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子在上》 第1章,肚皮跳舞的世子 “堂堂勇冠侯嫡子,竟然昏死在小娘皮的肚子上,传出去怕是世子又要被笑话了!” “听说……当时床上还不止一个……” 陆尺昏昏沉沉中,似乎嗅到子弹的硝烟味,又似乎听见耳畔有人在窃窃私语。 可当他缓缓睁开眼,入目却是清一色的金丝楠木古家具。 梁上悬着鎏金熏球,墙壁挂着山水花鸟,博古架摆着瓷器古玩,就连身上盖的棉被都绣着龙凤呈祥。 “这什么家庭?” 陆尺自床榻缓慢坐起,脑袋像灌满浆糊。 但新的记忆告诉他。 穿越了!! 他不再是正在执行抓捕毒贩任务的特种兵,而是大离王朝勇冠候的嫡子。 这位勇冠候名陆千重,是大离王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 他自幼年从龙,又在九子夺嫡中辅佐当今永兴帝登基。 如今更是手握二十万勇武军镇守北境,让北绒人不敢扰边,可以说是大离朝的中流砥柱。 陆千重原配魏氏出身书香门第,可惜因生陆尺时难产落下毛病,五岁那年撒手人寰。 因此,府中一应事务落于妾室秦氏与其儿子陆砚之手。 “好狠的女人,连九岁的小孩都不放过。”陆尺捂着昏沉脑袋在桌边坐下,拎起茶壶一阵猛灌,口干舌燥的感觉才得到缓解。 秦氏出身小门小户却是个有心机的,对待侯府三个儿子的方法不尽相同。 对于陆尺这个嫡子以娇惯为主,用后世的话就是捧杀。 吃喝用度全照最好的来,私下里差人有意无意教些不好的。 原主九岁便被照顾起居丫鬟引导做坏事,十二岁就有小厮偷偷领着去青楼赌坊。 整整二十年教下来,原主除了不干正事,吃喝嫖赌,走鸡斗狗样样精通,在京城早已恶名昭著。 更可恨的是每每勇冠候陆千重回京,斥责秦氏太过娇惯陆尺。 这秦氏都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侯爷,姨娘难啊!尺哥儿是嫡子,将来是要承袭爵位的。妾身这做姨娘哪里好太过管教,不比砚哥儿打骂则打骂,过后都不放心上。” 这番话下来,哪怕是勇冠候陆千重也不好斥责她什么,毕竟人家的确将陆府打理的井井有条。 吱呀! 陆尺思绪间,屋门被人推开。 “哎!少爷您醒了!”蓝袍小褂的十六七少年端着一碗黑乎乎汤药,小心翼翼走了进来。 他皮肤黝黑,一双豹眼炯炯有神。 “御医说您操劳过度,开了些大补的汤药,喝了以后用不了几天就能恢复龙精虎猛。” 豹眼少年讪笑着将汤药放在陆尺面前,又从腰间袋子取出几颗梨膏糖备用。 陆尺斜睨了他一眼,看着汤药莫名想起了某个名场面,学着原主不耐烦道:“银针。” “嘿嘿,小的早试过了!少爷可放心饮用。” 尽管如此说,可豹眼少年还是自随身腰包取出一根银针,在汤药碗里试了下。 这少年名陈平,乃是父亲陆千重手下将官的庶子。七年前安排过来做伴读,至于目的自然是监视和劝谏。 可毕竟身份不同,再者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早跟陆尺穿一条裤子了。 陆尺见银针的确没变化,他这才端起汤药给喝了。 他并非配合演戏,而是感觉目前的身体那是真的虚,浑身一坨软肉不说,走路都跟踩在棉花上似的。 他都怀疑随便一阵风,就能把这身子吹弯了。 “少爷,小的有些话,觉得还是应该提醒您一下。”陈平见陆尺喝完药,赶紧塞他嘴里两颗梨膏糖。 “有屁就放!”陆尺尽量模仿原主的语气。 “再有三个月就要举行您和二少爷的冠礼,若是那时侯爷没正式宣布您承袭侯爵,恐怕.......”陈平没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再明确不过。 秦氏所生的陆砚,自小学孔孟,习武艺。 十二岁取得文武童生功名,十五岁取得文武双秀才,前些日子又拿下文武举人。 如今在京城,那是炙手可热的人物,连永兴帝都差人褒奖过。 因此京中早就流传,陆尺这爵位恐怕难以顺利承袭。 尽管在大离朝嫡庶有别,但只要不傻都看的出来,要让陆尺承袭爵位,怕是这勇冠候府用不了几年就得败光。 若是魏氏母族还在,陆尺的爵位秦氏自然不敢惦记。 可偏就魏氏五年前牵扯进储君之争,如今下狱的下狱,软禁的软禁,哪里还顾得上陆尺这个外甥。 “侯爷虽然嘴上总是夸赞二少爷,可依小的看他心里最在乎的还是您。侯爷回来前这段时间,咱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到时候哪怕有些流言蜚语,侯爷也不好真不让您袭爵。” 陈平这般劝着,尽管知道大概率自家少爷不会听,可他觉得自己也算尽了心。 他在家中是庶子,将来无法继承家业,能给勇冠候府的世子做伴读,已经是母亲求了多次的结果。 可谁想这位世子越长越歪,若是将来再丢了世子的身份,那他的前途也跟着要暗淡无光。 “说得有些道理,那这段时间就不出去玩了。”陆尺正发愁如何扮演一位不学无术败家子,没想到借口就来了。 “哦,那小的去备马......”陈平本能要去备马,可迈出一步后才回过味:“少爷,您刚说什么?” “本世子说,咱们在府里转转!”陆尺给了伴读一脚,起身向屋外走去。 “少爷转性了?”陈平稍微愣神,捂着屁股连忙跟了上去。 这就是古代大门大户的府邸吗? 陆尺走出屋门,入目尽是朱楼翠阁,满院庭芳。 鼻尖萦绕的是花草芬芳,耳畔流淌的莺声燕语,就连空气都是香甜的味道。 “世子爷!世子爷!” 只是不等稍作感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没一会儿,便见一名身穿灰色短打的小斯,火急火燎跑了过来。 “世......世子爷,不好了,不好了!您在坊市的铺子被要债的给围了。若您要是再不出面,怕是他们就要把咱铺子给拆了。” 第2章,本世子绝不赖账 “什么铺子?” 陆尺微微一愣,用力回想后才弄清楚了来龙去脉。 因近两年陆尺开销越来越大,秦氏没少在陆千重耳边吹风,直接导致他的开销用度被限额。 但毕竟是自己嫡子,陆千重便让秦氏将侯府名下九处商铺划出一处给陆尺经营,盈利算作他额外花销。 但原先的陆尺哪里懂得经营,还没一年就将铺子给掏空了。 如今铺子还在经营全靠勇冠候名声在外,只是随着货款拖欠的越来越多,再好的名声也顶不住。 “少爷,这香料铺可不能出事!再有三个月就是您的冠礼了!”陈平脸色剧变,连忙附耳提醒:“要是让二夫人得知,定是又要添油加醋给侯爷打小报告。” “那还废什么话,备马车去啊!” 陆尺这会儿算是搞明白了,他要是丢了这世子身份,狗屁都不是。 ......... 朱雀大街宽敞笔直,两侧商铺林立,来往行人熙熙攘攘。 酒楼,戏苑,茶馆,青楼,古玩铺,钱庄,布庄,首饰铺应有尽有。 而在最繁华中段,一家挂着鎏金招牌名叫“香满楼”二层店铺前,围满了群情激愤的短打劳工和看戏的百姓。 他们扯着白色横幅,上面写着“还我血汗钱”的潦草大字。 在劳工前面的则是十几位穿着相对好些的一群人,他们围着一个身材发福的中年人正在喋喋不休。 “大掌柜,今天不是咱们要砸侯爷的面子,而是你们这些人太过分了。自去年拿货就开始欠账,到现在一年多了,一分回头钱咱们都没拿到。 都是做小生意的,谁家中没个八十老母,三岁幼童?更甭提手下还有十几张嘴。您就说这么干,地道不地道?” “马掌柜说的不错!”又有一人接话,指了指身后拉横幅的劳工们:“大掌柜,您也瞧见了!这里每一个人身后谁没几张嘴等着吃饭?您欠我们,我们就得欠他们。他们饿急眼闹出什么事?咱们谁也担待不起。” “还钱!还钱!”那马掌柜说完,劳工们立刻齐声喊了起来。 “香满楼”大掌柜刘东生抹了把脑门的汗水,不停对劳工们压手。 “大家伙都静静!听刘某说两句好不好?” 众人见状,这才慢慢安静下来。 “刘某知道大伙的难处,已经差人去请世子爷了。咱们先把这东西收起来,有话等世子爷来了再说。”刘东生指了指横幅,继续说道: “欠你们这些钱,那对世子爷来说不算什么。别因为这东西惹了他不高兴,把好事变成了坏事.....” 结果没等他说完,便有一个劳工窜了出来喊道:“什么高兴不高兴,今天敢不还钱,俺们就把你店砸了!” 此话一出,劳工们情绪立刻再次激动起来。 “大胆!” 恰在这时,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彻全场。 众人回头,便见一辆装饰奢华的马车在他们身后停下。 “谁敢砸勇冠候府的店?”陈平跳下马车豹眼扫过众劳工。 先前群情激愤的场面霎时安静下来,大掌柜刘东生长出一口气,连忙恭敬来到马车前等候。 那些要账的掌柜们,也都赶紧战战兢兢的跟了过来。 陈平轻哼一声,搬出车登摆好:“世子爷,到了!” 随着一声轻“嗯”,车帘被掀开。 玉冠束发,紫袍玉带云纹履的俊秀公子双手插袖下了车。 他一双丹凤眼扫过那道横幅,劳工们赶紧收了起来。 “问世子爷安!”众掌柜纷纷躬身施礼。 陆尺颔首,率先迈步:“有话进屋里说。” 众掌柜都听过勇冠候世子的恶名,自是不敢触他霉头,纷纷让开一条道,跟着他进了厅堂。 “香满楼”是目前京城最大的香料铺子之一。 上下两层楼,三间的铺面阔四丈,进深三丈,内设厅堂雅间。 陆尺缓步来到厅堂首位坐下,众掌柜陪坐下手。 刘东生招呼伙计上了茶,自己则站在陆尺身后。 “老刘,你来说说怎么回事?”陆尺端起茶向身后瞥了一眼。 刘东生一步跨出,躬身抱拳:“爷,城外新开了两个庄子银钱都填进去了,这才拖欠了诸位掌柜的货银。” 刘东生何等精明,自然不会说被世子爷给掏空了。 眼下人到了,怎么解决他也管不着。 反正自从这位爷接管了香满楼后,他的诚信经营的名声是一去不复返了。 如今在同行里,他刘大掌柜的名字就是“赖账”“黑心”的代名词。 “欠了多少?”陆尺望着自家脸不红心不跳的大掌柜,那是颇为满意的。 “划去零头,八千两。”刘东生比了手势,抬眼仔细打量自家世子爷,想看看他如何应对。 擦! 便宜老爹一年的正俸也才八千两吧?这原主先前到底多能花钱啊? 陆尺尽管心中惊讶,但面上却没丝毫变化。 作为一个特种兵,面不改色,临危不惧是基本技能。 “世子爷,不是咱们非要闹成这样。”先前的马掌柜起身施礼说道:“您也瞧见了,那些泥腿子逼着咱们呢。” “是啊!世子爷,咱们是真按不住了。” 能在京城混的那都是人精,如今一个个先撇清了自己。 陆尺已经活了一世,自然明白这些人想要钱又怕得罪勇冠候府的心理。 他若真想拖延,这些人也没有什么办法。 当即抿了一口茶,说道:“月末给诸位清账。” 众掌柜闻言先是一愣,立刻面露喜色,纷纷起身作揖:“世子爷大气,那咱们就等月末再过来。” 陆尺没在说话,让刘东生送走了众掌柜。 陈平则满脸担忧的凑了过来,低声询问:“少爷,距离月末只有十三日,您这是打算向二夫人开口了吗?” 陆尺扯动嘴角,斜睨了他一眼:“把本世子屋里字画什么拿出去卖两件不就够了。” 陈平闻言大惊,忙附耳提醒:“您都给忘了?半年前您拿字画出去卖,被二夫人知道后,把您院里的字画摆件都给换成赝品了。” 第3章,作诗我在行啊 刘东生送走众掌柜,回到厅堂时,便看到自家世子爷眉头紧锁,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嗨,自作孽不可活啊! 别人兴许不清楚勇冠候府的事,但他给侯府当掌柜二十多年,那可是门清。 月末能不能清账他不清楚,但多半是瞒不住那位精明的二夫人了,以他的看这位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世子爷,近来许多掌柜都不供货给咱们了。如今七十二种香料只有三十七种能够售卖。” 刘东生并不介意多给这位爷添添堵,毕竟他的名声可都搭进去了。 “对面沉香阁前些日子又推出了几种新的香料,抢走了咱们不少客人,您看可如何是好?” 陆尺听后长出一口气,问道:“店里还有多少流动银?” 刘东生一愣,心下更加失望。“不足百两!” 到了这种地步还想着掏银子,世子爷真实无可救药了。 陆尺暗自咂舌,这么大铺面只剩下几十两的流动银,原主下手够狠的。 “拿来!”陆尺向身边豹眼少年伸出了手。 陈平和刘东生都是一愣,两人同时开始摸出银钱。 “少爷,咱们可就剩下这三百多两了。”陈平抠抠搜搜摸出三张百两和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而刘东生则是低头解下钱袋:“世子爷,就这些......” 只是刚抬起头,四张银票已经拍在他手里:“拿去先周转,银钱的事本世子来想办法。” 呃? 等刘东生反应过来,那紫袍玉带的公子已然带着伴读少年出了香满楼。 偌大店铺,独留蒙圈的大掌柜以及几个伙计。 ......... “强剪子,磨快刀!” 马车驶过热闹的朱雀大街,陆尺挑着车帘观察着古代的人间百态。 “少爷,您好像变了!”正在驾车的陈平突然掀开车帘说了这么一句。 “人都会变的。”陆尺这般说着,目光却是聚焦在前面一群头戴纱巾,身穿水蓝长衫的学子身上。 “听说没?五皇子七日后要在兰若寺举行弘文诗会,魁首佳作可得黄金千两。” 马车经过这群学子身边时,这样一个消息传进陆尺耳中。 这让他不由想起小说中各种诗会抄诗的名场面。 大离朝一两黄金约兑换九两多白银,千两岂不就是九千多两白花花的银子? 他虽然不是文学天才,文学大家。但从小学到大学背过的诗词还是不少的。 如果不小心拿了魁首,不但能解决债务危机,还能多一千多两银子。 何乐而不为? 思绪百转间,马车已经驶回侯府。 “哎呦!尺哥儿这是到哪去了?”陆尺刚下马车,一道九曲十八弯的声音传进耳畔。 他闻声望去,便见一位穿金带银,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自门房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个老妈子。 “秦姨娘,您该不会是专门在这里等我吧?”陆尺停下脚步,仔细打量眼前妇人。 颧骨尖削,三白眼,倒是挺符合刻薄寡恩的面相。 “自然是专门等尺哥儿的,听人说你那铺子被人堵上门要债,可有此事?”秦氏挑了挑眉头,手中团扇轻摇。 香满楼被掏空的事她早就知道,等的便是这么一日。只要陆尺向她开口要钱,那这件事的把柄算是落下了。 曾经日进斗金的香料铺成了这般模样,不知道侯爷听后会是什么感受? “噢,的确是被人堵了门!”陆尺叹息说道。 秦氏听闻扯了扯唇角,做出一副用心良苦的姿态:“尺哥儿需要多少银钱?毕竟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姨娘能帮就帮。” “那就多谢秦姨娘了。”陆尺一挑眉头,不等秦氏笑意收敛补充道:“不过堵错了铺子,他们原本要堵的是沉香阁。不曾想那领头的不识字,堵成了咱家的铺子,现在已经没事了。” “嗯?”秦氏一脸错愕,侧头看向身后老妈子。 那老妈子惊愕的直摇头,暗自怀疑是不是手下人传错了消息? 可是不对啊,没听说沉香阁欠债啊? 不等两人反应过来,陆尺轻蔑一笑,已经带着陈平回东跨院。 “少爷,您为何要骗二夫人?万一月末凑不齐银钱,还是要向她开口的。”陈平一脸疑惑追问。 “做人这么老实,是要吃大亏的。凑不齐再想办法往后拖便是。”陆尺摇头拍了拍伴读的后背:“现在你立刻去把府里关于诗文的书都拿过来,本世子要发愤图强。” “啊?少爷您不是最不爱读书的吗?” 尽管陈平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差人去拿书了。 陆尺自然不是真的要发愤图强,不过是熟悉下这个时代诗词,以防出现现场被识破的丑事。 然而令他欣慰时,这个世界的历史和现代完全不一样。 “什么?少爷你要参加兰若寺的弘文诗会?还要取得魁首?” 当陈平得知这个爆炸消息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甚至怀疑自家少爷中了邪,要知道平日最瞧不上那些酸儒学子的就是他家世子爷。 “声音小点。”陆尺白了他一眼,继续交待道:“明日你去好好打听打听,谁会参加这个诗会,再打听下有没有什么条件之类的......” 陆尺这边交待着陈平,院外一个小斯已经悄悄的出了门,奔向了西跨院。 “哈哈哈,他要参加诗会?你......你没听错吧?” 西跨院厅房内,正在给儿子陆砚剥柑橘秦氏差点没把肺笑出来。 玉冠白衣的公子听后,手中的柑橘还停留在了嘴边,已经跟着捧腹大笑起来。 见主子笑,伺候的丫鬟婆子也都跟着笑。 “砚哥儿,你不是正好也要参加这个诗会吗?到时候可得好好教教他。”秦氏这般说着笑容慢慢收敛,嘱咐道:“听说七公主也会参加,你可得好好把握啊!” 玉冠白衣公子颔首,将手中柑橘慢慢放进嘴里。 陆尺啊,陆尺!凭什么咱们同一天出生,你是勇冠候的嫡子,是全府上下的世子爷? 凭什么你从出生起就拥有一切?而我只能是侯府的二公子,将来成亲后就得搬出去自立门户? 哼,好在老天有眼,让你早早就死了娘。 既然你要自己出丑,那可就别怪我了。 父亲不是守旧的人,等他彻底对你失望,你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冠礼到来前,大概就是你最后快活的日子了! 第4章,姗姗来迟的陆尺 时光悠悠,转眼过去七日。 这日从京城的东门开启后,出城的马车就没断过。 当朝五皇子举办的诗会,参加不参加的人都想凑个热闹。 相对于其他人的急切,在侯府练武场的陆尺悠哉的多。 他起床先打了套军体拳,又将俯卧撑,深蹲,平板支撑,引体向上各来了三组。 起初这具身体还无法完成,但经过这几日的适应,已经勉强可以坚持下来了。 唯有引体向上还上不去,只能象征性的扑腾几下。 但胜在身体年轻,各方面恢复和适应力很强,相信用不了太久,就能恢复陆尺穿越前一半的状态。 “呼!年轻的感觉真好。”陆尺擦了把额头的汗,端起石桌上茶水一饮而尽。 “少爷,车套好了,赶紧走吧!”陈平自拱门小跑的进来,脸上带着几分急切:“听人说二公子卯时就出发了,如今都辰时咱们再不去怕是人家都要散场了。” “不用这么急,那群人之乎者也得客套一两个时辰,咱们吃些东西再去。” 尽管陆尺这么说,可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发虚的,毕竟这事还是头次干,哪怕他觉得自己脸皮足够厚。 “少爷,这次五皇子可是没邀请咱们,去晚了会不会不让咱们进去?”陈平不由担心起来。 这次的诗会并非随便谁都能参加,没有邀请那只能在外围当个看客。 能被邀请的都是在京城小有名气的才子才女,连国子监和纵横书院也都派了代表捧场。 “听说这次的座师可是楚飞鸿老太傅。” 听到这个名字,陆尺不由拧起眉头。 这位老太傅不但是负责教授皇子们,还是当朝天子永兴帝的老师。 可谓举足轻重,哪怕自己老子陆千重见了,那也得执弟子大礼。 “那还愣着干嘛?赶紧叫人送吃的过来。”陆尺一摆手当即出了练武场。 半个时辰后,一辆马车不紧不慢出勇冠候府。 …… 京城东郊,一座古刹屹立在半山腰,山门丈高巨石镌刻三字“兰若寺”,依山傍水可谓人间福地。 此刻,山门外车马如龙,登山石阶熙熙攘攘。 庙中七叶宝树繁茂,莹白花瓣随风摇曳,落得满地银霜。 大佛宝殿广场以两排七叶宝树为界,各有百名金甲护卫隔绝内外。 宝殿台阶上高设三张雅座,正中乃一位锦衣玉面的贵公子,左右两座分别是藏青儒袍的山羊胡老者和身披福田袈裟的老僧。 大殿广场横四竖八摆有三十二张书案,男左二十四席,女右八席坐的满满当当。 至于那宝树界外的围观者更是多不胜数,其中大多都是书生学子。 “五皇子仪表堂堂,可谓人中龙凤,怪不得是圣上最喜爱的皇子。” “何止是喜欢,我听说这次弘文诗会是为了今年的万邦来朝选人才,足以说明圣上对五皇子的信任。” 众人议论间,高居首座的玉面公子缓缓起身,原本熙攘的场面立刻安静下来。 “咳咳!七叶树宝压枝稠,翠荫叠霜风有声。谨言邀诸位雅聚于此,不为虚礼,只为借这古寺清幽,共赏嘉树、同赋新篇。” 五皇子李谨言声如清泉,离席扫过全场,笑面如春。 “今日,席间无皇子公主,诸位无需拘谨。为尽诗兴特备千两金以做彩头,还望诸位切勿藏拙。” 五皇子李谨言话落,下方立刻掌声雷动。 “还请太傅赐言!”只见他转身对山羊胡老者持弟子礼,台阶下众人也纷纷起身施礼。 那山羊胡老者起身,和蔼一笑:“五殿下已经说了今日无皇子公主。老朽以为不如再添上亦无师生太傅。 今日以诗会友无关其他,诸位才俊大可一展平生所学。老朽与真觉方丈既为座师,定不负诸位才情。” 老太傅说完看向另一边坐席的老僧。 那老僧摇头诵了一声佛号。 紧接着,在众人的掌声中,诗会正式开始。 众人先是一起品评了几篇名作,诗会氛围才逐渐浓郁起来。 陆砚坐于首排第三席不时回头张望,眼中的讥讽一闪而过。 看来陆尺那个白痴还算有些自知之明,今日多半是不会来了,真是可惜这么好的机会。 如此想着,陆砚目光落在女八席首位的豆蔻少女身上,眼中的倾慕毫不掩饰。 那少女髻发如蝶,一袭绿裙如波荡漾,弯弯眉眼生的俏丽可人。 恰在此时,男左二十四席后排起身一人,对着台上三人施礼后说道。 “五殿下,名人佳作固然值得我等学习。但今日诗会想必在座诸位皆是有备而来。不如殿下出一题,我等匿名作诗,最后由楚老太傅与真觉大师品评。” 此话一出,众人一阵喧闹,叫好与嗤笑不绝于耳。 李瑾言闻之颔首,再度起身:“这位才俊所言在理,倒是瑾言拖沓了。至于出题......” 正当李瑾言打算拿出题目时,一阵喧闹自众人身后传来。 众人齐齐回首,便见紫袍玉带的俊秀公子气喘吁吁的姗姗来迟。 “五殿下且慢念题,听说您在这里举办诗会,陆尺特来给捧场。”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一瞬,认识不认识都皱起了眉头。 “这人谁啊?来的如此晚?” “这都不认识?他可是勇武候世子,不学无术出了名,多半是来凑热闹的。” 众人议论间,陆砚扯起了嘴角。 李瑾言微微愣神后,这才步下台阶,望着气喘吁吁的陆尺,声音依旧温雅:“陆世子既来,便是雅会之幸,还请快快入座。” 只是这话出口,他才意识并没有多余座位,忙命侍从在最后加一席。 “哎,五殿下不必麻烦了!待会我随便找个地方凑活一下就行。” 陆尺拦下侍从,往前两步对着台阶上的楚飞鸿老太傅和真觉方丈施礼:“陆家小子见过老太傅,真觉方丈。” 楚飞鸿一改长者慈态,捻着胡须问道:“千重家小子,你跑来捣什么乱?” 陆尺嘿嘿一笑,忙解释道:“老太傅多虑了,小子不是来捣乱的。” 老太傅轻哼一声:“最好不是!” 听到陆尺与楚飞鸿的对话,陆砚暗自握紧拳头。他来之时也曾向这位老太傅施礼,但对方只是“嗯”了一声。 拜完老太傅,陆尺环视一圈,最后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中,径直朝绿裙少女走去。 “七公主,不介意挤一下吧?” 第5章,谁还没个青梅 “喂,这是女席......” 七公主李幼仙刚要抗议,但陆尺却已经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书案并不算长,容纳两人却是足够。 陆尺见李幼仙想要推他,连忙低声威胁道:“公主你也不想他们知道小时候被我打哭的事吧?” “你……”李幼仙俏脸一红,只得往一边挪了挪:“草包!” 众人见七公主真给让了位置,那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陆砚咬牙切齿,在心中大骂某人不要脸。 五皇子本想说些什么,但张张嘴还是转身回到席位。 “咳咳,咱们诗会继续!”说着话,他沉思片刻朗声道:“既然出题,那便须应景。今日不如以寺庙为题,不限体裁,以半柱香为限,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闻言交头接耳,纷纷应和。 “好!这题既扣了古刹的景,又易得佳句,正是合宜的题目。” “没错,咱们便以这寺庙为题各自作诗一首。” 众人纷纷提笔研磨,墨香混着七叶宝树落下的莹白花瓣,在广场上弥漫开来。 陆尺和李幼仙公用一套文房四宝,他倒没急着动笔,反而手肘撑着书案,侧头看李幼仙写诗,低声诵一句,还戳了戳她的墨锭。 “晨钟破雾入云深......” “你住嘴啊!”李幼仙被他扰得心烦,拍开他戳墨锭的手:“要你管!再捣乱我就告诉楚太傅!” 这般说着,她抬起宽袖挡住了宣纸。 “我是怕你耽搁太久,影响了本世子作诗。”陆尺挑了挑眉头,凑近用力嗅了一口:“公主今天好香啊!” “你个登徒子!”李幼仙投来一个厌恶的眼神,又往旁边挪了挪。 “倒要看你能作出什么诗来?”陆砚看到两人这般亲近,顿觉七窍生烟,咬牙切齿研着磨。 昨夜他便猜到可能会以寺庙为题,特意仿着前朝咏寺诗的风格写了三首,不想今日正好押对了。 这次定要拔得头筹,让七公主看看谁才是真有才华。 时间转眼过半,李幼仙的诗在经过反复斟酌后终于写完,不情不愿的将笔墨递给了陆尺。 她倒要瞧瞧,这个大草包能写出什么狗屁不通的诗句。 然而,事与愿违。 “偷窥小心长鸡眼!”陆尺这般说着,也用袖袍挡住宣纸。 “哼,大草包!”李幼仙小嘴一嘟背过了脸。 半柱香在众人或紧张或胸有成竹中很快过去。 侍从们捧着木盘穿梭在书案间,收齐诗稿后逐一呈到楚飞鸿与真觉方丈面前。 广场上静得能听见风吹七叶花瓣的簌簌声,陆砚坐得笔直,目光紧紧盯着那摞诗稿,脸上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五皇子李瑾言先拿起最上面一卷,轻声念道:“《登兰若寺》,七叶落银霜,古寺枕秋光。风过无闲事,钟声绕佛堂。不羡诗千首,独爱此中凉。若问何为意,心清即道场。” 楚飞鸿听罢,沉思开口:“此作中规中矩,意境尚可,却少了些新意。” 真觉方丈一声“阿弥陀佛!”不再说话。 李瑾言将这篇放在一旁,接着又念了几篇。 不是堆砌“梵音”“古佛”等陈词,便是意境与“寺庙”脱节。 台下众人叹息的越来越多,李幼仙那首也在淘汰之列。 不过她并不着急,再如何差,还有她身边这位垫底。 陆砚不时偷偷打量陆尺这边,心中同样在期待他的“大作”。 没一会儿,李瑾言又念了几首,皆是强差人意。 真觉方丈始终闭目,只在听到“佛灯照夜孤”时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过于凄清,失了禅院生机。” 眼看手上仅剩几篇诗稿,他这个皇子不由觉得是不是两位座师的要求太高了。 “咳咳!《游兰若》,兰若倚青山,晨钟绕翠峦。香飘云外客,禅定世间欢。” 他又拿起一卷诗稿,诵念了出来。 没人注意的是,在念完第一句时,台下的陆砚猛地攥紧了拳头。 那是他的诗! “好诗!” “闹中取静,真乃好诗!” 不等两位座师评判,台下已经传来议论之声。 楚飞鸿捻着胡须点头:“此作对仗工整,用词雅致,将兰若寺的形制与禅意融于一处,算是佳作。” 真觉方丈诵了声佛号:“颇具禅意,应是目前最好的诗作了。” 楚飞鸿亦是颔首。 陆砚扯了扯嘴角,他此刻就等着有人问“这首诗谁何人所作?”,然后他站起惊呆在座所有人。 然而,李瑾言却在翻过最后几篇诗稿后,将其中一篇挑了出来:“两位座师,不妨先看看这首再做决断。” 楚飞鸿依言拿起,展开时眉头微挑:“这......字迹可真是散漫不羁......” 他如此说已经是留了情面,至少眼前这诗作的字迹,简直是狗爪猫挠。 然而,当看到诗的内容后,他紧锁的眉头却是舒展,更是将诗稿又凑近了几分。 “哈,好诗啊!此诗可为最佳。” 此话一出,台下哗然。 能让帝师楚飞鸿露出这等表情,到底是什么大作? “阿弥陀佛!”便连双目紧闭的真觉方丈都睁开了眼。 楚飞鸿看罢,立刻递了过去。 真觉方丈初看,亦是眉头紧锁,这字太糟糕了。 然而看完诗,却是盯着诗稿久久不语。 台下众人皆是一头雾水,到底是什么诗作,能让两位座师都露出这般姿态? “五殿下,到底是何佳作,何不念出来让我等也学习一二?” “没错,若是如此就定了输赢,我等不服。” 众人议论中,陆砚一颗心沉到了谷底,他本以为自己诗作已经能够力压群雄。 到底是谁? 是国子监,还是纵横书院派来的学子? 不过也不是不能接受,起码不可能是陆尺那个废物。 “看来是一首不得了的佳作,不知是什么内容?”李幼仙望着真觉方丈手中的诗稿,清亮的眸中难掩好奇。 “要不我来念给你听听?”陆尺见状凑近几分,嗅着少女独有芳香低声说道。 “呵,你知道诗的内容?”李幼仙嗤笑出声,清脆如银铃:“你该不会想告诉本公主,那首诗是你作的吧?” 陆尺点头,挑起唇角:“那不如咱们打个赌,若我念的和老和尚手里一样,你便要帮我一个忙。若是不一样,我给你当牛做马任凭使唤。” 第6章,怀疑你抄袭 “好,这可是你说的!”李幼仙淡然一笑,宛如盛开花苞:“本公主要新仇旧怨一起算。” “完蛋了!你怎么答应了?我可以反悔吗?”陆尺故意做出一副求饶状,逗得少女“咯咯”直笑。 “你少来!一诺千金懂不懂?”李幼仙白了他一眼:“乖乖给本公主当牛做马。” “哈哈哈,你还真信了?”陆尺突然凑近少女耳畔,低声诵念出他的诗作。 少女灿烂如花的笑颜逐渐收敛,一双乌黑的杏眼慢慢瞪大。 当陆尺朝着她的耳垂轻吹一口气时,李幼仙如同被定格一般。 她不明白一个自小不学无术的混子为何能做出这样好的诗? 但如果两位座师手里真的是这一首诗作,那绝对是当之无愧最佳。 “既然是诗会,自然要让在场众人一起品鉴。” 五皇子李谨言自真觉方丈手中接过那首神秘诗作嘴角抽了抽,暗笑这字实在丑的别出心裁。 众人见他要念神秘诗作,都纷纷束起了耳朵。 七叶宝树外围观的众人也都停止了议论,想听听到底是什么样的大作。 李谨言清了清嗓子,朗声念道:“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 初念前两句时,不少人都皱起了眉头,低声议论起来。 “十个八个都化用晨景,这也不如何啊?” “谁说不是,现在的学子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听到这样的议论,陆砚轻蔑扬唇,心中更是不忿,这种烂诗头也能将他比下去? 正当他觉得两位座师不公时,李谨言的声音再次响起。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随着这两句出口,场上嘈杂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陆砚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 愣神许久的李幼仙从失神后回过味,猛地抬头看向身旁的陆尺。 “你……你……” 一时间,她竟忘记了想要说的话。 “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 万籁此都寂,但余钟磬音。” 待李谨言最后一句落下,全场落针可闻。 渐入佳境的诗作字字入心,众人仿佛真的跟着诗人走在兰若寺的晨雾里,看日光穿过树林,听钟磬声在寂静中回荡。 哪怕楚飞鸿已经看过,还是忍不住重重拍了下书案,声音里满是激动。 “好一个‘万籁此都寂,但余钟磬音’!以动衬静,以声显寂,把禅院的清幽写到了骨子里!前六句铺陈景致,后两句点睛,意境浑然天成,比之方才诸作,高出不止一筹!” 真觉方丈也双手合十,轻声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此作看似平淡,却藏着大巧若拙的禅意,‘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二句,更是道尽了自然与禅心的相融之境,当属魁首。” 陆砚脸色惨白,他反复咀嚼着“禅房花木深”,只觉自己那句“晨钟绕翠峦”瞬间变得俗不可耐。 “这佳作到底出自何人之手?” “如此诗作,当为我等学习之楷模,不知到底是哪位兄台?” 众人哗然,纷纷左顾右盼起来,想知道是谁写出了这样的佳作? 李谨言与楚飞鸿对视一眼,目光扫过全场,朗声问道:“敢问作此诗的才俊是哪位?” “是我!” 在众人找寻的目光中,一只手慢悠悠地举起了起来。 待众人看清举手的是陆尺,全场顿时炸了锅。 “什么?是那个勇武候世子?” “不可能吧!他不是出了名的不学无术吗?” “这诗定是抄的!不然他怎么能写出这般句子?” 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似要淹没陆尺。 陆砚更是猛地站起身,指着陆尺质问道:“兄长,你休要欺瞒大家!你自小不喜读书,如何能作出这等佳作?” 有此疑问的不止众人,楚飞鸿与真觉方丈也都拧眉对望。 先前,他们看到这样差的字迹时,是有想起陆尺的。 可又觉得会不会是学子为了混淆视听故意写这么丑。 最终,他们不约而同相信了后者。 李谨言又将手中诗作反复默念数遍,这样的佳作要么出自大家之手,要么便是偶然所得。 至少,他自小博览群书,却是不曾听过如此诗作。 陆尺斜睨了陆砚一眼,慢悠悠起身走到台阶下,对着楚飞鸿与真觉方丈拱了拱手:“老太傅,真觉方丈。方才我作诗时,七公主就在旁,她可作证我是当场落笔,未曾翻看任何书籍。”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李幼仙。 她脸颊微红,却还是点了点头:“他……他确实是当场写的,还扰了我好几回。” 众人见七公主都这般说了,至少有一半人选择了相信。 可还有一半的人,又提出了新的质疑点。 “当场写的也不能证明这诗就没有抄袭,如果事先背下也未尝可知。” “说的不错!非是我等不信任七公主和勇冠候世子,而是学问做不得假,若世子真有此等才学,不如再作一首以证清白。” 陆砚重新坐回书案,听着众人的质疑心中的不平逐渐平息。假的终究是假的,始终见不得光。 想必这草包背下一首诗都费劲,再作一首肯定露馅。到时候不必自己开口,父亲的颜面都能让他丢进那烟花柳巷。 “你们这些人真有意思。本世子为何要以证清白?” 陆尺眉头一挑,扫过那些质疑者,眼神中的鄙夷毫不掩饰。 他打了个哈欠,质问道:“反倒是你们既然觉得本世子抄袭,是不是应该先拿出证据,证明本世子抄袭?还是说你们觉得楚老太傅和真觉方丈,都没你们学富五车,才高八斗?” 此话一出,那些质疑的人顿时哑火。 抄袭的证据他们自然拿不出,只是单纯觉得如果不学无术的勇冠候世子都能作出如此惊才绝艳的诗作,那他们这些寒窗苦读的又算什么? “世间名篇如过江之鲫,其中不乏偶然所得者。老朽一生做学问,却不曾见过陆家小子这篇。倘若是前人之作,不应被埋没才对。” 老太傅楚飞鸿捻着花白胡须这般说着,其中袒护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比起头悬梁锥刺股那套刻苦功,他更佳作天成。 见质疑者都成了哑巴,陆尺也懒得计较,一双丹凤眼移向了李谨言。 “嘿嘿,五殿下!既然两位座师都如此评价了,那千两黄金……” 第7章,送银子的来了 众人见到陆尺露了本性,又是这般谄媚的见钱眼开模样,顿觉心中更加憋闷。 老太傅楚飞鸿老眼一瞪,心中暗自后悔,这臭小子连演都懒得演吗? “喂!诗会还没结束呢,你着什么急?”李幼仙拿胳膊顶了下某人提醒,尽管先前出言替陆尺辩解,但她心中其实仍不太相信。 “七妹说的没错,陆世子太着急了。”李谨言将那诗作收进袖口,笑眯眯道:“倘若诗会仅以一题便定出输赢,那未免有失公平,谨言以为在座才俊都不会同意。” “没错!向来文无第一,世子如何得知我等接下来做不出更好的诗作?” “我等学子藏龙卧虎,今日定要……定要好好作诗。” 某位学子本想说一雪前耻,可又觉得跟陆尺这种纨绔用这词实在太过抬举,一时词穷只得掺和句大白话。 此情此景引得不少外围观者嗤笑。 陆砚冷着脸双手紧紧纂着,暗道自家这位兄长真是上不得台面,害他都跟着一起丢人。 “行了,行了!你们继续!若是有一首能……不说超过本世子这首诗,能旗鼓相当就算你们赢。” 陆尺这般说着,再次冲楚飞鸿三人行了礼:“老太傅,真觉大师,小子这就不扰大家雅兴了,先回了。” 此话一出,楚飞鸿背过了老脸,真觉方丈眼观鼻鼻观心。 这话是如何说出口的?还不扰大家雅兴,你这搅屎棍! “五殿下,劳烦回头差人把钱送到香满楼即可。”离开前陆尺还不忘凑到李谨言身边低语提醒一句。 后者尴尬一笑,一时竟无言以对。 随后,陆尺就这么大摇大摆离了场。 当然,经过李幼仙身边时还不忘提醒她愿赌服输。 气的豆蔻少女狠狠剜了他一眼,将“仇恨”牢记心中。 陆砚望着远去的“兄长”,牙关咬的嘎吱作响。 凭什么? 凭什么他可以这么有恃无恐? 难道就因为你是嫡子吗? 对于陆砚的想法,匆匆离场的陆尺自然不知。 他自信常建这首《题破山寺后禅院》今日无人可及。 唐朝以后那么多朝代,学子更都不知凡几,但能被后世写进教材才多少? 他更不愿陪这帮学子之乎者也,毕竟搞钱的目的达到就行,他脑中的诗那可是多背一首就少一首。 宝贝着呢! “少爷,您那首诗真是惊呆小的了,简直……简直天上地下无人可比。” 刚出了正殿大门,陈平已经追了上来,豹眼中的惊讶与崇拜毫不掩饰。 若不是亲耳听到,就是他的老子爹说的他都不信。 “少拍马屁!咱们现在穷的只剩裤衩子了!”陆尺脚步不停,边走边交待:“待会我给你画几样东西,你立刻找匠人去订做,香满楼必须搞起来!” “啊?少爷!小的这口袋这会儿比脸都干净……哪有钱去订做东西?” “你不会先欠着啊!” …… 转眼日暮,红霞漫天。 陆尺坐在香满楼的雅间,仔细嗅着桌案上七十二种样品香料。 刘东生立在他身后思绪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他不明白这位爷又想搞什么幺蛾子,但估计这铺子离倒闭不远了,他也能趁机告老还乡了。 “老刘,这些香料哪几种卖的最好?”陆尺闻了半晌,觉得都还不错。 他毕竟没这行经验,凡事还是要以专业人士为准。 “回世子爷,这沉香、麝香、龙涎香都是京中贵人的最爱,利润也比较高。 檀香,安息香之类寺庙道观用的也不少。 桂香,线香等则是市井小民的最爱,卖的多,利润低些。 妙龄少女偏爱清新甜柔、淡雅之味,桂花,茉莉,薄荷,丁香都是首选。 而夫人们大多偏爱温润淳厚、雅致之味,这沉香,合欢,霍香最为合适。 男子则喜沉稳清洌、厚重之味。奇楠,檀香,降真,苍术皆卖的不错。世子爷,您身上这一木五香,乃降真之香。” 刘东生说起香料,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那是眉飞色舞,滔滔不绝。 陆尺也不打断,听他足足讲了半刻钟,直到他停下来才吩咐道:“行!你将中高端的热门香料挑几种,让他们送些原材料过来。” “原材料?”刘东生错愕出声,他不懂自家世子要原材料做什么? 陆尺见状,再次确认:“没错!按成品的价格给他们!但品质要过关!” “这……”刘东生一时哑然,花买成品的银钱买原材料,这位爷是懂做生意的。 吩咐完刘东生,陆尺起身推开雅间的窗户,凝望着对面人来客往的沉香阁陷入了沉思。 香满楼香料要卖,以后与各路商人还要打交道,他不介意让出点小惠小利。 但从今往后,香满楼不但卖香料,还要做出自己的独家产品。 在这古代想要站稳,还得自己有能耐,眼下绝不能给秦氏母子任何觊觎他世子之位的机会。 毕竟,如今他能依仗的也只有这个身份。 吱呀! 刘东生见自家世子爷没离开的打算,端起香料样品退出了雅间。 刚下楼,正巧撞见匆匆进店,面色涨红的陈平。 “哎,陈小哥!你咋地了?让哪家小媳妇调戏了?”刘东生忙拉住他打趣。 “切!敢调戏咱的娘皮那是想挨拳头了!”陈平挥舞拳头,脸上掩盖不住的兴奋。 他本就是将门出身,说是伴读其实也只是粗通文墨。 “哎呀!小哥你这般将来讨不到婆娘的。”刘东生忙将他的拳头按了下去,低声说道:“这日头都落山了,世子爷不打道回府?” 陈平神秘一笑,左右瞧了瞧才低声回道:“大掌柜有所不知,世子爷这是在等银子呢。” “啊?等谁的银子?”刘东生听的更加迷糊。 然而陈平并没有解释的打算,神神秘秘上了楼。 “少爷,欠账的感觉太好了!”陈平兴冲冲推开房门,将自己订货的过程描述了一遍。 “又不是不用还,有那么高兴吗?”陆尺斜睨了他一眼,重新坐回雅座。 没一会儿,楼下便传来咚咚的上楼声,刘东生的声音在门外飘了进来。 “世子爷,送银子的人来了!” 第8章,他会作诗就怪了 “进来!”陆尺扯了扯唇角,端正了坐姿。 陈平则挺起胸膛站在其身后,尽管猜到自己少爷那首诗会夺魁,可真的发生了仍有些不可思议。 嘎吱! 雅间的门被推开。 刘东生领着一位穿黑色劲装的壮汉步入,两人身后几个店铺伙计好奇的探着脑往里瞧。 毕竟他们只见过世子爷往外掏钱,还没见过来送钱的。 “陆世子,这是五殿下嘱托小人送来的。”壮汉怀中抱着半尺长宽的檀木锦盒,施礼后小心放心了陆尺面前打开。 其内亮闪闪,码的整整齐齐的金元宝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哪怕是刘东生这种见过世面的,也不由小小错愕,寻思自家世子爷这是坑了五皇子? 店里的伙计更是瞪大了眼,银子见过不少,这么多金子还是头一次见。 “五……五殿下还让小人代他给陆世子您致歉,碍于某些原因您的诗作没能成为魁首。” 劲装壮汉吞咽一口唾液,低眉抬眼这位打量紫袍玉带的勇冠候世子。别人只知道他不学无术,却不知这位在皇宫里曾揍过皇子公主。 如今五皇子让他来送金子,已是做好受皮肉之苦的准备。 “什么?我家少爷那首诗没被选上?那谁的诗被选上了?念出来听听!” 陈平瞪圆了豹眼,他长这么大就没听过少爷那么好的诗,尽管他能记住的诗本来也不多。 刘东生立在一旁不动声色,却是隐隐猜到了什么。 “是……是陆砚公子的《秋日颂》。玉露金风报岁功,九重天子德声隆。仓盈廪实三农庆,舜日尧天万域同。云淡秋高征雁过,时和岁稔瑞烟融。吾皇睿智超今古,福泽绵长似海鸿。” 劲装壮汉念完尴尬赔笑:“世子爷,咱就是来跑腿的……” 不等他说完,陆尺抬手打断:“什么狗屁不通的马屁诗?” 劲装汉子一颗心也随之沉入谷底,看来今日的皮肉之苦是跑不掉了。 “老刘,看赏!” 轻飘飘的四个字落入耳中,七尺的壮汉有些懵。直到手中多了一锭五两的银子才回过味来,忙躬身作揖:“谢世子爷赏!” “回去代本世子给五殿下问安,下次再举办什么诗会,文会,演唱会记得发个请贴,一定去捧场!”陆尺摆摆手交待道:“对了,没彩头的就不用邀请了!” “小人一定带到,那就不打扰世子爷了。”壮汉眼角抽了抽躬身退去,他其实也觉得世子爷那首诗更出彩。 “少爷,这也太黑......”陈平刚想打抱不平,被陆尺一眼瞪了回去。 魁不魁首他不在乎,重要的拿到钱就行。 况且公道自在人心,那么多人都听着呢,那首诗好自有公论。 刘东生正打算询问世子爷作了什么诗?不想陆尺就将一箱金子推了过去。 “拿去先把拖欠的货款清了,剩下的采购原材料,其余留在铺子里周转。”陆尺看向自家大掌柜交待:“那个......再拿出二百两银子给陈平,他还欠着人家工钱呢。” “世......世子爷?”刘东生哪里想到陆尺给钱这么干脆,这还是那个来了就知道伸手的勇冠候世子吗? 香满楼伙计们也都露出了喜色,他们也已经两个月没发月钱了。 “哎,都按爷吩咐的办。”刘东生莫名红了眼眶,毕竟从这香满楼开张他就是掌柜,二十个年头了! 若真被霍霍没了,那和杀了他没两样。 ......... “七公主,留步!” 兰若寺外,娇俏豆蔻少女刚登上马车,不想身后传来呼喊声。 她挑起车帘,便见玉冠白衣的陆砚整整了仪容,快步赶了上来恭敬一礼。 “七公主诗作才情俱佳,让小可钦佩不已,特来相送。” 听到夸奖,李幼仙露出礼貌笑容:“陆二公子哪里话,你今日得了诗会魁首又推却彩金,才当真值得让人钦佩。” 见少女笑颜如花,陆砚不由微红了脸:“哪里!我等学子习孔孟之道,理应晓得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李幼仙闻言浅浅一笑,好似化作三月桃花,融化了某些人的心。 陆砚短暂失神后,连忙趁热打铁:“再有三月便是小可冠礼,不知七公主殿下届时可有空闲?” “差点忘了!”李幼仙俏脸上的笑意突然收敛,恨恨说道:“你和那个大草包是同一天冠礼。放心好了,就算你不说本公主也一定是去的。” 说完,她放下车帘,马车缓缓驶离。 陆砚愣愣站在原地,神色无比复杂。 七公主答应参加冠礼本是应该高兴的事,可为什么自己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李幼仙的马车一路没有停留,顺着朱雀大街直接自正阳门驶进了皇宫。 半个时辰后,在崇德殿见到了正在批阅奏章的永兴帝。 “儿臣,给父皇请安!”李幼仙盈盈一福,嘟着嘴来到了御案边。 年过五旬永兴帝脸型方正,剑眉入鬓,在明黄龙袍下映衬下一股不怒自威气势油然而生。 他挑了挑眉,瞥了眼这个自己最喜爱的女儿,打趣道:“怎么?在你五哥诗会玩的不开心?要来寻朕的麻烦?” “父皇,儿臣哪敢寻您的麻烦。只是……”李幼仙露出几分娇态,摸出一张誊抄诗稿放到了永兴帝面前。 “您自己看看,这是今日夺魁的佳作。” 永兴帝收敛笑意,拿起诗稿扫过,浓眉微微皱起:“诗意尚可,可惜没用对地方。这诗谁作的?” 李幼仙嘻嘻一笑:“是您前段时间差人褒奖过那位陆才子!” “陆才子?”永兴帝微作沉思,立刻恍然:“呵!原来是千重家的二小子。朕记得他中举时的策论写的还是很有见地的,如何会作出这等趋炎附势的诗作? 不对,太傅和老五也都在,难道就没把把关吗?这要传扬出去,人人效仿不做正经学问,那还得了?” 见永兴帝上了几分火气,李幼仙担心连累五哥李瑾言,忙凑近陪笑:“父皇,其实五哥和楚老太傅都是有苦衷的。” “他们有什么苦衷,难不成是看朕的面子评出来的?”永兴帝摩挲着短须,眼中划过一抹失望。 李幼仙连忙又拿出一份诗稿,在永兴帝面前展开。 “父皇,您再瞧瞧这首诗作如何?” 第9章,这诗不知何人所作 “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万籁此俱寂,但余钟磬音。” 永兴帝反复咀嚼着手中诗作,龙目中的惊诧一闪而逝。 这诗比起另外一首趋炎附势的诗作,不知高了多少个层次,可为何最后却没被选上? 从默默无闻的皇子一路坐上龙椅,他经历过太多大风大浪,能让他好奇的事其实并不多。 “老五的苦衷和这诗有什么关系?这谁的诗?”永兴帝放下诗稿扭头看向女儿。 “父皇,正是因做这诗人太特殊,五哥和楚老太傅才选了另外一首。”李幼仙故意卖了个关子,娇笑道:“您猜猜是谁?” 永兴帝苦笑摇头:“特殊的人多了,总不会是千重家那个不争气的小子吧?” “啊?”李幼仙顿时兴致骤降,她没想到自家父皇一次就猜对了。“您是怎么猜到的?” “还真是他?”永兴帝脸色顿时拉了下来,瞬间理解了楚飞鸿与李瑾言的苦衷。“呵呵,他会作诗就怪了,多半是假借他人之笔。” 哎,千重啊!千重!枉你自诩文武无双,如何就生出个这么不争气的儿子? “陛下,五皇子求见!” 父女交谈间,红色袍服的老太监迈着小碎步快步进入大殿。 “让他进来!”永兴帝收回思绪,端正坐姿将两份诗稿拿在手中。 当李瑾言整理形貌迈进养心殿时,便见到永兴帝正板着脸,他的身后李幼仙偷偷吐了下舌头。 “儿臣,拜见父皇。”李瑾言顿时了然,上前恭敬行礼。 永兴帝冷哼一声,将两张诗稿拍在御案:“老五,朕让你替万邦大朝会寻人才,你就是这样选的吗?” 李瑾言见状,赶紧解释:“非是儿臣有意,只是实在别无他法,陆尺所作之诗无人可比,只能……只能拿父皇威名出来安抚众学子……” “哼,国子监和纵横书院的人没出力?”永兴帝本就没真生气,只是想试试儿子器量。 李瑾言面露羞愧:“先前是儿臣考虑不周,弘文诗会正撞上国子监与纵横书院的辩言会讲,故此他们只派来两个代表前来。” 听着父皇与兄长的对话,李幼仙水灵的大眼珠子一转,再次盈盈一福。 “女儿请命亲自彻查陆尺那个大草包抄袭之事,还望父皇恩准。” 永兴帝只当李幼仙玩闹,颔首道:“恩准了!” “儿臣领命!” …… 纵横书院,万工坊 “墨学姐,明日还要继续与国子监辩言,你还有空摆弄这些?” 宽敞的木工厂房内,各种稀奇古怪的物件应有尽有,譬如带轮子的船,长翅膀的马车。 工案后,女子发髻盘起,着一身灰色短工装,正在拿着木锤敲打一双丈许长的木翅。 其清冷的绝美容颜搭配左眼下一颗美人痣以及专注的神情,堪称倾国倾城。 “哎呀!墨学姐!”容貌清秀的学妹,身穿一袭淡蓝长裙,手里拿着一份诗稿来到工装美人的身边站定。 “何事?”工装美人柳眉微蹙,挑起清亮的眸子。 学妹忙将诗稿递过去:“是那个弘文诗会出佳作了,先生让送来给你瞧瞧。” 然而,工装美人连头都没有抬起,继续捶打着木铆:“没兴趣,不要打扰我做东西。” “先生说一定要念给你听!”学妹轻叹一口气,念起了诗稿:“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 当整首诗念完,木锤的击打声也随之停下,美人放下木锤接过诗稿,咬着唇细细品读起来。 “确有几分才气,何人所作?” ........ 时光悠悠,转眼过去五日。 弘文诗会一首无名诗传遍了整个学子圈,只是当提起这首诗的作者时,众学子那都是义愤填膺,摇头叹息。 以至于到了后来,有人询问何人所作时,众学子默契的绝口不提,玩的好一手留诗不留人。 而作为当事人的陆尺,此刻正在勇冠候府的演武场挥汗如雨。 “少爷,您这又蹦又跳的打法,真像只兔子!”陈平双手叉腰,大口喘着气,却不敢有丝毫松懈。 陆尺嘴角微扬,并未答话。 他的双脚轻盈地交替弹跳着,这是他在现代格斗中练就的“弹跳步”,能让他随时改变方向,保持最佳的攻防距离。 作为一名特种兵,他精通多种战斗武学,从华夏的大小擒拿手,八极拳到国外的桑勃,克拉玛什依,法兰西拳术都有涉猎。 “看招!”陈平低喝一声,脚下一错,身形如箭般窜出,一记直拳直取陆尺面门。 陆尺不闪不避,左脚轻点地面,身体微侧,右拳如毒蛇出洞般探出,正是八极拳中的“顶肘”变招,拳未至,劲先到。 “砰!”两拳相交,拳风四溢。 陆尺只觉一股刚猛之力自手臂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暗自感叹体质还是差得太多。 一拳过后,两人身形同时后撤,稍作调整后,又一番你攻我守。 陆尺脚下步伐灵动,打法多变。时而桑勃贴身,时而弹跳步拉开距离,再以法兰西精准的直拳点射。 一时间,演武场上拳影交错,两人你来我往,难舍难分。 天哪!少爷进步也太快了! 陈平心中暗自吃惊,从前他和陆尺过招,都是“打着玩”。 可如今自家少爷招式诡异多变,连他都难以捉摸,要知道他可是从小跟随几个哥哥学武。 两人一番纠缠后,再次拉开距离,均是气喘如牛。 “世子爷,您订做的东西和需要的原材料都齐了,大掌柜让小的来知会一声。” 正当两人打算再来一轮比试后,香满楼的伙计匆匆而来。 “陈平去备马车。”听到这个消息,陆尺不觉扬起嘴角。 终于准备好了,接下来就是让香满楼重现辉煌。 不对,应该是更上一层楼。 “少爷,要不先沐浴下再出门?”陈平嗅了下自己衣服,那是一身臭汗味。 陆尺斜睨了他一眼,神秘笑道:“沐个屁的浴,过去还有活要干,况且臭点更好。” “啊?少爷您到底打算做什么啊?” 第10章,陆尺的科技树 香满楼伙计通知没多久,一辆马车匆匆出了勇冠候府。 只是那马车前脚离开,门房小厮后脚便去了西跨院。 “真没想到,白痴也能写出那样的诗,如今你这魁首的诗作无人问津,反倒让他出了风头。” 厅堂内,秦氏靠坐在躺椅上,两个丫鬟正给她捶肩揉腿。 负手立在门口的陆砚听着她的话,袖中拳头无意识握紧。 尽管知道没人敢说他作的诗不好,可这样被忽视的感觉,他受够了。 “哼,更气人的是你没要那千两黄金的彩头。可五殿下转手送给了陆尺,这不等于……” 秦氏越想越烦,坐起身屏退丫鬟婆子,摇着团扇来到陆砚身边站定。 “这不等于救了香满楼,那咱们之前的经营都白费了。”秦氏朝天翻了个白眼咒骂道:“这贼老天也是个瞎眼的,当初怎么就没让那白痴累死在姑娘的肚皮上。” 陆砚听着秦氏的话,心中更是气闷。 他自小就勤奋努力,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出头的机会,决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香满楼必须关门大吉! “娘!沉香阁是安定伯的产业,要不咱们找机会接触下?借他们的手彻底搞掉香满楼。”陆砚眼中闪过一抹狠厉,继续说道: “等父亲回来,见到经营二十多年的铺子没了,定要大发雷霆。然后,再由儿子我出面给捞回来……” 陆砚没有继续说下去,但秦氏的眸光已经亮了起来。 她摇着团扇,轻哼一声: “没错!距离侯爷回来的日子不远了,咱们得抓紧机会才行!” …… 香满楼后院内,刘东生和两个伙计围着各种明晃晃铜器眉头紧锁。 “看这个大桶两头通气,就跟蒸笼似的,世子爷不会要蒸包子吃吧?” “瞧你没见过世面的样,那世子爷能吃普通包子吗?要吃也是吃金包子,银包子。” “大掌柜,你说世子爷这是做的什么啊?” 两个年轻伙计猜不出用处,疑惑看向见多识广的刘东生。 然而,后者却也只是摇头,尽管他活了五十多年,却也不曾见过这些怪东西。 “那大桶叫甑,那些铜管叫冷凝管……” 恰在此时,陆尺的声音响起,只见他带着陈平出自店铺后门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当见到那些定制的铜制品,双眼不由冒出光来。 早在上次解决欠债问题时,他就在想怎么把香满楼搞起来。 起来想去结合实际情况,他决定要做香水。 毕竟这香满楼可是他的钱袋子,更是他打算稳固世子身份的重要一环。 目前大离朝主要以香料,香脂来增香,出门一般会佩戴香囊或香丸等物件。 香水也并非没有,可却是西域外邦进贡的稀有贵物,名为蔷薇水。 这种蔷薇水每三年才会从西域进贡几小瓶,也只有皇室和一些特殊权贵有机会享用。 而魏氏与陆千重大婚时,就曾被赏赐了一瓶。 陆尺记忆里,魏氏也只有参加宫宴时才舍得用。但香味算不得很浓郁,且留香也只有一个多时辰。 其他时间都是用蜂蜡封存,可见对其有多珍惜。 只是后来魏氏病逝,秦氏便厚着脸皮向陆千重将那瓶蔷薇水求了去,如今用完没用完不知道,但哪怕是瓶子也绝对是当祖宗供着。 当然,陆尺也明白。对于这些没用过现代香水的古人,自然有其价值所在。 可他不同,他虽然不了解现代香水的具体工艺,但可是某站某音穿越大联盟的充电会员。 对那些UP的各种穿越手搓科技的视频可没少看,其频次仅低于修蹄。 他有信心用“蒸馏法”搞出强于蔷薇水的香水来。 “世子爷,原材料也都送来了一些,您看看。” 刘东生引着陆尺来到后院库房,一股芬芳扑面而来。 只见库房门口正摆放一些新鲜花瓣以及香料原木。数量并不多,但却已经足够用来实验。 尽管陆尺有信心搞出来,但也做好了多次失败的准备。 而且这次除了做香水,他还要做出另一种东西。 “既然东西齐了,那就都动起来。”陆尺走出库房,亲自指挥着几人忙碌了起来。 生火,洗花瓣,切粒没一个闲着的,就连他都亲自上阵组装三套蒸馏设备。 首选花瓣品种有茉莉、白兰、薄荷。木质香料则有檀香、沉香。 前者需要清洗去杂,后者需要切粒更好蒸馏。 一个时辰后,二个炉灶同时开工。 一个提取的茉莉花瓣,还有一个提取沉香木屑。 在给天锅加入冷水没多久,一滴滴透明液体便自冷凝管不断流出。 忙碌的几人不由都瞪大了眼,更加疑惑陆尺要做什么? 尽管陈平知道自家少爷要做什么香水,可真的看到时,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两个伙计眼中满是好奇,但似乎碍于身份根本不敢多问。 大掌柜刘东生则是足够沉得住气,自家世子爷不说,他也不会多嘴去问。 况且,他并不觉得陆尺能搞出什么好东西,多半也只是心血来潮。 “呃?这水好像是香的!” 当流出的水越来越多,其中一个伙计立刻察觉到了异样。 经过提醒其他人才反应过来,因为香满楼周围本就香气四溢,所以哪怕是刘东生都没有第一时间察觉。 “真是香的。”陈平三人立刻凑近去闻,都是露出惊诧。 “世子爷,您这不会是冲着蔷薇水去的吧?” 混迹香料行一辈子的刘东生,虽然没见过那等珍贵之物,却早已如雷贯耳,瞬间意识到了自家世子爷的想法。 只不过曾经无数人企图研究出来做法,却无一人成功。 “对也不对!如今咱们做的比那狗屁蔷薇水还要好,成功后就是咱们香满楼的招牌。” 陆尺挑了挑眉角,已经想到他的香水风靡大离朝的场景。 西域怎么做的他不知道,但绝对没他这套铜做的蒸馏器具冷凝效率高,香气损耗小。 “世子爷……” 听到这样的话,刘东生鼻头有些发酸。 不是因为陆尺要弄什么香水,而是自家世子爷知道为香满楼着想了。 “差不多了,准备二次提纯!” 第11章,快去请公主 所谓二次提纯,便是过滤加复蒸,主要解决香露杂质多、香气杂的问题。 两个伙计在陆尺指挥下,开始用三层细纱布过滤,完成后将原液再次小火蒸馏。 当整个提纯过程结束后,陶罐中的馏出液香气更加浓郁。 “少爷,好香啊!这是不是就成了?”陈平双目放光,凑近狠狠嗅了一鼻子。 刘东生的神情逐渐变得严肃,他闻着那浓郁的茉莉香,脑中竟不觉也开始癔想起来。 如果香满楼真的有了这个招牌,京城第一香绝对实至名归。 “哪有那么容易,还早着呢!”陆尺斜睨了自家小伴读一眼,指挥伙计将茉莉和沉香的原液暂时封存。 然后,以白兰和檀香为原料开始新一轮的蒸馏。 当日渐西沉时,茉莉,白兰,薄荷,檀香,沉香五种原液终于整整齐齐摆在库房的桌案上。 陆尺摩挲着下巴,屏退了两名伙计,只留下陈平和刘东生。 作为一名新时代的科技兵,只做单一味道的香水,那不是白穿越了。 咱要做就做复合香水! “这接下来要做的叫做调香和定香,目的是混合以及延长香气留存的时间。这个就比较考验专业能力了” 陆尺这般说着,一双丹凤眼看向“眉清目秀”的大掌柜。“老刘,调配香水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刘东生闻言,平静的心不由加速起来。 “是……是。” 调配香料的事他也算干了半辈子,但混合香水还是头一遭。 随后,陆尺向他描述前调,中调以及后调的差别。 刘东生起初还有些懵,但听完却是豁然开朗:“世子爷说的可是一水三香?初闻之香,再闻之香,还有留存之香?” 陆尺听后忙不迭点头,这就叫专业。 “那世子爷放心,我调了半辈子香料,这个在行。” 原本心里没底的大掌柜瞬间来了信心,坐在桌案前小心翼翼开始调配起来。 陆尺见状,拉着兴趣正浓的陈平悄悄出了库房。 “你也别闲着,帮本世子给这即将出世的绝世之作,想个响亮的名字。” “少……少爷真的让我起名字吗?”陈平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他可是听过蔷薇水的赫赫威名。 少爷要做的可是比蔷薇水还牛哄哄的东西,竟然要让他起名。 绝对不能辜负少爷的信任。 抱着这般想法,陈平豹眼一合,开始苦思冥想起来。 陆尺见状不由摇头苦笑,心想不过是起个名字至于这么开心吗? 夏末秋初的风带着丝丝清凉拂过香气四溢的院落,豹眼少年在思索许久后,终于睁开了眼,眉飞色舞开了口。 “少爷,霸王香水如何?一听就很厉害!” “哈?”陆尺有些无语,引导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将来买这些香水都是什么人?” “这个……”陈平一愣,随即脱口而出:“肯定是女子用的多……” 说到最后,他自己都觉得霸王二字确实不太合适。 “那我再想一个。” “不用着急,慢慢想!”陆尺拍了拍小伴读肩膀。 起名这事他不擅长,再说古代用的东西,还是让他们这些古人来想好了。 时间在等待中过的飞快,当刘东生从库房走出时,脸上喜色和惊诧掩藏不住。 调香的过程也让他逐渐意识到自家世子爷弄出了多么了不起的东西。 最初陪玩的心思早就荡然无存,只剩下油然而生的敬佩。 他甚至开始怀疑,这位不学无术的名声都是假的。 说不得是怕那位精明的二夫人迫害,所以才故意搞坏名声的,如今地位难保才迫不得已用了真本事。 还是寻常人家好,没那么多尔虞我诈。 一念及此,大掌柜刘东生看向陆尺的眼中又多了几分怜悯,不觉连声音都变得更加柔和。 “世子爷,按您的吩咐调和出了五种混合香,还请您移步试香。” “是吗?”陆尺挑了眉角,跟随刘东生快步进了库房。 但见桌案上,除了五陶罐原液和废液以及一些工具外,又多出五个带盖的青花瓷茶碗。 “这里面是以薄荷,白兰,茉莉三种花露调和,又加了少许檀香粉以及杏仁油定香……”刘东生对五种混合香逐一作了介绍,并沾了少许滴在陆尺的手背。 “老刘叔,给我也来点!”陈平见状也忙伸出手,他也想试试这能堪比蔷薇水的稀罕物。 “嗯,味道很好。”陆尺凑到鼻尖嗅了一口,只觉心旷神怡。 相较于他这个现代灵魂的镇静,陈平闻过之后那是豹眼圆瞪:“这……这香味让我想起初夏时日日陪少爷在画舫听曲的日子,那时的河风里就是这个味道……” 此话一出,陆尺抽了抽嘴角。 刘东生摇头轻笑,拿出绵帕子不知沾了点什么,将两人手上的香水擦去:“世子爷再试试这些。” 随后,两人又试了其他四种香水,可谓各有千秋。 最终,陆尺在听取刘东生的意见后,保留了三种。 第一种,以茉莉的清甜为核心,混合薄荷的清冽感。 如同夏日傍晚的微风拂过茉莉花丛,清新又带点俏皮,毫无厚重感,贴合少女的灵动与朝气。 第二种,则以茉莉的温润与白兰的雅致融合,再以檀香的醇厚打底。 香气层次丰富且温柔绵长,既有女子的柔美,又带着成熟稳重的韵味,适合贵女夫人。 第三种,以薄荷的清冽开篇,中和檀香、沉香的厚重,最终呈现出“清爽中带木质沉稳”的香气。 让人闻起来好似秋日林间的微风,既不冲鼻,又贴合男子“清雅不失风骨”的审美。 确定香水售卖的群体后,陆尺便让刘东生将剩下的原液按上面三种类型全部调合,并嘱咐他一定要保密。 “世子爷放心,今日在场那两人是小的亲侄,还信得过。” 陆尺颔首陷入沉思,那么接下来就是装瓶和售卖。 首先瓶子的档次不能低,其次售卖需要避过秦氏母子耳目,这样才能出其不意。 我一个男人也不好接触那些贵女贵妇,得找个女性代理暗中售卖才行。 思绪至此,陆尺眸光一亮,转头看向陈平,吩咐道:“让人给七公主捎个信,就说……就说本世子随时恭候她来香满楼品香。” 第12章,想和公主做一件事 “七公主......最美!” 昭宁宫内,豆蔻少女托着腮帮坐在石桌边,百无聊赖看着宫女逗弄鹦鹉。 这几日她一直在想如何抓到陆尺抄袭的证据。 可根据目前调查来看,诗会之前陆尺并没有接触过任何文人学子。 难道真是他自己想的? 这样的念头刚划过脑海,李幼仙立刻甩了甩头。 他有没有抄袭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家伙竟敢威胁本公主,必须得让他付出代价。 思绪间,一名小太监迈着小碎步,匆匆在李幼仙身边站定:“公主殿下,宫外有人带消息过来。” 少女闻言歪了歪脑袋,清亮眸中泛出喜色:“可是查到那个大草包的抄袭的罪证了?” “是陆世子托人带了话。”小太监尬笑摇头:“说随时恭候公主前去香满楼品香,还带来这个......” 小太监自袖中摸出一张纸条,小心翼翼递了过去。 “什么?”李幼仙接过展开,一张俏脸逐渐变得涨红。 砰! 她重重将纸条拍在石桌,气鼓鼓道:“大草包,竟敢小看本公主......” 见状,小太监与宫女一缩脖子,悄悄看向那纸条,但见写着四个狗爬似的大字——言而无信。 ......... “七公主乃是圣上和皇后所出,去年搬进的昭宁宫。 这昭字意为光明显耀,宁字则含安宁顺遂,既彰显七公主的尊贵身份,又寄托圣上对公主一生平安的期许。 尽管要出嫁时才正式赐下封号,但昭宁公主之名早就人尽皆知。” 勇冠候府演武场上,陆尺边擦着汗,边听陈平讲李幼仙的事。 自从托人捎话已经过去十多日,可这位七公主都没出宫,这让陆尺不由怀疑她是不是真打算赖账。 除此之外,这些时日沉香阁也不知发了什么颠,大批量采购香料导致香料进货价上涨。 让满楼本就捉襟见肘的流动资金更加举步维艰,再次出现某些香料断货的情况。 并且不知何时起,市面上开始流传香满楼因举债经营,往香料里掺假的传言。 “少爷,平时这个时候您的月银早就送过来了。可今早我去账房问,他们却说是在盘账要晚些送……” 陈平在陆尺身边坐下,脸上尽是不满:“会不会是您上次耍了二夫人,她故意拖延咱们的。” “是吗?”陆尺听后不由想起沉香阁大肆采购香料的事。 尽管两件事表面看起来没什么联系,可似乎有些太过巧合了。 “咱们还有多少银钱?”陆尺将汗巾挂在脖颈。 陈平面露苦涩,摸出绣着云纹的钱袋倒进手掌:“就这些了!” 陆尺望着约莫七八两的碎银,不由抽了抽嘴角,堂堂勇冠候世子穷成这样也太惨了。 “去备马车,咱们去铺子。” “哎!”陈平应了一声,转身去准备马车了。 半个时辰后,两人来到香满楼。 陆尺还没下马车就听见熙熙攘攘的声音。 他挑开车窗循声望去,只见对面沉香阁人来客往,几乎要被堵了门。 而香满楼这边,大掌柜刘东生和店铺伙计只能站在门口眼巴巴瞧着。 看到陆尺的马车时,他才赶紧迎了出来。 “老刘,对面怎么回事?”陆尺带着陈平步入店铺。 “世子爷有所不知,昨日沉香阁又出两种新香料,且价格也定的极低。由头是中秋佳节临近……” 刘东生面露忧色的说明了情况,若是平时遇到这种情况香满楼都是会跟进的。 可如今店铺补充了香料,精力也转向香水研发,导致账面入不敷出。 其中买盛装香水的玉瓶便花费了数百两,用的还是价格相对实惠的岫岩玉。 “世子爷,您看!要不要把香水拿出来……” 没等刘东生说完,陆尺抬手制止:“再等等!” 他自然看出大掌柜刘东生的担忧,但如果将香水直接拿出来卖,那么物以稀为贵的价值将会大打折扣。 况且,这可是他准备应对冠礼的底牌之一。 正当陆尺考虑要不要再往宫里捎信时,李幼仙带着一名侍卫和宫女迈进了香满楼的店门。 本来收到捎信的次日,她便打算出来找陆尺算账。 不想太子李瑾业深夜旧疾复发,她与太子以及五皇子皆是皇后所出,自小感情深厚,哪里还顾得上找陆尺算账。 “大草包,你该不会茶不思饭不想的专门在这等了本公主十几日吧?” 李幼仙进门一眼便见到正坐在首位的陆尺,当即走过去用眼神示意他让座。 “见过七公主!”陈平与刘东生连忙躬身行礼。 几个伙计听闻是公主,眼睛满是惊愕连忙跟着躬身,心道怪不得敢叫他家世子爷“大草包”,原来皇家贵女。 李幼仙一摆手,示意他们不用多礼,一双清亮眸子就盯着陆尺,等他让出位置,好报他诗会占座之仇。 “我说公主殿下,您坐这里不合适!楼上有雅间,还请您高抬贵脚。” 陆尺一改往日的吊儿郎当模样,换上一副极尽谄媚的狗腿脸。 这让李幼仙大感意外,可心中却是莫名的畅快:“这还差不多。” 她说着话抬起了胳膊,陆尺见状连忙起身扶着向楼上走去,等楼前还不忘对刘东生使了个眼色。 大掌柜会意,悄悄进了后院。 “说吧!想让本公主品什么香?” 陆尺扶着李幼仙在雅间落座,伙计小心翼翼上了茶,陈平和侍卫各自立在他们身后。 “公主莫急,香稍后再品,咱们是不是应该先把诗会的承诺兑现一下?” “呵,原来如此。”李幼仙轻哼一声,眸中划过鄙夷:“说吧!想让本公主答应你什么事?” “想让......”陆尺稍作沉思,搓了搓手,谄笑道:“想让公主帮忙卖点东西。” 李幼仙听罢,俏脸立刻戒备起来:“你少打本公主钱袋的主意,缺钱自己想办法。” “哎呀!公主您误会了!”陆尺挪动凳子,往李幼仙身边凑了凑:“这不是想和您一起赚银子吗?” 不待李幼仙开口,陆尺对着门外拍了拍手。 但见刘东生双手捧着绣有缠枝莲的八角锦盒走了进来。 “公主您先别着急拒绝,品品这绝世之香再做决断。” 第13章,有钱一起赚 在李幼仙疑惑的目光中,八角的锦盒被摆在了她的面前。 正当她想伸手打开时,陆尺却是先一步摁住了锦盒。 “公主,这东西可是珍贵的紧,若是传出去恐怕又是一场血雨腥风,还是不入六耳为好。” 听到这么“血雨腥风”四字,李幼仙神色不由凝重,她身后本古井无波的侍卫也皱起了眉头。 陈平和刘东生则是悄悄抽动了下眼角。 这少爷也忒能编了,一瓶香水说得和绝世武功秘籍一样。 李幼仙见陆尺神情不似作假,朝身后摆了摆手。 那冷脸侍卫犹豫一瞬还是出了雅间,陈平与刘东生对视一眼也跟着走了出去。 “可以打开了吧?”李幼仙郑重询问。 陆尺点头这才缓缓打开锦盒,只见里面对角躺着翠绿,暗红,亮黑三色玉瓶,均约有药瓶大小,用蜂蜡密封瓶口。 透过瓶身隐约能瞧见其内晶莹液体微微荡漾。 “这三种香分别为涴溪沙,绛宫辞,玄霄引,还请七公主一品。” 陆尺念着三种香水的名字,脑中不由想起某个为了想名字,薅掉无数头发的小伴读。 他小心翼翼取出黑瓶的玄霄引,在烛火边软化开封。 砰! 伴随着一声轻响,一股冷冽中不失厚重的淡香钻入李幼仙的鼻腔。 李幼仙迅速接过黑瓶,轻嗅之下,神色立变。 “这是……薄荷的清冽?”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但很快便被更深层的感受所取代,“不,这股凉意过后,是檀香与沉香的沉稳,却又……丝毫不显沉闷。” 她闭上眸子,仿佛置身于雨后的松林,空气清透,脚下是湿润的苔痕与泥土的芬芳。 “这香清而不薄,沉而不滞。”她缓缓睁眼,眼中是掩不住的惊讶,“如果送给太子哥哥或五哥肯定会喜欢。” 陆尺微微一笑,旋即取出暗红瓶:“绛宫辞!” 李幼仙接过深吸一口,神色彻底沉静下来。 茉莉的温润与白兰的雅致在檀香味的衬托下,化作一位成熟女子的端庄与从容。 “这香气……”她低声呢喃,“初闻如贵妇衣袂间的暗香,细品却似陈年的温婉绵长,有些像母后身上的香气。” 陆尺望着神色沉醉的豆蔻少女,最后呈上翠绿瓶:“公主,此为‘涴溪沙’,请品鉴。” “嗯!”李幼仙依依不舍放盖上暗红瓶,接过涴溪沙凑近轻嗅。 随着香气入鼻,她俏脸明显一滞。 这不正是她寻了很久的味道吗? 清甜,鲜活,轻盈! 李幼仙只觉自己正站在被夏风吹拂的夜晚。 风中茉莉的清甜与薄荷的凉意交织,她在月光下随着风轻舞。 望着沉浸在思绪中李幼仙,陆尺选择了等待。 直到少女满足的莞尔一笑,小心将翠绿玉瓶的瓶塞盖上。 “本公主很喜欢这个涴溪沙......” “那这瓶便送给七公主殿下。”陆尺没等她说完,问道:“您觉得这三瓶香与蔷薇水比较如何?” 李幼仙抬眸,没有半分犹豫:“此三香各有风骨,比起蔷薇水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此香若问世,必将名动京城!” 听到如此高的评价,陆尺心中乐开了花,可脸上却不动声色的提及先前的问题。 “那如今公主可愿帮忙售卖?咱们一起大赚一笔。” “换个事情!”李幼仙轻哼一声,却是摇头:“本公主想要什么得不到?何须卖你这破水赚银钱?” “哎呦,你这翻脸比翻书还快,前面还将香水跨到天上,这就不稀罕了?” 陆尺扯动唇角,自然明白李幼仙是想抬高身价,又凑近几分说道:“公主如今的确不稀罕俗物烂钱,但将来呢? 若公主将来遇到个像我这般不成器夫君又当如何?或者遇到强势的婆母,难道公主成亲后还想过仰人鼻息的生活?” 李幼仙嗤之以鼻:“我是公主,他们谁敢?” 陆尺闻言边将三瓶香水重新装盒,边道:“圣上在时他们自然不敢,可......岁月无情啊!” 李幼仙见那瓶涴溪沙也装进去,纤细的葱白玉指立刻抓了过来:“大草包,你可说了这瓶要送给本公主的。” 陆尺心中发乐,惋惜摇头道:“本来是要送给公主您的,可如今还要去找其他人帮忙,总不能缺一瓶吧? 而且我听说长公主过得不甚如意,想必一定会帮......” “你少打扰姑母,她府上事情多,哪有空帮你卖这些东西。”李幼仙起身按住锦盒,俏脸泛起红晕:“帮你卖也不是不可以,但本公主要七成。” 见李幼仙狮子大开口,陆尺顿觉小瞧这看似单纯无邪的丫头了,不慌不忙伸出三根手指。 “三成!” 李幼仙摇头:“六成!” “四成!”陆尺不情不愿又伸出一根手指:“车马费都要占一成!要还不行,那我还是去找长公主吧!” 李幼仙听到长公主三个字,忙脱口而出:“成交!不过,你得告诉我,你这东西哪里来的?总不会是你弄出来的吧?” 陆尺疑惑追问:“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的话,本公主禀告父皇,肯定能封你做个制香的职官......” 听到李幼仙这般说,陆尺忙佯装咳嗽打断:“咳咳!不是!这是本世子从......从一个名叫地球的外邦国度弄来的。” “地球?”李幼仙柳眉微蹙。 陆尺自然不会去费劲解释,忙打岔道:“哎呀,和您说也不知道,咱们还是商量下定价吧!” 李幼仙点头,两人重新坐下:“那你打算如何卖?” 陆尺靠在椅背,缓缓伸出五根指头:“先定五千两一瓶!看售卖情况再做调整。” 这些日子陆尺早就想明白了,虽然自己制造的香水超过了蔷薇水,可却没有贡品二字的加成。 而且如果打算长期售卖,那么市场早晚有饱和一日。 五千两的定价大多权贵都消费的起,也会引起“我上我也行”的效应。 到时候再来饥饿营销,势必是水涨船高。 “等本公主的好消息吧!”听到价格,李幼仙并没有吃惊,她甚至觉得有些少了。 随后,陆尺将头批生产共十五瓶香水一起让李幼仙带走了。 “少爷,这就分走了四成利润?” 陈平望着远去的奢华马车,得知李幼仙拿走四成利润后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相比之下,刘东生则要稳重的多,他比陈平更加明白“公主”身份的价值。 陆尺斜睨了小伴读一眼:“拿得再多也是个女人。” 陈平抓了抓后脑:“这和女人有什么关系?” “榆木脑袋!本世子把她娶回府上,钱不就回来了吗?” 第14章,懿安张皇后 “哎呀,差点忘记是去找他算账的。” 回皇宫的马车上,李幼仙望着五盒香水,突然想起了出宫的目的。 “这可倒好,账没算清,还和那个大草包同流合污了。” 李幼仙嘴里嘟囔着,可心中不知为什么? 他总觉得这两次陆尺给她的感觉很不一样。虽然仍旧让人恨的牙痒,可和以前那种色眯眯的感觉却是不同。 思绪间,马车在内宫门外停下。 李幼仙吩咐宫女和侍卫将四盒香水拿回昭宁宫,自己则拿着一盒直接去了懿安张皇后居住的坤德宫。 因中秋佳节临近,后宫也已经开始忙碌起来。 懿安皇后身为后宫之主,中秋佳节的赏月宴由她一手操办。 这会她正身披凤袍,半眯着桃花眸在斜倚在凤榻听着内宫总管的汇报。 尽管已经四十多岁,但却颀秀丰整,面如观音,端的雍容华贵。 懿安皇后姓张,单名一个嫣字,十八岁嫁给永兴帝为王妃。 两人一起经历九子夺嫡的黑暗时期,并育有两子一女,感情十分深厚。 尤其是对最小的女儿李幼仙,那是宠爱有佳。 “皇后娘娘,万安殿已命人清扫完毕,可要让光禄寺协调各部着手布置?” 听着内宫总管的汇报,张皇后慢慢坐直身子,朱唇轻启:“陛下向来节俭,提醒他们不要太过铺张。” “是!”内宫总管应声,退出了大殿。 谁知刚要转身出殿门,正撞上匆匆而来的李幼仙。 这一撞,那八角锦盒立刻脱手飞出。 李幼仙惊呼一声,连忙抬手去抓。 门口的太监宫女都是一惊,手忙脚乱的去接锦盒。 还好撞击的力度不大,李幼仙只是身子倾斜。 那八角锦盒也被一名宫女接住。 可这一幕却是吓的堂堂内宫总管尿了裤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框框”磕头:“哎呦,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李幼仙见锦盒没事,长吐一口气:“起来吧!东西没事,不关你的事!” 内宫总管闻言心中松了口气,可还是没敢起来。 “行了,起来忙你的事去。”直到张皇后的声音从殿中传来,他才谢恩离去。 李幼仙拍拍胸脯,从宫女手里接过八角锦盒进了殿。 “都多大了,还毛毛躁躁的,瞧你把孙总管吓的。”张皇后白了女儿一眼,明明是责备的话语却说的满是宠爱。 李幼仙嘻嘻一笑,直奔主题:“母后,您那瓶蔷薇水还有吗?” 张皇后秀眉蹙起,以为女儿要向她讨要,再次白了她一眼:“都要被你霍霍完了,少打蔷薇水的主意,母后中秋赏月宴和万邦朝见时还要用。” 坤德宫蔷薇水的份额虽是双份,但禁不住家里有只小老鼠。 那蔷薇水味道独特且数量稀有,即便在皇宫也只有几个位份重的妃子才有,总不能她一个皇后被其他妃嫔比下去。 “母后,您误会了!”李幼仙依偎在张皇后怀里,撒娇道:“小七是给母后送比蔷薇水还要好的香水来了。” 张皇后闻言才注意到她手中的八角锦盒,一指头戳在李幼仙的脑门。 “你啊,有这份心就够了。蔷薇水可是西域皇室才能做出的东西,别让有心人给骗了。” 张皇后虽然知道女儿聪明伶俐,但毕竟年纪尚小处世经验不足,怕她被人稀里糊涂扯了虎皮还不自知。 李幼仙知道单凭借言语难以说服张皇后,当即坐正身子打开了八角锦盒,取出暗红玉瓶。 “母后,这瓶绛宫辞您试试,保证您用过以后再也不想什么蔷薇水。” 张皇后见她还真带来了东西,疑惑接过打量起来。 这玉瓶通透却不匀实,做工质地皆下等,看来这傻丫头大概率是被人骗了。 若是其他人送的,张皇后或许连试的兴趣都没有,可望着女儿满怀期待的清亮眸子,还是拔下了瓶塞。 砰! 随着一声清脆的闷响,一股馥郁的香气顿时弥漫开来。 张皇后神色稍变,高挺的鼻头微动。 初闻,是一股清甜的茉莉铺陈,宛如咬下一口熟透的蜜桃。 紧接着,浓郁饱满甜而不腻的白兰香在鼻间盛放。 香甜还未散去,一股沉稳的檀香余韵徐徐而来。 张皇后微阖凤眸,那香气仿佛能安抚心神,让她连日操劳的疲惫都消散了几分。 待香气在殿中完全铺开,侍候的宫女太监都微微抬起了头。 “母后,如何?可比那蔷薇水厉害?” 李幼仙的声音将张皇后自沉醉中拉了回来,她猛地睁开眼,再看手中质地低劣的玉瓶,竟是顺眼了许多。 “此香……层次分明!前、中、后味各不相同。的确有超越蔷薇水的可能,只是还不知能持续多久?” “这个母后无需担心,这香能持续五六个时辰才会逐渐淡去,哪怕是一整日的宴会都无需二次。” 张皇后闻言,眸中惊诧更甚。她何等见识,立刻明白此香远超蔷薇水的单调。 张皇后轻抚瓶身,眸光逐渐沉了几分:“如此好物,怕是来之不易吧?花了多少银子?” 李幼仙竖起一根手指,俏皮地晃了晃。 “一千两?”张皇后试探着问。 李幼仙摇了摇头。 “一万两?”张皇后凤眸微睁,声音不由提高了些:“可知你父皇最厌恶铺张浪费?” 李幼仙这才笑嘻嘻地吐出三个字:“一分没花。” 张皇后眸中划过一抹惊愕,低头瞧瞧手中玉瓶仿佛重若千斤。 “如此珍贵之物,是谁给你的?”她猛地坐直身子,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 比起无价的珍宝,她更怕女儿被人利用。 李幼仙察觉到张皇后情绪的变化,连忙解释:“母后放心,女儿只是与地球国商人达成了合作,每卖一瓶可以拿四成的利润……” 李幼仙答应陆尺不会暴露他,如今也只能将地球国这个蹩脚的理由拿出来。 “而且……这是独份生意,每卖一瓶小七能分不少银钱呢。” 张皇后自然没听过什么地球国,但番邦小国多如牛毛,她也不可能都记得。 张皇后神色稍微缓和,但眉头依旧紧锁。 她看着女儿,一双凤眸带着忧色。 “明日……你带那地球国的番邦商人来见母后!” 第15章,迟到的张皇后 “啊?”李幼仙俏脸微变,她自然不可能带陆尺来懿安皇后,更不认得什么地球国商人。 “母后,那人胆子特别小,见……见到女儿时都吓的尿了裤子。要是知道要进宫见您,就算没吓死也给吓跑了!” 说着话,李幼仙如小猫般在张皇后怀里直蹭。 “他要是跑了,这比蔷薇水还好的宝贝可就没了。” 张皇后听完,垂眸看了眼手中的绛宫辞,最终还是叹息一声:“真是合作最好。母后是怕你被利用了还不自知。不让他进宫也行,以后你们的事要向母后逐一上报。” “就知道母后最好了!”李幼仙俏脸立刻露出喜色:“那在帮女儿一个忙好不好?” “说吧?”张皇后轻抚着女儿的乌发。 李幼仙眼珠一转,低声说道:“嘿嘿,母后,明早嫔妃们来向您请安时,咱们就......” ....... 翌日,晨钟响过三下。 众嫔妃便打扮的花枝招展陆续进入坤德宫。 永兴帝不好女色,所以嫔妃也只有二十几人,多半还是为巩固权力才纳进宫的。 只是今日当她们来到坤德宫时,平日早早端坐凤榻的懿安皇后却没有出现。 大离朝嫔妃每日向皇后请安是基本的宫廷礼仪,这项制度被称为“晨昏定省”,简单来说就是早晚共两次请安。 但懿安张皇后是个喜清净的人,觉得每日两次太过麻烦,于是便取消了“昏省”。 每日的“晨省”其实也没重要的事,多是例行的走个过程,对众妃嫔重申宫规,或了解一下她们的矛盾和需求。 “平日皇后娘娘都会等着咱们,今日为何这么久都还未来?” 众嫔妃等了许久,仍不见懿安皇后出现,不由开始躁动起来。 “莫非皇后娘娘有事耽搁了?还是说近来操办中秋宴太过劳累了?” 听到有人提起中秋宴,坐在凤榻下左边首位的赵贵妃顿时来了精神,轻叹一声惋惜道:“又要浪费一次蔷薇水了,也不知能不能撑到万邦朝会。” 右边的马贵妃嫣然一笑:“是啊!我那瓶是肯定撑不到了,这么好的东西可惜太少了。” 听到两位贵妃的话,其他妃嫔要么陪笑,要么低头不掺和。 蔷薇水每三年进贡一次,数量时多时少,根本轮不到她们这些低位妃嫔。 “说起来,魏贵人六年前还是贵妃时,也被陛下赐了一瓶,总不见你用莫非是供起来了?” 赵贵妃侧头看向坐在末尾的素衣女子,眼中的调笑毫不掩饰。 “姐姐说笑了,妹妹那瓶早就送人了!”魏贵人低着头陪笑,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少妃嫔闻言嗤笑,也有人露出了同情。 六年前她也曾恩宠不断,可惜魏家不幸卷进储君之争。 为此她散尽金银,最终还是没能将家人捞出来,自己也因被牵连从贵妃降为贵人。 如果不是魏家有勇冠候做女婿,怕是早就满门抄斩了。 “哎,也不知今年万邦朝会,西域会带来多少蔷薇水?” 当众妃嫔围绕着蔷薇水的话题叽叽喳喳时,一阵甘甜的香味若有似无的飘进了众妃嫔的鼻腔。 “你们有没有嗅到一种很特别的味道!” “好像是从内殿飘过来的……” 听到有人如此说,众妃嫔齐刷刷看向内殿。 但见一身凤袍,姿容端庄的懿安皇后在宫女的搀扶下,带着一股特别的香风来到凤榻坐下。 “宫人不小心打碎了香瓶耽搁了点时间。” 众妃嫔见皇后到来,纷纷起身请安。 “给皇后娘娘请安!” “都坐吧!” 众妃嫔行完请安礼,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黏在张皇后身上。 鼻尖萦绕的香气清雅又甘甜,回味无穷,让人闻着便心旷神怡。 “皇后娘娘,您身上这香气也太特别了!比蔷薇水还要好闻数倍,到底是什么奇香啊?”性子最急的马贵妃率先开口,眼中艳羡毫不掩饰。 她的蔷薇水还够再用一次,正发愁做什么替代品。 “是啊!皇后娘娘,可是西域提前送了新的蔷薇水?” 其他妃嫔也纷纷附和,就连一直端着架子的赵贵妃,眼神里也藏不住好奇,只是没好意思立刻追问。 张皇后嘴角噙着一抹淡笑,抬手示意身旁宫女:“把那瓶‘绛宫辞’取来,让各位妹妹也都试试。” 宫女应声进了内殿,没一会儿便捧着一个暗红玉瓶返回。 按照懿安皇后的指示,依次给每位妃嫔都沾了一滴。 虽然只是一滴,可众妃嫔嗅过之后,脸色却都格外精彩。 “这……这也太好闻了!比起蔷薇水都不差哩!” “何止是不差,比蔷薇水都好闻。” 几个低位妃嫔忍不住惊叹,手就没有离开过鼻子。 赵贵妃死死攥着帕子,脸色微微泛白。 她刚才还在炫耀自己的蔷薇水,如今在“绛宫辞”面前,之前的骄傲竟成了笑话。 圣上也太偏心了,什么东西都先禁着皇后。 相较于其他妃嫔的激动,魏贵人则安静的多。 她轻轻嗅着手背的香气,方才被调笑的心情也好了许多,这香的确已经超过了蔷薇水,但和她并没有关系。 一个罪族妃嫔能留在宫里,已经是圣上最大的仁慈,她不奢求什么? 只是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魏氏重获自由。 “皇后娘娘,这绛宫辞也太难得了,不知是从何处寻来的?” “想必定是珍贵之物!” 几个低位妃嫔你一言我一语,都希望这绛宫辞不是如蔷薇水那般稀有才好。 尽管心中猜测大概率是稀罕物,但还是抱着一些希望。 平时被两位贵妃打压也就算了,可那些被赐了蔷薇水的夫人们小瞧,那便不能忍了。 不待张皇后说话,侍候在她身旁的大宫女先一步接了话:“各位小主,这绛宫辞是七公主殿下特意给皇后娘娘送来的,说是托人寻来的稀罕物呢!” 这话一出,众妃嫔顿时眼睛一亮。 “皇后娘娘,既然您这儿没事了,那咱们就先告退了!” 马贵妃率先起身,语气急切掩饰不住。 其他妃嫔也纷纷跟着告退,一个个脚步匆匆出了坤德宫。 没一会儿,原本热闹的坤德宫,竟只剩下张皇后和几个宫女,以及那空气中还残留着“绛宫辞”的余香。 张皇后看着空荡荡的殿内,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底却藏着一丝笑意。 第16章,第一桶金到账 “各位娘娘稍安勿躁,这几盒来之不易小七本来准备自用呢。但看你们这么迫切也不是不能卖,只是不能让小七赔钱,每瓶……每瓶五千两。” 昭宁宫内,早已做好的准备李幼仙将四盒香水护在身后的石桌上。 听到五千两一瓶的价格,不少嫔妃露出惊诧之色。 这个价格对于她们大部分人并不算什么,毕竟能进宫的大多家世显赫。 可她们的每年的俸银也不过几百两,如果传出去她们买一瓶香水花了五千两,怕是会惹永兴帝不喜! 李幼仙自然也知道她们的顾忌,可她更知道宫中女人攀比的有多厉害。 当下又正经的介绍了三种香水,在得知一盒有三种香水后,马贵妃第一个开口,她能爬到贵妃位凭借的就是果决。 “哼!一群胆小鬼!小七啊,我要一盒!回宫再差人给你送银钱!” “好嘞!”李幼仙大喜,亲自将锦盒双手奉上。 见到少了一盒,众妃嫔有些慌了。 “七公主,我要一瓶涴溪沙,一瓶绛宫辞……” 见到又没了两瓶,还在犹豫的妃嫔彻底坐不住了,一个个开始往前挤。 “我要一瓶绛宫辞……” “我要涴溪沙……” 没一会儿,卖的只剩下三瓶玄霄引,那些动作慢的妃嫔这会儿肠子都悔青了。 明明是比蔷薇水还要好的东西,偏偏因为自己的犹豫而错失。 “小七啊,这地球国来的香水还有办法弄到吗?再有七八日就要到中秋赏月宴了,咱宫里的总不能被宫外的夫人们比下去不是?” “是啊!去年上元节,那安定伯夫人就因洒了些蔷薇水,神气着呢。” “这个......”李幼仙一听心中暗喜,立刻义愤填膺开口:“这个的确不好再弄到!不过各位娘娘放心,为了不丢咱们宫里人的面子,小七就是上刀山,下油锅也要再弄一些。” 众妃嫔闻言,一个个脸上露出笑容。 “那咱们就等小七的好消息了,东西回来时可得派人同知会一声。” “各位娘娘安心,东西到了!第一时间知会你们。” 李幼仙拍着胸脯送走了各宫妃嫔,脸上的喜色再也按捺不住。 嘻嘻!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卖出去四万五千两银子,这钱也太好挣了吧! “你们把这三瓶玄霄引找个盒子重新装一下,给东宫太子哥哥送去一份,再给五哥哥送去一份。剩下这份先留着,回头本公主要亲自送给父皇。” “是!”宫女领命,小心翼翼拿起盒子重新包装去了。 一瓶就要五千两,这可是她们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银钱。 李幼仙在宫里等了没多久,那些抢到香水的娘娘们已经差人送来了银票。 昭宁殿内,豆蔻少女望着厚厚一沓银票双眸放光,窃笑中露出两颗贪财的小虎牙。 她已经按捺不住要再拿些香水回来卖了。 “来人,备马车本公主要出宫!” ......... “少爷,这七公主的动作也太快了吧?这才隔了一日,香水就卖完了?” 香满楼门前,陈平停稳马车搬出下车凳。 “这不是更好吗?说明你家少爷的香水很受欢迎。”陆尺掀开车帘下了马车,两人直奔二楼的雅间而去。 他今日听到香水卖完的消息后,多少也是有些吃惊的,但也更加肯定王朝上层的消费能力。 来到二楼,便见到刘东生正小心的招待着这位大离七公主。 李幼仙品着茶坐在桌边,面前摆着一个绣有云团的锦盒,当她听到上楼声时,清亮眸子立刻亮了起来。 “让公主殿下久等了,实在抱歉!”陆尺不紧不慢在李幼仙身边坐下,目光落在桌上的云团锦盒上。 “这里面是卖香水的银票,你算算要如何分?”李幼仙面露得意,她觉得自己做公主屈才了,简直是天生的商人。 陆尺闻言自然听出她的炫耀之意,立刻一通彩虹屁。 待李幼仙身心舒畅后,他才打开那云团锦盒。 只是清点过后,却是拧起了眉头:“公主!这不对吧!除去送您那盒也应该卖六万两银子,为何只有四万五千两?” 李幼仙微微侧头:“还有三瓶本公主要送给父皇,太子哥哥,还有五哥哥......” 听到这样的答复,陆尺嘬了下牙花子:“公主殿下,咱们在商言商!圣上那瓶算是孝敬也就算了。太子殿下和五殿下是不是应该多少出点?” 这般说着,陆尺让刘东生拿来算盘开始算账。 “从地球国商人那里拿货价是两千一瓶,看在都是合作伙伴的面上,四千两的本金从您分成里扣。” 听到要扣银钱,李幼仙嘟嘴气道:“小气鬼!大草包!” 陆尺权当没看到,命刘东生算出分利。 “世子爷,四万五千两抛去成本一万八千两。四六分账,您分得一万六千二百两。而七公主本该拿一万零八百两,可要减去四千两的本金,应得六千八百两。” 刘东生报着账,心中却是惊骇,短短一日进账数万两银子,这已经超过香满楼一年的营业额了。 李幼仙尽管面上不满,可心中仍是窃喜的。约定五日后再来拿货后便悄悄离开了香满楼。 待她离开后,陈平与刘东生望着厚厚的银票已经说不出任何话。 “老刘,这五千两作为今后的周转银。”陆尺从银票中抽出五千两推了过去,又补充道:“这批玉瓶用完以后,统一换成质地更好的。” “哎,世子爷放心!”刘东生应声,正要将五千两银票收起,却见又有五张百两银票被推到了他的面前。 “你是香满楼的大掌柜,本世子亏待谁也不能亏待你。今后卖香水所得的利有一分是你的,这五百两就算第一次的分利。” 听到陆尺的话,刘东生先是一愣,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老泪横流道:“刘东生无以为报,愿为世子爷当牛做马,赴汤蹈火!” 他在香满楼做掌柜,月银也才二十五两。 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一家十多口挤在二进的院子里,再加上三小子也到了适婚的年纪,正发愁呢。 可往后有了香水的一分利,相信用不了多久,宅子也能动动土了。 “赴汤蹈火就不必了,眼下便有一件事要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