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盯着那身雪白的袍子,心里的小人已经抄起了红酒瓶。
但理智一把按住她——泼了痛快,工作可就没了!
「得用聪明法子。」她眼睛一弯,计上心来。
她端起杯深色葡萄汁,溜达到王子附近。趁众人高谈阔论,她飞快地从果盘捞起半个柠檬,手指用力一捏——
「嗤!」一股柠檬汁精准射进杯中,和葡萄汁融得天衣无缝。
她挂起无辜笑脸,小心凑近:「尊贵的殿下,需要喝点东西吗?」
王子正说到兴头,瞥了眼那杯深色液体,嫌弃地摆摆手。
安妮立刻低头,肩膀垮下,「算你走运」。第一步,失败!
她转身又端来杯冒泡的香槟。这次她的「魔法」更隐蔽。背过身的瞬间,指尖一弹,小纸包里的辣椒粉悄无声息融进气泡里。
「殿下,尝尝香槟?」她声音软糯,像个尽责的小可怜。
王子顺手拿起杯子。
安妮屏住呼吸。
王子优雅举杯,喝下一大口——动作突然僵住!眼睛瞪得溜圆,仿佛看见金字塔倒立!喉咙发出「咳咳」怪声。
那味道太复杂了!先是香槟甜,接着柠檬酸重拳出击,最后辣椒粉烈火燎原!三重刺激直冲天灵盖!
「噗——!!咳咳!嗬——!」他再也绷不住,弯腰喷出液体,像个人形喷泉。他呛得满脸通红,眼泪直流,捂着脖子狂咳,神秘感全无。
周围瞬间安静,所有人都看呆了。
也有人遭了殃,赶紧询问更衣室,前往换洗。
「水!快给我水!」王子嘶哑喊道,声音像被掐脖的鸭子。
玛蒂尔达夫人脸色铁青。施耐德先生立刻上前,一面指挥仆人送水,一面面不改色圆场:「万分抱歉殿下!这批香槟……呃……味道非常独特,惊扰您了!」
没人怀疑有人会在香槟里做手脚,更没人注意罪魁祸首早已缩回角落,低眉顺眼,肩膀微耸,不知是吓的还是乐的。
阴影里米芙抬起头,目光穿过人群,精准落向安妮。
恰在此时,安妮也看向米芙。眼神中一种得胜后的窃喜还未来得及掩藏。
米芙的目光,无声问道:你做的?
安妮只是极快、极轻微地摇了一下头,示意米芙别露声色。
舞池里的音乐重新响起,什么都没有发生。
/
安妮刚退回阴影处,就感觉一道不容忽视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她抬头,心里咯噔一下——那位刚被她捉弄过的阿拉伯王子,正穿过人群,径直朝她走来。
他脸上还带着刚才呛咳留下的些许红晕,眼神里却混合着探究和一种让她不安的兴致。
他在安妮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带来一股压迫感。他无视周围宾客诧异的目光,用那带着口音的英语朗声开口,声音足以让附近的人都听见:「你很有趣。我邀请你跳下一支舞。」
一瞬间,周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凝固的还有安妮。思绪片刻间已经百转千回,难道——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情节要上演了?
玛蒂尔达夫人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一个王子邀请一个女仆跳舞?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荒唐事!不是抬举,更像是某种羞辱式的戏弄。
安妮的心狂跳起来。她根本不会跳这个时代的交谊舞!那些舞步,她只在电视上见过。
拒绝?她不敢。接受?当众出丑几乎是一定的。
「殿下,我……」安妮声音发紧,「我只是个女仆,我不懂……」
「不懂可以学。」王子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戏谑,「还是说,布鲁克家的女仆,连最简单的舞步都不会?」这话隐隐将压力抛向了主家。
玛蒂尔达夫人嘴唇抿得死死的,却不好出面阻止。
安妮知道躲不过了。她硬着头皮,将手轻轻放在王子伸出的手上。
音乐响起,是一支轻快的波尔卡。安妮几乎是被王子拖着进入舞池的。她努力回忆着看过的零星画面,脚步却混乱不堪,好几次狠狠踩在王子的靴子上。王子皱紧了眉头,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笨拙,这舞跳得毫无乐趣可言,只剩尴尬。周围传来压抑的低笑声。
一曲终了,安妮的脸红得像要滴血,只想立刻挖个地洞钻进去。
王子松开手,语气略带嘲讽:「你真不会跳舞,难道只会端茶送水?」
安妮知道这是对方的还击。王子已经猜到了是自己在酒水中动手脚,但没有证据揭露。
也许是窘迫到了极点反而生出勇气,安妮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抬起头,脸上挤出个怯生生却又带着点期待的笑容:「殿下,我们故乡的舞步和这里不太一样。那是一种更快乐、更简单的舞蹈,大家围成圈,跟着节奏一起跳,不需要复杂的步伐。您……想试试吗?」
王子挑挑眉,彷佛真被勾起了好奇心:「哦?什么样的舞蹈?」
「它叫……『快乐踏步舞』。」安妮临时胡诌了个名字,其实就是她小时候跳的简化版兔子舞,「只需要跟着音乐,左左右右,前前后后,轻轻跳起来就好,大家手拉手,就像一场游戏。」
她的话也引起了周围一些年轻宾客的兴趣,他们看惯了规规矩矩的华尔兹,对这新奇的玩法感到好奇。加上酒精的作用,开始起哄,「跳这个,跳这个!」
王子似乎觉得这会让安妮更丢人,便点了点头:「有点意思。你来示范。」
安妮心一横,已经顾不上玛蒂尔达夫人投来的眼刀,走到乐师旁边,低声飞快地哼了一小段简单重复、节奏明快的调子。乐师们面面相觑,但在一众起哄声中,还是尝试着奏出了一段类似的、循环的活泼旋律。
这音乐正是2000年前后风靡一时的电子音乐《Penguin''s Game》的节奏。很多人跳兔子舞会选的经典曲目。
安妮站在舞池中央,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钉在自己身上。她硬着头皮,开始做动作:「大家看,就这样,双手搭在前面人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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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就这样……然后跟着节奏,左脚点两下,右脚点两下,向前跳一步,向后跳一步,再原地蹦三下!很简单!」
她一边说一边将手搭在王子的白袍上,动作稚气得像是孩童游戏。
玛蒂尔达夫人眉头紧锁,觉得安妮把布鲁克家舞会的格调都丢尽了。她刚要呵斥「简直是在胡闹!」
却见几个年轻人觉得好玩,加入了进来。接着,更多人被这新奇简单的舞蹈和欢快节奏吸引,嘻嘻哈哈地加入队伍,很快就连成了歪歪扭扭的长龙。舞会里紧绷的社交礼仪仿佛一下子被打破了,充满了笑声和杂乱的脚步声。
王子在人群中忽然大笑,他似乎觉得这比正经跳舞好玩多了。玛蒂尔达夫人看着这意想不到的场面,明智地闭上了嘴巴,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无论如何,她的舞会变成这个舞会季特别而令人难忘的存在。
安妮看着这荒诞而热闹的场面,刚松了口气,却瞥见王子再次投来的目光……
/
舞会临近十点,宾客们陆续开始道别。
安妮躲到走廊边摆放点心的长桌旁,想歇歇脚。
一个身影挡在她面前。是那位阿拉伯王子。
他目光直接地看着她:「你,很特别。不像这里的女人。」
安妮心里警铃大作,下意识后退半步。
「我们有很多共通之处」王子语气笃定,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跟我走。你不用再做这些伺候人的活儿。」
安妮头皮一阵发麻。
1870年代的阿拉伯地区?她历史系的知识瞬间涌入脑海——那绝不是后世石油带来的富庶天堂,而是奥斯曼帝国孱弱统治下、封闭保守的地区。女性地位低下,生活在一个与现代文明截然不同的世界里。
跟他走?那等于跳进另一个完全失去自由的牢笼,比当女仆可怕千万倍!
她迅速镇定下来,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虔诚与坚定的表情,微微屈膝行礼:「殿下,您的厚爱让我惶恐。但是,我自幼信奉天主,我们坚信一夫一妻是上帝赐予最美好的婚姻关系,彼此忠诚,互为唯一。我无意冒犯,但恐怕在你们那里,无法保证这一点。」她抬起眼,目光冷静而清澈,看着他,「而且,在纽约,我们相信女性也可以通过自己的劳动获得尊重,拥有独立的地位。我很感激现在的生活。请您原谅。」
她的话说得冠冕堂皇,引用了对方难以反驳的价值观。
阿拉伯王子愣住了。他显然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他盯着安妮看了几秒,眼神里的热切慢慢冷却,最终化为一丝不解和黯然。他沉默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安妮看着他的背影,无声地舒了一口气。又像是什么东西丢失了一样,让她空落落的。
她来不及细想。
就在这时,宴会厅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一个略显疲惫但沉稳的男声响起:「希望我还不算来得太晚,玛蒂尔达。」
安妮循声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