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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桃花洲(3)

作者:舒与之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正是烟火气最浓的时候。


    连着倒了一壶酒,慕枝砚脸上有些泛红。这餐饭吃到天色彻底黑下来,末了几人散去,因为不放心,沈厌就先跟着慕枝砚往回走。


    从月洞门穿过来,慕枝砚走路靠墙,贴近了能感觉到墙的凉意,让她发热的脸皮慢慢冷下来。


    她往后看,沈厌跟着她,就挥手说:“我自己回去就行。”


    然后,继续贴着墙,行走的脚步都像在发愣,哪里是能自己回去的样子。


    但是她都这么说了,沈厌不敢劝她,就在离她三步远的后面跟着。他人高腿长,也不走快,慕枝砚头垂墙的时候,他就把人往后拉,拉到正轨上,接着退回三步远。


    慕枝砚的房间和他的正好是一条道路的分叉口,她的要往左转,沈厌的往右。


    就这么好不容易到了分开的路口,慕枝砚却突然要往右边转,沈厌几步上前拽着袖子带她转向。


    “这边。”


    慕枝砚睁大眼睛看他:“我要转到那边。”


    “去那边干什么?”


    “找人。”


    沈厌以为她是喝多了酒,记错方向,不想随口一问却听她说找人。


    找什么人?她在三生宗还有哪个认识的人?


    他低头看她。


    慕枝砚仰着脸,脸颊上的泛红没有彻底消退,眼睛眨了下,里面像是发着水光,人扶着墙都站不稳了,还含糊不清地说:“我要去找人。”


    “他说话不算数。”慕枝砚想一把推开他,用的力气却小了点,推墙似的没推动。她就瞪沈厌,沈厌只好给她让出路来,盯着她接着往右边走,口中还不断数落着。


    “我说让红丝绑着他,这样不会走丢。但是进了三生宗,我就找不到他了。”


    沈厌静静地听,留神着她的去向,问:“还有这回事。你还说什么了。”


    “我说......”


    慕枝砚就这么探寻着路,都走到末尾了,也没发现她要找的。


    或许是她本来就不清楚要找什么,脑子浆糊似的,往沈厌脸上瞧,从上到下看了个遍,才惊喜地唤他:“沈厌!”


    她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刚发现他站在身边般,叫完他的名字就在袖子里翻翻找找。沈厌觉得好笑,就压着笑意问她:“找什么?”


    刚才还气势汹汹找人,现在又在袖子里找东西。慕枝砚半天也没摸到东西,站在原地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道:“在我房间里,我带你去找。”


    这回可不自己在前面走了。她还记得要牵着沈厌,但忘了路,转头,再转头,最后还是沈厌领着人往反方向走。


    等折腾回到慕枝砚的房间,她开了门,进去接着翻翻捡捡。沈厌杵在门外,靠着墙,等到里头声响淡了,才听那人走出来。


    “你看。”


    慕枝砚把找了大半晚的东西递给他看。


    她是拎着上方,悬在眼前的。那是墨绿色的剑穗,中间系着同颜色的莲花雕饰,再往下是水墨纹的平安扣和流苏。


    剑穗举着,后面是她亮得堪比明月的眼睛。


    “我早就想带给你的。”她将剑穗放在他手上,就和递给他小兔子一样,“今天看见你比剑,终于有机会给你了。”


    沈厌没收回手,另一只手抚上流苏。颜色比她的乾坤镜要浅一些,摸着是滑的,柔顺的。


    他叹口气,问:“送我这个做什么。”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扫落叶那时候,有一天我把领的罚都丢给你做,其实是偷溜出去做这个了。”慕枝砚说,“你给它起个名字吧,就和碎月一样。”


    沈厌回想,又问:“送我这个做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慕枝砚指着碎月说:“以后你用剑的时候,别人都能看见啊。这样,就不是永远的一人一剑了,不然我看着总有点......有点孤独。”


    她转着眼睛,说:“你要是不取名字,那就换我说。就叫它长念吧。”


    她自顾自地说着,沈厌接受了新名字,把长念收好,问她:“那你有没有见到过什么东西。”


    入秋的晚风一吹,脑子早已清醒大半,慕枝砚装傻充楞:“什么?”


    沈厌盯着她看很久,看她能自己站稳了,说话也不含糊了,低头否认:“没什么。”


    他要走,慕枝砚在后面叫住他:“你拿了我的东西就要走吗?”


    流苏握得久了,也带上了指尖温度。沈厌紧攥一下,问:“不走,那干什么?”


    “你总是一个人走那么快。”


    灯火盈盈,她站在檐下眼眉弯弯,笑着说:“你别走了,我想看秋海棠花。”


    ......


    慕枝砚的院落里养着几株秋海棠。


    一株株本是粉得发红的颜色,很漂亮,但因太晚了,实在瞧不清楚。


    慕枝砚倒是可以做个发亮发光的诀,但她此刻只想静静坐着,就披上外衣,坐在檐下看落花。


    那边花树下,一人,一剑,一穗,在落花群中飞舞。


    白衣胜雪,长剑带寒。


    秋色沾染海棠,芬芳经久不散。


    周边纷扬的花瓣落到身边,中间一缕墨绿色夹在中央,不由得叫慕枝砚想起在天庭时,她和沈厌第一次要搭档派遣,她也是这么看着满园翠竹,当初朱红对翠竹,如今海棠对长念。


    漫天的飞花,夜里除了它们的飘落,就只剩下沈厌在花雨中转剑迈步。


    慕枝砚一言不发,整个院落只有他们两个在,天色很晚很晚,光线很暗很暗,但她却觉得看上去又那么清楚。


    他挥剑有时轻快,有时舒缓,发出“咻咻”的声音,慕枝砚眼神停留在剑穗上。


    长念。


    长相思,相思即念。


    比起那时和谢临之的交锋,这场剑舞更为轻柔,有花,有人,还有酒后萦绕的一点醉意。


    慕枝砚等到他站立住,看着他身影如松,突然往前一窜,甩手,丢出了袖里的红丝。


    沈厌感觉到声响,偏头时见到她手上的红色,便没有动,只是慢慢收剑。


    随着慕枝砚的前来,她的红丝拢过沈厌的全身,其中几根罩住他的眼睛,瞬间眼前朦朦胧胧,只能辨别出人影。


    他也没有去摘,任由红丝遮住视线。


    他听慕枝砚问:“为什么送我簪子。”


    沈厌说:“你说雪光刃没有了,买的东西都没有了。我想着你已经有乾坤镜,再用不到旁的武器,就送了簪子。”


    她听完又问:“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沈厌停了很久,才说:“我看不见你。”


    慕枝砚没有撤走红丝。


    她离沈厌很近,能看见他额前因舞剑沁出的一层细汗,能看见他那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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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色门服上的花瓣,能看见遮挡下他微微轻颤的睫毛。


    她走得越来越近,几步远的距离渐渐缩短,但她还在问,一声比一声轻。


    “为什么碎月没有伤害我。”


    “为什么阻止我献祭献血运转寻灵诀。”


    “为什么那时轻易告诉我你的名字。”


    她问了很多,但得不到其中任何一个的答案,对着她的那个人只在她停止追问后,缓缓眨眼,重复着说:“我看不见你。”


    慕枝砚提高音量,说:“我若是为谁做了什么好事,从来不躲躲藏藏,必然要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


    默默守着多没意思。


    她说:“那是我特意挑的剑穗,这样你用碎月的时候所有人都能看见,我还要在你舞剑的时候告诉周边的人,这是我送的长念。你同意吗?”


    沈厌喉间滚动,没有应答。很久,他才问:“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慕枝砚有点烦躁地轻推他的肩膀,“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到时候青鸾大赛所有人看得见!你不同意也得同意!”


    他轻轻笑,似乎在笑声中摇了下头,但又立刻说:“好。”


    他问:“那你只送过我吗?”


    慕枝砚这回重推了他一下:“那你送过别人吗?”


    “没有。”他答得很快。


    “那我就没有。”


    慕枝砚让他低头,踮脚把红丝卷下来。她看见沈厌唇间在动,小声地问:“那你知道送剑穗是什么意思么。”


    “和你送发簪一个意思。”她说,“你什么意思我就什么意思。你要是没意思,那就是我有意思。”


    慕枝砚把红丝都收走,看见沈厌睁开眼睛,露出完整的一张脸。


    她怔怔地盯着他,看了半天,才说:“你带着长念,你要一直带着长念。上面平安扣是保佑你的。”


    “我一直带着。”


    明明按她的心意来,沈厌看着她的头低下去,又有点不高兴了。她声音闷闷的,说:“你要记得长念,也要记得我。”


    不等沈厌回答,慕枝砚又仰起脸,很凶地说:“你必须永远记得我!”


    可能是饮酒的后劲上来,她的情绪也有几分阴晴不定了。沈厌顺着她,很认真地对着她的眼睛,说:“我会一直记得你。”


    慕枝砚这才笑了。


    像是交代完了所有事,终于能放下心了,头这时候才感觉到疼。她捂着脑袋,往后退几步,走到花树下,往下一躺,念叨着:“你一定要记得我。”


    她自己说要看花,但也不准沈厌走,就这么躺着,让落花飘到身上,说:“你刚才舞剑很好看,我看见了。”


    她捏着身上的花瓣,又说:“等我们回去,你用自己的脸再舞一次给我看吧。”


    其实三生宗是他们未飞升的前世,严格来说,沈厌用的也算是自己的脸。但他觉得这时候最好不要和慕枝砚争,就应下来,说:“在这儿睡觉会生病。”


    慕枝砚不听,手往自己这儿招呼,让他过来。等近了,她用很低很低的音量叫他:“喜喜。”


    很久没听到这个称呼,沈厌蹲在她身边显得有点不自在。


    “现在我承认,是喜欢的喜。”她说,“那时我以为是第一次见到你,但就算做那是初遇吧......”


    “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很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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