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系统?”
陈让眼神略带迷茫的望着虚空,却只能看到纯白的天花板,这让他感到分外的压抑。
“居然真的会有系统的存在吗?”
李晓是个特别喜欢看小说的宅女,陈让话少,李晓喜欢和他说话,因此很多小说的剧情和设定,陈让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阿让,你——】
脑海中那股电流的滋滋声,让陈让的大脑骤然生疼。
【……】
简直就是疯子。
独立于平行时间之外的系统查看了数据,才得知在它派遣的第N个系统来到这个世界后,便再也联系不上,它自觉有蹊跷,便自己隐身前来。
这才发现。
面前这个青年,在它的数据面板上已经是个半死不活的状态。
准确来说,面前这个青年已经不是一个完全能称之为人的状态。
他的□□是有两个时间线重合而产生出来的,当去探寻陈让脑海中的记忆时候,系统才彻底发现,这个青年的记忆,在这轮世界中已经清洗了两轮。
疯子,疯子,疯子——!
【我是真实存在的,宿主。】
【您的任务已由攻略转变为——】
【自救。】
所有的数据库计算下来,给予系统的最优解就是让两个世界的陈让记忆重合。
陈让会因此承受不了庞大的数据,进而死亡。
他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主体,他一旦死亡,这个世界便会四分五裂。
【嘀嘀,嘀嘀——】
【数据错误,数据错误——】
【阿让,你要活下去,嘀嘀……不要去回想过往——】
【嘀嘀,清除错误,请,嘀,宿主,阿,让…找回异样之处,彻底修复时间线。】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无数倍,整个房间静谧的可怕。
陈让静静地站在那扇铁门的面前。
出乎意料的,这次上面没有上锁,而是虚掩着,只要轻轻一开,里面无尽的秘密就会暴露在陈让的面前,仿佛是在等着他的到来。
陈让面色平静,宽松的长裤拖沓在地上,地上全都是地毯,陈让没有穿鞋,赤脚站在上面,垂眸看着那扇虚掩的铁门。
心底有一股声音在诱导他:“去开,去开吧,等开了这扇门之后,一切都结束了。”
【嘀嘀,异常数据清除完毕。】
【介于受到外来攻击,系统需要进入睡眠状态,宿主有需要可以呼唤我,宿主的首要任务是修复完整的时间线。】
此后,在没有其他的声音。
陈让梳理了两个信息。
第一,他失忆了,或者是说他的记忆是经过修改的。
江喻那句话:“你确定你的记忆都是正确的吗。”
陈让忽然觉得,他应该找江喻谈谈了。
第二,他和燕云渡的相遇,或许并非是燕云渡所说的那样。
他们可能根本不是恋人,而是攻略者。
很显然,按照小说主角的设定,陈让这么普通的人绝对不可能是被攻略对象,他来攻略燕云渡的成功几率几乎为零。
那么为什么,他最后会成为了燕云渡的恋人,而系统并没有判定他攻略成功,并且也没有说给予相应的奖励呢?
最重要的是——
找到那段失去的记忆。
陈让的手都搭在了冰冷的铁门把手上。
他一定要找回记忆吗?
找回记忆的后果是什么?
他这样安稳地和燕云渡过一辈子,不好吗?
这时候,玄关处的门有脚步声传来。
陈让浑身一颤,汗从手掌心处流出,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每一次跳动都撞得肋骨生疼,他的耳鼓嗡嗡作响,分不清是自己的呼吸声,还是外面急促的脚步声。
“小渡!”
来者带着金色的眼镜,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穿着白大褂,手里拎着医疗箱,面容和秦浔有几分相似。
陈让不敢出声,屏住呼吸,尽量降低了自己的身形。
他慌忙之中打开了地下室的门,但是他没想到地下室还有一层层的台阶,这里很黑,阴冷的风从地下室吹来,一股寒气顺着脚踝往上爬,像是无数冰冷的针头钻入他的裤脚,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混杂着旧木头和铁锈的气息,吸入肺里面带着浅淡的涩意,冻得陈让下意识地缩紧了肩膀。
门外白炽灯悬在半空,光线勉强照亮一小块他这里的地方,边缘处仍然处浸在浓的化不开的阴翳里面,仿佛仅有的温度都被那些阴暗给吸收走了,只剩下挥之不去的冰冷,从皮肤的毛孔中钻入骨头缝隙里面。
医生的话和他的表情一样,格外的少,陈让离得远,听的不是真切,但依稀可以看到医生的唇语。
医生率先进来,将手中的医疗箱放置在茶几上,那里放着燕云渡早上刚给陈让切的水果,只是他一口都没有动就是了。
燕云渡进来了,初春的天气还是有些冷的,他的脖子上围着一条浅咖色的围巾,不过看着是新手织的,缝线的脚歪歪扭扭,在燕云渡一身名贵的服饰上显得分外别扭。
但燕云渡似乎很宝贝这条围巾,到了开了暖气的室内,摘下来都是小心翼翼地叠起来,放在自己的手中。
燕云渡顺手把毛呢大衣挂在衣架上,从陈让的视角来看,本来带着笑意的眉眼,在看到医生的瞬间冷了下来,透露了分外的不耐烦,漂亮的眉目蹙了起来。
与陈让破碎记忆中那个高不可及,冷漠孤傲的燕云渡重叠在一起。
陈让的心脏一跳,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漏了一点点生息。
燕云渡坐在沙发上,恰巧是陈让刚做过的位置,背对着陈让,长发半扎起来,隐约可以看到后面白皙的肌肤,陈让不由得上下挪动了一点口水。
医生站在陈让的对立面,陈让越看越觉得这个人和秦浔长得相似。
他听燕云渡讲过,秦浔的家族世代为医。
难道是秦浔的哥哥或弟弟?
陈让没多想,继续睁着一双眼,直愣愣看着外边的动静。
“……陈让呢?”
陈让从医生的唇语读到了自己的名字,他的额角一跳。
随即燕云渡微微侧眸,抬起下颚,指了指二楼紧闭的房间。
医生不知道和燕云渡说了什么,只见他从医疗箱中拿出了一个白色的药瓶,但是距离太远了,陈让看不真切,更何况上面全是陈让看不懂的文字。
“难道是治病的?”
陈让心道。
忽然医生似乎是察觉了什么,目光往这边扫来,陈让赶忙的隐过自己的身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等待的每一秒都像是被无限的拉长,他的喉咙发紧,有团棉花堵着似的,连吞咽的动作都变得艰难,肺中的氧气好似被人抽空一般。
脚边的地面仿佛在微微晃动,陈让的胃里一阵翻滚,陈让只等死死地盯着鞋尖,试图忽略那股从脊椎窜上的战栗和惊恐。
那边没有了动静,陈让又小心翼翼地抬眼望去。
燕云渡坐在沙发上,看不清表情,但他无动于衷,似乎不打算去接那瓶药。
医生站在那里,手中的药瓶丝毫不动,两个人僵硬在这里。
“你不打算遏制他了?”
医生的声音冷淡,一点点都不带有起伏。
燕云渡垂眸,不语。
“最近,他出现的次数太频繁了。”
燕云渡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
其实陈让每晚都会陷入昏沉的睡眠,身体上多了很多惨不忍睹的痕迹,全都是他的杰作。
他的另外一个人格。
以往燕云渡还能压制,控制一下他出现的时间。
可是现在随着陈让状态的恶化,两个时间线开始重合,身为做事庸者的燕云渡自然是逃脱不了,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甚至有一次,在燕云渡主人格清醒的情况下,副人格直接取代了主人格,上一秒是主人格,下一秒就是副人格,两者甚至还能对话。
“他没有那么抗拒我了。”
燕云渡淡淡道:“我尝试了那么多次,这不就是我想要的吗?”
“……”
医生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瞳孔紧缩。
他和秦浔不一样,他没有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因此他对于陈让的同理心比秦浔要大一些。
“可是,你问过陈让,这是他想要的吗?”
“你敢保证,他回想了一切不会恨你,甚至是杀了你?”
“你对他的家人犯下了滔天的罪,他的哥哥怎么死的,你都忘记了?”
“是,你是不在乎。”
医生手颤抖着,“你们就像无解的死局,我之前也这么劝过你,可最后的结局呢”
“陈让为了逃跑,匍匐在郑文基的身下,只为了躲开你。”
现在郑文基生死未卜,躺在医院里,陈让被他强制清洗了两次记忆,甚至先前的失明,现在虽然恢复了,但是视力总归是回不到先前。
“我曾经教过你,是不是要学会尊重他,爱他。”
医生的尾音都在颤抖,她那双眼睛通红,她曾经的弟弟,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秦婷是家中长女,照顾燕云渡,把他当作自己的弟弟来疼,可面前这个,在陈让逃跑后,只会以暴力解决一切,甚至以非法的手段将陈让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的人,都让她感到分外的陌生。
陈让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能听见医生带着哭腔声音和质问。
就当陈让以为他们走的时候。
他小心翼翼的抬头,透过有些狭窄的门缝。
——对上了那双漆黑的眼睛。
燕云渡站在门外,笑道:“已经这么迫不及待了?”
第82章
地下室的空气凝滞而潮湿,混合着铁锈与陈旧木头的腐朽气息,昏黄的壁灯在石墙上投下摇曳的光影,像是某种诡谲的花纹。
陈让蜷缩在角落的床上,单薄的睡衣被汗水浸透,贴在瘦骨嶙峋的脊背上。
陈让在无边的黑暗里挣扎,视觉被封锁,其他的感官被无限制的放大。
他艰难地挪动了身子,双手被东西束缚着,冰冷的铁扣着手腕,尖锐的边缘划入白皙的肌肤。
陈让知道这是一副手铐,他挣扎的幅度太过,划破了手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阿,阿渡?”
陈让小声地喊叫着,眼上的黑布边缘磨得皮肤发疼。
没有人回应他,寂静无声的空间只能听到他自己的声音。
身下的床是铁架子,铁锈的味道顺着指尖往上攀爬,顺着他的动作,陈让似乎是踢到了什么方形的东西,滚出去的声音,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陈让从醒来的时候就没有吃过东西,更是滴水未沾。
他一向被燕云渡养的很好,自从来到了这个世界后,根本没有再为温饱发愁过,现如今,身上的疲倦加上神经上的紧绷,让他心力交瘁,生理性的饥饿几乎如铺天盖地的潮水一般朝他席卷而来。
在这个现在不知道时间流失,空气闷热的狭小空间里面,任何的动静在陈让的大脑里面被无限制的放大了。
“阿渡,你在不在,理理我好不好?”
陈让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哭腔,他晃动着自己的手腕,手铐划破伤口的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阿渡,我疼……”
“真的好疼。”
“呜——”
可是无论他怎么喊叫,还是没有人回应他。
现在不仅仅是生理上的饥饿,更是生理上的需求。
小腹的胀痛让陈让的身子蜷缩起来。
他在昏迷之中被燕云渡灌下了很多的水,除去身体机能所需要的,剩下的全都留在了小腹之中,让陈让的肚子隆起似二月的孕妇。
陈让蜷缩起来,身子止不住的往前滚,忽然,他凄厉地发出一声尖叫,脖子上的链子发出碰撞的声音。
陈让的脖子处传来剧烈的疼痛,尤其是后脖颈,那里好似有一根根细细的针头戳刺着,激发着陈让内心深处的渴望。
陈让的脖子上被倒挂了一个项圈,在项圈上有细小尖锐的刺,只要陈让想要逃离这个床,项圈的长度便会紧紧拉住他的喉头,将那些细小锋利的刺插入白雪的肌肤之中,绽放出片片凋零的花。
陈让痛苦地仰起头,如同一只濒死的天鹅,额头不停地冒出细汗,下唇被紧紧咬着,因为剧痛甚至有了一丝丝血色。
大脑在极致的紧绷中给予陈让无上的清醒,小腹的胀痛更是让他的理智似乎在刀尖上行走般。
又一次挣扎被轻易压制,尖锐的刺痛猛地扎进腺体时,陈让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化作一声破碎的呜咽。
眼泪争先恐后地涌出,很快濡湿了覆在眼上的黑布,温热的泪水顺着布料褶皱往下淌。
理智在剧痛中骤然绷紧,又在下一秒轰然崩塌。
身体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虚软得再也撑不住直立的姿势。
这时他才恍惚发觉,裤腿早已被一片温热浸透。
说不清的异样感混着尖锐的刺痛在四肢百骸蔓延,让他控制不住地轻轻发颤。
滴在水泥地上,溅开细碎的声响,在寂静里显得格外清晰。
那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敲得陈让大脑一片空白。
一直紧绷的脊背终于垮了,他无力地向后倒去,重重摔进一片黏腻的温热里,彻底失去了挣扎的力气。
怎么会这样……
陈让无助地痛哭出声,此刻寂静的房间只有他的哭声,肌肤上的触感却是那么的鲜明。
更让他作呕的是——
他竟然在万般耻辱之中从身体深处感知到了被他深埋在不为人知角落的欲.望。
自救?
陈让瞪着眼睛,失神地想。
自杀算不算自救呢?
“呜——”
陈让的啜泣,是从胸腔深处撕裂开的嘶吼,混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喘息的抽泣声,震得空气都在发颤。
眼泪流淌下来,晕染处大片神色的痕迹。
陈让一边拼命地张大嘴巴想要呼吸,一边却又被哭声堵得几乎窒息。
哭声里裹着撕心裂肺的绝望——
燕云渡给昏迷中的他灌下那么多水,目的就是在此。
他要让陈让清醒的认识到——
他是燕云渡的狗。
……
陈让在昏迷前,只记得燕云渡那双漆黑如深渊的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觉得分外的熟悉。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液体已经干涸,陈让仿佛是个丧失灵魂的木偶。
他不能动弹,身上全是尿.骚味,脖子那里根本不敢动弹,一动弹,小小的刺就会扎入皮肤,疼痛顺着神经末梢往上攀沿,给予陈让无尽的清醒。
突然,‘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陈让的身体陡然僵硬了起来。
随着下楼的声音,燕云渡的脚步声停留在了他的床边。
燕云渡忽然笑了,那笑声如同擂鼓般电击在陈让敏感的神经上,陈让抿着唇,一言不发。
“让让真不知羞。”
燕云渡一点也不嫌弃,反而越过了湿哒哒的地面,用手按着已经干煸的小腹,逐渐往下,重重一捏,陈让闷哼一声,“这么大了,还尿裤子呢。”
陈让不说话,只是抿着唇,黑色的布料蒙着眼睛,他无法想象此刻的自己是有多狼狈不堪,这么呈现在燕云渡的面前,而且燕云渡还是罪魁祸首。
“我给你切的水果,怎么不吃?”
燕云渡翻身上了这张又硬又小的床,他把陈让抱在怀中,另外一只手摸着他的小腹,好似在怀念着什么,“是不喜欢?”
燕云渡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可是陈让依旧是一言不发。
兴许是觉得无趣了,先前还带着欢快笑意的燕云渡,此刻一下子沉下了脸。
陈让的脸颊上先是一阵麻,紧接着,火辣辣的疼痛像是如潮水般涌上来,瞬间弥漫过半边脸颊。
他被打得偏过头去,耳朵嗡嗡作响,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振翅,视觉一片漆黑,但他感觉自己得身体似乎都在发晃,嘴角似乎破了,他尝到了一丝丝淡淡的血腥味。
在陈让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深刻的巴掌印。
“为什么不回答我?”
燕云渡冷冷道:“难道你还在想江喻?”
“你为什么不吃我给你切的水果?”
“你为什么要忤逆我?”
“你不是最爱我的吗?”
陈让被打的脑子嗡嗡作响,此刻的他根本听不清燕云渡在讲什么,脸上的疼痛让他都失了心神。
“哦,我知道了。”
燕云渡翻身,用力地拽住那根铁链,陈让的手被抬高。
“呜——疼!”
双手似乎要分解的疼痛让陈让骤然喊出声。
燕云渡撕开他的衣服,纽扣层层崩开,陈让被地下室的冷空气冻得发抖,他缓缓地扭过了头,还没有从剧痛中缓过神,他不知道燕云渡想要干什么。
燕云渡咧嘴嘴角,手抚摸他又鼓起的地方,然后——
(反正就是按的意思)
陈让察觉到他的意图,疯狂地扭动着身子,但下一秒——
脖子上的剧痛让他停止了动作,只见脖子上项圈的另外一头握在燕云渡的手中。
燕云渡看着陈让的动作,头歪了歪,露出人人畜无害的笑容,随即一拽手中的项圈链条,尖锐的刺齐刷刷地刺入陈让的脖子,血如瀑布般血流如初。
就在这时,陈让的神智达到了顶峰的时刻,先前的那濒临崩溃的感觉又蜂拥而至。
陈让听见了录像和拍照的声音。
“不,不要——”
陈让的指尖蜷缩着,指腹因为用力而泛着白。
“这么漂亮的一幕,你说,我如果放在网上会怎么样?”
视频中的陈让,大开衣裳,仰起头如濒死的天鹅,水花四溅,甚至飞溅在了镜头的面前。
“求你,不要……”
陈让先是啜泣着,他的手攥着燕云渡后背的衣裳,不断地摇头,后来嚎啕大哭起来。
燕云渡似乎被他的动作取悦到了,撩开他被汗水浸透的碎发,在上面留下一个轻柔的吻:“一只不听话的狗,该不该惩罚?”
陈让抽抽噎噎的,甚至喘不上气,根本没有办法回答他的话。
“哎哟,宝宝怎么哭的这么可怜?”燕云渡伸出舌尖,舔舐陈让流出的泪水,“只不过凶了你一下,好娇气。”
“所以告诉老公,为什么不吃我给你切的水果?”
陈让这才抽噎着,哽着脖子,小声道:“我,呜,我忘记了。”
燕云渡低笑着,把头埋入陈让的胸前,深深吸了一口,“一股尿骚子味。”
“我不在你身边这么一会儿,你就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那如果我以后不在了,你要怎么办呢?”
燕云渡状似苦恼地歪了歪头,指尖在陈让的皮肤上上画着圈圈,惹的陈让发着阵阵战栗。
当然不能独活了。
他要是死了,谁来照顾让让呢?
所以还是让让让和他一起去死吧~
完美的殉情。
嘻嘻。
燕云渡眯着眼,看着身下哭的通红的陈让。
“嗯?让让的这里怎么大了?”
燕云渡将衣服扯开,眸光在上面扫视着。
“老婆背着我偷人了?”
第83章
陈让的喉结剧烈滚动着,细碎的呜咽卡在喉咙里,像被无形的手攥住了呼吸。
“没有,我没有……”
他徒劳地摇头,手腕上的束缚勒得生疼,挣扎间带起的风声里,全是自己抖得不成样子的呼吸。
燕云渡的气息落在颈侧时,陈让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那温热的触感像烙铁,烫得他想缩成一团,可身体却被牢牢钳制着,连偏头躲闪的余地都没有。
陈让的脸瞬间烧了起来,羞耻感像潮水漫过头顶。
布料摩擦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渗进来,带着对方身上清冽的雪松味,那味道本该是熟悉的安心,此刻却成了最尖锐的提示,被锁住的手僵在半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掌心的冷汗濡湿了束缚带。
陈让被迫跪着的膝盖硌在冰凉的铁架床上,先前蒙眼的黑布刚被取下。
他用力眨了眨眼,视线里的一切还是模糊的,燕云渡的轮廓像浸在水里的墨,只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沉沉地悬在眼前,像深夜里结了冰的湖。
脖颈处传来细密的刺痛,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却想起那里布满了细碎的伤痕。
血腥味还没散尽,混在空气中的雪松味里,形成一种诡异的甜腻。
他看见燕云渡的喉结动了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沉下去。
裸露的小臂撞上冷空气时,陈让打了个寒颤。初春的晚风从半开的窗缝钻进来,落在皮肤上却像小刀子,割得他起了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他盯着燕云渡的脖子,看着那截线条在薄薄的皮肤下滚动,忽然想起以前看的电影里,小狗总是会舔主人的手讨欢。
他试探着往前凑了凑,鼻尖先撞上对方的衣领,雪松味瞬间涌了上来,浓得让他有点发晕。
舌尖碰到皮肤的那一刻,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像要把肋骨撞碎。
他不自觉地凑近了些,牙齿轻轻碰到肌肤时,燕云渡的呼吸顿了顿。
陈让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要被原谅”这个念头,舌尖下意识地舔了舔,那触感竟让他想起去年夏天,燕云渡买给她的草莓冰淇淋,甜里裹着点酸,只是此刻的温度是滚烫的,烫得他舌尖发麻。
“主,主人。”他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唇瓣贴在对方颈侧轻轻蹭着,像只认错的小猫,“我知道错了,换个地方好不好……”这里太冷了,光线太暗了。
他侧过头,舌尖扫过那片细腻的皮肤,动作轻得像蝴蝶点水,随即又用牙齿极轻地咬了一下。
燕云渡的指尖突然收紧,抓着他头发的力道让他低低哼了一声。
“……你哪里学的?”燕云渡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听不出情绪。
陈让的动作僵住了。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
他只能仰着脸,任由未干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滑,滴在对方的手背上,凉丝丝的。
他看见燕云渡的眼神沉了沉,像有风暴在酝酿。
索性闭上眼,豁出去似的用牙齿衔住那截肌(hou)肤(jie)舌尖带着孤注一掷的意味,细细密密地舔舐着。
他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是讨好,是求饶,还是藏在骨子里那点不甘的反抗?
或许都有吧,像被困在笼子里的鸟,既想扇动翅膀求主人喂食,又忍不住用喙去啄那冰冷的栏杆。
燕云渡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点说不出的意味。
指尖搭上陈让下颚时,陈让打了个哆嗦,那微凉的触感让他想起冬天冻在窗台上的冰花。
他被迫仰起头,视线越过对方的肩膀,能看见窗外飘着的零星雨丝,在路灯下像透明的线。
“看你这模样。”燕云渡的指尖摩挲着他的下巴,语气里带着点玩味,“真是……”
陈让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看见自己的影子映在燕云渡身后的墙面上,头发凌乱,满脸泪痕,脖颈却梗得笔直,像株被狂风压弯却不肯折断的草。
这矛盾的姿态自己都觉得可笑,可燕云渡眼底的光却越来越亮,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
突然闻到的铁锈味让陈让胃里一阵翻搅。
他偏过头想躲开,却被按住了后颈。
那味道越来越浓,混着雪松味钻进鼻腔,让他想起小时候不小心摔破膝盖的疼。
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黏在头发上,难受得让他想抓挠。
“真乖,宝宝。”燕云渡的声音落在耳边,带着点笑意。
陈让的视线已经模糊了,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彼此交叠的手背上。
他听见窗外的雨声大了些,打在玻璃上噼啪作响,混着房间里的呼吸声,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燕云渡的唇贴上来时,他下意识地闭紧了眼,睫毛上的泪珠滚进嘴里,咸得发苦。
"张嘴。"燕云渡的声音像裹着蜜糖,指尖捏了捏他的脸颊,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
陈让听话地张开嘴,舌尖被轻轻含住时,他浑身都绷紧了。
雨声好像更大了,掩盖住了那些细碎的声响,只有口腔里弥漫的铁锈味格外清晰。
他盯着天花板上的灯,看那些积尘在光线下缓缓浮动,突然觉得自己像在水里,越沉越深,四周都是冰冷的水,只有嘴边这点触感是热的。
“宝宝,看看你这个样子。”燕云渡捏着他的脸,声音里的笑意消失了,“离开我,出去能有什么好?”
陈让的眼泪又涌了上来。他想说话,可喉咙像被堵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
“那些人”燕云渡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点冰冷的恶意,“只会把你当成”
雨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后面的话被彻底淹没了。
陈让只觉得天旋地转,胃里的恶心感和心口的窒息感缠在一起,让他几乎要晕过去。
窗外的树影在风里摇晃,像张牙舞爪的鬼影,而他被困在这片昏暗的光里,困在雪松味和铁锈味交织的空气里,动弹不得。
“宝宝每次对别人笑,我真的太嫉妒了。”燕云渡对着失神的陈让喃喃道,“笑起来太漂亮了,真想就这么把你做成标本,眼睛都挖出来。”
“你只能看我,只能看我——!”
“可是你每一次都抛弃我,我恨你,恨你。”
灯光忽明忽暗,燕云渡眼眸猩红,他的手掐在陈让的脖子上,陈让在晃动的光影中,看清燕云渡的眼睛——
如一滩漆黑的死水。
氧气正被一寸寸抽离,耳膜里灌满了血液奔涌的轰鸣,胸口像堵着团不断膨胀的东西,憋得他发慌,却寻不到半分宣泄的出口。
陈让舌根发麻,口腔里积着唾液,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脖子两侧的血管突突直跳,像要在下一秒炸开。
眼前开始浮现密密麻麻的金星,他的挣扎渐渐弱了下去,只剩下身体本能的痉挛。
意识在窒息的剧痛里,一点点往下沉,往下沉。
这样解脱也好……
突然间,陈让觉得好疲倦。
他觉得燕云渡好陌生,夜晚和白天,好像不是一个人。
这样的日子,他还要持续多久?
他可以解脱吗?
燕云渡的瞳孔剧烈的收缩,在陈让即将失去意识的最后疫苗,猛地松开了手。
空气重新灌入肺部,陈让剧烈地咳嗽起来,下一秒,他被燕云渡用力地抱进怀里,燕云渡的唇贴在他泛红的脖颈上,用力地咬住方才被掐出的痕迹,像是在赎罪,又像是在品尝自己的作品。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燕云渡低声道歉,神色疯狂。
“原谅我,原谅我,宝宝。”
“我是爱你的,我是爱你的……”
……
好累……
真的好累……
陈让觉得自己正在沙海中沉浮,恍惚之间,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铁门。
这个铁门竟然和他家里的那扇一模一样。
陈让缓缓打开了那扇厚重的铁门,里面的光线很亮,和现实中昏暗的光线完全不一样,而在整个房间的最中心放置着一张桌子,上面有一本日记本。
笔记本通体白色,很简约的设计,上面有一个编号。
【NO.1】
“日记本?”
陈让的指尖停留在日记本上。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小心翼翼地翻开第一张,纸张已经泛黄,但是字迹却分外的漂亮。
【20XX年X年X月,星期日,小雨。】
【今天和你去看电影了。】
【外面下雨,你撑着透明雨伞站在电影院门口的样子,就像是一幅画。】
【你不知道,我很早就蹲在这里了,你还是小毛病,喜欢迟到一会儿,不过没关系,有我在,我会无限包容你的。】
【你站在门口,我看着你打开锁屏,又关了锁屏,咬着唇纠结要不要联系我的模样,真可爱宝宝。】
【那天的咖啡杯藏进了我的书包夹层,连你习惯性轻咬的吸管都还在。你是真的很喜欢咬吸管,真的很甜呢。】
【影厅冷气太足,你单薄的衣衫被饮料打湿。看我递来的备用衣物,你耳朵泛红,说谢谢的时候真可爱。】
【啊啊啊啊啊,好想漕烂你啊,嘻嘻嘻嘻,把它全都涂你的脸上,让你全部咽下去,不过还是算了,慢慢来,现在你的嘴巴太小了,吞不下去。】
这里上面似乎有一缕白色粘稠的溶液,陈让轻轻蹙眉,继续往下读。
【你抱着手臂瑟瑟发抖,可怜兮兮地看着我,我借口去了厕所,故意把外套留在了座位上,其实根本没去厕所,我蹲在后面的位置上,你果然穿了呢,那件沾着我体温的灰色外套,一定裹着你的味道吧?】
【明天就能把它拿回来了,可谁知道你会不会拿它干一些坏事呢,你毕竟是个坏孩子呀。】
【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会知道你在这个地方?小傻瓜,我在袖口放了微型的定位器啊,就像在你的手机里安装了监控软件一样,我是为了担心你的安全,你是不是要说谢谢我呢?】
【电影很无聊,你容易共情,这种矫情的爱情片,你看着看着就容易哭,你为别人爱情落泪的样子真可爱,但为什么要用我的纸巾送给隔壁的女生擦眼泪?】
【那个女生碰到你手背的瞬间,我差点想一支笔戳死她,oh,当然,宝贝我不会这么做,你放心。】
【PS:不过没关系,我已经记下她的模样了。】
【前排坐着一对情侣,女生转过头的一瞬间,你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超了好几秒——太长了。】
【还好你转开了目光,否则你再看他们一眼,我怕我忍不住,把那个女人的头砍下来塞进她男友的喉咙里面。】
第84章
【吃爆米花的时候,你的指尖沾染了焦糖,我在心里默数,一二三……你还是那样子,纠结的样子真像只小兔子呀,每次去看电影,你就是要爆米花和可乐的搭配。】
【指尖亮晶晶的,我拿出湿巾替你擦干净,你脸红着对我说“谢谢。”】
【我借口去了厕所,拿出替你擦试过的湿巾在鼻尖,那张湿巾覆盖了我整个鼻子,可偏偏我觉得不够,不够不够不够不够……】
【都是你的味道,淡淡的焦糖味,哎呀呀,怎么又湿透了呢,面对你,我的自制力永远甘拜下风。】
【你肯定不知道,湿巾被我锁在床头的柜子里面,你上周用过的咖啡杯,前天掉落在椅子上的两根头发,还有……你自卫用过的纸巾,都有被我好好的保存的,它们都是我的宝藏,每一件都沾染了你的气息,足够让我在见不到你的夜晚缝宽安.抚着,直到我的肺部里都是你的味道。】
【回去的时候还是下雨了,你把伞往我这里倾斜,明明比我矮的个子,偏偏要踮着脚尖,强装着镇静和我说话,好可爱。】
【啊啊啊啊——】
【我不行了。】
【好想吃掉他好想吃掉他好想吃掉他好想吃掉他好想吃掉他好想吃掉他好想吃掉他好想吃掉他好想吃掉他好想吃掉他】
【虽然在之前的世界,我们都是以这种方式相融,可是我想吃一次鲜活的你呀。】
【你滔滔不绝的和我说着今天的事情,可是我什么也听不清你的话,看着你水润的红唇。】
【……好想亲啊宝宝。】
【雨水顺着你被浸湿的衣角滑落,我知道你身上任何痣的部位。】
【太晚了,宿舍关门了,你问我能不能让你住一晚,当然可以啊。】
【我看着你喝下了那杯牛奶,睡得昏昏沉沉的,】
【……嘻嘻,睡得昏沉宝贝真可爱,不论我怎么扌童,都不会醒,到深处才会小声的哼唧一声。】
【好可爱啊。】
【PS:今天卖票的那个男人,盯着你超过了一分钟了,他的视线让我很不舒服,该怎么去挖掉那双眼呢?和以往一样吧,让他知道肖想别人的东西最招来什么。】
【PPS:你说下次看刺激的恐怖片或者玄幻片吧,我已经规划好了,到时候把警报器弄响,人群混乱的时候,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拥抱你了,可以亲吻你了,可以咬你了……想想那个画面,我的手指就兴奋得发颤。】
陈让浑身打了个寒颤,他不敢再打开这个日记本,整个人哆嗦着。
他踉跄着往门口冲过去,指尖在冰凉的门把手上滑了三次才抓住,由于过于用力而指节泛白,背脊抵着门板剧烈发抖,视线里的一切仿佛都在旋转着,耳边只剩下自己鼓鼓的心跳声。
“宝宝?”
门口的不远处传来燕云渡疑惑的声音,似乎是从楼上下来。
陈让额角一跳,他的大脑在尖锐地喊叫,直觉告诉他不可以让燕云渡知道他在这里,否则会招来他不愿意想象的后果。
他赶忙闪身出去,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逐渐提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忘了怎么调整,上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每一下都像是踩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在他恰好关上地下室门的那一瞬间,燕云渡疑惑的声音从他的身后响起:“阿让,你怎么在这里?”
“这个房间有什么吗?”
“……”
陈让甚至可以听见自己的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声,冷汗顺着额角滑进衣领,他吞了口唾沫,闭了闭眼:“没有啊,我只是很好奇,这个颜色的门好像和家里其他地方不一样。”
“是哦?”
燕云渡笑了笑,他站在陈让的身后,陈让看不清他的神色。
“对,对了。”陈让转身,指节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凑近燕云渡,发梢不经意地扫过他的颈侧,他垫着脚尖,鼻尖先轻轻蹭了蹭燕云渡的下颚,带着点试探的软意,“医生来看过了?怎么说?”
“医生?”
燕云渡垂眸,窗外炽热的阳光照射在燕云渡那张艳丽的脸上,陈让呼吸都停滞了一瞬间。
燕云渡疑惑地歪了歪脑袋,指尖捏了捏陈让的脸颊:“什么医生?家里只有我们两个啊,还有其他的谁呢?”
“什——”
陈让惊诧地抬起头望着四周,家里的装潢一成不变,但是却开着空调。
燕云渡怕他冷,在初春的时候,家里都还是开着暖气的空调,怎么一眨眼,就变成了冷气?
“……今天,是几月啊?”
“六月啊,阿让。”燕云渡神色更加疑惑,手背碰了碰陈让的额角,嘟囔道:“莫不是发烧了?”
陈让赶忙用唇瓣飞快地碰了碰燕云渡的唇角,力道轻得像是羽毛落雪,做完这个动作,他像只受惊的小鹿一般埋入燕云渡的胸膛。
胸肌好大。
陈让吞了吞口水,把脑子中的废料给甩出去。
“我,我可能是睡迷糊了,下来走走。”
“好吧。”
陈让的腰后忽然一沉,紧接着失重感涌来,他惊呼一下,便被稳稳地托进一个宽阔的怀抱,下意识地攥紧燕云渡肩头的衣料,指节抵着流畅的肌肉线条,整个人悬在半空,只能被迫圈住燕云渡的脖子。
他的脸颊几乎贴着对方结实的胸膛,能清晰地听见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混着淡淡的雪松气息,萦绕着这股好闻的气息将他包裹住。
陈让慌张地想要挣扎,却被燕云渡的手臂微微收紧的力道给固定住,他只能把脸颊埋得更深,连带着声音都发了颤:“放,放我下来。”
燕云渡低头看他,喉间溢出一声低笑,力度却丝毫不变,他的目光似乎有温度一般,落在陈让的发顶,烧得陈让浑身不自在,偏偏他又挣脱不开。
他被放置在了一个柔软的沙发上。
陈让好奇地仰起头,打量着客厅具体的装饰。
好像是不一样,但是具体又说不上来,主色调依旧没有变化,玄关处的绿植还是他亲手栽种的——
嗯?
陈让的目光被悬挂在玄关墙上的东西所牢牢吸引住。
透明的,是琥珀吗?
里面好像有什么?
等到陈让眯着眼想要仔细查看的时候,燕云渡已经把窗帘拉上了,而且空气中散发着好闻的焦糖爆米花的味道。
“阿,渡,你在干什么呀?”
陈让眨了眨眼,灯光昏暗,他的夜视能力不是很好,眯着眼也看不出大概。
听着他的呼喊,燕云渡的手有一瞬间的停顿,随即面色自然地将手中的小毯子盖在陈让的身上,把爆好的爆米花放置在桌上,勾了勾陈让的鼻尖,眉目弯弯:“我在准备看电影呀。”
“……?”
陈让缓慢地眨了眨眼,看电影为什么要在家里看,难道不是去电影院的效果最好吗?
燕云渡从旁边的柜子里面拿出了一副眼镜,撩起陈让的发梢,滚烫的指尖触碰到微凉的肌肤,陈让的心脏有一瞬间的停跳,但是房间太过于昏暗,陈让看不清燕云渡的神色,也看不清他的动作,只能僵直着身子,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得像鹌鹑一样。
兴许是感知到了陈让的紧张,燕云渡在给他戴好眼镜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用这么紧张,我们又不是第一次看电影了。”
“阿渡是谁呢?”
燕云渡富有磁性的嗓音落在陈让的耳畔,好闻的雪松味包裹着他。
“你都是喊我小渡的,宝宝。”
戴上眼镜的陈让视力比先前好了太多,至少可以看清物体的轮廓了,他的指尖一僵:“对,对不起……”
像是一头受惊的小鹿,此刻恍然不安,但又想带着讨好的意味讨好燕云渡。
“阿让。”
燕云渡的声音带着某种程度的喟叹,他的指尖揉着陈让的头发,轻轻地用力拉了拉陈让的头发,头皮撕扯带来轻微的疼痛让陈让倒吸了一口凉气,轻微的疼痛带来清醒。
“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燕云渡将他抱在怀里,温热的鼻息喷洒在陈让的肌肤上,“在我这里,你永远是优先权。”
“我是你的爱人,是你的靠山,是你的港湾,我希望你可以永远依赖我,好吗?”
陈让的动作一顿,他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僵在原地动弹不得,眼睛倏然瞪大,瞳孔里清晰倒映出燕云渡的面容,在脑子里消化着他的话。
他张了张嘴,想说话,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只能发出一点点的气音。
眼前人的面容被柔化了一般,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沙哑,小声的,近乎用气音询问他:“……我可以吗?”
问完又觉得多余,那点残存的侥幸被现实碾得粉碎,只剩下满心惊疑和茫然,像站在迷雾里,看不清方向。
燕云渡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把他又往怀里抱了抱。
只是这个拥抱如蜻蜓点水般,很快又拉出了一点的距离。
陈让有一瞬间的呆滞,刚才的满怀如潮水般褪去,心中涌现出陌生的惆怅感。
第85章
其实没有什么可不可以的。
陈让的情绪有些失控,但他很快的平静了下来,燕云渡的长发触碰到他的肌肤上,滑滑的,跟丝绸似的。
可是以往他叫燕云渡都是叫阿渡啊,为什么现在要叫他小渡?
陈让记得自己被燕云渡锁在了床上,还是初春的时候,为什么现在忽然就变成了六月份?
他的记忆错乱了?
燕云渡见陈让心不在焉,漂亮的眉头蹙起。
“嘶——”
陈让吃痛的回神,感知到脖子那边传来的疼痛,指腹揉了揉,“怎么了,阿……小渡。”
“我漂亮吗?”
燕云渡忽然埋首于陈让的颈窝处,昏黄的电影灯光打在燕云渡的脸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圈,晕染出层层漂亮的绯色。
陈让一下子被迷得晕头转向,迷迷糊糊点头:“好,好看……”
“那我这么好看的人在你的面前,你还能失神?”
陈让这才反应过来,燕云渡是冲着他撒娇,他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我,我不是故意的……”
“噗——”
燕云渡笑得趴在他的身上,头发蹭在他的肌肤上,陈让的心中骤然腾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像是蚂蚁啃噬般的瘙痒,又像是羽毛轻拂过的触感。
燕云渡捏了捏他的脸颊,把陈让的脸蛋弄出了鬼脸,似乎还不满足,张嘴把陈让脸颊上的肉吮吸在嘴里,跟个果冻似的。
“现在,可以看电影了吗?”
燕云渡满意地看着陈让的两侧脸颊上留下两道对称的牙印。
陈让看着坐直身体,眼睛瞪大,充满兴奋的燕云渡。
他迟疑了下,“小渡,你真的喜欢看电影吗?”
“嗯?”
燕云渡把半扎的头发散落下来,像只妖艳的妖,他微微歪头:“只要是和你,我就喜欢。”
陈让努力忽视到心中的那股异样感,垂眸,看着茶几上的爆米花,伸手拿了几颗。
嗯,是焦糖味的。
陈让心满意足的想。
昏暗的客厅里面,投影仪的光束在幕布上投下斑驳的影像,但燕云渡的目光从未离开过身旁的陈让。
“唔,有纸吗,小渡。”陈让看的入神,他的共感能力特别强,恰好这又是个非常感人的爱情和友情兼容的电影,他吃的入神,不知不觉指尖上沾染了焦糖的气息。
燕云渡的喉结滚动了两圈,从身旁拿出了湿巾,仔细地擦拭了陈让的指尖,动作轻柔的仿佛在对待最珍贵的宝藏。
燕云渡特意调低了室内的温度,他修长的双腿交叠着,指尖轻轻敲击着沙发的边缘,似乎是在倒数着什么。
果然,不到二十分钟,陈让的指尖已经微微发凉,膝盖轻轻碰上了燕云渡的大腿。
在陈让看不到脸的一侧,燕云渡的唇角勾起一抹餍足的弧度,伸手将早已经准备好更厚重的毛毯轻轻盖在陈让的腿上。
“冷吗?”
他低声问,指尖状似无意地划过陈让裸露在外的脚踝。
陈让摇了摇头,目光仍然盯着电影画面,可是燕云渡却根本没有在看屏幕。
他的视线黏在陈让的脸上——睫毛投下的阴影,鼻梁的弧度,因专注而微微抿起唇瓣的模样,每一寸细节都让他心跳加速。
茶几上放着一杯热可可,为什么不是可乐呢?
当然是可乐不好稀释药剂。
陈让的那杯悄悄混入了微量的溶剂,剂量刚好可以让陈让放松。
燕云渡最喜欢看他这副模样——柔软,温顺,毫无防备的陷在沙发里面,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电影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陈让轻轻打了个哈欠,因为冷气开的足,他不由得往燕云渡的身旁靠了靠,脑袋不自觉地往燕云渡的肩膀上歪了歪。
燕云渡的呼吸停滞了一瞬,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让他靠的更舒服些。
他的手指轻轻拨弄着陈让的发丝,陈让的头发是偏硬的类型,燕云渡眯着眼睛,盘算着沉着陈让昏迷,剪下来一撮,作个同心结。
听说用头发制作成的同心结,两个人会收到爱神的祝福,进而长长久久。
这只不过是他的收藏之一而已——
陈让的头发、用过的纸巾,喝过的咖啡杯,甚至是刚换下来的内裤,每一样都浸满了陈让的味道,足以让燕云渡发狂,他把每一样都妥善保管着,像是珍宝一样陈列在密不透风的保险箱中。
陈让的眼皮渐渐变沉,身体不自觉的往燕云渡的怀里滑。
燕云渡顺势搂住他的腰,指尖隔着衣物轻轻摩挲着,像是用手指丈量他的体温。
“困了?”
燕云渡低声问,声音温柔的近乎蛊惑。
陈让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意识已经有些涣散。
燕云渡轻笑,低头在他的发顶下落下一个吻。
“睡吧……”
“明天醒来,会是一个全新的你。”
他的手臂收紧,将陈让完全禁锢在自己的怀中,感受着对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颈间。
陈让的意识模模糊糊,忽然,四面八方响起一道声音。
【“你真恶心,看见你就生理性反胃,居然还想和我一起看电影?你一个狗怎么有资格?”】、
陈让的神经骤然紧绷,他想要醒来,但是黑暗的深渊如同触手一般紧紧缠绕在他的身上,将他牢牢的拖拽下去。
……
热,好热,为什么会这么热……
陈让的意识像是被浸泡在热水里面,浑身的血液都在灼热的奔涌着,皮肤泛起不正常的潮红,额角的汗水顺着下颚往下滑,滴在衬衫上,晕染出一片湿痕。
他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喉咙干的发紧。
这极致的热带来的另外一面却是从脊背处升起战栗的快.感,甚至衣服细微的摩擦都会让陈让腰软的一塌糊涂。
他的脑袋开始发沉,眼前的东西有点晃,身体里那股热意像是藤蔓一般爬上来,让他手脚发软,只想好好的疏泄出来。
好,好香。
陈让嘟囔着,药效烧的他意识模糊。
那股好闻的味道可以让他浑身舒畅,燥热都缓解去了不少。
陈让跌跌撞撞地撞开酒店的房门,双腿发软,几乎站不稳。
他神色迷糊,恍惚间看到燕云渡站在浴室的门前,衣服已经拖到手臂处,流出精装的身躯,长发披散在身后,依旧是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漂亮的眼眸里平淡无波,如同深渊一般的漆黑。
此时,他微微转头,眉头蹙起,眼里闪过浓重的厌恶,他闻到空气中一股淡淡的药味,看着满脸潮.红的陈让,声音冷得像猝了冰,裹着毫不掩饰得厌恶,“自甘下贱。”
“真脏。”
第86章
燕云渡四肢修长,宽肩窄腰的线条利落得像是刀刻一般,背部的肌肉轮廓分明,半开的衣裳依旧可以看到流畅的起伏,仿佛蕴藏着随时能爆发的能量。
陈让脑袋昏昏沉沉,整个人被热浪所吞噬着,呼吸都带着炽热的滚烫。
好香。
鼻尖萦绕着好闻的雪松味道。
他是不是可以帮我缓解热?
缓解难受?
陈让脸颊泛红,眼前引起了水雾,异样又陌生的感觉从脊背一路攀沿而上,直冲着天灵盖,几乎要把陈让拖入漆黑的深渊。
陈让看着‘陈让’走向燕云渡。
出乎他意料的是,燕云渡在那番冷嘲热讽之后,眸色低垂,神色淡淡,反而更有一种——
引诱人得逞的意味?
陈让蹙了蹙眉头,想要离开这间气温腾升的房间,他挪动了几步,伸出手想要去阻止‘陈让’的动作,但是他很快发现,自己的手只能穿透‘陈让’的肩膀,根本触碰不到他的身躯。
而且他也没有办法挪动半步,只能依附在‘陈让’的角度上,被迫去观看这一切。
燕云渡半开衣裳,目光冷淡地落在陈让的身上。
陈让曼曼地站在他的对面,呼吸已经乱了。
黑色的衬衫,锁骨和胸膛的线条若隐若现,姿态慵懒又随意,他的姿态慵懒又随意,可眼神却像冰异样冷,仿佛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包括陈让。
偏偏被这种看垃圾的眼神,这种冷淡比任何粗暴的对待都更让陈让发疯。
他的身体战栗起来,眼中燃烧着狂热。
“我,好热……”
陈让的声音低哑,手指攥紧又松开。
眼前蒙上了水雾,如同湿漉漉的小鹿一样,勾的人心痒痒。
燕云渡始终沉默着,眼神里的冷淡像一层化不开的冰,任陈让情绪翻涌,也没半分松动。
这眼神彻底压垮了他本就被药物侵蚀的理智,紧绷的神经骤然断裂。
他脑子里炸开一片白,身体已经先一步扑了过去。将燕云渡按在地毯上的瞬间,掌心触到对方微凉的体温,那点凉意却像火星落进油锅,让他浑身的燥热更凶了。
“抱,抱歉。”
陈让声音嘶哑,目光像被钉住般盯着燕云渡,心里又慌又乱——药物已经模糊了对错的界限,只剩下一股控制不住的冲动在叫嚣,嘴上却还机械地重复着:“很快,很快就好……”
也许是抓的太狠了,燕云渡发出轻微的闷哼声音,在陈让敏感的神经下跳动了两下,眼睛倏然瞪大。
陈让的手腕太过于用力了,燕云渡白皙的手腕上留下了一个红印子,整个人软趴趴地向后倾倒着,长发凌乱地散在地毯上,衬衫被扯得更开,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像是雪地中的偏偏梅花。
陈让艰难地吞了口唾沫,他的理智在来回拉扯着,“我,弄疼你了。”
陈让喃喃道,下一秒,鼻尖的雪松味更加浓重,陈让的瞳孔涣散,看着燕云渡为了逃离他的掌控,身体紧绷出一抹流利的弧度,扬起脖颈,像是一只濒死的天鹅。
“嗯……啊哈。”
陈让想要遏制住喉间的低吟,夹紧双腿,他的视线模糊,却仍然能看见燕云渡若隐若现的腰线。
好想要,好想要。
脑海中的尖叫叫嚣着让他占有这个人,吃掉这个人,将他和自己融为一体,融于自己的骨血中,再也不会分离。
陈让的牙齿在刺入燕云渡颈侧的瞬间,血腥味在唇齿间弥漫开来。
燕云渡闷哼一声,明明手腕在挣扎之间已经变得宽松,他却没有推开陈让,反而仰起头,将脆弱的咽喉完全暴露在陈让的犬齿之下。
陈让的指尖插入燕云渡的发间,力度大得几乎要扯断他的发根,但是那种疼痛却让燕云渡格外的上瘾,他仰起头,表情被悬空的陈让瞧见的一览无余。
只见先前还布满厌恶的神情,此刻间荡然无存,他的嘴角以一种近乎僵硬的弧度向上翘着,眼角却耷拉着,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燕云渡的眼睛半眯着,瞳孔里面泛着湿漉漉的光,却没有焦点,像是沉浸在别人无法窥探的幻觉里面,他的喉结级轻地滚动了一下,带着一声几不可闻的谓叹,尾音发着颤抖,满足到了极致,又像是压抑着某种濒临破碎的情绪。
脸上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连带着耳根都带着病态的粉色,漂亮脸上绽放的笑容仿佛是一朵在阴影里面强行盛开的花,美的诡异,却让陈让的背部起了一种脊背发寒,扭曲的战栗。
温热的血顺着脖颈滑落,染红了白皙的皮肤,陈让的舌尖尝到铁锈味,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更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和蛊惑,露出尖锐的牙齿,又一次深深的咬了进去,用舌尖吮吸着从伤口处流露出的鲜血。
“喝吧,喝吧。”
燕云渡眼含爱恋,和先前判若两人。
那双白皙的手顺着陈让的腰往上抚摸着。
“记住我,我要你深深的记住我。”
燕云渡近乎呢喃,他侧头亲了亲疯狂吸吮他血液的陈让,爱怜地说。
‘刺啦’一声。
像一根针猝不及防刺破了房间里凝固的寂静。
陈让的呼吸猛地一窒,喉咙里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那瞬间的触感让他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往头顶冲去,大脑先是一片空白,随即被尖锐的恐慌攫住。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某种界限被打破,陌生的触感像藤蔓般缠上来,带着让他窒息的压迫感。
“不……别这样……”他的声音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身体传来的异样感顺着神经爬遍全身,将他从药效带来的昏沉里狠狠拽了出来。
他不是感觉不到痛,那更像是一种混合着屈辱与惊惧的灼烫,烫得他指尖发凉,只能死死攥住身下的床单,指节用力到泛白,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冷汗争先恐后地从毛孔里渗出来,顺着脊背蜿蜒滑落,很快浸湿了身下凌乱的毯子,黏腻的触感让他更加烦躁,却又动弹不得,只能任由那种无力感像潮水般将自己淹没。
怎么会,这么疼?
他不应该是在解放药物吗?
释放药物会……
这么疼吗?
他咬着牙,颤抖着向前面爬,指尖一点点摸索在毯子的边缘——
只要,只要抓住,就,可以逃离这种疼痛了吧?
可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毯子边缘的瞬间,一只手突然扣住了他的脚踝。
燕云渡的掌心冒着汗,眼尾泛红,“想去哪儿?”
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低沉得像是深渊里得回想。
陈让得呼吸一窒,还没来得及挣扎,整个人就被猛地拽了回去,燕云渡湿漉漉的掌心触碰到他的肌肤,像是留下深刻的印记一样,陈让的心尖颤动了一瞬。
“可是,疼……”
陈让的声音带着哭腔,手指捂住地抓着地毯,“你,你放开我。”
“我是谁?”
燕云渡疯了般,俯身压下来,唇贴在他湿漉漉的后颈,“让让,我是谁?”
“嗯?”
“你说出来,就不疼了。”
“就会舒服很多。”
“回头看看我,我是谁?”
他的声音带着某种魔力一般,陈让的疼痛仿佛真的缓解了不少。
他的下颚被燕云渡的手强硬地钳制住,被迫回头,雾蒙蒙的眼模糊一片,泪水从眼尾滑落,却又被轻柔的舔舐去,带着轻微的痒意。
“真,真的吗?”
陈让已经疼的失去了辨别是非的能力。
“对,是真的。”
“你还不相信我吗?”
陈让眨了眨眼睛,瞪大双眼,想要看清眼前人的模样,可是他的大脑已经成为了一团浆糊,疼痛一阵又一阵的高过来,让他无从招架。
“是不是很热?”
“是不是很想要得到解救?”
燕云渡低声道,指腹轻轻摩梭在陈让的下巴,像是在逗弄着一只小猫小狗。
“你心里最想要谁救你呢?”
“他是你的挚爱,是你灵魂中的靠山。”
“你将会生生世世和他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因为你之前犯了错误,所以才要接受惩罚,你说是不是你的错误?”
“……”
陈让的瞳孔逐渐涣散,他的嘴唇蠕动着,声音几乎听不见,用近乎气音回答。
燕云渡俯身,耳朵贴近他的唇瓣。
“是……”
他的舌尖滚动着那三个名字,那张漂亮的容颜仿佛刻进灵魂的伸出。
他这一辈子都无法忘怀,那是他高悬于挂天上的明月,是他的遥不可及的存在。
他看他的眼神,总像是落满了细碎的星光,亮的根本藏不住。
陈让会在独处时候反复摩梭他无意间触碰过的杯子,在四下环顾周围没有人的时候,会小心翼翼地把唇贴在燕云渡触碰过杯子的边沿,就好像——他们间接接吻了一般。
既便后面他这种行为被人录像,被发布到校园论坛上,网上,他们将他拉到厕所阴暗的角落里面,对着他拳打脚踢,说他恶心,说他变态,说他是阴沟里的蛆虫,过街喊打,永远只能躲藏于地下的老鼠,陈让也不在乎。
他只要想到燕云渡的笑声就会忍不住弯起嘴角,连带着空气都变得甜丝丝的。
他们把厕所里的脏水,甚至是尿液倒在他的身上,陈让也只会蜷缩成一团,闷着不做声,紧紧抱着怀里的杯子,因为这是他的宝物,这是他独一无二燕云渡给他的东西。
最让他想不到的是,在他们走后,燕云渡来到了厕所,看到了狼狈不堪的他。
燕云渡神色平淡,端详了他一会儿后,淡淡丢下一个帕子,“收拾干净。”
这是不是代表,他有机会?
“是……”
陈让缓缓开头,失神的瞳孔里面倒映出燕云渡的脸。
“是燕云渡。”
“求求你,救救我。”
“是你,是你,是你……”
陈让抓着他的长发,近乎哀求般道。
“我错了,我错了,惩罚我是应该的。”
“那你是阿渡的谁?”燕云渡眼尾含笑,亲了亲他汗涔涔的额角。
“是……”
“是阿渡的小狗。”
陈让伸出舌尖,讨好地舔了舔燕云渡的下巴。
“汪。”
“求求主人救救小狗。”
燕云渡的唇角越扩越大。
“好吧,这是你求来的。”
说罢,他的掌心抬起陈让的肩膀,陈让悬空了一瞬,尔后,被重重的往下压。
“呜——!”
陈让的意识像是被揉碎在冰火交织的漩涡里,呼吸乱的不成样子,喉间溢出的气音一半是抽痛,一半是抑制不住的轻颤,指尖发白,他的眼前泛起细碎的光。
那种弧度是从未有过的,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燕云渡额角青筋暴起,他发出闷哼声,脸上露出餍足的笑容。
摸着陈让的小月土子。
感受着那里的跳动。
“你这一次,又属于我了。”
第87章
燕云渡的失控令陈让难以置信,他的手指僵在半空,突如其来的眩晕感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待意识重新聚拢时,陈让发现自己正被燕云渡牢牢禁锢。
对方有力的手掌紧扣着他的腰际,剧烈的动作让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倾。
他仰起头,目光失焦地望着虚空,喉间溢出破碎的喘息。整个空间里只余下急促的呼吸声与衣物摩擦的窸窣响动,温度似乎在这一刻攀升到了令人窒息的程度。
“……”
陈让站在一旁,看的口干舌燥。
‘陈让’的身体瘫软下来,他本身就是骑坐在上面,此刻指尖还残留着愉悦后的余麻,涣散的眼神逐渐汇聚起来。
“?!”
‘陈让’当头一棒,看清了自己身下人的面容,面上出现短暂的空白,手足无措的想要解释,但是还未等他翻下身,燕云渡直接打断了他想要继续说的话。
“滚下去。”
漂亮上扬的眼尾泛着潮.红,像是被晨露浸润过的桃花瓣,额角沁着细密的汗珠,被发丝轻轻黏住,几缕碎发贴在鬓角,增添了几分不经意的靡丽。
嗓音虽然还带着愉悦后的沙哑,但那股冷淡的音色已经恢复了平常。
‘陈让’还没有回过神来。
他们才刚结束不久,连事后的温存也没有,燕云渡前面动作的温柔与此刻粗暴的态度成为了明显的对比。
“我……让我歇会儿,好不好?我太累了……阿渡。”
陈让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混着难以掩饰的哀求。
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吻痕,像是被狂风过境的原野,处处留痕。
更让他难堪的是,沿着肌肤的沟壑漫延,每一寸都在提醒着方才的失控。
“对不起……我会负责的,真的。”他艰难地喘着气,睫毛上沾着未干的湿意,“就让我歇一小会儿,就一小会儿,行不行?”
“不行。”
燕云渡神色冷淡,他一把将陈让推开,本身陈让已经没有力气了,被他这么用力一推,整个人从床上翻滚在了地上,赤裸的身子就这么暴露在浑浊的灯光下,将他彻底赤裸裸地刨析在燕云渡的面前。
燕云渡仿佛看一个垃圾一样扫视了他一眼。
“寝室已经过了门禁了。”陈让抓着燕云渡刚穿上衣物的衣角,红肿着眼睛,“我打地铺在地板上,过一夜好不好?”
燕云渡扣着扣子的动作停了一瞬,垂眸,眼神像看着傻子一样,“蓝晶酒店。”
“共鸣套房。”
“一晚这个数不止。”
燕云渡嘲讽道,“以你一辈子的身价也未必能踏足这里,而你恰好知道了我的酒店住址,并且下药进来。”
他微微弯腰,手指钳制住陈让的下巴,看着那双含泪如云雾般的眼眸。
“外面全都是上流名媛,第二天只要你从这里踏出一秒,外面的人会怎么传消息?”
“你配得上攀上燕家这根高枝?”
陈让浑身一震,他泪水纵横,努力地摇头,指尖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着白,他拼命地想要去解释,“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他只是来这里打兼职工的,然后碰到了大学的同学,虽然那几个人经常欺负他,可陈让根本没放在心上,就是想要好好工作,结果被那几个人灌下了一杯酒,晕晕乎乎被送到了这里。
燕云渡神色冷淡,根本不在意他说什么。
他的指尖插入陈让的发间,力度大得让陈让疼得闷哼一声,陈让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股蛮力拖拽着,踉跄着往门口扔去,他得膝盖磕碰在地板上的红毯子,疼痛顺着神经炸开,可此刻他已经虚弱无力,根本没有半分挣扎的力量。
燕云渡狠狠拽着他的头发,将他甩在门外。
陈让狼狈的抬头,看见燕云渡站在门口,逆着浑浊的灯光,面容模糊,只有那双眼睛冷的像冰。
“别再让我看见你。”
门‘砰’地一声观赏,门被反锁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陈让光秃秃的吧,脖子上有深刻明显的红痕,被强迫的疼痛后知后觉地如同潮水般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拉扯着陈让的神智。
陈让浑身赤裸着,身体蜷缩起来,过了很久,才从喉咙伸出发出颤抖的呜咽声。
……
陈让从梦中忽然惊醒过来,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滑落下来,陈让剧烈地喘着粗气,而燕云渡还在睡梦中,把脑袋紧紧地埋在他的肩窝里面,下意识地蹭了蹭,跟个八爪鱼一样抱着陈让,紧的陈让丝毫挣脱不了。
眼前闪过‘陈让’赤裸呜咽着的模样,和燕云渡那双冰冷的双眼。
陈让的心脏仿佛被一双手紧紧拧住一样,一种陌生的厌恶感从心头渐渐滋生起来,他的掌心狠狠抵在燕云渡的胸口,猛地发力——
“滚下去!”
燕云渡猝不及防,后背重重撞上地板,睡袍散开,露出大片苍白的肌肤,手肘在地板上擦出一道红痕。
空气凝固了一秒。
陈让坐在床边剧烈的喘息,手指还保持着推拒的姿势,他厌恶指尖触碰到燕云渡肌肤的温度,厌恶床单上沾染的雪松响起,更厌恶此刻对上燕云渡那双无辜的眼神。
“怎么了小让?”燕云渡眨了眨泛着水光的眼眸,似乎受尽了无限的委屈,揉了揉自己摔倒的膝盖,“好疼的。”
陈让抿着唇,神色冷淡,心中那股气却如同藤蔓一般在心脏上缠绕起来,他和燕云渡的位置似乎调换了起来。
“他都像你解释了,你为什么不听?”
陈让情绪失控,质问着燕云渡。
自私,自利,畜生——
陈让下意识地想要说出这些词,但对上燕云渡那双迷茫的双眼,他猛然惊醒。
那,只是一个梦。
只是一个梦而已。
可是那个触感,体验实在是太真实了。
陈让的心脏在胸膛里急促的跳动着,豆大的汗水从他的额角滑落,他艰难地吞了口唾沫,闭了闭双眼,喉头干涩,道歉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生气了?”
燕云渡僵在原地,像是怕动作大了在惹对方不快,声音放得又轻又缓。
陈让背对着他坐在床上,肩膀绷得紧紧的,侧脸的线条冷硬,显然是还在生气当中,燕云渡小心翼翼地爬过去,从身后小心翼翼地环住他的腰,被陈让挣扎也不恼怒,低声哀求着:“让让,宝宝,宝贝,我错了。”
“昨晚是太用力了,对不起。”
“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求求你啦~”
“我错了,我不会再惹你生气了,我不想再……”再让你离开我。
燕云渡的喉头滚动了两下,吞咽下了剩下的话,只是自顾自的把头埋进陈让的肩头中,灼热的呼吸喷洒再陈让的肩头,“不过没关系,现在你起码在我的身边,在我的身边就好了……”
“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没有人……”
“……”
陈让深呼了口气,想要压下心中那股莫名气结的情绪,“小渡,我想要出去透透气。”
“透气?”见他肯和自己说话,燕云渡的耳朵都竖立了起来,“好啊,什么时候?”
“我提前和管家说说,我们出去旅游吧,现在那么热,得做好准备,防晒……”
“你想去哪里?我在M国有买了一块岛,正好去看看……”
燕云渡抱着他,兴致勃勃地掰着手指头数。
“我想出去工作。”陈让淡淡道:“让我透透气,好吗?”
燕云渡刚想反驳的话堵在了喉口,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但很快又恢复如初。
“那,那你要早点回家哦。”
他伸出小拇指对着陈让勾手指。
是的。
陈让想,他有一个稳定的工作,有一个爱他的爱人,吃穿不愁,可以追寻自己想要的东西,他要求的不就是想要在疲惫下班的时候,回到家里,有一盏独属于为他留的灯不就好了吗?
那些虚假的梦……
里面的人也不是眼前满心眼里都是他的燕云渡。
他是不是想太多了?
陈让转身,回抱燕云渡,亲了亲他的额角。
“……”
良久,他才发出一声叹息,攥着燕云渡的衣角,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着白,方才想要脱口而出伤人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打转,此刻看着燕云渡抱着自己的腰,神色惴惴不安,还在颤抖的模样,喉结滚了滚,声音低哑得像是含在喉咙里面。
“……对不起。”
燕云渡的肩膀耸动着,长发低垂,温热的泪水滴落在陈让的肩膀上,他没有抬头,只是咬着唇瓣,小声地啜泣着,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受伤的小兽。
陈让咬了咬下唇,双手回抱他,声音里带上了不易察觉的涩意:“我不该这么说的,也不该这么做的,是我太冲动了。”
他拉起燕云渡的小拇指,“拉钩,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
“我……看了恐怖片,所以比较害怕,情绪有些失控。”
燕云渡缓缓抬头,眼底带着还未消散的沉郁,慢慢地将自己的脸放在他的掌心中,眼睫颤抖了下,仿佛是脆弱的蝴蝶,抬头望着陈让的时候,眼底蒙了蹭薄红:“你骂我,打我都可以,但是不要不理我……”
话还没说完,声音先软了下来,“我真的好害怕,你不要我了……”
第88章
“不会不要你的。”陈让垂下眼眸,压制住眼中翻滚的情绪,“我饿了,小渡。”
燕云渡吸了吸鼻子,仰起头,眼尾红红的,和梦中泛着潮红的脸的模样重叠起来,陈让在这个一瞬间,又有一股想要呕吐的冲动,他的手指蜷缩起来。
好在燕云渡没有多想,鼻头也红红的,零星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斑驳地洒落在他的脸上,透露出一股破碎的美感。
“好,我去给你做早餐。”
这一切,真的是真实的吗?
可是,先前那副厌恶的模样,和清晨燕云渡那副充满依赖爱恋的模样……
或许,他是要去找下江喻。
陈让现在对于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的时间也不是很确定,而且燕云渡喊他的名字,貌似都不太一样,可是具体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
‘噗通——’
在陈让细想的时候,寂静的房间被一阵细微的动静所打破。
陈让回头看见,那本笔记本突兀地立在床头柜上,封面依旧是那白色的,边角摩挲起了不少的痕迹。
陈让的呼吸猛地顿住,指尖攥着睡衣下摆,泛着白,昏黄的光打在笔记本的脊背上,那密密麻麻的线条像根烧红的针,猝不及防地扎入他的眼睛,心脏在胸膛里疯狂跳动着,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陈让以为是幻觉,可是笔记本给他的印象太深刻。
它不是应该在地下室吗?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的后腰撞在床沿上,疼痛却远不及从尾椎骨传上来的寒意,明明在燕云渡走之前,这个床头柜还是空着的,此刻却突兀地出现了一本原本应该在地下室的笔记本,像个无声的宣告,宣告着某种被他深埋的,不敢触碰的过去,正在顺着纸张的缝隙,一点点爬出来。
陈让颤颤巍巍地去拿笔记本。
打开第一页,他确定了不是在地下室的那本。
这本日记本的页面不一样,变成了一个拥有不一样编号的日记本。
“……”
这个日记的主人真是爱记日记哈。
里面纸张也变得泛黄,字迹依旧是和地下室那一本的日记一模一样。
【XX年X月X日,周二,晴转阴。】
【你清醒了并且生气了(难道想起来了?)看样子好像也不是。】
【后来你和我说前几天弄疼你了,你不喜欢玩玩具,让我下次不要再捆着你了。可是,宝宝你被绳子吊起来和我求饶的模样实在是太好看了,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迫你,嘻嘻,我录像了。】
【你说你想要去上班,看着你那双湿漉漉哀求的眼睛,唔……好吧。】
【你说你很期待,早上六点钟不到就起床,跟个新生的鸟儿一样,叽叽喳喳叫,还特地去花园跑了几圈。】
【我出来的时候,管家说你已经骑着仓库里那辆自行车,出门了,逃离我让你这么开心吗?】
【……第五次了,我站在这家便利店,这里离你最近,为什么这里的人老看我?好恶心,好想把他们的眼睛挖掉哦,……你已经连续一周吃一模一样的餐食了,为什么我给你准备的,你都要扔进垃圾桶呢,有点不乖了哦。】
【我看着你午休的时候,趴在桌子上紧促眉头,你一定想不到在各个角落都有高清摄像头,哎呀,没办法,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能怎么办呢?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我是爱你的。】
【我站在你工作的楼下,你在加班,甚至没有接通我的电话,今晚的风好冷,但是没关系,我的衣服里面还装着你的贴身衣物,我想你了,就把它放在鼻尖嗅着闻,这是至高无上的美味,上面充斥着你的味道,还有你昨晚在厕所偷偷安抚自己的味道,哎,好饿。】
【午餐时间,你还是扔掉了我做的便当,我坐在角落里,看着你和同事聊天,你咬三明治的时候,嘴角沾染了一点点僵直,好想用舌头舔掉,一定很好吃吧?】
【可是你为什么要去看别人?为什么要对别人笑呢?】
【为什么允许那个女同事触碰你的手?】
【没关系,不是你的错,都是其他人的错,都怪他们来勾引你,明天,她的饭菜里面就会出现一个‘精心准备’的调料,她再也不会有机会碰你了,如果她还有机会活到那个时候的话。】
【嗯?你为什么这么害怕?我把她的手剁了下来,制作成了一朵绚丽的玫瑰送给你,你不喜欢吗?】
【或许你该学会的更加遵守规则呢,宝贝?】
第89章
“诶,你也是这匹新入职的实习生?”
成昕昕顶这个大油头,躲过上面大腹便便领导的滔滔不绝,用手肘捅了捅身边认真听讲,还拿着笔记记着领导大饼的陈让。
“不是吧,你也太认真了。”成昕昕努努嘴,看着上面清秀的字迹,“你上学肯定是那种好好听话的老实人,连摸鱼都不会。”
“摸鱼?”陈让似乎是第一次听见这个词语,记着东西的手停顿了下,“这里……有摸鱼的地方吗?”
“……”
成昕昕像是看着山顶洞人的眼神,望着一脸认真的陈让,仿佛在确定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呃,就是,老板在上面讲话,我们自己干自己的事情。”成昕昕看着那个PPT的日期还停留在三年前,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那,会不会很不尊重老板啊……”
自小对待任何工作都尽心尽力的陈让,对于老板提出的任何要求都不会有反驳,只会一味的接受。
“你看,他下面一定会说,‘我们这个项目事业前景很好,只是目前手头资金短缺,需要大家齐心协力,等绩效上去了,大家都有升职的空间。’”
果不其然,在成昕昕话语刚落下的瞬间,地中海的老头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说出了一模一样的话,陈让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个呢,我们叫——牛马。”
成昕昕拿起笔,在陈让记得密密麻麻的本子下画了个小小的叉,“不必一味的迎合他人,我们就得为自己而活,再说了,月薪三千,还想让我咋地?”
恰巧,会议结束了。
成昕昕收拾着东西,对着愣神的陈让,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露出八颗牙齿,“走!喝一杯!”
“当作你入职的见面礼!”
陈让这才真正地看清了成昕昕的面容。
利落的短发,小麦色的皮肤,笑起来有两个深深的酒窝。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一瞬间,他的心悸动了一下。
在家里浇花的燕云渡感知到手机的震动,那双漆黑如深渊的眸子里仿佛酝酿着无尽的风暴,他看着上面跳动的心率,指尖顺着心率的弧度逐渐攀升到最高点,在那里一直摩挲着。
风吹起他半扎的长发,他神色平静,放下手机,只是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
“嗯?”
成昕昕看在工位上发愣的陈让,他拽着自己的包,好似不肯撒手让成昕昕走。
“你去吗?”成昕昕前面问过了陈让,但陈让脸色苍白了一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惶恐的事情,决绝地摇头。
可是在看着很多同事勾肩搭背,散去了一天的疲劳,准备去江边的大排档吃着烧烤,喝着啤酒的时候,陈让心生无限的羡慕。
他也想要这样的自由,想要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朋友,自己的交际圈,自己的空间,而不是回到那个华贵却沉闷的别墅里面。
那里黑漆漆的如同一滩死水,让陈让喘不上去,摸着黑都不敢在那扇房子里行走,仿佛只要停留一秒,他就会被无尽的怪物拖下水。
“……”
陈让的嘴唇蠕动了下,他的心头像是揣着团温热的火,烤得他坐立难安,他的食指紧攥着成昕昕的衣角。
成昕昕没有听清,她微微抬起头,歪了歪脑袋,这才清晰地听见了,那小声却温柔的声音——
“我、我想去。”
……
晚风卷着江腥气弥漫过来时候,灯悬挂在正上方,亮得晃眼。
张哥把冰啤酒往桌上一墩,泡沫便滋滋地冒了出来,飞溅在油乎乎的桌上,像朵旋转的白色云朵。
“喝!”
“来来来,喝!”
“为庆祝陈小让同学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陈让似乎很不自在,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瓶身的标签,灯光下,他的手腕从袖口露出一截,隐约可以见一道淡红色的勒痕,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过很久的痕迹。
“欸欸欸,今天他还得开车回去呢。”成昕昕拦住了几个光着膀子的粗汉子,打趣道。
“陈小让,你开什么车哦?”提起车,其中老李上了兴头,他连着报了好几个车名,眼睛亮亮的,一辈子被房贷车贷压垮的中年男人,唯一的兴趣爱好就是这个了。
“自、自行车。”
陈让被熏得脸蛋红红的,整个人缩成一团,看得让成昕昕的母爱泛滥。
“噗哈哈哈哈——!”
在座的所有人听到了这个出乎意料的回答,爆发出了轰鸣般的笑声。
这个笑声一下子打破了原本还有些僵硬的氛围,使得陈让的身心放松了不少。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虽然大家还在笑,可是这个笑,和那些霸凌他,嘲笑他,讽刺他自不量力的声音完全不一样。
是和善的,是——
温柔的。
晚风轻柔地触碰陈让的脸颊,他的眼眶酸涩,有种想哭的冲动。
成昕昕把一盘炒螺蛳推到他的面前,铁盘的边缘还站着红亮的辣椒油:“试试这个,这家店的必吃!”
陈让眼睛唰的一下子亮了起来,“我,我知道这个!”
大家的声音都逐渐安静了下来,眉目含笑地看着陈让,聆听他的话。
“诶?你们那边小时候也抓呀?!”吴姐语言含笑,“我们小时候那边都是虾、田螺,抓起来炒起来吃,绝美了,可惜现在吃不到那个味道了。”
“别说了,小昕要馋死了。”吴姐的老公戳了戳她,指着成昕昕:“小昕家在沙尘暴那边,都看不到海鲜的。”
“哈哈哈哈哈。”
成昕昕不干了,她抢过其他人的酒瓶,仰头灌了大半,“还说呢!吴姐你说好给我带的特产呢?”
“啊对了对了,陈小让,你喝这个!”成昕昕从包里拿出了一瓶酒,“梅子酒,我朋友家特产,度数不高,很好喝,你不要喝酒了。”
陈让的指尖触碰在冰冷的瓶身身上,喉头滚动了两下。
大家酒过三巡,话匣子全部都打开了。
张哥拍着大腿讲起年轻时在江边救起的那只流浪猫,后来那只猫天天蹲守在他的窗边或者门前面,就等着他的头尾,说的眉飞色舞,手差点戳进前面的小龙虾盆里。
陈让听的入了神,肩膀轻轻松动着,声音小的像蚊子,没注意安静下来的成昕昕,她往陈让的杯子中倒了点梅子酒,“多说说话,你笑起来很好看。”
陈让攥着杯子的手紧了紧,冰凉的液体顺着指尖的缝隙往上爬,江风突然大了些,吹的上面的灯吹的歪七扭八,远处货轮的鸣笛声慢悠悠飘过来。
陈让张了张嘴。
他要说什么?
说他自己?
说他以前艰难的打工史?
说他毫无记忆的上学记忆?
还是说他被霸凌,被抛弃,在去讨薪的路上被老板打的半死,差点瘸了腿的经历?
还是说他是个残疾人,是个小拇指残缺不堪的人?
陈让忽然不知道,他可以说什么。
他甚至找不到一点点,自己漫长人生过程中,那一点点的乐趣。
他的过去好像是昏暗的,只有遇见了燕云渡,才有了一点点的光。
他以前的目的就是让奶奶的病好,为此他在坚持上学的同时还去打工,只是为了维持奶奶那微弱的呼吸。
他太瘦小了,拼尽了全力,都没有抓住奶奶,甚至连奶奶的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后来,他的目的就是那一句妈妈让他好好活着下去。
一次次的欺凌,他一次次在厕所旁边搭着的木板上躺着,看着碎掉的窗户倒映出破碎的月亮那一个个日夜。
他不知道自己活着的理由了。
现在,他是为了燕云渡而活吗?
可是,他真的是燕云渡的必需吗?
而且,燕云渡,真的是燕云渡吗?
为什么梦境的他,和现实生活中的他根本不是一个人?
陈让不知道自己要讲什么,他阴暗了二十几年的人生从来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可是他又不想打破这种和谐的氛围。
“炒螺蛳,很好吃。”
“是吧!”李姐立刻接话,拿起一把田螺就是吮吸,“这家辣酱是老板独有的,我出差了这么多个地方,就没有见过比这个老板做的还好吃的人,香的很呢!”
大家都笑起来,张哥把他那瓶还没有开封的冰可乐塞给了陈让,“酒少喝点,小孩儿别贪嘴了,这个最解辣。”
瓶身的水珠蹭到了陈让的手背上,凉丝丝的,但他的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烘烤着,暖融融的。
陈让在听见张哥喊他的失火,愣神了一下。
原来,他也可以是当小孩的。
一路上,所有的人都告诉他,你要坚强,你要容忍,他们是权势子弟,你根本无法对抗,忍一忍就好了,退一步海阔天空,你要遵守老板的要求,本身你就是为了他打工的……
听了太多太多这种话,陈让变得越来越沉默。
他不是有资本的人,也不是可以任意在父母怀中撒娇的小孩,他没有父母,只是一个最底层的孤儿。
这样的他,也有一天被人称呼小孩儿。
成昕昕离他坐的最近,似乎知道了他情绪的起伏,拍了拍他的肩膀。
起哄着,开始数江面上的航标灯。
陈让好奇地跟着他们仰头看,黑沉沉的江水里面悬浮着点点橘黄的光,像是撒了把星星。
成昕昕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他:“下次带你来这儿钓鱼,这里的鲫鱼特别肥美。”
陈让点点头,没说话,只是把汽水往她那边推了推,瓶身相碰撞的时候,发出很轻的声音,像是藏在晚风里的笑容。
他没有注意到,背包里闪烁的手机震动。
第90章
“现在好像,打不到车了。”
成昕昕送走其他人后,看着已经过了半个小时的打车软件,尴尬地冲着陈让笑笑。
她喝了酒,更不能开车过来,找代驾的钱完全可以拼一个豪华的车座了。
夏天的风还是有些寒冷的,更何况他们还在江边。
陈让把夜宵打包好放入包里,听见旁边传来细微的吸鼻子声音。
成昕昕正抱着胳膊站在他的旁边,举着手机,喝酒熏得她脸蛋微红。
陈让静默了一会儿,脱下了自己的外套,递给成昕昕:“不要,着凉了。”
他是男孩子,挨冻倒是没什么,女孩子本身体寒,更需要人照顾。
今天是他入职的第一天,成昕昕就这么照顾他,替他挡了一些酒,还给他介绍了很多友善的朋友。
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待遇。
他的骨架比成昕昕大,外套搭在成昕昕的身上很是合身。
成昕昕愣了一下,指尖抓着浅色的外套,外套上有一股淡淡皂角的味道,很好闻,就像是……
天边云朵的味道。
“谢谢你。”
成昕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把自己的手缩进了衣袖,对比了下,喃喃自语,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这么大了呢?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我送你回去吧。”
车轮碾过阴影,风吹过成昕昕的长发,她仰头看着陈让,夏风吹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仔细听,还有蝉鸣的叫声。
明明应该是很聒噪的,此刻的世界仿佛是安静了下来。
成昕昕忽然笑了,她取消了手机的订单,“好啊。”
车轮朝前开着,成昕昕偷偷抬头,能看见陈让挺直的背影,路灯将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偶尔交叠在一起,成昕昕悄悄地凑近了和陈让后背的距离,脸颊近乎要贴上那温热的脊背,风里好像混进了自己过快的心跳声。
“怎么了,很冷吗?”陈让微微侧眸,以为成昕昕冷的发抖,放慢了些速度。
“不冷。”
成昕昕把脸埋入还带着陈让温度的外套,声音闷闷地,“陈让,你骑着车真稳,比我之前坐的公交车还稳,哦对了,你知道C市的公交吗?我上次去旅游,那个公交车司机一下子都飞了起来,哈哈哈哈……”
凉爽的夏风,拂过耳畔略过的风声,成昕昕如同铃铛般的笑声,都让他紧绷的神经有一瞬间的放松,他下意识的去忽略了那个自己不愿意去面对的现实。
车后座的成昕昕,在陈让不注意的时候,手指悄悄攥紧了他腰间的衣角,像是抓住了一片不肯飘走的落叶。
陈让把成昕昕送到了小区的门口。
“我到了,你早点回去吧。”成昕昕眨了眨眼,她穿着白色的长裙,在昏黄的灯光下,风吹起来,像是一朵白色的雏菊花,一时间晃了陈让的眼。
“哦……”陈让呆呆地冲她挥了挥手,“拜拜。”
原本走远的成昕昕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长发随着她的动作一抖一抖,她眼尾上扬,眉目间截然是笑意。
“伸手。”
成昕昕跟个小兔子似的跳到了他的面前,从包里掏出一个东西,故作神秘道。
“……?”
陈让歪了歪脑袋,乖乖地伸出手。
“酱酱~”
成昕昕冲着他挤了挤眼睛,打开他的掌心又很快合上了,“路上小心!”
“还有!明天见哦!”
明天见……
这个词语对于陈让来说已经很遥远了。
只有他每天等在老家院子里的树下面,每次妈妈出去工作的时候,都会在他的额角轻轻留下一个温柔的吻,从魔法口袋里面掏出一个新鲜的小玩意儿,给陈让,然后摸摸他的头,告诉他,明天见。
直到再也看不见成昕昕的身影后,陈让才后知后觉的擦了擦眼角,冲着她离开的方向,轻声说了句:“嗯,明天见。”
他慢慢摊开掌心,里面是一颗香软的大白兔奶糖,明明它已经换了新的包装,但是陈让就喜欢吃这种老旧的包装。
陈让撕开糖纸,慢慢放入嘴里,甜腻的味道瞬间在味蕾里面弥漫开来,深深刻印在骨子里的味道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甜腻的味道里面又有淡淡的苦涩,那股味道在心中萦绕久久挥之不去。
……
“要回去了。”
那颗糖在嘴里融化了后,陈让才不舍得抿了抿唇,他刻意不去看手机,想要有一个可以自由呼吸的空间。
有朋友真好。
陈让想。
他们应该是朋友了吧……?
这是不是他交的第一个朋友?
这个世界虽然奇怪,可是……
可是,这是他现在的记忆以来,凭借他自己的能力,交的第一个朋友。
陈让的心情有些雀跃。
以至于他走到了别墅门口,都没有发生异常。
陈让推开别墅大门的时候,玄关的闹钟正好敲响了凌晨的钟声。
血腥味扑面而来。
客厅的灯没有开,只有最深处房间那一盏昏黄的灯孤独的亮着。
“你回来了。”
那声音轻飘飘的,像是从深井里面传出来的低语。
陈让踉跄着冲进客厅,满地破碎的玻璃在月光下像是散落的星光碎片,燕云渡背对着他跪在玻璃渣子上面,白色的衬衫浸透了暗红,右手握着什么东西,似乎在自己的身上比划着什么。
好似确定陈让站在了自己的身后,他才缓慢地转过身,漂亮的脸蛋上一片惨白,长发凌乱地散落在身后,袖口卷到了手肘。
他看到了陈让,眼睛唰的一下子亮了起来,像是得到了糖的孩子一样,露出浅浅的笑容,可是他的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
“你回来了。”
他笑着抬起手。
陈让这才看清了他手中拿着的东西。
“不——!”
陈让失声尖叫,那是一柄尖锐的餐刀。
“你回来了。”
燕云渡依旧是那浅淡的笑容,手中的刀却丝毫不犹豫地没入皮肤半寸。
“你回来了。”
“你回来了。”
“你回来了。”
“滴答滴答——”
时针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越来越响,像是一只正在滴血跳动的心脏。
“是不是觉得我烦了——”
又是一刀,划在了手背。
“是不是有别人在你的身边了?”
血沿着指尖滴在地板上,啪嗒啪嗒,落在浅色的地毯上,那一块已经变得深红,刺得陈让眼睛生疼。
他的嘴角勾起慢慢勾起一抹可怖的笑容,看起来分外的扭曲。
“你看,我在这里等你。”
“你回来了。”
“你终于回来了。”
“你去哪儿了?”燕云渡问,声音低低的,却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那么多短信、信息……”
“你不回我。”
“我……”陈让的手止不住的颤抖,“我只是去……”
“你和别人在聊天,是不是冲着别人笑?是不是已经不需要我了?”
“……不,我只是——”陈让急得想要去拿医药箱,可是医药箱在燕云渡的身后。
燕云渡的状态太不对劲了。
“只是忘记了我?”燕云渡轻轻笑了,抬起那只血淋淋的手腕,像是在展示一件献祭的礼物,“你那么久没回复我消息,我就会想——你是不是永远都不回来了。”
“你要知道,我不能失去你——”
陈让近乎惊恐的退后,“你,小渡,你是不是疯了……”
他转头,要走。
也许是他的动作触动了燕云渡的神经,燕云渡暴怒道:“不准走!”
“你敢走?!”
“陈让——!”
他的声线接近撕裂,没入手腕的刀又一次被他拔了出来,他狠狠地把那把刀扔到陈让的面前。
陈让一愣,那把刀就这么直接戳进了他面前的地板,只差一点点,就会彻底没入陈让的肌肤。
陈让从没有见过燕云渡这个模样,他回头望着燕云渡,身体是止不住的颤抖。
印象里的燕云渡是温柔,是贵气逼人的大少爷,是知礼,对待任何人都具有耐心,于他而言,更是一个满心眼里都是他的完美爱人。
他仰起头,黑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唇色却泛着病态的红,血沾染了唇角,却让整张脸具有更加惊心动魄的美。
泪珠落下,打湿了长而卷翘的睫毛。
那双猩红的双眼此刻却布满密密麻麻如同蜘蛛网的红血丝,疯狂与脆弱在其中交织。
“你回头看我了。”
燕云渡发出咯吱咯吱的笑容,像是木偶拼凑关节僵硬的声音,脸上露出一个近乎孩童般的笑容,“嘻嘻嘻,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毕竟你爱了我这么久。”
“轻易得到的,你就腻了。”燕云渡似乎是陷入了梦魇,瞳孔逐渐变得涣散,声音忽高忽低,“所以呀,我让他们欺负你,让你成为我的狗,只有这样,你才会全身心的爱我。”
“我好疼啊,让让。”
他伸出手,两只手的手腕,鲜血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大片大片的血液滴落下来,沾染湿了他白色的睡衣,那是陈让亲手给他挑选的第一份礼物。
“过来抱抱我,好不好,我好疼呀,好疼呀,刀好锋利啊,刺入皮肤真的好疼,让让。”
“你不是说你最爱我了吗,过来抱抱我,哄哄我呀。”
燕云渡见陈让没动,继续撒娇着,就在下一秒,陈让退后一步的动作,如同一把炸药,点燃了他紧绷的神经。
“你还是要离开我?”他怒吼道,尖锐的声音撕扯在空旷的上空,瞪大了那双眼睛,密密麻麻的红血丝遍布在他的眼球上,漆黑的瞳孔涣散,被无限制的放大,“你怎么敢离开我的?”
“教训还没吃够是吗?”
陈让浑身坠入冰窖,一阵恶寒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身为动物本能的警觉告诉他,他要逃,要立刻逃跑!
就在他要逃跑的下一秒,燕云渡已经冲了过来,快到让人根本反应不及。
“你敢逃!”
他的手掌猛然打在陈让的脸上,没有任何的预兆,也没有任何的犹豫。
陈让摔倒在地上,嘴角立刻涌出血液,他惊恐低抬起头,看见燕云渡站在他的面前,对上陈让的视线,笑了一下,露出了森白的牙齿。
那双涣散的眼睛里没有爱,没有温柔,只有赤裸裸的疯狂和毁灭。
“你为什么要逃?”燕云渡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拽起,又是一拳狠狠打在了腹部,“是我不够好吗?!”
“我流血,我等你,我给你了一切,我连命都可以给你,你为什么还要逃?!”
他一边吼,一边打,手已经发抖,动作却丝毫不迟疑,那不是打在身体上的痛,更像是一种要彼此互相的折磨。
剧烈的疼痛让陈让蜷缩起来,他哽咽着,“燕云渡……你疯了……”
“对,我是疯了。”燕云渡的声音又瞬间变得平静,脸上却是几乎扭曲得微笑,“都是你的错,不是吗?”
“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受过这么多次的挨打,为什么永远学不乖呢?”
“你是我唯一活下去的执念啊,如果你离开我了,我要怎么活下去呢?”
燕云渡狠狠地把陈让按在地上,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一把刀,抵在陈让的脖颈侧,露出尖锐的牙齿,像是在赌命,又像是在求救。
“你说,我要不要直接在这里强女干了你,让你怀上我的孩子。”
“然后我们一起死好不好?”
“把孩子一起剖出来,一起死好不好?”
“这样我们一家三口永远在一起,你永远不会离开我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