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余蹲在墙根,手里拿着两只鸡腿,疯狂往嘴里塞。
身子清减的不像话。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命苦的老黄牛,饿又饿不死,吃又吃不饱,腰间系根绳,大风天能当风筝使,浑身上下没二两肉像白骨成精。
不是夸张,好几日没吃饱过了。
她嘴里塞满酸涩的野果,汁水顺着嘴角溢出,看着手中啃得残缺不全的果子,放慢咀嚼,瞬间没了胃口。
那些年在学校吃的苦,跟着师父日夜出诊的历练,好不容易上岸却穿越了,作为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刚开始怎么都无法接受。
她的辛苦与汗水一去不复返,就好比农民伯伯勤勤恳恳种地,好不容易丰收忽地闹蝗灾——天塌了。
她一边咽一边想。
为什么呢?
总结前因后果归咎于她的任性和倒霉,家里明明有现成的热腾腾面条,她妈亲手擀的,可她偏要贪嘴,非去试楼下新开的店。结果刚出门没走两步,就被撞飞了。
醒来就成了何余,穿进看过的小说里,其惊悚程度不亚于走夜路碰见鬼。
她甚至连做三天噩梦,每次惊醒都不得不面对残酷现实。
服了。
这本小说名字名叫《我在古代当权臣》,瞧瞧光从七个字书名就能品出不一般的味道。
而书中内容和书名一样朴实无华,回忆小说内容结合个人理解,可以给这小说取两个小标题。
其一就是《穿成私生子慌不慌》
与大多数打脸爽文一样男主沈徽身份并不好,他穿成户部尚书沈承林养在乡下的私生子,二十年来不闻不问,后来回到盛京也是因为沈承林大儿子废了,就是字面意思,纵使要同时扛着妻子与岳家两方面的压力,他还是硬着头皮将男主接进府。
其二,《大男主觉醒之路》
沈承林没对这个儿子抱有太大希望,只想着让他传宗接代生个小号重新练。
沈徽避免种猪命运,他参加科举一路过关斩将最后走到殿试,以一篇《帝王之心和帝王之政》成功走进燕王视线,虽不是前三甲,但燕王仍留他在身边干活。
傍上燕王这棵大树沈徽也暂时摆脱生娃命运。
之后更是高歌猛进古今融会贯通大放异彩,最终搬倒太子,拥护燕王登基。
大男主崛起之路,总会有那么两个上蹿下跳的小丑,而何余一家都是小丑。
简称炮灰一家。
原主叫何余,是城北何家的二女儿,上有姐姐下有弟弟,作为夹心女儿,爹不疼娘不爱,鸡腿永远轮不到,遇事永远让原主妥协,从小在偏心的环境里长大,逐渐养成噤若寒蝉,委曲求全的性子。
以至于父母让她代替姐姐嫁给姐夫,她也只是默默接受。
太气人,真的太气人。
开玩笑,她国服第一喷子,当不了软柿子。
从小到大她就懂好脾气不能惯着不知好歹的人。
幸亏没在婚后穿来,要不然指定得找块豆腐撞死,不要开伦理的玩笑。
她不愿被炮灰,也不想为抱男主大腿把一切和盘托出,原著是她保命底牌,小说里形容男主聪明机智,恩怨分明,看描写是个好人,可以适当刷个存在感。
不得已情况下她可以透露一点点穿越信息,绝对不能说是穿书的,那必定是要被砍成臊子的。
唉,说到底沈徽与其他人没区别都是纸片人,只不过她与他某些知识可能互通。
收回思绪,何余看眼手里酸野果,泄愤似的咬下一大口。
事情已成定局,作为有剧本的先知自然不会认命,她得先把五脏庙填饱,而后慢慢谋划。
她费力咀嚼,五官挤在一起,食道满满,喘不上气,眼睛望着街口。
从这方向往前看,有棵大柳树,一个瘦削的少年正被一位富态妇人推搡着,妇人满脸怒容,扬起巴掌狠狠甩在少年脸上,清脆的耳光声远远传来。
“下贱东西,谁准你在沈迁面前胡说八道。”妇人尖声咒骂着,又抬脚踹向少年膝盖,“野种就是野种,半点教养都没有!”
少年踉跄着后退,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阳光透过柳枝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显得格外单薄。
何余眯起眼睛,远远望着那少年,她暗中观察许多次,穿着几乎没换过的旧衣裳
是沈徽没错。
“野果子好吃吗?”
正艰难下咽时,头顶响起熟悉的声音。
何余一怔,缓慢转头,看见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站在她身后,皮笑肉不笑问着。
当下警铃大作,撒丫子冲出去,那形似李逵的壮汉先她一步扯住后脖领子,像拎小鸡仔似的提起来。
“长本事了,竟然还敢玩失踪。”何三水甩了甩手指粗的竹棍,粗声粗气道,“这两日全家人为你食不下咽,你倒好在这里气定神闲吃果子,阿琰为你哭成泪人,还有没有当姐姐的样子,一点儿都不懂事,能不能与阿瑾好好学学。”
何余不语,只是一味暗骂。
她沉默,何三水更来劲,骂骂咧咧没停过,一脚踹开院门,甩手把她丢进去。
角落里,何余全身一震,紧紧蜷缩着消瘦的身子,发出一阵阵呻吟。
“装啥,又没扔地上。”
地上都是干草,稍不留神就划破道口子。
何余吐掉嘴里的稻草走到何三水身前,张开五指,中指内侧有道血痕,“哪装了,真伤了。”
何三水低头瞄一眼,又抬眼看她一眼,怔愣一秒,然后‘呲’一声,冷笑出来。
“这点小伤,再躺会就该痊愈了。”
何余掰开食指露出血痕,朝着连吹好几口气。
何三水恼了,撸起袖子,扬起沙包大的拳头,“怎么生出这么个混账东西,脑子掉河里了。”
她停下动作,无力的摇摇头,“不是掉脑子,是死透了。”
她穿越到江州有一个月了,原主与何琰推搡间掉进河里,也不知道泡多久,她穿进来的时候都泡发了。
这时候下线,与原著不符。
所以她穿到这里来修补剧情?
主线剧情还没开始,男主还未走出新手村。
她在这一个月里除了怀疑人生就是窥伺沈徽。
第一次见他时,他站在树下里一动不动,时不时从屋里传来不堪入耳的辱骂,例如,‘下贱之人’‘野狗’‘有娘生没娘养’。
没等到她同情心泛起,何三水抄着竹棍喊她回去吃饭。
小命要紧。
等第二日再去,他还在原地,春寒料峭,冻得面色苍白如蜡纸,但目光依然冷峻。
沈徽在江州的经历书中只是一笔带过,但这并不影响大男主的成长之路,只不过现在他日子并不好过。
他出身不好,是他父亲酒后和丫鬟乱性所得,出生便被养在乡下。
本以为只是日子苦点,但这些日子她也看出些端倪。
沈徽的寄养父母对他不好,罚站,饿肚子天天都有,拳脚相加更是家常便饭。
除了他们,江州以何琰为首的半大孩子常以欺负沈徽为乐,当他面丝毫不避讳骂他野种。
何余不止一次看见沈徽满是伤痕的背影。
这也算是何家悲惨结局的伏笔。
她自然不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上去就与何琰缠打到一起,并出言警告,不许再欺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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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沈徽恩怨分明的性格特点,何家灭门就在眼前。
要是因此受到牵连那实在太倒霉,她可不想创业未半,中道崩殂。
何余想好久,也想开了,在哪活不是活,她打算开个医馆,毕竟上辈子没学别的技能,想要快速扎根只能做老本行,争取在三十岁前攒钱开个药坊。
实现经济独立,财务自由,走上人生巅峰。
在何余规划未来时,何三水没好气往地上啐口唾沫,“胡说什么,不想着孝敬父母,扶持弟弟,一天到晚把死活挂在嘴上,还不如养猫养狗。”
“他是扫把吗?用得着我扶。”何余垂眸看了眼唾沫星子,嗤笑,“不仅是他,你们我也不会孝敬。”
“想得到挺美,苦全让我吃,好处全让你们享。”这些话何余听了不知多少次,耳朵都起茧子了,愣是说不腻。
何家三姐弟,大姐何瑾,原主何余,老三何琰。
大姐三弟都是美玉,就她多余。
从老大老三的名字里就能看出家里肯定有能识文断字的。
何三水年轻时也是州里有名的秀才,上京赶考路上与逃婚的宋荷华一见钟情,两人当机立断回到江州拜堂成亲。
长得酷似张飞,却是个文化人,乱糟糟胡子下的黝黑脸,依稀看出几分憨厚老实。
何三水长成这副模样,何余有理由怀疑是不是在说胡话诓骗她。
暗暗思付,又觉得不至于,又不是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正走神间,传来急促脚步声。
何余应声看去,一眼便瞧见大摇大摆走来的少年。
少年眉宇与何余有三分像,一双修长的丹凤眼,正满含怒意瞪着。
他身材敦实,走起来一晃一晃好像一只半大的鹅,圆乎乎的脸,稚气未脱,眼角青紫未消,看起来略显滑稽。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便宜弟弟何琰,江州有名的混不吝,仗着爹宠娘爱横行霸道。
掏鸟窝,街道打马,调戏姑娘,欺负弱小……恶到没边。
等踢到铁板就知道一句,“我要回去告诉我爹娘,告诉我大姐。”
夫妻俩最宝贝小儿子,何水三本人是江州保正,大女儿又在府衙当捕役,很多人家都会睁一眼闭一眼。
令人讨厌的熊孩子。
何琰面对骤然黑沉的脸,脚步一顿,绕过她,躲到何三水身后,头铁喊道,“何余打我就算了,怎么和爹说话的。”
何余歪头看他,余光瞥过他的脚,“好全了?”
事关身家性命,那一架何余十分卖力,何琰的脚都跛了,何三水与宋荷华一人拿竹棍一人拿菜刀追着她跑三条街,那凶神恶煞的模样,不弄死不罢休的气势,吓得她在城隍庙躲了三天三夜才敢出现。
渴了吃贡果,饿了吃贡品。
直到今日,才敢出来打探消息。
结果一露脸就被秒,还以为会出现温存画面,没成想上来就是数落,不过没动手对她来说就是好事。
“你……”
何琰气得不行,脚第二日就好了,眼角的淤青没那么快,每次记起这件事,他心里头就憋着口气,想发火也找不到人。
一连三日都见不着人,爹娘急得整宿整宿睡不着,他还以为何余死在外头了。
她究竟怎么回事,从前低眉顺目,从不会忤逆爹娘,更不会对他动手,如今打他,好似在打仇人。
这一切好像从那次落水开始,醒来后整个人都不正常,扰得家里鸡犬不宁,可不能由着她胡闹,要不然可没好日子过。
他刚收回思绪,抬眼便瞧见院门走来一道风尘仆仆的人影。
气喘吁吁道,“臭丫头,还知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