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会开始前4小时。
玛蒂尔达夫人像一位即将迎来美国南北决战的将领,正在进行最后的检视。
她先是在前厅找到了施耐德先生。男管家正一丝不苟地调整着壁炉台上黄铜座钟的位置,确保其绝对居中。
“施耐德,”玛蒂尔达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所有的水晶杯都必须毫无指印。今晚来的客人,眼睛比鹰还尖。我不希望听到任何关于服务不周的闲话,尤其是从阿斯特夫人或者范德比尔特夫人的随从那里。”她特意强调了最后两个名字,仿佛那是最重要的假想敌。
施耐德先生转过身,微微躬身,神态一如既往地沉稳:“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夫人。酒窖温度适宜,香槟已充分冰镇。侍应生都经过再次培训,绝不会出现遮挡客人视线或碰撞之类的失误。门童清楚每一位重要宾客的头衔和正确发音。”
“很好。”玛蒂尔达稍感满意,放缓了一些语气,“那些男宾帮我好好照应。”
“始终如此,夫人。”施耐德平静地回答,仿佛在陈述一个自然定律。
接着,玛蒂尔达旋风般地刮进仆人大厅,但站在走廊口没有下去。
梅布尔太太正神经质地检查着女仆们手套的洁白程度。
“梅布尔太太!”玛蒂尔达的声音从上传来,“所有人的袖套、围裙,必须雪白挺括!我不允许任何一个人看起来有一丝疲沓或不整洁,那会直接拉低布鲁克家的档次!还有,盯着点那些小丫头片子,别让她们像没见过世面似的傻盯着客人看,或者偷听谈话!管好她们的眼睛和耳朵!”
“是,是,夫人!您放心!”梅布尔太太连连保证,额头渗出细汗,感觉自己肩上的压力又重了几分。她立刻转身,更加严厉地低声训斥着一个围裙有细微褶皱的女仆。
玛蒂尔达立刻马不停蹄地走向家人们的房间,这些人最让她不省心。
她先推开了妹妹伊迪丝的房门。伊迪丝已经穿戴得差不多了,她选择了一条样式保守的灰黑色长裙,首饰也只戴了一串简单的珍珠项链。
爱犬在床上翻着肚子睡觉。她只在一旁安静地读经。
玛蒂尔达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眉头立刻蹙起:“伊迪丝,你就打算穿这个?灰扑扑的,像只躲在角落里的扑棱蛾子!今天多少重要人物在场?你这身打扮,别人还以为我们布鲁克家要破产了,或者你还在为你三年前死掉的猫服丧呢!”
伊迪丝的手顿了顿,声音温和却带着一丝坚持:“玛蒂尔达,我觉得这样很得体。我不需要成为焦点,舒适自在些就好。”
“舒适自在?”玛蒂尔达几乎要冷笑出来,“这是舞会,不是你的慈善义卖现场!戴上母亲留下的那套绿宝石首饰,至少让人看看我们布鲁克家不是只有钱,还有传承!”她语气尖利,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恼怒,仿佛妹妹的“不求上进”直接损害了她的颜面。
不等伊迪丝反驳,玛蒂尔达已不耐烦地转身:“随便你吧!但别怪没人请你跳舞!”她砰地带上门,留下伊迪丝对着镜中素雅的自己,轻轻叹了口气,眼中掠过一丝无奈与哀伤。
最后,玛蒂尔达来到了埃莉诺的房间。埃莉诺正坐在梳妆台前,一位女仆小心翼翼地梳理着她浓密的金色长发。镜中的少女面容姣好,却带着一丝惴惴不安。
“还没弄好头发?”玛蒂尔达一进来就直接走到梳妆台前,语气不满,“盘起来,全部盘起来!露出脖颈和肩膀,才显得优雅。留那么多头发垂下来,像个没开窍的小女孩。”
梳头女仆的手吓得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埃莉诺小声争辩:“姑妈,我觉得放下一些头发更好看,也能遮一下……”
“遮什么?”玛蒂尔达打断她,亲自拿起梳子,力道有些重地将埃莉诺的头发向后扯,露出她光洁的额头和明亮的眼睛,“布鲁克家的女孩儿不需要遮遮掩掩。你要敢于展示自己,不要像乡下姑娘般羞涩!”她亲自指挥着女仆,将埃莉诺的头发紧紧束起,盘成当时流行的复杂发髻,每一根发丝都被牢牢固定,扯得埃莉诺头皮发紧。
梳好头发,更艰巨的任务来了——束腰。埃莉诺已经穿上了衬裙,玛蒂尔达拿起那件可怕的束腰,命令道:“吸气!”
“姑妈……太紧了……肋骨都快断了……”埃莉诺忍不住哀求,手指紧紧抓住梳妆台的边缘。
伊迪丝小姐闻声而来,在一旁看得不忍,轻声说:“玛蒂尔达,或许可以稍微松一点,孩子看起来不太舒服……”
“不舒服?”玛蒂尔达夫人手下不停,语气不容置疑,“阿斯特夫人可不会因为‘不舒服’就允许她的女儿穿着宽松。范德比尔特家那个暴发户,更是恨不得把每一分钱都穿在身上炫耀。我们布鲁克家绝不能失了体面。忍耐是美德,埃莉诺。”
最终,束腰被勒到了极限。埃莉诺只能小口地呼吸,每一下都伴随着肋骨的刺痛。女仆为她套上衬裙,然后是那件精美的浅绿色纱裙。裙子的腰身被设计得极细,完美契合了被束缚出的曲线。
玛蒂尔达退后两步,审视着镜中面色潮红的埃莉诺,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嗯,这才像点样子。记住,微笑,时刻保持微笑。那些男士会为你迷倒的。”
她说完,像完成了一件重要作品,转身离开了房间。门关上后,埃莉诺终于支撑不住,瘫倒在床上。伊迪丝小姐赶忙上前,不忍地看着,也只能给予几句安慰。
“埃莉诺,你和我不一样,这个舞会对你很重要。忍一忍,今天过去,明天就好了。”
“我知道,姑妈。可能舞会对玛蒂尔达姑妈更重要!”两人先是停顿一刻,竟突然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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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另一个房间里,米芙·弗里曼也已经准备就绪。
她不需要束腰,也不必穿戴那些繁复的裙撑。
作为一个黑人秘书,她的着装得体低调就好。她穿着一身深蓝色的简洁长裙,头发一丝不苟地挽成低髻。她仔细检查着今晚可能需要用到的记事本和笔,将它们放在一个小巧的手袋里。
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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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安静而高效,她清楚知道自己的角色——一个得体的秘书,如果有需要,可能会是玛蒂尔达夫人展示“开明”的工具。
显而易见,她也不需要跳舞。
毕竟哪位绅士会邀请她呢。尤其当绅士都是白人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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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餐食和点心已经先摆开了。
玛莎手里托着一盘香槟杯,眼睛却不受控制地瞟向右手边的窗户,那里可以看到外面的部分景象。
梅布尔太太尖锐的嗓音还在耳边嗡嗡响,命令她们“管好眼睛和耳朵”,但窗外传来的清脆马蹄声,像钩子一样挠着她的心。
趁着一批仆从刚摆下食物、暂时没人注意的空档,玛莎飞快地闪到窗边,撩起厚重的窗帘一角,屏息向外望去。
“我的老天……”她几乎无声地吸了口气。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阿斯特家的马车。它并不像想象中那样镶金嵌银,反而是深沉厚重的墨绿色,样式古典庄重,像一位沉默而威严的老绅士。拉车的两匹马毛色油亮乌黑,步伐整齐划一。车夫穿着笔挺的深色制服,表情肃穆,仿佛不是在赶车,而是在执行一项神圣的仪式。
车门打开,先下来的是一位男仆,他迅速放好脚蹬,然后躬身肃立。卡罗琳·阿斯特夫人这才扶着丈夫的手,仪态万方地走下马车。她那种扑面而来的、不容置疑的尊贵气息,让玛莎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阿斯特夫人甚至没有左右张望,只是微微抬着下巴,目光平静地走向大门,仿佛回自己家一样自然。
“这才是真正的派头……”玛莎心里嘀咕,有点自得于能欣赏这种“老钱”的做派,仿佛这让她也显得更有见识了些。
没过多久,一阵更喧闹的声响吸引了她的注意。范德比尔特家的车队来了!打头的是一辆鎏金装饰、亮得晃眼的四轮马车,由四匹雪白无瑕、鬃毛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高头大马牵引,马头上还装饰着白色的羽毛。车夫和随行仆从的制服是鲜艳的蓝金色,崭新笔挺,在夕阳下闪闪发光。马车刚一停稳,范德比尔特夫人就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探出身来。她声音响亮地和迎上来的施耐德先生打招呼,目光扫过宅邸外墙,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想要品评和比较的意味。
“真够招摇的……”玛莎撇撇嘴,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羡慕那明晃晃的财富,又有点瞧不上这种暴发户式的行为,“我们布鲁克家可是更有格调的。”
就在她暗自评价时,一个不协调的身影闯入了这华贵的画面。是那个木材商人汤姆·瑞克斯!他不是早早就到了吗,怎么又在外面晃荡?他穿着一件显然是新做的燕尾服,绷在他发福的身上,勒得紧紧的,活像一只试图把自己塞进细颈花瓶的肥鹅。他脸上堆着过分热切的笑容,眼睛滴溜溜地转,拼命想往范德比尔特先生那边凑,似乎想搭话,却被范德比尔特家的仆人礼貌而坚定地隔开了。
“噗……”玛莎差点笑出声,赶紧捂住嘴,眼里满是鄙夷,“瞧瞧他那样子,真以为挤进这地方就是上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