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之上,扶桑王银发披落,衣襟不整,身下还压着个美貌的女子,那女子眼角闪着晶莹的泪花。
这场景……分明……
几人面面相觑。
罗泱“噗通”一声跪下:“王上恕罪!”
相胥也回过神,目光在青胤和幽媓间徘徊,最终也落回了地面上,他跪下,沉声道:“王上恕罪。”
青胤一时不好发作,幽媓赶忙趁机推开他,一骨碌翻身到床下,跪在了罗泱身边:“王上恕罪……”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简直像是要把她千刀万剐。
……
青胤收回目光,恢复神色:“王叔怎么来了?”
“臣听闻王上身体欠安,心中担忧,故此前来探望。”
青胤淡淡道:“你消息倒是灵通。”
“臣不敢。”
“孤最近不堪操劳,朝中要务都交由王叔代理,本以为王叔日理万机,难以抽身,却没想到竟还有时间来闯孤的寝宫。”
相胥默然片刻:“此乃非常时期,臣不敢懈怠。臣担忧王上身体,凡有风吹草动都挂怀在心,却没想惊扰了王上……”
他瞥向幽媓,接下来的话,不言而喻。
青胤轻咳几声:“王叔的好意,孤心领了,既然你也已经探望过了,就先退下吧。”
相胥俯首:“是。”
罗泱松了口气。
她也以为自己撞破了弟弟的好事,尴尬不已,见相胥起身要走,便准备跟在他身后溜出去……
然而青胤却道:“罗泱,你留下。”
罗泱身形微僵,站也不是跪也不是,头更低了。
幽媓心想,难道是姐弟二人要说话?那她留在这里是不是不太方便?得回避一下?
于是她也站起来,却被青胤喝住:“站住!你去哪里?”
幽媓低下头:“你们先聊,我等会儿再回来。”
罗泱被她放肆的回话吓坏了,她回头瞪大眼睛看她,两人面面相觑,幽媓用疑惑又无辜的眼神回应她。
罗泱回过头:“王上,不如我过会儿再来?”
青胤什么也没说,周身气压却骤然下降。罗泱只好识相地闭嘴,心道,完了,要被训话了……
果然。
只听青胤问道:“是你派她来的?”
“是,我听闻城中有位神医……”
“听闻?”青胤加重这个词,语气不善,“仅凭几句传闻,你就把这来历不明的女人带到宫里来?”
罗泱说:“她不是把你治好了吗?”
“……”
青胤语结,余光瞥到幽媓,发现她虽恭敬地垂着头,嘴角却撇着,那神情好像在附和:就是,恩将仇报。
他脸色一沉:“悬壶宫医者无数,你为何偏偏选了她?”
“因为悬壶宫没人能救你啊,”罗泱说,“你睡了整整两天两夜,他们都束手无策,不然我何苦去外面给你找什么神医?”
青胤脸色阴沉:“你有没有调查她的身份?”
“调查了,她一年前才来扶桑的,在城里开了个药铺,生意不怎么样,偶尔给人义诊,”罗泱诧异道,“有什么问题吗?”
“义诊?”
青胤诧异地望向幽媓。
幽媓也回望着他,闻言,嘴角动了动,像是想说话,却又止住了,最后露出个轻蔑的笑。
解释什么呢?他又不信。
哼!恩将仇报!是非不分!
她偏过脸,懒得同他解释。
青胤眼眸一暗,脸色更沉了。
状况之外的罗泱察觉到两人的眼神交流,满脸疑惑。
她回想起刚才那香艳一幕,觉得像是自己撞破了什么。不过青胤素来不近女色,怎么就对幽媓这么特殊呢?
“罗泱,你回去领一个月禁闭。”青胤忽然道。
罗泱愣住,觉得不可思议:“你罚我?”
“你身为储君,却行事任性,难道不该罚么?”青胤脸色沉郁道,又看幽媓,“还有你……来人,把她逐出扶桑,孤再也不想见到她!”
幽媓差点被气笑了,自己这么一番折腾,没想到最后不仅白忙一场,还领了罪!早知如此就不该盯上他,不该贪图这条捷径,在神殿多祭拜几年就是了,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然而就在这时,罗泱却拦在了她面前:“我不同意!”
幽媓怔住,青胤也怔住了:“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能赶她走!”罗泱理直气壮道,“人是我带进宫来的,如果你不喜欢她,还给我就是了,凭什么罚这么重的罪?”
青胤扶额:“看来你也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幽媓身形一僵。
“你不会在怀疑她是刺客吧?”罗泱诧异道。
青胤挑眉,未置可否。
罗泱冷哼道:“看来你只是厌恶她身份低微,就和你厌恶我是一个道理!”
青胤猛地抬眸,神色怒极:“放肆!”
幽媓讪讪道:“那个……长公主……”
“你别说话!”
幽媓:……
青胤紧抿着唇,神情凛冽。
“她不过是出身卑贱而已,又不是能力不行!就算你瞧不起她,我也赌她有能力通过考核,正大光明地进入悬壶宫!”罗泱义正言辞,“青胤,你敢不敢和我赌?”
他与她对视良久,忽然道:“好啊,赌就赌。”
幽媓抬眸,刚好撞上青胤的眼眸,他语气冷淡:“但倘若她没能通过考核,那我就把她贬为庶民,流放出宫……”
她心一紧,听到他后半句——
“永生永世,不得踏入扶桑半步。”
……
长夜将尽,东方既白。
幽媓跟在罗泱身后离开了白泽宫,经过无数花草掩映的宫墙和层层回廊,她们最终来到悬壶宫门前。
堆金砌玉,雄伟壮丽,初晨的第一缕阳光在琉璃瓦片上闪耀着金色,驱散了宫闱的漫漫长夜。
罗泱回过身,对她道:“就送你到这里吧,再往后我帮不了你什么了,今后的机会,你得自己努力争取。”
幽媓垂眸:“谢谢你,殿下。”
“还有件事我得提醒你,这宫里想攀龙附凤的大有人在,但青胤向来不近女色,所以这么多年没有一人能成功,你这次已经失败了,就知难而退吧。”
幽媓怔住:“我……”
然而罗泱语气严肃:“幽媓,我好容易保下你一命,是因为这一切因我而起,以后,千万不要再打他的主意,好好准备接下来的考核,你后半生才能衣食无忧,明白么?”
她幽幽叹了口气:“如果你有想得到的东西,就不要去依靠男人,记住,你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
晨雾里的悬壶宫,巍峨壮丽,金玉满堂。
这是招募药侍的最后一天,管理此项事务的主事官在名册上逐个登记新招募来的宫人,列明其家世出身。悬壶宫由扶桑王亲自管辖,是王宫里最好的去处,其中宫人自然也都出生于世家贵族,除了……
主事官为难地看着“幽媓”这两个字。
身世:不详。
再打量眼前的少女,模样倒是端正伶俐,只是……
他轻咳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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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扶桑人?”
幽媓点头。
“家里是做什么营生的?”
“经商的。”
“怎么学的医?学多久了?”
“小时候和家里老人学,和姐姐学,后来自己学,算起来差不多有十年了。”
主事官叹了口气。天子脚下,水深火热之地,这无权无势的孤女,恐怕会被啃碎了,连骨头都不剩。
他勾了幽媓的名字,又发了她一块腰牌:“去吧。”
幽媓接过那块白玉腰牌,摸索着上面的“药侍”二字。悬壶宫宫主之下,有尚医、司药、药侍三阶,尚医有两人,手下司药各十人,而所谓的药侍,也就是最低阶的宫人,是陪在司药们身边侍候的。
可就算这样的阶位,也是她从前难以企及的。
路漫漫其修远兮。
她将腰牌小心翼翼揣在身上,往旁侧宫室去,在这里,新入宫的宫人们正在等待分配。他们都是贵族子弟,有的更是早在宫外就已相识。
主事官不在,大家聚在一起聊天,屋子里热闹不已。
过了一会儿,主事嬷嬷进来了:“诸位久等了,我来给你们讲述考核事宜。”
悬壶宫每年举办一次选拔考核,最近的一次是在下个月中旬。考核分为问诊和制药两门,按照总分排名,取前三甲成为司药,再按照各科分数和擅长领域分配到两个尚医手下。
总而言之,在这次入宫的二百三十三人里,只有三个能成为司药,剩余的仍会作为药侍,继续熬年限。
“我知道诸位出身不凡,但悬壶宫不比其他宫室,你们既然来了,就要谨言慎行,正视职责,绝不可好逸恶劳,”主事嬷嬷神情肃穆,“还有,悬壶宫由王上亲设,考核自然也是由王上亲自裁决,一旦被发现有徇私舞弊之举,后果自负!”
大家面面相觑,点头称是。
嬷嬷神态稍微缓和:“来抽选你们的住处和同宿之人吧。”
旁边几个侍从抱上来两个木箱,里面装着各色花签。
男子们自去旁侧抽签,女子则窃窃私语起来,有几个贵女在早宫外相熟,想求着嬷嬷把她们分在一起,却遭到了嬷嬷严厉拒绝:“宫中最忌讳结党营私!”
贵女们悻悻,只好按照要求依次抽签。
轮到幽媓了,她随意摸了枚花签:“娉婷阁”。
名字倒是好听,只是不知道自己的室友是谁?
正想着,就听旁边人抱怨道:“唉!云霓姐姐,我还是没和你抽到一个住处啊……”
幽媓觉得这个名字眼熟,于是抬眼去看。原来是当初参与招募时排在自己前面的女子。她衣着华丽精美,举手投足一派贵族气息。
云霓皱了皱眉,道:“有谁抽到娉婷阁么?”
她环视四周,忽然与幽媓对视。
两人心有灵犀地将对方上下打量了一番。
幽媓看到云霓的眉梢挑了起来,似乎对自己这个室友非常不满。云霓问:“你也抽中了娉婷阁?”
幽媓点点头。
云霓将眼眸微眯。她父亲在朝中为官,母亲是摄政王的堂妹,从小便娇生惯养,自然不想和生人同宿。
“这位妹妹,”她倨傲道,“我喜静,和陌生人住不惯,不如你去同嬷嬷说说,和菱月换下住处吧。”
云霓身侧那个叫菱月的女孩眉开眼笑。
幽媓沉默片刻:“为什么是我去说?”
“你不去,难道要我们去?”菱月瞪她。
“不然呢?既然是你们想换,自然该由你们去说啊。”
菱月柳眉倒立:“你!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