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中,他的声音落入耳畔,莫名沉稳:“幽媓,我要去找一样东西,你先帮我拖住它。”
“好。”
“万事小心,我很快就会回来。”
“好。”
“真到万不得已之时,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
“幽媓!”
她叹了口气:“好,都听你的。”
……
凶兽悬空而立,冷笑地瞧着脚下二人。它看见青胤转身离去,正打算上前阻拦,却被幽媓挥鞭拦下。
幽媓冷冷道:“先过我这一关。”
青胤走了,她就无所顾忌了。
她抬手结印,眉眼间显露血色花纹,凶兽居高临下,看见她的动作,忽然大笑起来:“你这是舍得露出原身了?”
幽媓一惊:“你……”
“我怎么知道?自然是因为我认识你,”凶兽狞笑着,“古莽国的记载,你看过了,是不是?”
“是又怎样?”
“看来你已经听说了当年发生的事情。”
幽媓说:“我还猜到了你是古莽国的国君。”
“哈哈哈哈哈……愚蠢……”
幽媓微怔,忽然意识到不对。它创造梦境,能言人语,又能识得她的咒术……
“你是那个远古大巫!”她惊道。
“还不算蠢得太过分,”凶兽冷笑,“至于你,巫族后人,你为什么跟着扶桑王?你怎能心甘情愿屈于人下?”
幽媓心念微动。
“那我该如何?还请前辈指教。”
“自然是像我一样,找到他的弱点,然后取而代之,”凶兽傲然道,“我族生来强大,注定会得到普通人得不到的东西,巫女,别告诉我你对权力毫无渴望。”
“我当然渴望。但是前辈,今时非同往昔,巫族已不复往日兴旺,扶桑王强大,我无力与他抗争。”
“既如此,不如你我联手,将他困在这梦里,如何?”
“前辈为什么要把扶桑王困在梦里?”
“自然是想把他的意识泯灭,只要再过一日,这具身体便会为我所用。如此一来……我便是扶桑王!”
“原来如此,前辈真是英明,”她说,“可我实在好奇,前辈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呢?”
这话瞬间惹恼了凶兽。
“你觉得很可笑,是么?”
它龇着獠牙,凶狠道:“几千年前,我元神离体,为古莽国国君织造蜃楼,却遇上南溟海溢将我真身毁去!我的元神在世间辗转几千年,才终于附身到一只猫妖体内……”
几千年的漂泊和执念,几千年形如孤魂野鬼,它几乎已经泯灭人性。
“我受够了!!我要取回几千年前本应得到的一切!我要做王!我要做扶桑王!哈哈哈哈……”
在这几乎失去神智的笑声中,它眸底燃起火焰。
幽媓感觉到杀气,她听它道:“废话说完了吗?真以为这样就能拖延时间?”
幽媓心中大骇,眼见凶兽忽然向自己扑来,急忙闪身躲过这一击,而后手腕急抖,挥出鞭子。
凶兽侧身,一爪将鞭尾按在地上。
“垂死挣扎!”它说,“想等那个扶桑王来救你?蠢货!王族何等自私!他早就已经逃了,不过是留你在这里送命!”
说完,它的身影已出现在背后许多镜子中。
幽媓眉目一凛。
所有凶兽跃出镜面的那一瞬,她左手迅速结印,血色咒印形成巨大的围挡,将她罩在其中。
不,时间还不够……
“前辈!为什么要对我下杀手?我们明明出身同族,相煎何太急啊?!”
“笑话!我与你相隔几千年,这世上早已沧海桑田,何来同族之说?”
“是么?前辈刚刚说扶桑王自私,可我觉得您才是!您现在杀我明明是不想和我分享权力!您想自己做扶桑王!”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今日,我便来给你上一课!”
忽然间,风声大作,万千兽影腾空而起,眸间闪烁妖冶金光,血口大张,对咒印下的幽媓喷出熊熊烈火!
她紧咬牙关,苦苦坚持。
膝下一软,喉咙漫上腥甜。
“还不肯死心?”凶兽的声音传来,充满恶意和嘲笑。
幽媓面色苍白。
她不能走。现在走了,一切就都白费了,她得赌一回。
火焰的威压压弯她的脊柱,原本巨大的围挡,已经缩小到只有她一人那样大,表面甚至出现裂痕。
但她依然没有松手。
……
就在这时,天光大亮,形如白昼。
熟悉的光芒刺入眼底,幽媓如释重负,她撤去咒印,跌倒在地,抬眼望去——青胤站在那里,手里握着一把剑,剑身迸发耀眼白光,直直刺入凶兽胸膛。
那是……重虞剑……
眼前阵阵发黑,幽媓却忍不住笑了。
没想到有生之年自己竟能再次看到这重虞神剑,没想到自己再见到它时竟不觉得恐惧,而是开心。
凶兽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哀嚎,幻影全部化作黑烟,它的真身从半空中陨落,重重跌在她身前。
幽媓被溅起的雪泥溅了满脸,她觉得自己肯定很狼狈。
但接下来,她就落入了他的怀抱。冰凉的银发扫过她的脸颊,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俯下身,眼中的惊愕和焦急如此不加掩饰,一览无余。
“你怎么样?”
话音刚落,他忽然摸到她满手伤痕。
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青胤又惊又怒:“为什么?!你忘了答应我的事情么?!不是说了,真到万不得已之时……”
“嘘,”她虚弱地打断他,“你说的不对,还没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呢,我还能撑一会儿的……我本来想,如果你再不来,我就跑了,不管你了……可是你没有抛下我啊……”
她仰着脸看他,楚楚可怜。
“你看,你不是来救我了么?”
青胤看着怀里满身血污的女子,道:“我不会抛下你。”
幽媓唇角勾起笑意,然而这笑容还没完全显露,就被一旁的凶兽打断了——
它瘫倒在地上,血液从胸前创口里汩汩流出,却还不忘挑拨离间:“扶桑王……你被她骗了……”
青胤侧过头,皱眉。
“巫女,你很得意是不是?你获得了他的信任,你的愿望很快就能达成了……”
青胤怔住:“什么愿望?”
凶兽大笑:“你知道她在镜子里看到的是什么?”
幽媓心猛地一紧。与此同时,天空中破碎的镜子忽然同时震颤起来,快速汇聚成一整片,其中倒映着两人身影。
她站在一片血泊里,手里血色咒印鲜红艳丽,唇角勾起的笑意轻佻而邪恶:“我会杀了所有的人!”
他拔出剑,冷冷道:“那我就杀了你。”
“就凭你?”她笑道,“我劝你束手就擒,做我裙下之臣。”
……
幽媓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尤其听到那句“做我裙下之臣”,她的脸腾腾烧起,感觉自己此刻和游街示众没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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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区别。
“扶桑王,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她一个普通人,为何能如此轻易出入梦境?她又为何几次三番向你示好?”
幽媓心虚极了,她紧紧揪住青胤的袖子,悲愤道:“你不要相信它!它捏造幻象!它陷害我!”
青胤却好像没有听到两人说话。
他仍然保持着原本的姿势,望着那面镜子。
她也瞥去一眼,随即便僵住了。镜中画面已化为她方才在古莽国遗址中所见场景——她的匕首从背后刺入他的心脏,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来不及回头,就被她推下悬崖……
怒火从心底腾腾燃起,幽媓眯起眼眸。
刚才那一幕也就罢了,现在这就是污蔑!
她明明没做过这样的事情!
咒印在手中凝结,幽媓杀心已现,正要出手……
青胤刚好在此刻低下头来。
她下意识松手,却已经来不及,血色咒印落入他眼中,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眼底恨意涌动。
“你真的在骗我。”
幽媓慌道:“青胤,我确实是巫族没错,但我没有想过要害你!我是真心喜欢你,来救你的!你不要听它污蔑……”
“污蔑?”他冷笑,“哪句是污蔑?”
地动山摇,祭坛的青石板也裂开缝隙。
这座梦域要坍塌了。
……
“王爷,您真的不能进去!”
“放肆!本王要探望王上,尔等凭何敢拦!”
门扉轰然开合,罗泱出现在门口,与急着要闯殿的男人相对而立。她俯下身盈盈一拜:“见过王叔。”
她面前的男人,正是摄政王相胥。
他神色稍稍缓和:“罗泱,你怎么在这里?”
“王上身体欠安,我来探望他。”
相胥眼神飘向殿内:“本王听说,你待了一整夜?”
“我和王上许久不见,多聊了一会儿。”
“哦?那本王也要探望王上。”
“王叔不可!青胤还在休息……”
相胥却已经与罗泱擦肩而过,他大步流星踏入内宫,眼神巡视一圈,落在那被帘幔遮掩着的榻上。
……
天空被撕碎,身周一切陡然化为烟粉,幽媓来不及反应就已经堕入混沌的黑暗。
她在冷汗中惊醒。
映入眼帘的是青胤的眼睛,他紧紧抿着唇,眼神简直能把人冻住,幽媓下意识松手,却忽然被他反手扣住。
他离她很近,四目相对,她能看清那雪山湖泊般的眼眸里涌动的暗潮,他问:“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幽媓愕然道:“你说什么?”
他俯下身,逼视着她,冷冷道:“你想杀我。”
她惊道:“我没有!”
这算个什么事啊?她确实是怀着目的来的,可是她从来没想过要害他,也没伤害过任何人,她闯到梦里救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凭什么?凭什么这么对她?
“我没有想杀你!我是真心喜欢你!我真的想救你!在往生海,在古莽国,那都是真的!还有最后安慰你的那些话也都是真的!我拼尽全力替你拖延时间,你为什么怀疑我?”
“还在演戏。”他冷冷道。
她委屈至极:“你!你简直是非不分……”
话音未落,门口忽然传来嘈杂人声,随着“轰”的一声门扉开合,有人大步走了进来,还有人在后面急呼:“王叔——”
相胥面色阴沉,径直走到床榻前,一把掀开帘幔。
他陡然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