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恩庄园那顿丰盛得超乎想象的早餐终于结束了。
在阿尔弗雷德开始收拾餐具之前，林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站起身，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然后，她伸出手，深紫红色的晶体碎片自指尖皮肤下缓缓渗出、凝聚，最终剥离成几片薄如蝉翼、边缘锐利、泛着奇异光泽的羽赫碎片。它们安静地躺在她苍白的掌心，如同某种来自异星的宝石。
“这个，”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但仔细听能察觉到一丝极细微的紧绷，“给你们。”
在众人或惊讶或探究的目光中，她依次将碎片分发了出去。
“芭芭拉。”一片放在了她轮椅的扶手上。
“迪克。”一片递给了刚穿上外套的夜翼。
“杰森。”一片几乎是被抢过去的，杰森捏着那碎片，冰蓝色的眼睛里闪着惊奇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光。
“韦恩先生。”她走到布鲁斯面前，将一片放在了他面前的桌面上。
“潘尼沃斯先生。”最后一片，她郑重地递给了老管家阿尔弗雷德。
提姆没给，因为他已经有了。那是更早之前，属于他们两人之间的秘密和承诺。
她简单地解释了碎片的用途——附于手腕，危机时刻可触摸后意念催动形成利刃，以及……她能模糊感知到持有者的方位。
“算是……见面礼。”她补充道，试图为自己这番举动找一个合乎人类社交逻辑的理由。毕竟，他们向她展示了真实的身份，这在她看来是极大的“风险”和“信任”，需要回报。
布鲁斯拿起那片羽赫，指腹感受着其奇特的质感和锋锐边缘，眼神深邃，看不出在想什么。阿尔弗雷德则是优雅地颔首致谢，如同接过一件珍贵的银器，小心地收了起来。
然后，林做了一件更需要勇气的事情。她转向布鲁斯，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发抖：“韦恩先生。还有一件事。”
布鲁斯抬起眼，那双锐利的蓝眼睛看向她。
“你……可能忘记了。”林斟酌着用词，“你一直在给我打钱。是之前照顾提姆的……费用。其实不用再打了。”她终于把这话说了出来，感觉像是卸下了一个小小的包袱。一直收着不属于自己的钱，让她有种奇怪的不安。
餐桌上一片寂静。
布鲁斯挑了挑他那很有特色的眉毛，脸上露出一个近乎……玩味的表情？是林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的生动。
“哦？是这样吗？”他语气平稳，甚至带着一丝轻松的调侃，“没关系。我有的是钱，乐意给你打。你收着吧。”
林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被这种过于直白和“豪横”的态度惊得愣住了。她预想了各种反应，唯独没有这一种。巨大的财富差距带来的认知冲击，让她一时间失去了语言组织能力。
但这还没完。
布鲁斯仿佛觉得刚才的冲击还不够，身体微微前倾，继续用那种平静却掷地有声的语气问道：“那么，林，你想去上学吗？身份的问题我来解决。只需要参加一场入学测试，你可以和提姆做同学。”
上学？和提姆做同学？哥谭高中？
林的大脑彻底宕机了。处理“巨额零花钱”的指令还没完成，又一个更庞大的、关于“融入普通人类青少年生活”的提案砸了下来。她几乎能想象自己坐在教室里，周围是蓬勃的人类青少年气息，而她却……这画面太超现实，超出了她的处理能力。
“我反对！”杰森猛地一拍桌子（引来阿尔弗雷德不赞同的一瞥），“凭什么她就能轻松搞定身份？老头，你先把我那该死的死亡记录销了！恢复我的合法身份！”他嚷嚷着，像是在争夺某种关注度（而且让德雷克那家伙和林当同学？他才不要！）。
布鲁斯甚至没多看他一眼，直接点头：“可以。一起办。”
杰森后面的话一下子被噎了回去，似乎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表情变得有点滑稽。
而这时，林感觉到桌子下面，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是提姆。他的手指穿过她的指缝，轻轻晃了晃，侧过头来，压低的声音带着笑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林？不想和我一起上学吗？”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含着星星。
压力太大了。
钱、上学、身份、还有手心里传来的、属于提姆的温热触感……所有这些叠加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过于浓烈和复杂的情感混合物，让林感到窒息。她习惯于阴影、寂静和直接了当的交易，而不是这种……温暖的、充满期待的、将她牢牢包裹的“好意”。
“……我需要考虑一下。”她猛地抽回手，几乎是弹跳着站起来，语速飞快，“谢谢早餐，潘尼沃斯先生。再见。”
然后，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她几乎是逃离了那座奢华却让她无所适从的庄园城堡，甚至拒绝了阿尔弗雷德派车送她的提议，凭借喰种的速度飞快地消失在了韦恩庄园外的林荫道尽头。
直到回到自己那间狭小、安静、熟悉的中餐馆二楼客厅，砰地一声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林才仿佛重新获得了呼吸的能力。
她慢慢滑坐到地板上，发了很久的呆。
最后，她躺到了那张充当床的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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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垫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一种奇怪的感觉在胸腔里蔓延。不是疼痛，不是饥饿，而是一种……柔软的、仿佛什么东西正在慢慢融化的感觉。暖洋洋的，却又带着点让她不安的陌生。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按在自己的左胸上。人类的心脏在这个位置跳动。她能感受到手下平稳而有力的搏动，一下，又一下，规律而健康。
没有融化。心脏还在正常跳动。
那这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
她困惑地蹙着眉，手指无意识地在那片区域的皮肤上按压了好一会儿，试图找出那“融化感”的物理来源，却一无所获。
然后，她闭上了眼睛，将注意力转向了另一种感知。
分散出去的羽赫碎片，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在她意识的深湖中荡开细微的涟漪，标示出它们的位置。
两块在韦恩庄园，稳定而清晰。是阿尔弗雷德和布鲁斯。代表着一种沉甸甸的、她尚未完全理解的信任与接纳。
一块在哥谭高中，位置固定。是提姆。代表着熟悉、温暖和某种让她安心的联结。
一块在哥谭市内移动着，轨迹略显跳跃，大概是骑着摩托。是杰森。代表着热烈、不确定和一丝让她心跳略微失序的躁动。
一块在哥谭市某个她不太熟悉的区域，大概是警局或者芭芭拉的公寓？位置稳定。是芭芭拉。代表着新生的、轻松的友谊。
还有一块……在遥远的另一个城市，布鲁德海文。位置也在移动中。是迪克。代表着阳光般的热情和遥远的问候。
这些感觉就像是散落在大地上的星辰，遥远却清晰可辨，与她产生着微弱的联系。很奇怪。有点……不适应。
或许就像当初刚送给提姆羽赫碎片时那样，需要时间适应吧。她试图用过去的经验来解释这种新奇的感觉。
就在这时，一种更原始、更迫切的感觉从胃部升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饥饿感。
林坐起身，走到那个放在储物室角落的大冰柜前，打开了它。
冷气扑面而来。冰柜里面空空荡荡，只剩下最后一点可怜的“存粮”，勉强只够一两餐。
啊。
林看着几乎见底的冰柜，那种暖融融的、“融化”的感觉迅速被现实的冰冷需求所取代。
看来，旷工多日的“清道夫”，是时候重新开工了。
她关上了冰柜门，眼中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和务实。刚刚在韦恩庄园经历的一切，像一场短暂而光怪陆离的梦，而此刻，生存的本能再次占据了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