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巴图将“性命”二字咬得极重,眼中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
陈平脸色微变,他虽不惧,但也知此事非同小可,自不敢随意做主。
“拓跋殿下,此地是离京,不是北绒草原。所谓入乡随俗,自当遵守我离朝律法。”
对方当街侮辱女子已经触犯大离律法,只是其中牵扯到西域王女,所以陆尺并不想多做纠缠。
“哈哈,什么狗屁入乡随俗,我看世子您这随从就是个软蛋。”
“没错,就他这样的,要在我们北绒,那些老娘们一屁股就能坐死他。”
听到北绒使团那边如此侮辱,陈平豹眼圆瞪,只觉胸中一股血气上涌:“决斗就决斗,待会谁怕就是没卵蛋的。”
这话说出,陆尺想阻止都来不及,只得话锋一转,目光看向拓跋巴图:“既然要决斗,那便在此地吧!我离朝乃礼仪之邦,北绒前来为客,自犯不上以命搏杀,故还请点到为止。”
“陆世子放心,绝不会把人打死!”拓跋巴图唇角翘起,目光落在身边另一个如同铁塔般的壮汉身上。
“此乃我的护卫巴鲁,也是他的兄长!在我们北绒决斗是可以由至亲代替出战的!”
此话一出,陈平脸色巨变。
陆尺脸上的笑意也跟着冷了下来。
但见,那壮汉身高八尺,脸上带着铁甲面具,虬结肌肉撑起宽大的兽皮袍。
拓跋巴图见两人如此神情,又走近了一步:“陆世子,尽管你这随从已经应下,但本太子也不强求。若他现在后悔,跪地认个错就是,此事看在世子您的面上就此揭过。如何?”
其他北绒人闻言,也都立刻起哄起来。
“哈哈哈,敢不敢打?要是怕了就认错。”
“离朝人就是胆小如鼠!刚才不是挺硬气吗?现在要做缩头乌龟?”
陈平被这番嘲讽激得面红耳赤,双拳握得嘎吱作响。
陆尺心知这是对方设下的圈套,这巴鲁一看就是顶尖好手,陈平绝非其敌。
但此刻若退缩,不仅颜面尽失,更会助长北绒气焰。
“少爷,我……要打!”陈平咬牙。
陆尺深吸一口气,知道此战难免,低声道:“小心,不可力敌,游斗,寻其破绽。”
他看出这巴鲁力量惊人,但身形庞大,必然不够灵活。
陈平重重点头,毅然走出:“来呀!战就战!”
双方的动静很快惊动了鸿胪寺的官员以及诸国使团。但见到双方领头者的身份后,也只能选择默不作声。
鸿胪寺宽敞的门前,众人纷纷后退给要决斗的两人留出相应的空地。
随着一声爆喝,决斗正式开始。
陈平依照陆尺所言,凭借灵活的身法不断游走。
他抓住巴鲁转身迟缓的瞬间,一记重拳猛击对方腰眼。
可拳头砸到巴鲁身上,却如同砸在坚韧的牛皮上,对方竟是纹丝不动。
陈平心头一凛,立刻变招,又是一记低扫腿踢向其支撑腿窝。
砰!
然而,那巴鲁下盘极稳,肌肉贲张,这一腿只是让他微微屈膝,反而激起了他的凶性。
“哈哈!没用的!凭你这小拳小脚,想伤巴鲁门都没有!”
“没错,他可是我们殿下四大护卫中,最弱的那个,哈哈哈”
北绒人得意大叫,这让围观的众人都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就这,还是最弱的一个?
“找死!”
与此同时,巴鲁怒吼一声,蒲扇般的大手带着恶风抓向陈平。
陈平一个下潜闪避,险之又险地从其腋下钻过,同时抱住他的左腿意图尝试掀翻这巨汉。
可他双臂刚抱住巴鲁粗壮如柱的大腿,就感觉如同抱住了一根铁塔,不仅没能撼动分毫,反而被巴鲁抬腿甩了出去。
那腿再次落地时,地面的青石顿时碎裂。
陈平闷哼一声,借着惯性狼狈翻滚几圈才卸去那巨大的力道,着力的肩头更是火辣辣地疼。
“呸!真够硬的!”陈平吐出一口血沫子。
那巴鲁怒吼一声,如同狂暴的巨熊般再次扑近,一记势大力沉的扫腿呼啸而来!
陈平竭尽全力后仰,腿风刮面如刀。
尽管没被踢到,但也破坏了他的重心,当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巴鲁见状,眼中凶光毕露,那条腿瞬间回撤,朝着倒地陈平的一条腿踩去!
围观众人不由瞪大了眼,这一脚若是踩实,那豹眼少年一条腿恐怕就废了!
陈平没想到这巴鲁速度竟也不慢,心下当即一阵绝望。
“住手!”
随着一声怒喝,一直凝神关注的陆尺,在巴鲁抬脚的瞬间已然动了!
他身形如离弦之箭,切入战圈,并未选择硬接那巨力一脚,而是施展出八极拳中“贴山靠”狠狠撞在巴鲁单立的另一条腿。
这一记势大力沉的铁山靠,直接将巴鲁撞得踉跄后退,忙收腿保持平衡。
陆尺的出手是在场众人都没有想到的。
“巴图殿下,他......”当即便有北绒使臣不满,可不想却被拓跋巴图抬手拦住。
他的目标本就不是一个小小随从,不过是想看看这位勇冠候世子的身手罢了!
战圈内,早已被冷汗侵湿后背的陈平爬了起来,担忧喊道:“少爷,小心啊!”
这会儿,他无比后悔自己太过冲动了。
眼前这个巴鲁根本不是一般人,即便自家少爷也很厉害,但体型差距摆在那里呢!
另一边,不等巴鲁站稳,陆尺便身形一矮,如同泥鳅般滑入巴鲁空当,桑搏的地面缠斗技巧让他如同附骨之蛆。
左肘更是闪电般抬起,以八极拳“顶心肘”的发力方式,将全身力道凝聚于一点,对着巴鲁膝盖侧后方关节处,连续三次猛击!
“砰!砰!砰!”
三声闷响几乎叠在一起。
“啊!”巴鲁只觉得膝盖处一阵剧痛钻心,紧接着“咔嚓”一声脆响,关节随之脱臼。
整个人如同房屋般轰然倒地,抱着膝盖惨嚎起来。
霎时间,全场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巨汉巴鲁,以及收势而立气息平稳的陆尺。
谁也没想到,陆尺竟然用这种方式,瞬间击败了看似不可战胜的巴鲁!
“好!好啊!”
短暂的寂静后,围观的不少人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拓跋巴图脸色难看,他身后另外三个巨汉对视一眼,踏步上前。
“拓跋殿下!”陆尺厉喝一声,摸出腰间大理寺的令牌,声震全场。
“本官乃大理寺代少卿陆尺!”他指向当初闹事的那个北绒领头者,沉声道:“此人当街调戏良家女子,触犯我离朝律法!现本官要将其带回大理寺审查!尔等北绒使团是想公然抗法,与我离朝为敌吗?”
拓跋巴图闻言,唇角翘起,冷声质问:“陆......陆少卿!请问谁能证明你说的话?”
事情已经过去一个多月,拓跋巴图自是有恃无恐。
“本王女可以证明!”
恰在这时,一个清冷而威严的女声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西域王女阿依慕莲不知何时已站在驿馆门口,她虽依旧轻纱遮面,但那双露出的星眸却带着怒意。
“王女你如何证明?”拓跋巴图瞬间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当日,被此人及其同伙围堵调戏的,正是本王女与我的侍女!好在陆世子及其随从路见不平方才解围。你说本王女要如何证明?”
全场顿时哗然,西域王女亲自作证,分量何其之重?
那当初的领头者脸色瞬间苍白如纸,他下意识吞咽一口唾液。
万万没想到自己调戏的竟是西域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