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老!大事不妙,大事不妙啊!”
一大早,行不法嚷嚷着来到狄公书房,满脸焦急。
狄公放下书册,好奇道:“不法,怎么了?”
行不法来得匆忙,也顾不上什么礼节,端起桌上的茶杯猛灌一口,浸润了嗓子以后才忙解释道:“武器!三天前您让我清点从天龙寨缴获来的武器,我拿着元芳兄弟给的武器册一一对应,今日终于清点完毕,但、但是唐门提供的那些武器,均不在其中!”
他面容严肃,如临大敌:“一定是天龙寨将武器藏起来了!又或者是别有用心之人偷走了那些武器,所以县令大人他们才没能收缴起来!阁老,属下自愿领命,想前去调查此事!”
行不法原以为狄公也会重视此事,却没想到他只是笑笑,又倒了杯茶招呼自己喝。
他这过于悠哉的模样令行不法困惑不已,但很快他便一拍脑门,恍然大悟:“是了,阁老之能,常人难以逾越,您一定是已经查出其中门道了!”
狄公哈哈大笑:“不法,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刚得知这件事就查出结果?”
行不法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您这是……?”
狄公道:“其实在剿匪之前,我的心中一直隐隐地有一个猜测。等你和元芳的消息带来,倒是让这个猜测成真了。”
狄公又长叹一声,行不法听出他的声音有些怅然:“……只是,我曾期望我的猜测是错的,却没想到……”
屋内气氛一时有些沉闷,所幸少女轻快活泼的声音打破了这份不适:“叔父,已经准备好,咱们可以启程了!”
行不法好奇道:“阁老,您要出门?”
“是啊,还有些地方要去转转,有些事情也得去看看。”
狄公起身,压低声音问道:“不法,武器的事,除我以外,你同其他人说过吗?”
行不法道:“没有,我发现异常后就第一时间来向您汇报了。”
狄公显得十分满意:“你做得很好。这件事,没有我的允许,不可声张,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段日子一切照旧,你明白吗?”
“是,下官谨记。”
叮嘱完行不法后,狄公又换了身商贾衣裳,与同样换了装束的燕芳二人离开县衙,朝着金水镇东边城门去了。
***
冯九山看着账本直嘬牙花子:“这群混球,真是貔貅转世,只进不出呐!”
外边人声鼎沸,充斥着赌徒的喝叫声,冯九山听得心烦意乱,恨不得马上关门谢客。他正发愁,外边的伙计掀开门帘进来:“掌柜的,有人找。”
冯九山挑眉:“这一天天找我的人多了,每个你都要领进来吗?”
他的眼神扫过去,伙计下意识地把手藏到身后,冯九山便明白这人一定是拿了对方的好处才来请自己,于是冷笑一声:“来的是什么人?”
先不管对方身份如何,既然肯给伙计甜头儿,那定是不缺钱的主儿。冯九山不喜欢和穷鬼打交道,他更喜欢有钱人。
更何况,从给钱的举动来看,对方一定是抱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心态来的,这种人躲着是没用的,不如早点见了,想办法打发走便是。
伙计比划起来:“一个胖老头,带了一男一女,看起来是做生意的。”
“老头?我最近可没得罪什么老头啊。”
冯九山嘀咕着走出去,立刻换上了满面的笑容:“哎哟哟,这是哪位贵人找我呀?”
狄公原本正在打量其他赌徒,听这话他转过身来,目光落在冯九山身上:“阁下便是银钩赌坊的冯掌柜吧?”
冯九山笑嘻嘻地对旁边伙计挑眉,让他们端茶上点心,又道:“正是鄙人,托您老挂怀,店里生意还行。”
如燕嗤了一声:“掌柜的,我们今天是第一次来,怎么被你说得我们像是这里的常客一样?”
冯九山急忙摆手:“姑娘这话就折煞人了,俗话说来的就是客,更何况我瞧这位老爷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见便知这是位有福之人,我当然想沾沾福气了。”
他边说边观察三人的反应,见那老者眯眼笑着,红衣女郎一脸不屑,旁边的蓝衣男人则是左顾右盼,明显心不在焉。
冯九山心下了然:这是瘾犯了。
于是他换了目标,嬉笑道:“这位客官,莫不是想来两盘玩玩儿?”
李元芳面露难色,不知所措地看向狄公:“老爷,这……”
狄公叹口气,摆手道:“去吧,但是切记,见好就收。”
“老爷子您放心,我保证把这位客官伺候得舒坦!”
冯九山提高声音,命伙计带着李元芳去了楼上雅间。
目送着他们离开后,冯九山才道:“老爷子,我听伙计说您找我,应当不只是为了赌钱而来吧?”
狄公笑了笑,如燕立刻拿出一枚银锭:“掌柜的,我们来找人,还请行个方便。”
冯九山讪笑道:“这……不是我说,几位想找人去官府呐,我这里是赌坊生意,又不是……”
话音未落,如燕将钱袋放在桌上。冯九山光是听声响便猜到这里面至少五十两,顿时换上殷勤的面容:“您说,您说,我一定知无不言!”
狄公道:“有个叫朱天奇的,听说是这里的常客,确有此事?”
朱天奇的死讯已经连同他是天龙寨水贼的消息传遍了金水镇,冯九山被狄公这句话吓得面色苍白,连连摆手:“绝无此事!我跟此人没有任何联系!”
狄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当真没有?”
“当真,当真!老爷子,此人从未来过我们银钩赌坊,这点其他伙计都能作证!”
冯九山说着,朝旁边的伙计使个眼色,那伙计连忙点头:“对对对,没见过,我们都没见过朱天奇!”
狄公笑起来:“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只是打听打听,又不是要同你们对峙什么。既然朱天奇没来过,那我想问问,有个叫林三的,可是常客?”
冯九山犹豫一下,对狄公露出怀疑的表情:“我说老人家,您到底是做什么的?怎么打听个没完了?”
如燕将钱袋往回拽了拽,冯九山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面露后悔之色。
狄公敲敲桌面,提醒他:“冯掌柜,我是个生意人,问的当然是生意上有往来的人。咱们同为做生意的应该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该打听的可以打听,不该打听的,最好别问,明白吗?”
冯九山急忙躬身行礼:“是是,九山明白。不过,九山更明白,您打听林三不是因为生意,而是他欠了您的钱。”
“嗯?”狄公有些意外。“何出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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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九山自信道:“那林三是本地有名的泼皮无赖,这种人如何能同旁人有生意往来?前些日子,这林三还在我们赌坊偷了别人的东西,害得人家来闹,给我们惹了不少麻烦。”
“哦?什么东西?”
“不知道,周福只说是很重要的物件,还来我们赌坊闹了好一阵。”
狄公和如燕对视一眼,已经察觉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只是冯九山看起来尚未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狄公故意不点破,又问道:“那你们怎么知道是林三偷了东西?”
冯九山道:“有个伙计看见林三背着周福的包裹出去了,只不过当时谁都以为他俩已经打好招呼,谁也没想到他胆子那么大,眼皮子底下就敢偷东西。而且周福也说了,他和林三的包裹搭眼看上去一模一样,回去之后拆了才发现不对,这才来找我们赌坊的。”
说到这里,冯九山压低声音:“不过……那人走后第二天,听说林三就被杀了!我猜是林三昧下了钱财,周福气不过,就把林三杀了。”
曾泰在狄公的授意下公开了林三案件的真相,只不过没公布具体细节,这样做当然是为了还秀茹一个清白,因此金水镇的人知道这件事不算稀奇。
狄公抚须,笑而不语;冯九山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周福的名字,急得直冒汗,想辩解几句把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出去:“这……唉,那个周福虽然是朱天奇的伙计,但是……”
狄公笑呵呵道:“冯掌柜是个实诚人。周福来过,并不代表朱天奇和他有关,对吗?”
对方已经给了台阶,冯九山自然顺坡下驴,连连称是;此时,李元芳垂头丧气地从二楼下来。
狄公见状立刻责怪道:“又输光了?”
李元芳闭上眼,“唉”了一声。
狄公怒道:“你这厮!回去后我非要重罚你不可!”
他又看向冯九山,换上和蔼的笑容:“掌柜的,今日多有叨扰,那我们便告辞了。”
冯九山急忙行礼送客,直到狄公等人走远他才长舒一口气,心有余悸道:“朱天奇那个王八蛋,真是死了都要给我找麻烦。”
离开银钩赌坊,李元芳一扫颓废模样,恢复了往日的精气神。这是狄公特意安排,由他扮演好赌之徒,借着耍钱的机会观察赌坊内的一举一动。
如燕打趣道:“想不到李大将军还是个全才,演个赌徒都那么惟妙惟肖。”
李元芳笑道:“惟妙惟肖不敢当,骗过那个并不精明的掌柜倒是游刃有余。”
“怎么样?”狄公问。
李元芳道:“大人,都看过了,那银钩赌坊倒是普通,没有密室暗门,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构造。不过我问过几个伙计,他们说朱天奇其实是这里的常客,只不过他手气不好,每次来都是输个精光。”
狄公若有所思:“这趟来我主要是想查林三的事情,想不到还有意外收获。也罢,我们先回去。”
李元芳又回头往赌坊看了一眼:“大人,不继续查了?”
狄公摆手:“问不出来的。”
如燕叹道:“可惜那个周福死得早,不然肯定能从他嘴里审出点东西。”
狄公点头:“这话说到点子上了。我得好好儿想想,这个周福,在整件事情当中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