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佑二十七年。
果真是新的幻境,年号也在上次之后。
慕枝砚的眼神终于再次落到那人身上,不对,是阮惊连身上。
“你那个师姐,又是谁?叫什么名字啊?”
“......”
“我师姐,不为阁的大师姐,楼沐迟。”
“哦。知道了。”
不认识。
她点头,想往前走。
然而这样的疏离和冷静,落在阮惊连眼里,颇有那么点瞧不起的意思。阮惊连气得双手叉腰,就差指着慕枝砚大声告知我家宗门有多出名了。
他看到慕枝砚要走,赶忙快几步挡在慕枝砚面前,伸手拦着她:“你这是什么反应?”
“是,我说抢神器,是我说的有些过分,那我们约定嘛,各凭真本事来拿。”
“如今三门齐聚,就等两日后的重形宫开,你等着瞧好了,神器肯定是我不为阁,是我师姐的。”
阮惊连自顾自讲了半天,那边一个回音都没有,他还以为她全都不放在心上。
实际上,慕枝砚听着他这念叨,所想的却是另一件事情。她面上波澜不惊,一是因为新幻境中,她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二则是有些焦躁。
她低头,袖间探出只手,手掌对着自己这方向摊开。指间蜷缩的红丝线没有动的意思,静静躺在手心,慕枝砚深吸口气,手又落下。
眼前仍是絮叨不止的阮惊连。
想见的不出现,慕枝砚看到阮惊连,这会儿实在没了耐心。
她打断阮惊连的话:“你说完没有?”
正到兴头上,阮惊连好像要把他们不为阁从成立到现今所有都要讲一遍。若是平时,慕枝砚为了多了解一些,没准还真会听。但这时,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不是。”阮惊连被她打断,“慕枝砚,你别仗着你是纪老的徒弟,你就以为你能收入囊中了......”
“你叫我什么?”
正欲迈开的脚步顿住,慕枝砚问。
阮惊连不解,眨眼,道:“慕枝砚啊。”
这话一出,他看见慕枝砚的神色似乎有了微弱的变化,但仅存一瞬间,很快,慕枝砚恢复了方才拒他千里的态度。
“我知道了。”慕枝砚再往前走。
她的红丝线去哪了。手里紧攥着所剩的,明明有攥住的感觉,慕枝砚还是觉得空落落的。
“你......”
她在前面走,阮惊连跟在身后追。阮惊连也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走路这么快,脚下生风一般,眼睛还在四处看,像是找东西一样。
石子路铺到尽头,是一处月洞门。上方木牌匾的墨很浓,背后是白色的墙体,周边是青灰的砖。慕枝砚所听的水声就从门后而来。
从外往里看,红栏青瓦,边上种着翠竹。庭院中央立着假山,下方是不算长的水流,水中养了鱼。
慕枝砚是不认路的。看样子,这庭院布局很妙,风景极佳,一时间她也没想好是要走进去,还是绕到月洞门外。
里面万一还住人,遇上了,发现她的伪装,那就糟了。
想好主意,转身,身边还是那个缠着她说话的阮惊连。慕枝砚扭头就对上他那张脸,本来烦躁的情绪霎时涌上心头。
她干脆站在月洞门前,抱着肩,问:“你到底要跟我到什么时候?来找我就为了说这个?”
阮惊连刚要开口,听见一阵脚步声。踩着石子路,月洞门内走出一个人。
慕枝砚下意识抬腿想躲,却在见到人的那刹那收回步伐。
里面走出来的人腰间戴着剑,白色的服饰,衣领和袖间是红色的花纹。慕枝砚顺带看了自己一眼,同样的白色,红花纹。
她抬手看衣袖花纹时,带出方才在手的红线。对侧那人望见她,然后慢慢走出月洞门。因为身量高,他还要稍稍低头。整套行走动作从容,他的手指扶在门上青砖时,有意无意,露出绕在食指的红色丝线。
好像找到了。
“你有事。”
他走到近前发问,慕枝砚马上后退几步离开阮惊连,站到他身边。
阮惊连看看他,再看看慕枝砚,摇头:“没事了。”
一个慕枝砚,他好像还能拼拼,这下来了两个,真要打起来,他死的比跑的都快。
慕枝砚反倒笑了。
她一只手臂弯着,另一只手支在上面,抚过下巴,突然说道:“不对,你刚才话好像很多啊。”
她往阮惊连那边走,阮惊连一扫那嚣张劲儿想躲,慕枝砚却速度更快,红线在她身后飞出,带着一张符贴到要跑的阮惊连后背。
阮惊连瞬间就不动了。
他想伸手,想张嘴,更想走路跑步。然而,这都是徒劳,阮惊连能做到的,只是张大眼睛瞪慕枝砚,连声音都发不出。
慕枝砚还带着笑意,围着他,悠悠走上一圈。
似是非常欣赏自己的佳作,她以愉悦的口吻道:“这是禁止符,别担心,你两个时辰后就正常啦。”
“你真的有点吵,恰好我心情不好。”她摊手,“不过现在好啦,我要做的事已经完成了,麻烦你在这儿歇歇。”
阮惊连:“......”
他看着慕枝砚两人扔下他,就这么走远了。
**
“发生什么了。”
沈厌带着人穿过月洞门,绕过小路,坐到一间亭子里。
“没有别的,就是他一直在我耳朵边说话,嗡嗡嗡吵死了。”
亭子里的石桌上有点心,慕枝砚掰了一块,拿起时想起什么,她身体往前微倾,对沈厌一笑,将他指间的红丝线收走了。
“那你怎么说心情不好。”
沈厌坐她对侧。刚被抽走红线,那一缕线带给他的温热也瞬间消散。他撑着空的手指,在石桌上轻轻敲了两下。
“你易容了?”
掰开一半,慕枝砚尝着点心。
在月洞门外听见脚步声,她第一眼看的是衣裳。阮惊连穿的是不为阁弟子服,而他们的衣裳是一样的,那就说明他们都是三生宗的弟子。
第二眼,便是往上看沈厌的脸。她第一反应是来者陌生,没有见过,却在他望过来时,慕枝砚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尤其是看到他望向她的眼神。
人的模样会变。哪怕不是幻境,只是在普通人间经历过几年,长久不见,也会有着天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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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的变化。
但感觉不会。沈厌每每看她,带给她的感觉都没有变。如果一定要说,也只是最初在鬼市没认出他时,有那么点因为刚到人间产生的慌乱躲避。
其实,帮他找寻长生草的过程中,慕枝砚经常会恍惚。怎么就能有一个人,没有那么多的相处,就能和她相处默契。那时她在天庭的记忆还错乱,两个同样错乱的人并行,都忘记了,身边昔日曾朝夕相处的岁月。
相逢,却不识。
可这样的场景不再会有了。方才一个眼神,慕枝砚认出了沈厌,顶着不一样脸庞,走出来的沈厌。
看慕枝砚把一整块点心都吃下了,沈厌才缓缓道:“这是我在这儿的样子。”
“嗯?”
“我没有易容,醒过来就是这样。而且,你也变了。”
他指着小亭子外的水。慕枝砚坐在亭内,顺着他的所指看去,才见水内她的脸。
看清的那刻慕枝砚诧异。
的确不一样。这张脸完完全全的不一样,但慕枝砚说不上来话,这张脸竟能让她觉得,和自己有那么些相似。
“什么意思。”她严肃起来,“我听阮惊连说,这儿是三生宗?他刚还叫出了我的名字。”
对,名字。脸不一样,为什么她的名字一样?慕枝砚想到,从鬼市那张画像开始,她一路所用的名字都是自己本身的。
而沈厌,也同是。
她曾想过,她是寄托在原主身上,可能原主和她名字相同。天下之大,总会有雷同。
但,现在想来,真的会这样相似么。
她站起来,再仔细察看水中映像。
“有一种解释,是幻境,寻灵诀为方便我们探清真相,自发安排好了身份,我们按照假身份继续即可。”
沈厌话一转:“当然,还有一种解释更贴合。”
他看着慕枝砚,认真地说道:“或许,我们曾存在于明佑二十七年。”
存在过,才会留下名字。
慕枝砚听沈厌的分析,站立竟不稳。
她想到一句话——天道规定,飞升要抛去世俗,姓名是其中之一。
姓名亦是最简单的之一。还有比姓名重要的,是记忆。
天庭飞升会抹去人间记忆。
这是缥缈的幻境,更是真实的幻境。寻灵诀帮她回溯到过去,是她在人间的过去。如此说来,名字都可以解释通,因为她就是慕枝砚,从来没有寄托者。
她就是人间的慕枝砚。
她所度过的那些日子,都是曾经在人间,没有飞升之前,真正经历过的日子。
“那你呢?”慕枝砚问,“那你的名字,你......我们很早就认识了?”
这些天都是沈厌同她一起,那么,她所经历的,就是沈厌飞升前在人间经历的。慕枝砚终于明白,在房檐上饮酒那晚,初遇到沈厌,为何她会脱口而出她的名字。
她一直以为是那晚饮酒喝醉,再加上她寂寞想找人说话的缘故。
原来是因为我们很久以前就见过。
很久,很久,甚至是久到几百年前,还不是神仙的时候,我们就见过。
只是,我们都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