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澄飞被两个人一左一右架着,动弹不得。代宗赋匆匆赶来,看到光膀子的死状后,面色发青。
“就是她,寨主!”几个围观的指认道。
代宗赋一言不发地看向徐澄飞。
徐澄飞苦笑道:
“我说这事儿跟我没关系你信吗?”
“怎么,你还不想承认?她肩膀上的伤口不是你的刀划的?”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七嘴八舌地附和。
“好了,”代宗赋开口镇住场面,缓缓走到徐澄飞面前,“徐少侠,解释一下吧?”
“我虽划了她一刀,但她这明显是中毒之状吧!”
“那深更半夜的,你为何没在房间里休息?而是同她打架?”
“我…睡不着,出来随便逛逛。”
这时,裴景暄揣着个汤婆子从人群中挤出来,惊讶道:
“又是你啊,徐少侠!”
李珅在后面冷冷地看着徐澄飞,纪珩跟在后面,面露担忧。
裴景暄故作愁容,继续拱火道:
“你也太倒霉了吧,在夷川的时候就碰上这种事儿…咦?这人的死法跟你那回碰见的一模一样吧?你还因为那事儿被关在县衙好几天呢!”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议论起来,开始揣测徐澄飞是个爱往刀上抹毒杀人的变态。
“喂!你嘴巴放干净点儿,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徐澄飞激动起来,冲上去要将裴景暄大卸八块。
两个大汉差点没拉住,抬脚踹了下她的膝窝。
徐澄飞立刻疼得跪在地上,她不甘地抬头,周围的人都在指责她,请示寨主惩罚,李珅似乎也没了兴致,只留下一个渐渐远去背影。
事已至此,为了保命,她决定让场面变得更混乱一些,于是对着李珅的背影大吼道:
“你们知道那个人是谁吗?她是皇…”
突然她感到腰间一阵刺痛,眼前一黑,后面几个字被淹没在她涣散的意识之中。
·
贺安躲在竹楼下的鸡圈里,眼睁睁看着徐澄飞被拖走,纵然心急如焚,也不敢贸然现身。
她等人群散去之后,才悄悄出来,捡起了落在草丛里的伏虺,循着徐澄飞离去的方向走。
她看见徐澄飞被拖进了一个柴房,抬她的人把她放下后见她仍是昏迷不醒,便一同离开出恭去了。
贺安趁机进入房内,奈何她怎么摇徐澄飞,此人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师姐,师姐!你醒醒啊!”贺安的泪珠开始一串串地往下掉。
这时,外面传来交谈的声音——是刚刚出去的人要回来了。
她不敢再多留,将伏虺安置在一旁,起身出了柴房。
她在寨子里东躲西藏地走了一整天,柴房始终有人把守着,根本没有任何靠近的机会。
夜晚,她在一户人家的牛棚里躲到深夜,饿得前胸贴后背,才想起包里还有徐澄飞打包的卤鸭肉。她拿出来眼泪花花地吃着,每啃出来一个骨头,就要把它砸在墙上泄愤:
“都是你们,害的师姐被抓走!”
这时,月光下的墙面略过一道影子。
贺安立即闭了嘴,紧张地挪到围栏下藏着。
她透过缝隙看见是代宗赋一个人神色凝重地背着手疾步前行。
这么晚了,她要去哪里呢?
贺安害怕代宗赋要对徐澄飞做不好的事,于是悄悄跟上了她。
只见代宗赋走到寨子东侧后开始沿着阶梯向上方爬。
看到不是往柴房的方向,贺安松了一口气,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继续跟着她。
一直爬到路旁只剩零星几个竹楼时,代宗赋走进了一片杂草丛生的菜地,里面有一间破旧的小竹楼。
小竹楼并没有吊脚,大概只有寻常竹楼的一半大,但是却有三层。
代宗赋进了竹楼后,屋内亮起了烛光,贺安将耳朵贴在窗户旁,里面传来代宗赋的声音:
“陈芪,你真是糊涂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抓着他们不放?我今天才知道你干了这样的蠢事!”
另一个略微苍老的声音幽幽道:
“怎么,寨主忘了自己当年是用怎样的雷霆手段上位的?”
“那我问你,死了那么多无关的人,你觉得值得吗?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宗赋啊,你总是有理的那一方。年轻的时候我以为你真是这种重义气的人呢,到头来不过跟他们一样罢了。”
“什么?”
“你其实早就知道了吧。去年你一直设法让代宗云那个侄子找我麻烦,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最近他们寨子里的消息也是你压下来的吧?”
“我没有...”
“别装了,我替你解决这些麻烦。不过是死了几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你坐上了整个阿依族首领的位置,还不怕没有人为你效命吗?你现在应该担心的是那几个身份特殊的客人。”
一阵长久的沉默后,屋内传来代宗赋的一声叹息:
“陈芪...”
这时,贺安感到手臂上传来一阵强烈的刺痛,她低头一看,发现是一条红色的蜈蚣攀附在她的手臂上,尖锐的口器深深扎进了她的皮肤。
贺安吓得跳了起来,不停地甩动手臂,那条虫子却如同抹了胶一般紧紧咬着她不放。
她忍着恐惧伸手抓住蜈蚣的另一头狠狠一拔,几滴鲜血飞溅,那虫子终于松了口,被扔在地上后蠕动着逃走了。
贺安心有余悸,蹲在地上喘息,却发现房内没有声音了,地上一个人影缓缓靠近,她抬头一看。
代宗赋正站在面前,面色阴沉地盯着她。
·
徐澄飞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没有窗户的柴房里,房内十分昏暗,只有顶梁的间隙透出一丝光线。
她伸手摸了摸腰上刺痛的地方,摸出来一根金针,比一般的针大,明显是灌了什么迷药将她放倒的。
不是李珅就是纪珩,害怕身份败露才让自己闭嘴。
徐澄飞衡量了一下目前的局势,寨主好像还没有动手处决她的意思。于是她决定先按下李珅一事不表。
她在房内摸索了一下,摸到了伏虺,便知道贺安来过。但她也不敢一个人和寨子里的人硬碰硬,只能不停地敲门喊冤,骚扰外面的守卫。
守卫被她折腾得烦了,打开门吼道:
“嚷什么嚷?寨主今天有事,没空理你,你且安心歇着吧!”
徐澄飞央求道:
“好姐姐,给我换个房间吧,这屋里太黑了我害怕!”
那守卫根本不吃她这一套,叫人点了根蜡烛送进来就把门关上了,还贴心地上了锁。
徐澄飞郁闷地坐在角落,将伏虺召回手中。
伏虺刀鞘上的破布条早已经掉了大半,露出古朴的外壳。此时她握在手上,才隐隐感到刀身有些轻微的颤动。
她拔刀出鞘,刀身红光微显,其上的铭文竟然如同活过来一般,在刀面上变换字形,缓缓流转。
徐澄飞自五岁那年被母亲抛下后便守着这把刀,算来已有十三余年,期间刀上不知沾了多少血,却从未出现这般异象。
是什么变故导致的呢?徐澄飞想起被她划了一刀的光膀子。
她安抚般唤了一声伏虺的名字,颤抖着伸出手触向刀刃上那片属于光膀子的干涸的血迹。
就在她碰上去的一刹那,刀身红光大亮,一股凭空而来的强风将她掀翻在地,伏虺滚落在一旁。
接着她感受到一股疯狂的力量在侵入她的四肢百骸,如同虫蚁在啃食着每一寸肌肤。她痛得蜷缩起身子,额头青筋突起。
耳边却充满了一个温柔的女声的呓语:
“吾身长逝,吾儿长存。”
“万川归源,万灵无尊。”
“吾身长逝,吾儿长存。”
“万川归源,万灵无尊。”
……
不知过了多久,蚀骨般的痛感渐渐退去,屋外的嘈杂声涌进耳朵,徐澄飞感到脑子一下子清明起来,体内有种陌生的力量被自己所吸收。
她浑身是汗,撑着墙壁起身,心中有了猜测。
伏虺已经恢复了正常,静静地躺在一旁。
徐澄飞瞳色赤红,低语道:
“空间跳跃。”
眨眼间,她眼前的墙壁变成了大门。
徐澄飞欣喜若狂,又发动了一次空间跳跃,试图直接跳到门外。
“砰!”她一头撞在了门上。
徐澄飞不信邪,继续发动神力。
柴房的锁链被她撞得“哗哗”响,外面的守卫不耐烦道:
“你又干什么?饭点还没到呢!”
“没…没什么。”里面传来一阵闷闷的声音。
徐澄飞顶着脑袋上的大包重新坐回角落,她算是搞明白了,这个空间跳跃类似于让自身瞬间通过到目的地的路程,并不能凭空越过坚硬的东西。
除非自己有金刚不坏之身。
她自嘲般摇摇头,又开始思考那阵呓语的内容。
她将伏虺唤来,细细研究着上面的铭文,发现自己仍然看不懂那些如同蛇一般细长缠绵的文字后,便放弃了。
呓语的主人明显是个女人,说什么“吾儿”的,该不会是自己的母亲吧?!
徐澄飞脑子里刚冒出这个猜测就立刻否决了——拿到这把刀的时候,自己的母亲还没死呢!
百思不得其解后,她感觉到身心俱疲,于是抱着刀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十分舒服,她是被外面哄闹的声音吵醒的。
屋内更加黑了,只有一层灰蒙蒙的烛光,已经是夜晚了。
只听外面有人声嘶力竭地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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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水了!走水了!”
徐澄飞立刻走到门前:
“有人吗?发生什么了?”
没人回答她,她推了推门,仍是锁着的。
门外有许多人经过的惊呼声和脚步声,甚至能闻到一丝焦烟的味道。
徐澄飞开始大力捶门:
“来人呐,放我出去!这儿还有个人呢!”
就在她叫得嗓子快冒烟的时候,门上的锁链“咔哒”一声响,门被打开了。
裴景暄仍是揣着个汤婆子,挑眉看着她,嘲讽道:
“徐少侠,火都要烧到门前了还只知道喊呢?你的宝刀生气不让你使啦?”
徐澄飞瞪着眼睛:
“你就一直在这里看着我喊?”
裴景暄轻笑一声,火光映得她的脸更加明艳,她抬手指了指徐澄飞的后方:
“你看。”
徐澄飞顺着她指向的寨子东侧望去,只见离柴房只隔了几座竹楼的地方已是火势滔天,半边天空都飘满了浓烟。
人们发现很难靠打水浇灭这火,便做了许多湿沙袋布置在边缘防止火势蔓延。
徐澄飞看着被火舌吞灭的竹楼,顿时担忧起贺安的安危来。她跑到大路上抓住一个提着桶打水的人问道:
“可有人伤亡?”
打水的甩开她的手,匆忙留下一句:
“里面可住着客人呐,现在还没找到他们呢!恐怕凶多吉少了!”
徐澄飞冷静下来想了想,贺安一个人应该不会跑到陌生人的房间里躲着,那她会去找李珅他们吗?
忽然,她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向着火的地方,仔细辨认她才发现,那里是李珅他们住的竹楼!
徐澄飞立刻要往那边走去,裴景暄却伸出一只手拦住了她:
“等等,你在担心李大人他们?”
“噢不对,”裴景暄猜测道,“是你那个小师妹吧?”
徐澄飞挥开她的手,怒道:
“怎么,裴公子知道她的下落?”
裴景暄耸耸肩:
“你那个小师妹那么会躲,我怎会知道她藏在哪儿?”
“那你就别拦着我!”
“别急啊,我是想说有纪珩在,那竹楼里的人都不会有事的。”
徐澄飞狐疑地看着她,裴景暄悠悠道:
“你不知道么?纪珩的曾祖母乃是‘千年圣手’纪丛,她的母亲纪荀是当今大理寺的最高长官。纪珩遗传了她曾祖母的神力,是她同辈亲戚中最有潜能的人。她既能看见因果,也能斩断因果。他们恐怕在火灾发生前就已经撤离了。”
“那他们怎么还不出现?”
“自然是为了避免再被人盯上了。”
“你是说...”
徐澄飞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代宗赋已经知道了李珅等人的身份,又不想谋反的事这么快暴露,扰乱军心,便设计火灾想让李珅他们意外身亡。
这可真是土匪的做派!
裴景暄见她心领神会,便继续问道:
“怎么样,徐少侠?能放心跟我走了吗?”
“去哪儿?”
“去弄明白昨日那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徐澄飞跟着裴景暄来到了寨脚西侧,那里搭了一间棚子,棚子上悬挂着白布。阴风阵阵,吹得祭台上的纸花簌簌地响。
棚子中央有一张长桌,上面盖了白布,显出细瘦的人形来。
徐澄飞隐隐觉得不太对劲,上前掀开一看,桌上赫然是一具森森的白骨!
“这是…昨天那个光膀子?”她震惊道。
裴景暄将白布盖了回去,并不惊讶:
“就是她。她的身体在短短一天内就已经腐化消失了,我猜应该是跟你的刀有关。”
徐澄飞想起今天在柴房里发生的事,不禁怀疑起这个裴景暄知道些什么。
她警惕地试探道:
“裴公子怎么对在下的刀这么了解?”
裴景暄笑道:
“你还记得那日你在台上舞刀,刀却失控了么?”
“果然是你!”
徐澄飞想得没错,此人也有神力。
裴景暄继续道:
“我只念了一句‘刀剑无眼’,你的刀便发了疯了。那你可知我扔给你的那把刀为何没有失控?因为刀剑本就无眼,有灵才有眼呢!”
伏虺的身上有灵?徐澄飞如今才惊觉自己的神力也许并不是简单地召唤这一把刀,她能获得空间跳跃的神力也许也与这个灵有关。
这个灵会是属于那阵呓语的主人吗?
裴景暄揣着手背过身,走到棚子后的土坡上扯开一片杂草,示意徐澄飞来看。
徐澄飞凑过去,坡上的这片土明显是湿润的新土,断了根的杂草盖在上面,暗示着下面藏着些不可告人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