，月光最明亮的地方，两人撞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空气瞬间凝固，弥漫开一股浓浓的尴尬。
“我、我口渴，出来倒杯水！”
【原来今天不找我睡觉是为了偷看石头啊。】
季昀率先反应过来，转身就想溜回房间，却被傅凛一把拉住了手腕。
“来都来了。”
傅凛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低沉。
“不如一起看了？”
季昀心跳骤然加速，挣扎了一下：“看什么，我就是来喝水的！”
傅凛非但没放，反而就着拉力将他轻轻拽回身前，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环上了他的腰，将人圈进怀里。
两人身体贴近，那点尴尬在月夜下迅速变质，染上了暧昧的温度。
“阿昀不好奇我的愿望吗？”
傅凛低下头，呼吸灼热。
“不好奇！”
【好奇死了。】
“可我很好奇阿昀的。”
傅凛低笑，搂在他腰后的手轻轻摩挲着，带着明显的暗示。
“不如我们打个赌？”
“怎么赌？”
季昀被他的气息和动作搅得心慌意乱，下意识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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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凛的吻轻轻落在他的耳垂上。
“赌今晚谁先求饶？赢了的人，可以看石头。”
“……”
【这里可是客厅！！】
“没人了，周姨告假，沈叔没回来。”
闻言，季昀忽然用力捏了捏，“行啊，那谁怕谁。”
傅凛闷笑一声，不再多言，一把将人打横抱起。
“喂！”
季昀猝不及防，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
季昀被轻轻放倒在客厅中央柔软厚实的地毯上。
月光毫无遮拦地倾泻在他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腰线和笔直的长腿。
傅凛单膝跪在他身侧，指尖微动，一缕银色流光自他指尖溢出，凝聚成一段光滑冰凉的银色绸缎。
傅凛俯身，气息交融。
“都交给我，阿昀。”
银色绸缎覆盖住季昀的眼睛，视线瞬间陷入黑暗。
世界瞬间陷入一片柔软的黑暗。
季昀心底掠过一丝慌乱，但更多的是未知的兴奋。
其他的感官被无限放大。
他能清晰地听到傅凛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感受到他解开自己睡衣纽扣时，指尖偶尔擦过皮肤带来的战栗。
地毯的绒毛搔刮着后背，带来一种陌生的痒意。
“哥哥……”
他下意识地唤了一声，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依赖和一丝无措。
“我在。”
傅凛的吻落在他微张的唇上，格外轻柔，细细描摹着他的唇形，耐心地诱哄着他放松。
季昀紧绷的身体渐渐软化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绸带滑落，季昀颤巍巍地睁开眼，朦胧的视线好一会儿才聚焦，对上傅凛深邃含笑的眼眸。
季昀脸一热，理智回笼，终于想起赌约。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石头……”
傅凛却按住他，伸手凌空一抓，那枚放在展示柜里的镜花石便飞入他手中，流淌着静谧的蓝色微光。
“一起看。”
傅凛将他圈在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发顶，两人的目光都落在那颗石头上。
傅凛缓缓注入一丝神力。
镜花石表面再次变得光洁如镜，映出傅凛的面容，镜面如水波般荡漾开来，浮现出淡淡的字迹。
“愿与季昀，朝朝暮暮，生死不离。”
季昀的心猛地一跳，鼻尖瞬间涌上酸意。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字迹淡去，季昀的面容出现在镜子上，只一瞬又散去，一行清隽的字迹浮现。
“要永远和傅凛在一起。”
简单，直接，却赤诚得令人心颤。
客厅里一片寂静，只有彼此交融的呼吸声。
傅凛收紧了手臂，将季昀更深地嵌入怀中。
“阿昀，我会永远陪着你。”
只要他还活着，只要他还存在，他就一定会守在季昀身边。
季昀将脸埋在他颈窝，许久，才闷闷地应了一声。
“……嗯。”
过了片刻，他又抬起头，眼角还带着情动后的微红，却故意板起脸。
“但你以后不许再骗我，不许再自作主张，什么事都要跟我说清楚！”
“好。”
傅凛从善如流，眼神温柔得能将人溺毙。
“也不许再随便消失！”
“好。”
“还有，刚才那个……蒙眼睛。”
季昀耳根红透，眼神飘忽。
“下次还可以试试。”
傅凛先是一愣，随即低低沉沉地笑了起来，胸腔震动，连带着季昀的心也跟着一起共振。他捧起季昀的脸，珍重地吻了下去。
“都听你的，我的阿昀。”
月光温柔地笼罩着相拥的两人，在地板上拖出长长的交缠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