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9
马来之行在二十八号结束，A市接连下了很多天的大雨，航班延误了将近八个小时，她们在深夜凌晨抵达A市国际机场。
出了航站楼，好容易才打到一辆车。
车窗外暴雨肆虐，苏青荷将手机开机，寂静嘈杂的车厢里，只有连续不断的消息提示响铃声，一条接着一条跳出来。
看见屏幕上的消息，苏青荷微微怔了下。
苏青沅瞥见，伸手去拿她的手机，苏青荷紧紧攥住，苏青沅拽过来，看着微信上第一条置顶的对话框，有六条未读信息。
她点开来。
【荷荷】
【我想见你一面】
【手机为什么关机】
【我后天要去S市了】
【我可以再见你一面吗】
【荷荷我想见你】
苏青沅双眸微黯，沉默了许久，随后将手机递还给她。
苏青荷接过手机，看着对话框里的消息，还有两则未接来电。
是今天晚上九点钟的时候，那时候她还在飞机上。
从卉南回来的那天后，几乎大半个月，她们都没再见面，也没有联系过。
下月开学，她要去S市，应该这两天就要出发了。
苏青荷关掉手机，靠在那里怔怔出神，雨水拍打着车窗，耳边嘈杂的声音，忽然叫人心烦。
“不给她回一个电话么？”苏青沅问。
苏青荷面无表情，声音淡淡：“太晚了，明天吧。”
“你要去见她么？”
苏青沅已经知道她和乔楠分了手，她其实料到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只不过她推了一把而已。
终究是天真的十八岁，她不明白一件从头就没有结果的事情，越拖只会给自己带来无穷的烦恼与痛苦。
苏青沅冷声道：“见与不见，还有什么必要呢？”
苏青荷紧紧咬住唇，心底里忽然生出一种叛逆，她没有回她的话，一路沉默，直到回到家。
行李扔在一楼，苏青荷半边裙子湿透了，她头也不回地要上楼回房间。
苏青沅拉住她，质问她：“你为什么和我生气？”
苏青荷不想和她说话，整整一天一夜的飞机，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和她争执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我累了，我要上去休息。”她别过脸，拧起眉头不悦地说着。
苏青沅不肯松手，明明在马来，她们相处融洽，一时间恍惚像是回到了从前，就连出航站楼的时候，她还心情轻松地和她说好大的雨。
可是情绪像切掉的开关，从手机开机后，她看见那些信息，或者说仅仅是看见了她的名字，她就开始不自在起来，对她产生了敌意。
“你在乎她，是么？”苏青沅拉住她的手，“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苏青荷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说：“我说我要睡觉了。”
苏青沅认定她在逃避，她将人从台阶上拉下来，双手捧住她的脸，让她面对着自己，她盯着她的眼睛，问：“你爱她么？你爱她，是不是？”
苏青荷脸庞被她紧紧掌控住，被迫仰头盯着那双像疯魔了一样的眼睛，她不想起争端，可一而再再而三忽然压制不止的恨意升上来，她对上她占有的目光，坚定地说：“是，我爱她，我当然爱她！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不爱她，如果没有发生的这一切，我此刻会和她一起在飞往S市的飞机上，再也不会回来！”
苏青沅紧紧捏住她的下颌，眼眶里有湿润的酸涩，她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松开手，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
苏青荷转身上楼，几乎只是一瞬间，苏青沅轻垂长睫，泪光闪烁滴落下来，落进无声的尘埃里。
近凌晨三点的深夜，她们双双躺在床的两边，苏青荷闭着眼睛，听窗外依旧还未停歇的风雨声。
身后的人并未靠过来，不论是从前还是后来，这都是第一次。
苏青荷知道自己刚刚狠狠伤害了她，那些话，每一句每一个字都变作了一把锐利的尖刀，狠狠地扎在了她的心口。
其实话说出口后，她就后悔，不该那样伤害她。
她回忆起在马来医院的那一周时间，那算是她们这半年多以来最温馨的时刻，她宁愿抛开一切，永远停留在那一刻。
她明明不想伤害她，她明明不愿意看见她受伤的眼神……
苏青荷闭上眼睛，将脸埋进被子里，试图将所有一切的烦恼全部清出脑海。疲惫与困倦慢慢占据上风，意识慢慢消散，她进入梦乡。
第二天起床，已经是上午十点。
苏青沅早已离开，厨房里有留给她做好的早餐。
近中午，苏青荷才给乔楠回了昨晚没有接的电话。
“喂，昨晚手机关机了，没有看到你的信息。”
“你还在A市么？”
苏青荷嗯了一声，问：“你是什么时候去S市？”
“明天。”
乔楠站在窗户旁，电话里有长久的沉默，她随后开口说：“下午有空吗，我想见你。”
苏青荷说好，“去中央公园吧。”
“好，下午四点。”
“好。”
中央公园离得不远，以前每半个月放假的时候，她们偶尔也常会来这里，一待就是一下午。
难得空闲的时间，就这样彼此坐着说话，也成了她们最奢侈的事情。
四点钟，苏青荷到达中央公园，在阶梯座位那里看见她。
她走过去，一直走到最高点，在她身边坐下来。
乔楠从包里拿出一袋牛奶糖，笑着递过去，“正好路过超市，顺便买了一袋。”
苏青荷低头看见，是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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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常会买的一款糖果。
因为是有一次春游，乔楠带给她的，她无意中吃过觉得特别喜欢，后来，乔楠就常会去那个超市买，因为只有那个超市有。
苏青荷接过，撕开一个放进嘴里。
甜腻的味道在口腔里占据，她轻轻开口问她：“是几号开学？”
乔楠：“二号，不过我想着事情会多，就提前两天过去。”
苏青荷低着头，轻轻说：“这样也好。”
“你呢？”
“我是六号。”
“是英文系吗？”
苏青荷嗯了一声，“是的。”
“听郁微说，你去了马来。”
苏青荷轻愣，嗯了一声。
“和她一起去的吗？”
苏青荷垂眸，“是的。”
乔楠也低下头，沉默良久，问：“荷荷，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S市离A市并不远，高铁也就五六个小时。”
“那你会来看我吗？”
苏青荷停了一会，说：“有时间的话，我会的。”
乔楠深吸了一口气，抬眼看远处绿玉葱葱的丛林，眼眶有些酸涩，忽然开口：“荷荷，你真要一直都和她在一起吗？”
苏青荷没有回答她的话。
“一生那样长，她充当你的姐姐，也不过十载，你真的打算，以后也这样留在她身边，一辈子都不肯离开一步吗？”
苏青荷咽下喉间的酸涩，甜腻的糖果也忽然让人难过，她声音颤抖着说：“对不起，乔楠。”
“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乔楠苦笑，“代表着其实在你心里，她远远比我重要，甚至，我连比较的资格都没有。”
“对不起。”
“我不要对不起，这三个字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
苏青荷：“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你说我懦弱也好，没有勇气也好，我有时候多么希望，这个世界所有人所有事都不会变。我想停留在原地，想要一切都回归到最开始的时候。”
乔楠眼眶湿润，她低下头落泪，声音凄哀地说：“如果，如果四年后，我回到这里来，我们还能在一起吗？我不要你给我任何的承诺，也不要你等我，我只是，只是舍不得你，荷荷，你知道吗？我，我不想分手，我们就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好不好，你不要和我说分手，等一毕业……”
“乔楠。”苏青荷打断了她，“你不要这样，我没有那样好，真的不值得，在我心里，你比我要好，未来有无数的可能……”
“我都不想要。”乔楠哭出声来，转过头看她，隔着朦胧的泪雾喊她，“荷荷，你真的舍得抛弃我，不要我吗？”
苏青荷低下头，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
乔楠伸手捧她的脸，用指腹轻轻擦拭她的眼泪，看着她的眼睛，问：“荷荷，你爱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