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文远闻言陷入回忆,紧锁的眉头似乎在努力捕捉五年前的细节。
“那把钥匙,我向来贴身携带。丢失的前一夜,我如往常一般和衣而眠,只是在朦胧间隐约嗅到一股奇异的香气,那香气似兰非兰,带着一丝甜腻,闻之令人心神恍惚。
闻后更觉困倦,并未深想便睡下了。谁知第二日醒来,贴身存放的钥匙便不翼而飞!当时我正犹豫是否上报?可没过几日太子中毒的消息便传了出来……”
说到这里,魏文远重重叹了一口气,满脸悔恨:“那异香定有古怪,只是我当时并无证据可证明。”
异香!
听完魏文远的讲述,陆尺和魏子说相视一眼,都从其中看到疑惑。
但今日毕竟是魏文远的接风宴,所以查案的话题没有持续太久。
直到日落,接风宴才在欢乐的气氛中结束。
魏子说理所当然的留在了魏宅,明日便会有御医前来为魏文远检查身体。
魏婉秋在对陆尺这个外甥表示感谢后,也在天黑前返回了皇宫。
返程的路上,陆尺本以为陆千重会叮嘱他什么?
可一直回到勇冠候府才说了一句:“想查就放手去查,出了什么事老子给你担着。”
除此之外,陆尺在从主院出来时遇到了陆砚。
这让他多少有些意外,自从冠礼后这位勇冠候的二公子仿佛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姑娘。
除了少数几次远远见到,兄弟两人没有任何交际。
“恭喜兄长升任大理寺少卿!”陆砚如以往一般打了招呼,脸上看不出悲喜。
陆尺颔首以作回应,便迈步离去了。
他阅人无数,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这位弟弟禁闭几个月就弃恶从善了。
至少在两人短暂的眼神交汇中,陆尺敏感的察觉到了一丝戾气。
陆砚望着逐渐消失在视野的陆尺,脸上那点笑意慢慢收敛,眼中只有无尽的冰冷。
直到那紫袍玉带身影完全看不见,他才转身走向了陆千重书房。
“父亲,这段日子我想通了,是我没有及时劝阻母亲,才导致她做出那样的事。但母亲都是为了我,所以错的都是儿子。”
书房里,陆砚低垂着脑袋,如同一只丧气的皮球。
陆千重看了眼消瘦不少的二儿子,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砚儿,你之前可有想过当世子?”
此话一出,陆砚震惊抬头,最终还是点了头:“想过!不过是兄长藏的太深了,我......我打心里看不上他,觉得让他继承爵位那是毁了父亲您一世英名......”
陆砚面露苦色,如同倒豆子般将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当陆千重听完,紧皱的眉头这才慢慢舒展:“想通了就好。论才学天赋你并不比尺儿差,不要总想着成为为父,那不是你该走的路。”
这般说着,陆千重起身走到了陆砚身边,一双手掌落在了他的肩头:“做好自己,走出一条独属于你的路。”
陆砚闻言,重重点头,眼中划过一抹犹豫后开口:“父亲,我......我不想去国子监了,想跟您去北境,杀敌立功!”
.........
翌日,陆尺身着五品青色官袍,正式前往大理寺走马上任。
当他下马车时,便见身穿绯色官服的大理寺卿徐汝龙率领大理寺一应官员,亲自在衙门口相迎。
“陆世......陆少卿年少有为,智勇双全,陛下委以重任,实乃我大理寺之幸啊!”大理寺卿徐汝龙面上含笑,上来便拉住了陆尺的手。
以前他对这位世子爷客气那是因为勇冠候陆千重,可如今却是发自真心的敬佩。
短短半年时间,便从京城人人盛传不学无术的世子,成长到如今皇帝眼中的才俊,这可不是随便谁都能做到的。
陆尺连忙拱手回礼,笑面如春,哪里还有平日的盛气凌人:“徐大人过誉,下官初来乍到,诸多事务还需大人提点。查案之事更是要倚仗衙门诸位同僚。”
众人先是一愣,随后纷纷陪笑。
“少卿客气了,日后还要您多多关照才是。”
“是啊!是啊!少卿有事尽管吩咐便可。”
他们本以为大理寺来了一位爷,如今看来这位世子没有传闻的那么难相处。
见陆尺如此客气,大理寺卿徐汝龙心中顿安,直接切入正题。
“陆少卿负责重案而来,本官已遵陛下旨意,将刑部、大理寺、京兆府所有关于五年前太子中毒一案的卷宗,证物记录,全部调集至此。
如今都存放在偏厅案牍库内,陆少卿若有需要可随时查阅。”
“有劳大人!”陆尺闻言面露喜色,不由对这位大理寺卿徐汝龙的印象好了几分。
尽管他不记仇,可前日自己还是这位眼中的疑犯呢。
简单的寒暄过后,徐汝龙亲自带着陆尺在大理寺转悠了一圈。
大理寺的核心建筑是正堂,乃是大理寺卿和相关官员处理政务、审理案件的场所。
正堂两侧设有少卿和寺丞司署,以便他们协助大理寺卿处理事务。
大理寺下属有左、右二寺,分别负责不同区域的刑名事务。其中包括寺正、寺副、评事等官员处理案件的复核工作。
除此外,大理寺还设有司务厅,负责公文收发、记录、管理等事务,方便与各部门之间的文书往来。
围着大理寺转悠一圈后,陆尺直接去了案牍库。
案库内,一口大箱子已然打开,里面堆满了厚厚的卷宗。
陆尺随手拿起仔细翻阅,不知不觉便沉了进去。
根据卷宗记载,当年保管另外两部分钥匙的刑部左右侍郎,在钥匙丢失前,曾一起于万春楼饮酒。
伶仃大醉醒来后,便发现藏于府中的钥匙遗失。
随后太子中毒,陛下震怒,此二人作为重大嫌疑犯,虽坚称钥匙是被盗而非遗失,但拿不出证据,最终被问斩。
“万春楼?”陆尺手指敲着卷宗,目光锐利,“如果他们说的真话,加上……外祖父提到的异香,那么大概率是同一伙人作为!
只是,他们又是如何从两位侍郎口中得知藏钥匙地方的呢?总不能是醉酒被套话?可又是谁邀请的他们?”
思绪间,陆尺只觉脑子越想越乱,案宗上记载的线索如同一团乱麻,根本找不到个下手的地方。
“少爷!”恰在此时,陈平提着食盒气喘吁吁小跑了进来。
“您说那种异香问过到了,大掌柜说可能是西域的合欢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