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南国的欧阳穆死了?还是被那位勇冠候世子杀的?”
“怎么可能?那勇冠候世子除非有病,不然杀模样大儒做什么?”
鸿胪寺驿馆内,当诸国听到这则爆炸消息,一个个差点惊掉了下巴。
西域使院内,阿依慕莲坐在桌边,手中拿着一张画像,那画像画的惟妙惟肖,一双丹凤眼最是传神。
“也不知他到底会提出什么条件?”
阿依慕莲如何也没想到,自己带来的岐中易竟会被陆尺那么容易破解。
“王女,不好了。陆世子杀了南国那位大儒!”
西域小侍女慌慌张张跑进屋内,略显稚嫩的脸上带着几分惊恐。
“呃?”阿依慕莲先是微微一愣,慢慢放下了手中的画像:“你说什么?”
“驿馆都传遍了,勇武候世子在金阙楼杀了欧阳大儒。”西域小侍女见自家王女不信,忙又重复了一遍。
确定没听错后,阿依慕莲逐渐瞪大了星眸,呢喃道:“如果是真的,那这件事恐怕大了。”
而在东瀛使院内,太政大臣织田秀智正与北绒太子拓跋巴图推杯换盏。
两名东瀛女子正跪在他们身旁,为两人添菜倒酒。
“丢了两岛之地,织田使者可想好回到东瀛之后,如何向贵国天皇交待了?”拓跋巴图浅饮一口酒,锐利如刀的鹰眼落在神情萎靡的织田秀智身上。
“是在下无能,回到东瀛甘愿受天皇任何惩罚。”织田秀智紧握酒杯,手指关节因太过用力而发白。
尽管琉球岛与冲岛丢失让他无比愤怒,可在离国他没有任何办法,况且他的亲人都在东瀛,他必须回去。
“哈哈哈,没想到织田使者竟是如此懦弱之人。”
拓跋巴图闻言大笑,直到笑的织田秀智面红耳赤才继续说道:“如今这离朝看似鼎盛,实则正值青黄不接之际。
这两日吾观他满朝武将均都上了年纪,哪怕是他们的大离战神也早已不复当年。
本太子倒是可以助织田使者保下两岛,但要看使者你有没有胆子?”
织田秀智闻言,眼中的惊诧一闪而过。这位北绒太子名声他略有耳闻,“巴图殿下,打算如何帮我?”
拓跋巴图唇角微翘,凑近其身边耳语起来。
一番交谈,织田秀智原本的涨红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紧缩的瞳孔难掩惊骇,忍不住冷笑出声:“呵呵,巴图殿下你莫不是戏耍鄙人?”
“是不是戏耍,织田使者很快便会知道了。”拓跋巴图重新坐回座位,端起桌上酒细品起来。
正当织田秀智疑惑时,外面响起了脚步声,一名东瀛使臣惊慌闯了进来。
“织田大人,刚传来的消息!南国大儒欧阳穆在金阙楼被勇冠候世子陆尺杀死了!”
轰!
当这个消息在织田秀智脑中炸开,他瞠目结舌的转头看向悠然自得的北绒太子。
“你......早就知道这个消息?”
“只是比你们早知道一些罢了!”拓跋巴图淡然一笑:“如何?织田使者还觉得方才本太子在戏耍你吗?”
织田秀智眼中的犹豫一闪而逝,当即起身对着拓跋巴图来了个“土下座”。
......
“欧阳大儒一生无暇,曾因‘不避俚语、不尊权威’遭受非议,可他不以为意,反而让学子将著书刻印后低价相售,教授我等学子务实之思德。
其所著《稻车杂俎》中的‘灾荒备要’更是拯救无数百姓于水火,不想此等大儒,竟死于纨绔之手,实为咱们离朝之奇耻大辱。”
“没错,堂堂勇冠候世子竟行此凶残之事,天理难容!为欧阳先生报仇!”
金阙楼三层,此刻已是一片混乱。
闻讯赶来的文人学子越来越多,早已将这座最大的青楼围得例外三层。
雅阁外圈更是人满为患,人人脸上充斥着愤怒与不敢置信,道道目光如同利箭般射向那紫袍玉带的公子。
草,被这老东西阴了!
面对这群情激愤的场面,陆尺脸上的震惊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沉静。
他知道,此刻任何辩解在这些人耳中都是苍白无力的。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眼前一张张激愤的面孔,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踏了一步。
“都给本世子闭嘴!”
他一声冷喝,中气十足,带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威势和沙场历练出的煞气,竟瞬间压过了现场的嘈杂。
只见他缓步走到桌边,抬脚踩在凳子上,又伸手伸进靴筒中。
“锵!”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抽出了一柄寒光森森的短匕首!
那匕首在陆尺手中转了转,他冷眼扫视过蠢蠢欲动的人群。
“本世子只能告诉你们,欧阳先生遇害与本世子无关!但真相未明之前,谁敢上前一步,休怪本世子刀剑无眼!”
他这番举动,与其说是威胁,不如说是一种强硬的姿态,表明自己绝非任人拿捏之辈。
那明晃晃的匕首和他身上骤然迸发的凌厉气势,果然震慑住了那些热血上头的学子。
他们虽然愤怒,但终究是文人,面对动真格的武力威胁,尤其是来自一位以“跋扈”闻名的侯府世子,一时间竟无人敢再上前。
只能用更加愤怒的目光瞪视着他,口中斥骂不止。
就在这僵持不下之际,楼下传来一阵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和甲胄碰撞之声。
“京兆府的人来了!”
“五城兵马司的人也到了!”
随着一阵躁动,京兆府尹带着一众衙役,以及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亲率领兵丁迅速冲了上来,将现场与人群迅速隔离。
当京兆府尹和兵马司指挥使看到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匕首的欧阳穆,以及满手血手持匕首站在一旁的陆尺时,两人的心都是猛地一沉,额头瞬间沁出冷汗。
完了!
出大事了!
南国大儒在离京遇害,嫌疑人还是勇冠候世子!
这案子一个处理不好,就是滔天大祸,足以引发两国争端。
两人强压下心中的惊惧,五城兵马司那位中年指挥使先是查看了了一下欧阳穆的情况。
发现他已然气绝后,下意识看向陆尺。
京兆府尹毕竟和陆尺打过交道,当即吞咽一口唾液,上前拱了拱手。语气尽可能保持恭敬,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官方态度。
“陆……陆世子,眼下这情形……您也看到了。欧阳先生遇害,事关重大,下官……下官职责所在,还请世子随下官回京兆府一趟。”
陆尺扫过全场,自然明白去京兆府反而安全,当即颔首:“带路!”
见他如此配合,京兆府尹和兵马司指挥使都暗暗松了口气。
两人不敢怠慢,立刻派兵丁分开人群,以一种近乎“护卫”实则“押送”的姿态,毕恭毕敬地将陆尺“请”出了金阙楼,直奔京兆府而去。
而在他们身后,则是文人学子们愤怒的咆哮和“严惩凶手”的呼喊声,如同汹涌的浪潮,席卷了整个离京的夜空。
这一夜,注定无人能够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