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砰地关上。
黑色的商务车滑入蓉城的车流。
没人说话。
老九摆弄着安全带，眼睛瞟向后视镜。
“刚才…在出口。”
秦月的目光钉在陈默身上，手放在腰侧，那里随时可以拔出武器。
陈默闭着眼，那个血红色的标签【身份：心魔】还在他脑中燃烧。
“他看见我了。”
老九的手停住了。
“他知道你是谁？”
“不。”
陈默睁开眼，窗外城市的混乱倒映在他瞳孔里，但他的眼神平静得不正常。
“他只是标记了我，当成一个目标。”
秦月开口，声音又低又紧。
“【将军】的人？”
“更糟。”
陈默向后靠去，皮椅发出吱嘎声。
“他是个武器，精神系的。他们叫他【心魔】。”
老九低声骂了一句。
“一个他妈的鬼？我们怎么跟鬼打？”
“你不用跟鬼打。”
陈默看着窗外，看着蜀都潮湿灰暗的天空。
“你只需要驱魔。”
——
三星堆博物馆矗立在广汉，沉默而威严。
它不像一栋建筑，更像一座为异星之神修建的陵墓。
官方接待很简短。
握手，假笑，说着专业术语。
馆长，一个戴着厚眼镜、充满学者气的男人，领着他们进入核心研究区。
“这边请，我们‘海外’的专家们。”
门滑开了。
一股古老、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老九打了个哆嗦。
“操，这地方的冷气比五角大楼还足。”
秦月没理他，她的专业模式启动了。
她的眼睛锁在那些加固玻璃后的文物上。
高耸的青铜神树。
那双凸起的眼睛令人不安的纵目面具。
那根仿佛能吸收光线的黄金权杖。
“不可思议。”
她低语，更像是自言自语。
“与中原的青铜铸造传统完全不同，这是…另一个文明。”
一个官方派来的助理，一个表情严肃的年轻人，开口了。
“张馆长，能让陈博士的团队和文物单独待一会儿吗？进行初步的‘评估’。”
博物馆馆长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当然，为了我们尊敬的国际同仁，可以破例。此区域将封闭两小时。”
馆长和他的工作人员退了出去。
厚重的门在他们身后封死。
老九走到纵目面具的展柜前。
“我跟你讲，这玩意儿邪门得很。看这眼睛，跟能看穿你一样。”
秦月用一根手指划过神树展柜的玻璃。
“不是邪门，是‘神性’。只是他们的神性概念…不一样，更原始。”
陈默一直没动。
他站在大厅中央，目光扫过一切。
他的【混沌龙瞳】已经开启。
在他的视野里，世界变了样。
每一件青铜器都散发着微弱的宝光。
不是中原古玩那种明亮的黄光、橙光或红光。
这光芒是一种奇异的、空灵的青蓝色。
而且它不稳定。
它在脉动。
像一千颗沉睡的心脏在跳动。
他走向最大的那件文物，一号青铜神树。
它将近四米高，一个沉默的金属巨人。
他凝视着。
越过青铜的枝干，越过装饰其上的龙与鸟。
他的视线在推进、聚焦、放大。
直达最顶端。
那只栖息在最高点，小得几乎被忽略的青铜鸟。
那里。
就在那只鸟上。
有一丝能量的闪烁，微弱到几乎不存在。
但它的印记，绝不会错。
和被污染的【巫将】金人，是同一种黑暗、扭曲的能量。
只是一点残留，一个在宇宙级犯罪现场留下的指纹。
“你发现了什么？”
秦月走到他身后。
陈默没有把视线从神树上移开。
“这个博物馆…是个巨大的阵法。”
“阵法？风水阵？”
“不。”
陈默的声音很低。
“一个活着的阵。这些不是死物，秦月。”
他敲了敲神树前的玻璃。
“它们都在睡觉。”
——
夜。
博物馆已关闭。【龙脉守护】的特工们建立起安保圈。
陈默站在黑暗空旷的展厅里。
独自一人。
他看着手机上的时间。
23:59:57。
23:59:58。
23:59:59。
午夜。
整个大厅嗡嗡作响。
不是声音，而是一种他能从骨头里感觉到的震动。
他抬起头。
每一件三星堆文物上那微弱的青蓝色宝光，在同一时刻亮了起来。
一千颗沉睡的心脏苏醒了。
细细的能量流从面具、神树、祭器上升起。
它们在空中流动，在他头顶交织。
能量流汇聚、扭曲、凝结。
形成一个形状。
一个闪烁的、不稳定的、半透明的长方形光影。
一扇门。
它悬在空中，一个通往未知之地的虚幻门户。
就是这个了。
入口。
【巫将】就在门的另一边。
他抬起手，准备输送力量，测试这扇门的稳定性。
一根纯粹的恶意之刺，扎进他的脑海。
不是物理攻击，是一次精神探测，尖锐而充满侵略性。
入侵者想通过他的眼睛去看，去感受他所感受的。
陈默的【混沌龙瞳】立刻反应。
一层混沌的能量包裹住他的意识，完美地模拟出博物馆里驳杂的灵能背景。
他没有退缩，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他放下手，转身，走开了，没有再看那扇虚幻的门。
他装作一个什么都没看到的例行巡逻的保安。
他感觉到那股精神探测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困惑，然后撤走了。
【心魔】。
他在看着。
他就在这里。此时此刻。
——
老九摇摇晃晃地回到他们的临时基地，一间被严密保护的酒店套房，浑身是廉价白酒和老烟草的味道。
“搞到东西了。”
他瘫倒在椅子上，掏出一个磨损油腻的笔记本。
“在送仙桥待了一晚上，那地方全是鬼和骗子。”
他翻开一页。
“找着一个老家伙，‘袍哥’人家的后代。他太爷爷以前是挖坟的。”
秦月递给他一瓶水。
“听到什么了？”
“一个故事。一个只有本地人才会偷偷说的传说。”
老九猛灌了一口水。
“他们说，古蜀国最后一个王，‘鱼凫王’，根本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