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这是女席......”
七公主李幼仙刚要抗议,但陆尺却已经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书案并不算长,容纳两人却是足够。
陆尺见李幼仙想要推他,连忙低声威胁道:“公主你也不想他们知道小时候被我打哭的事吧?”
“你……”李幼仙俏脸一红,只得往一边挪了挪:“草包!”
众人见七公主真给让了位置,那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陆砚咬牙切齿,在心中大骂某人不要脸。
五皇子本想说些什么,但张张嘴还是转身回到席位。
“咳咳,咱们诗会继续!”说着话,他沉思片刻朗声道:“既然出题,那便须应景。今日不如以寺庙为题,不限体裁,以半柱香为限,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闻言交头接耳,纷纷应和。
“好!这题既扣了古刹的景,又易得佳句,正是合宜的题目。”
“没错,咱们便以这寺庙为题各自作诗一首。”
众人纷纷提笔研磨,墨香混着七叶宝树落下的莹白花瓣,在广场上弥漫开来。
陆尺和李幼仙公用一套文房四宝,他倒没急着动笔,反而手肘撑着书案,侧头看李幼仙写诗,低声诵一句,还戳了戳她的墨锭。
“晨钟破雾入云深......”
“你住嘴啊!”李幼仙被他扰得心烦,拍开他戳墨锭的手:“要你管!再捣乱我就告诉楚太傅!”
这般说着,她抬起宽袖挡住了宣纸。
“我是怕你耽搁太久,影响了本世子作诗。”陆尺挑了挑眉头,凑近用力嗅了一口:“公主今天好香啊!”
“你个登徒子!”李幼仙投来一个厌恶的眼神,又往旁边挪了挪。
“倒要看你能作出什么诗来?”陆砚看到两人这般亲近,顿觉七窍生烟,咬牙切齿研着磨。
昨夜他便猜到可能会以寺庙为题,特意仿着前朝咏寺诗的风格写了三首,不想今日正好押对了。
这次定要拔得头筹,让七公主看看谁才是真有才华。
时间转眼过半,李幼仙的诗在经过反复斟酌后终于写完,不情不愿的将笔墨递给了陆尺。
她倒要瞧瞧,这个大草包能写出什么狗屁不通的诗句。
然而,事与愿违。
“偷窥小心长鸡眼!”陆尺这般说着,也用袖袍挡住宣纸。
“哼,大草包!”李幼仙小嘴一嘟背过了脸。
半柱香在众人或紧张或胸有成竹中很快过去。
侍从们捧着木盘穿梭在书案间,收齐诗稿后逐一呈到楚飞鸿与真觉方丈面前。
广场上静得能听见风吹七叶花瓣的簌簌声,陆砚坐得笔直,目光紧紧盯着那摞诗稿,脸上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五皇子李瑾言先拿起最上面一卷,轻声念道:“《登兰若寺》,七叶落银霜,古寺枕秋光。风过无闲事,钟声绕佛堂。不羡诗千首,独爱此中凉。若问何为意,心清即道场。”
楚飞鸿听罢,沉思开口:“此作中规中矩,意境尚可,却少了些新意。”
真觉方丈一声“阿弥陀佛!”不再说话。
李瑾言将这篇放在一旁,接着又念了几篇。
不是堆砌“梵音”“古佛”等陈词,便是意境与“寺庙”脱节。
台下众人叹息的越来越多,李幼仙那首也在淘汰之列。
不过她并不着急,再如何差,还有她身边这位垫底。
陆砚不时偷偷打量陆尺这边,心中同样在期待他的“大作”。
没一会儿,李瑾言又念了几首,皆是强差人意。
真觉方丈始终闭目,只在听到“佛灯照夜孤”时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过于凄清,失了禅院生机。”
眼看手上仅剩几篇诗稿,他这个皇子不由觉得是不是两位座师的要求太高了。
“咳咳!《游兰若》,兰若倚青山,晨钟绕翠峦。香飘云外客,禅定世间欢。”
他又拿起一卷诗稿,诵念了出来。
没人注意的是,在念完第一句时,台下的陆砚猛地攥紧了拳头。
那是他的诗!
“好诗!”
“闹中取静,真乃好诗!”
不等两位座师评判,台下已经传来议论之声。
楚飞鸿捻着胡须点头:“此作对仗工整,用词雅致,将兰若寺的形制与禅意融于一处,算是佳作。”
真觉方丈诵了声佛号:“颇具禅意,应是目前最好的诗作了。”
楚飞鸿亦是颔首。
陆砚扯了扯嘴角,他此刻就等着有人问“这首诗谁何人所作?”,然后他站起惊呆在座所有人。
然而,李瑾言却在翻过最后几篇诗稿后,将其中一篇挑了出来:“两位座师,不妨先看看这首再做决断。”
楚飞鸿依言拿起,展开时眉头微挑:“这......字迹可真是散漫不羁......”
他如此说已经是留了情面,至少眼前这诗作的字迹,简直是狗爪猫挠。
然而,当看到诗的内容后,他紧锁的眉头却是舒展,更是将诗稿又凑近了几分。
“哈,好诗啊!此诗可为最佳。”
此话一出,台下哗然。
能让帝师楚飞鸿露出这等表情,到底是什么大作?
“阿弥陀佛!”便连双目紧闭的真觉方丈都睁开了眼。
楚飞鸿看罢,立刻递了过去。
真觉方丈初看,亦是眉头紧锁,这字太糟糕了。
然而看完诗,却是盯着诗稿久久不语。
台下众人皆是一头雾水,到底是什么诗作,能让两位座师都露出这般姿态?
“五殿下,到底是何佳作,何不念出来让我等也学习一二?”
“没错,若是如此就定了输赢,我等不服。”
众人议论中,陆砚一颗心沉到了谷底,他本以为自己诗作已经能够力压群雄。
到底是谁?
是国子监,还是纵横书院派来的学子?
不过也不是不能接受,起码不可能是陆尺那个废物。
“看来是一首不得了的佳作,不知是什么内容?”李幼仙望着真觉方丈手中的诗稿,清亮的眸中难掩好奇。
“要不我来念给你听听?”陆尺见状凑近几分,嗅着少女独有芳香低声说道。
“呵,你知道诗的内容?”李幼仙嗤笑出声,清脆如银铃:“你该不会想告诉本公主,那首诗是你作的吧?”
陆尺点头,挑起唇角:“那不如咱们打个赌,若我念的和老和尚手里一样,你便要帮我一个忙。若是不一样,我给你当牛做马任凭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