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她会想,倘若从未遇见他,该有多好。
他不爱她,甚至从未将她记在心上,却一次又一次闯入她平静的生活,拨动她心底最深的那根弦。
她本已放下年少执念,接受了父王安排的婚事,遇到真心待她的夫君——可那个人,却死在了他的剑下。
从最初的期盼,到亡国的惊惧,再到失望,绝望,所有情绪,在她居于神殿的四年里,渐渐凝结成一股酸涩的怨恨。
此刻,凌芝抬眸,眼底如晦朔交叠,情绪暗涌。
“青胤哥哥。”
她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我喜欢过你,很久。”
“……”
“你或许不知道,我去西海之前,曾一心盼着你能来接我,我在祠堂跪了十天十夜,求父王将我嫁予你,却始终没有回音。后来你踏平西海,杀了谙姚,我竟天真地以为……你是为我而来。”
凌芝抬眼,眸中泪光闪烁。
“我只想最后问你一次……你可愿娶我?”
青胤目光一怔,愕然望向她。
他从未将目光停驻于她,也从未对她有半分遐想,这般猝不及防、炽热坦荡的告白,令他措手不及。
沉吟片刻,他低声答道:“姻缘之事,各有天命。”
她眼中的光顷刻黯淡。
青胤垂眸避开她的注视,语气平静:“你若愿意,我可为你另择良配。”
良久寂静。
半晌,凌芝轻轻一笑,带着几分自嘲道:“不劳王上费心。”
他蹙眉,未再言语。
“我们聊些别的吧。”凌芝执起团扇半掩面容,从容转身斟了一杯茶,语气淡然,“王上今日前来,是为打听刺客的消息,对么?”
青胤神色一凛:“你看见了?”
“那日的人我并未见到,但那之前某个深夜,我曾瞧见一男子从大司命窗前逃离。凌芝不才,略通画技,描摹了那人样貌,请王上过目。”
素手轻抬,递上一卷画轴。
青胤道:“多谢。”
他正要接过,凌芝却忽然将手一收,唇角漾起一抹浅笑,意有所指地问道:“王上……会做梦吗?”
青胤蹙眉,不解其意。
凌芝笑意清浅,继续说道:“这几日我总反复做一个梦,梦里我还在盼着你来接我……却看见你斩下谙姚的头颅。而后我便惊醒,一身冷汗,心悸难止。”
她笑盈盈地望向他,眼底却无温度:“王上也会做这样的噩梦么?”
“我会命御医送些安神汤药来。”。
凌芝含笑垂眸,将画卷递入他手中:“多谢王上。”
那抹扬起的唇角,藏着一丝凛冽的寒意。
……
幽媓在门口来回踱步,心烦意乱。
她几乎要忍不住推门而入。
他们在里面聊些什么?是年少时的旧事吗?他会不会对她笑?他们之间会不会旧情复燃?会不会……
她甩甩头,不愿再想,伸手就要推门——可就在指尖即将触到门扉的一刹,“吱呀”一声,门从里面开了。
青胤走了出来。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看来这旧叙得并不怎么愉快。
幽媓愉快起来了。
她迎上前,笑盈盈地问:“怎么样?还顺利吗?”
青胤眼底掠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将一幅画卷递到她手中,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宠溺:“她所见之人的模样都画在这上面了。”
幽媓大喜,连忙展开——画中是个男子,虽陌生,却有一双醒目的绿眸。
“太好了!我们这就把画像张贴出去!”
青胤挑眉:“通缉犯人,需先请王命。”
“我们王上雄才大略、英明神武,肯定不会拦我。”她眨眨眼,说得理所当然。
他正要揶揄几句,却见司丞步履匆忙地近前,躬身禀报:“王上,刚得到消息,地牢逃犯的行踪已有线索。”
幽媓眼前一亮:“那我们现在就去!”
青胤也微微一笑,可下一刻,他却忽然身形微晃,眼前发黑。
“青胤?”幽媓立刻察觉他神色有异,急忙扶住他的手臂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他闭了闭眼,复又艰难地睁开,低声道:“无妨,许是连日政务繁重,未曾好好休息,方才有些晕眩……不碍事,我陪你去。”
幽媓莞尔:“好啦,累了就好好休息,你看你,脸色都白了,先回宫吧。”
他仍不放心:“那你……”
“别担心我,查个案子而已,我自己也行,”她双手捧着他的脸,眉眼温柔,“回去等我,晚上一起用膳。”
青胤望着她,终是轻叹一声,妥协道:“好。”
……
司丞带来的是一名猎户。
此人身材矮小结实,眼神却闪烁不定。司丞厉声问他究竟看见了什么,他反倒扭捏起来,磨蹭半晌,竟朝幽媓恳求道:“大人……能否借一步说话?”
司丞脸色一沉:“大胆!”
“不行啊,官爷们人多,俺一紧张,就、就说不出来……”猎户缩着脖子道。
“罢了,就依他吧。”幽媓无奈,向前走了一步。
猎户凑近些,压低声音:“唉,真是撞了邪了……”
“快说。”
“前几日俺上山打猎,为追一头鹿跑进老林子,结果撞见一只大虫!俺吓得魂飞魄散,没命地跑啊跑……”
幽媓额角青筋微跳:“说重点。”
“然后俺跑到一个山洞前,正想钻进去躲躲,却听见里头有女人在哭!紧接着,就看见里面跑出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女的……俺定睛一瞧,这不就是前几天游街示众的那个女犯吗?俺看得真真儿的!”
幽媓心头一紧,追问道:“后来呢?”
“后来啊……哎呦,那可就说来话长咯……”
“……那你就长话短说。”
“后来嘛……嘶,大人,俺这肚子一饿,就啥也想不起来了,您看能不能……”猎户咧嘴讪笑。
幽媓强压火气。
“说完就带你去用饭。”她冷声道。
猎户顿时眉开眼笑,随即正色道:“当时俺跟着那女人走了几步,冷不防被人从背后偷袭!”
“偷袭之人是男是女?”
“是个男的!个头挺高,身手不赖,但哪比得上俺这身经百战?没过几招他就落了下风。俺本想留活口,没下死手,谁知就出事了……”
幽媓屏住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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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光顾着对付他,没留意丛林里还藏了个女人!那女的见同伙打不过,竟对俺使了妖法!俺当时天旋地转,情急之下就……”
“……就怎样?”
“就……唉,大人,俺突然想起家里老母幼儿还饿着肚子呢……”
幽媓咬牙:“说完有赏。”
猎户眼睛一亮:“大人说话算数?赏啥?”
“……你要什么?”
猎户摸着下巴打量幽媓,那目光令她心生厌恶。最终他的视线落在她腰间佩戴的玉珏上:“不如就……”
幽媓耐心耗尽:“识相点,痛快交代!我今日心情好才与你客气,若再得寸进尺,小心我将你丢去喂虎!”
猎户悻悻然:“好吧好吧……哦!想起来了!情急之下俺抓住那男的胳膊,用力一扯——没费什么劲,竟连肩带臂扯下来了!哎呦,可吓死俺了……”
幽媓头皮发麻,脊背窜起一股寒意。
“你扯下了他整条胳膊?”
“是啊,”猎户眼中掠过一丝诡光,悄声笑道,“俺还把那条胳膊带来了……大人,要瞧瞧不?”
……
衙役将一只木箱抬了上来。
幽媓与司丞交换了一个眼神,司丞虽不情愿,还是上前掀开了箱盖。本以为会见到一条血淋淋的断臂,他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箱盖打开的一瞬,他却愣住了——
里面根本没有什么手臂。
只有一截枯树枝!
司丞顿时横眉怒目:“好个刁民!竟敢戏弄官府!”
猎户也大惊失色,连连叩头:“大人明鉴!小人当初放进箱子的……千真万确是一条人臂!不知怎地就、就变成了这树枝啊!”
“够了!”
幽媓揉了揉额角,止住了这场喧哗。
一阵头痛袭来,诸多线索却在脑中飞快串联:勒痕、鞭伤、断臂、树枝、那双绿色的眼睛……她忽然笑了。
有意思……是个树妖啊。
“你走吧,”她朝猎户挥了挥手,又转向司丞,“赏他些酒钱,再给他家送些米粮,”顿了顿,她看似随意地问那猎户,“你住在何处?”
猎户眉开眼笑:“回大人,小人家在城外村里。”
“平日不进城?”
“不进!城里的宅子俺可住不惯,嘿嘿……”
幽媓淡淡应了一声:“去吧。”
……
那猎户转身走了几步。
幽媓却忽然一怔。
方才被推理占满的思绪稍稍松动,一个被忽略的疑点悄然浮上心头。
她眸光一凛,骤然喝道:“站住!”
猎户脚步应声而止。
“大人还有何吩咐?”他回头,脸上仍堆着笑。
幽媓却缓缓眯起眼,声音低沉:“你方才说,你平日几乎从不进城?”
“是、是啊。”
“既不进城,又如何认得游街的犯人,对神殿里发生的事了如指掌?”
“……”
“不仅如此,”幽媓冷笑一声,“你口口声声被一只老虎吓得仓皇逃命,却能与人高马大的妖物过招不落下风,甚至在中了幻术之后,还能徒手扯下他一条胳膊……”
她柳眉陡竖,厉声质问:“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