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崔子安让人立了一根柱子,上面捆绑着昨天被陆鼎吓唬走的铁二牛。
一个皮糙肉厚的汉子,这时已经被打得浑身是血,皮开肉绽。
而崔子安犹未尽兴,嘴里一边罗织着跟铁二牛没有任何关系的罪名。
一边将自己所承受的怒火不爽,倾泻在铁二牛身上!
只见崔子安将手中的皮鞭,猛地扬起,朝着铁二牛的头狠狠抽过去!
这一下要是被打中,铁二牛脑子必然会受到剧烈的创伤,不死也残!
关键时刻,突然有一只手从侧边探了过来!
以肉眼之不可查的速度,一把揪住了崔子安抽过来的皮鞭。
由于对方速度太快,崔子安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样貌,手里的皮鞭,就被对方抽冷子夺了过去。
崔子安顿时一声喝斥:“好大的胆子,竟敢阻碍本公子惩罚奴才!”
崔子安话音刚刚落下,本来被他肆意抽打的皮鞭,却是突然一个扭转!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打而来,并且在崔子安的右耳朵旁边,突然炸响!
崔子安痛苦地捂着被震得头晕脑胀的半只耳朵。
刚才那皮鞭所幸没有打中他,不然,这一鞭子,他所受的伤,只怕会比铁二牛所有加起来的还要重!
“贱奴才……”
“你这是想造反啊。”
此话一出,崔子安不由地悚然一惊,因为这声音怎么听那么耳熟呢?
当他抬起眼来时,却惊悚地发现,说话人竟然是陆鼎!
他强忍着疼痛,颤抖的手指着陆鼎,怒喝:“陆鼎,你想干什么!?”
结果,陆鼎却是将手中的鞭子,再次抽过来。
崔子安吓了一跳,迅速后退!
由于退得比较急,右脚后跟和左脚的脚尖打到一起,整个人踉跄地摔倒在地。
而那皮鞭,也在他跟前的地面上,炸开了尘土!
此刻,校场周边围满了聂家军的将领和士兵。
众人都不清楚陆鼎是何身份?
但是,和陆鼎一同进来的那匹玄甲卫的马,正乖乖地站在那里,有它坐镇,谁都不敢动。
陆鼎没有着急着把铁二牛从柱子上解下来。
而是以内力发音,使得他的声音,可以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陆鼎说:“崔子安,你方才口口声声说,铁二牛是奴才。”
“我就问你,铁二牛出身我大乾国良民,他是谁的奴才?”
“唯一能称他为奴的,只有当今陛下,你算什么东西!?”
“你自己要死那就去撞墙,别把整个宁国侯府,乃至聂家军带进去!”
陆鼎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因此声音很大。
随后,陆鼎扬起手中的皮鞭,猛地抽了过去!
“啪!”
“啪!”
“啪!”
一鞭又一鞭!
这些鞭子,虽然没有一鞭,是真正打在崔子安身上的。
但是,这些鞭子里蕴藏着陆鼎体内那无法完全掌控的澎湃真气。
这些真气随着皮鞭抽出,要么打在空气上,震得崔子安头脑发胀。
要么打在地上,溅得尘土飞扬,哪怕随便一颗小沙石,都能打得崔子安生疼。
“住手!”
突如其来的一声恫吓,使得陆鼎发泄似的抽打,终于停了下来。
“呼……呼呼……”
陆鼎调整好呼吸,慢慢转过身去,然后,把皮鞭丢到地上,拱手隔空对着面色冷清的聂镇亥,拱手一拜。
刚才一番行为,完全是陆鼎把上辈子的仇恨带进来了。
说真的,那一瞬间,他是真的想把崔子安活活打死。
但是,理智让他控制住了手,因此,没有一鞭是真正打在崔子安身上的。
可即便如此,此刻瘫坐在地上的崔子安,依然显得格外狼狈。
哪怕是飞溅起来的石头,都已把他那张俊俏的脸蛋,给砸出了不少坑洼和血丝来。
聂镇亥阔步而来,对着陆鼎一声喝斥:“贤婿,你这是在做什么?”
哟,都这个时候了,还能称呼一声贤婿。
不得不说,皇太女给的这个令牌,以及太子舍人这个身份,的确好用。
陆鼎心中冷笑一声,但明面上,还是显得格外恭敬。
他把方才崔子安所作所为复述了一遍。
本来只是崔子安耀武扬威,自持身份霸凌下属的一句话。
但是,陆鼎这么一拓展,就把聂镇亥给吓得冷汗直流!
“贤婿,这、这是误会,子安肯定不是这个意思啊!”
聂镇亥尽量降低了声音,颇有几分求情的意味。
陆鼎特意看了一眼左右,随后对着聂镇亥,小声说。
“岳父大人,咱们借一步说话。”
聂镇亥连连点头:“好,好。”
众人对这位刚来就拿鞭子抽打他们家公子,随后又让右骁卫大将军如此恭敬的年轻男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谁都知道聂镇亥家里有两个儿子。
大公子虽然在朝中当官,但只是一个每日伏案,做一些零碎事情的小官,可以说升迁无望。
小儿子就别说了,走鸡斗狗,寻花问柳,纨绔一个。
只有养子崔子安,勉强还算不错。
因此,聂镇亥对崔子安颇有栽培之意。
在聂家军中,崔子安虽然只是一个校尉,但是地位尽在聂镇亥之下。
可是,陆鼎一来,瞬间就扭转了这个局面。
陆鼎特意把聂镇亥请到旁边,小声说:“岳父大人,您方才那句话大错特错。”
聂镇亥一惊,连忙问:“哪句话,何错之有啊?”
陆鼎说:“什么叫无心之举?”
“在您这里叫无心之举,可是要是听到有心之人的耳朵里,那还能叫无心吗?”
“小婿虽然不清楚岳父大人在这朝廷当中,有多大的权限,又有多少亲朋好友?”
“但是小婿知道,这天底下有阴就有阳,有人奉承你,就有人在背后记恨你。”
陆鼎说话语速不快,但字字句句直戳聂镇亥的心!
“但凡只要有一人记恨岳父大人,方才崔子安那句话就会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传到皇帝陛下的耳中。”
聂镇亥是个实打实的武夫,不仅脾气暴躁,政治觉悟也不高。
让陆鼎这么一说,顿觉脊背发凉!
“贤婿,好贤婿,那、那、那这句话……”
陆鼎故作为难地吐了一口气,他说:“刚才啊,小婿也是无心之举。”
“那些鞭子,只是抽打给别人看的,是想让别人能够清楚地认知到,岳父大人的态度。”
“那崔子安毕竟是您的养子,不是亲儿子,他的态度是代表他个人的。”
“但是,您对他这句话的态度,可就很重要了。”
“只要您不是这个意思,那这句话,就算传到皇帝陛下的耳中,到时如果陛下真追究起来,我和皇太女说几句好话,那也就过去了。”
聂镇亥听罢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宁国侯府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一步,也只能说他们家的男人太过于直接,喜恶全部都写在脸上。
说好听点,这叫单纯。
说难听点,就得把前面那个“单”字去掉,蠢!
听着聂镇亥不停夸赞自己,陆鼎脸上笑嘻嘻,心里却无悲无喜。
对他而言,所谓的“老丈人”也不过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他和聂淅娘早晚要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