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很快就到了他们计划的时间。
他们已经打探过富冈义博的行程,今天一整天,对方都会呆在宅邸里。
在计划的基础上,春日野曜做出了一些调整。
比如他们去富冈宅的空隙里,茑子不会静静的呆在现在的藏身之处。
她会打扮成男孩,在东京人群最密集的地方晃悠几圈。
密集的人潮会淹没她的踪迹,因为他们不确定现在的住处是否彻底的安全。
一斗会在茑子附近晃悠,保障茑子的安全。
准备好一切之后,曜就换上了女装。
不得不说,非常的合适。
合适到一斗如果不知道面前的人是曜的话也会以为是个漂亮姑娘的程度。
所以他忠实的鼓起了掌。
然后被曜狠狠的瞪了一眼。
曜和茑子都是黑发,唯一不同的地方是眼睛。
茑子的眼睛是蓝色的,曜的眼睛是黑色的。
不过曜觉得问题不大
“到时候我尽量低着头就好了。”
总不会有人真的凑上来扒开他的眼皮猛瞧。
准备好一切之后,曜和冬月就踏上了前往富冈家的道路。
另一边的一斗和茑子也动身前往市中心。
上次举办晚宴的饭店也在市中心附近,在这里,人群如潮水。
一斗和茑子在这附近晃悠,是曜觉得最能够保障茑子安全的办法。
有了前车之鉴,他们不能让茑子落单。
一斗嘴馋,掏钱买了两串糖葫芦,一串他打算等会给茑子,另一串他当场就吃了。
吃着糖葫芦的时候,一斗思考着一些事。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见到的鬼大多都对人报着强烈的恶意。
富冈一家就是最典型的受害者。
荒泷一斗能够察觉的到,隐藏在幕后的那只鬼,似乎以戏弄别人为乐。
恶劣的家伙。
一斗愤愤的咬下一颗糖葫芦。
另一个问题就是。
这世上还有没有,像他一样的好鬼?
哪怕只是不吃人的恶鬼。
应该是有的吧,只是他还没遇到。
咬下最后一颗糖葫芦,一斗把签子丢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希望曜那边一切顺利。
……
另一边,冬月和曜的计划很成功。
那些佣人甚至没有仔细检查曜的样貌,就把他们带来了会客室。
看来和茑子说的一样,这些人根本不在意宅邸的主人是谁,自然也懒得去记人的样貌。
“请稍等,老爷马上就来。”
带他们进来那名佣人那么说,之后就离开了。
会客室很大,铺着名贵的地毯,拉着厚重的窗帘,投不进一丝光来。
就算点着灯,依然很昏暗。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门开了。
进来的是个女人。
那个陌生的女人有着一头张扬的红发,头顶着鬼角,毫不在意的显露着自己鬼的特征。
并且一进来就直接坐到了主位上。
“我还以为那个可怜的孩子回来了。”
“没想到是个冒牌货。”
雨田美纪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不由伸长了指甲,咯咯的笑了。
“既然来了,那就都别走了!”
……
富冈义博。
如果时间能够重来。
他绝对不会踏上那趟前往东京的旅途。
他本来在景和镇做着生意,打算卖完手里最后一批糖,就回家。
这个时候,他的朋友秋田秋然找到了他。
说他家中出了急事,现在手里有一批东京的订单要出手。
富冈义博本来想拒绝的,因为他已经好久没有回家了。
然后秋田秋然对他说
“我听说东京最近新出了一种药,对肺病有奇效。”
他被说服了,他想起了他被病痛折磨的妻子,随后毅然决然的踏上了去东京的路。
秋田秋然委托他送的货物是一口大箱子,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他不能打开。
虽然有些好奇,但是富冈义博路上也没有打开这口木箱。
收货地址是樱木町29号,一户姓三轮的人家。
收到货的时候,那家人显然有些困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定了这样一批货。
但是有货单和上面的印章做凭证,他们还是给了富冈义博应有的报酬。
拿到报酬的他转身准备离开,没走出几步远,就听见了惨叫声。
他下意识的转过头,准备去帮忙。
然后被浇了一身的血。
那口箱子被打开了,两个明显不是人的家伙看着他。
在这一瞬间,他想到了流传在商人们中的顺口溜。
【夜晚不出门,
天晴勿打伞。
若问其中故,
暗处鬼魅藏。】
箱子里是鬼。
他想逃,手脚却不听使唤,好像被钉在了原地。
那个红发的女鬼轻轻一推,他就倒在了地上。
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要死了,所以握紧了樱子绣给自己的荷包。
樱子,茑子还有义勇,他可能回不去了。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准备等死。
在之后,他听见周围不断地传来惨叫声。
再睁开眼。
整个三轮家都被血染成了红色。
“喂,我问你,要钱还是要命。”
那个红发的女鬼笑着,满身鲜血,问出了她的问题。
一片胡乱中,富冈义博听到了他的回答。
“我想活着。”
他想活着回去,家里还有人在等他。
“哟西。”
那个红发的女人拿走了他妻子绣的荷包,随后用一种戏谑的语气开口。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东京首富了。”
再后面发生的事,他已经记不清了。
他像个傀儡一样,被这两只鬼操纵着。
也尝试过像外人求救,写了一些字条,塞给不认识的外人。
那个头发像火焰一样的男人似乎察觉到了异常,但是他却迟迟没有等到来人。
然后宅邸里多了一名管家,提醒他不要有多余的动作。
再后来,茑子毫无征兆的带着樱子来找他。
“这是对你不安分的惩罚。”
“少搞一些小动作。”
管家这么提醒他。
没办法的。
现在不止他一个人,他们一家都在东京这个泥潭里越陷越深。
越是挣扎,越是窒息在漩涡下的阴影里。
他本来以为事情不会更坏了。
然而就在昨晚,他失去了此生的挚爱。
樱子死了。
他感觉他的心也和她一起去了。
但是他还不能死。
茑子和义勇还在等他。
名为父亲的责任还在死死拉住他,不让他去找樱子。
现在,他坐在这家饭店的顶层,麻木的看着窗外的风景。
这个时间点本来他应该在宅子里,但是管家鬼临时改变了他的行程。
现在,管家就坐在他的对面,慢条斯理的喝着刚端上来的,殷红的血。
“你的女儿很快就会回来,你不要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茑子小姐和你一样的不安分,为此她已经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不要妄想逃离。”
返回给一般对管家的了解不多,对方和红发女鬼似乎是主仆关系。
他听见过对方称呼红发女鬼为“小姐”。
但是那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妻子的死带走了他世界的所有色彩,墙壁上的时钟开始停转,阳光照不进来。
那天晚饭之后,他还去看她,还给她掖上被角,她还对着他笑。
现在他坐在窗边,看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幻想自己牵着妻子的手,带着两个孩子走在下面。
对面的管家的位置背光,坐在阴影里叨叨着。
他已经不在乎了。
现在他的时间过的很快,很快他们就从白天坐到了黄昏,又从黄昏坐到了夜色降临。
太阳最后一丝的余光马上就要消失,夜色很快就要爬到天上,
有时候,或许就是偶然。
富冈义博看到了一双蓝眼睛。
和樱子如出一辙的蓝眼睛。
那双眼睛现在离他离得很近,就在楼下不远处。
是茑子。
她不知道他在这里。
更不知道他和一只鬼在这里。
他现在想大喊出声
“跑啊,茑子!”
回到春和镇去,和义勇好好的活下去。
但是他不能。
“那么晚了,那我们回去吧,老爷。”
管家对他发出了最后的通告,他们只要现在出门,就一定会遇上茑子。
他该怎么办呢?
他能怎么办呢?
到了现在,他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我知道了。”
富冈义博答应了管家的要求。
等到对方起身,慢慢的走向一旁的楼梯。
这个时候他猛地拉开了窗户,从四楼一跃而下。
风漂浮在他周围,他感觉前所未有的轻,前所未有的窒息。
暮色与阳光都触手可及,缠绕在他的指尖,像是最后的眷恋与温柔。
在这一刻,最后一丝阳光消失在他的指尖,如墨的黑夜彻底降临。
最后的最后,他说不出一句话来,但他脑袋里想的都是。
跑啊,茑子!
跑的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
……
茑子。
或许真的是血缘带来的感应。
在某人从四楼一跃而下的瞬间,她刚好抬起了头。
然后她对上了一双熟悉的,带着恐惧的眼睛。
有人从楼上摔了下来,像西瓜一样,摔了个粉碎。
离她不远,几乎就在她面前。
人群发出惊呼、尖叫,大喊着警察。
还有人认出了摔下来的人是谁,不可置信的说地上躺着的是东京首富。
这些,富冈茑子统统都听不到了。
她只知道,掉下来的人是她的父亲。
她想要拨开人群往前走,但是被拉住了。
“茑子,快走!”
是一斗。
那双苹果糖一样的眼睛看着他,眼里染上了水一样的悲哀。
“我……我……”
她张开嘴,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有双手扼住了她的咽喉,让她说不出话来。
她觉得无法呼吸。
身边的一切都好像在离她远去。
一斗看出了她的异常,只能先把她扛起,撤离这片是非之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斗听到了茑子的声音。
“一斗,我没有父亲了。”
在失去母亲的不久后,她又失去了父亲。
但是她不知道自己一家做错了什么。
一斗没有回答她。
或者说,这个问题,除了鬼,没人回答的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人物传记更新
【富冈义博】
【快跑啊,茑子】
【富冈茑子】
【我还是想不明白,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
在考虑要不要把老爷副本单独开一本书了,现在这个情况,凉凉。(心肌梗塞)
明天再观望一下(叹气)
——
第92章
富冈宅。
曜小心翼翼的躲在柜子后面,探头看着冬月和恶鬼的战斗。
他对自己的实力有很清楚的认识,上前帮忙就是送菜的。
冬月也不愧是鸣柱继子,一手雷之呼吸用的是精妙绝伦。
要不是有场地限制,估计这场战斗早就结束了。
毕竟这只是一只普通的鬼罢了,甚至不是下弦。
冬月战斗的时候,曜就开始思考。
那名管家去哪里了?
他们从不同的渠道打探了消息,得到的都是富冈义博今天一整天都会在家里的讯息。
按道理来说……
想到这里,曜迅速止住了自己的思考,深呼吸了一口气。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说不定是对方心血来潮带着富冈义博出去了。
人的行动本就不可能完全提前预测,鬼的也一样。
只要冬月杀了这只鬼,他们就能去找一斗会合。
只要面前这只鬼死了,那么这次计划就不能说是失败的。
鬼杀队那边同样收到了下弦壹的消息,鸣柱就在赶来的路上。
只要和一斗顺利会师,他们的计划就算得上成功。
冬月那边的战斗结束的很快。
毕竟这只女鬼实在不擅长战斗。
能撑到现在不过是仗着自身顽强的生命力负隅顽抗罢了。
被冬月一刀枭首的时候,雨田美纪的脑海里闪过了很多画面。
同样商人出身的父亲,来东京闯荡失败,赔光了所有的家底。
为了抵债,把她卖给了三轮家。
那些可恶的家伙,根本没有把她当人看!
后面她千方百计的逃出了三轮家,奄奄一息的倒在路边。
她遇到了从小照顾她长大的管家,她视作家人的管家。
他的管家紧紧的抱住了她
“小姐,我来晚了,我来晚了。”
后面,她变成了鬼。
用了点小技巧,把三轮家的人都杀光了。
恰好他们需要一个明面上的代理人,而旁边唯一的活人只剩下富冈义博了。
后面发生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她杀完三轮家的人之后,内心的愤怒还在熊熊燃烧着。
她不断试探着富冈义博的反应,试探对方愿不愿意把妻女送到东京来换取脱身。
只要对方一答应,她就会把对方吃掉。
但是富冈义博咬死了不松口。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失望。
但是当头颅被刀锋斩开,切口处传来如火般的灼痛。
她知道,她还在愤怒。
并且因为这份愤怒而迁怒。
或许死了就好了吧,死了就不用思考这些的。
最后的最后,她还在咒骂这个世界。
“去死啊啊啊啊!”
随后,地上就只剩下一堆灰烬。
看着地上的灰烬,曜从藏身的柜子后面走了出来。
“走吧,冬月君。”
冬月朝他点了点头,收刀入鞘。
他们要去找一斗。
……
雨田化久看着跳下去的富冈义博,内心毫无波澜。
工具人多的是,再换一个就好。
换一个小姐喜欢的,就不用像现在那么纠结。
他离开了那间饭店,坐车回到了宅邸。
然后只看到了一堆灰烬。
雨田美纪死了。
在他不在的时候。
他一把手带大,当作女儿看待的小姐。
死在了他的领地里。
这让他发狂,然后陷入歇斯底里的咆哮。
……
再次碰面,一斗和茑子都好好的,这个认知让曜感到心安。
但是很快他就察觉到了一股微妙的气氛。
“发生了什么?”
这回连最耿直的一斗都不开口了。
曜一下子就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发生了什么?”
他又问了一遍。
茑子头靠在一边,明显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见状一斗连忙扯着两个人出了房间,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门,尽可能压低了音量。
“茑子爸爸,从四楼跳下来了。”
这个答案让曜呼吸一窒,随后一拳打在了一旁的墙壁上。
每当他以为他们快成功的时候,事实总会给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有了这些线索,他很轻易的就推出了事情的经过。
管家心血来潮带着富冈义博出了门,地点是那家饭店。
富冈义博为什么会跳下来?
因为他看见了茑子,做出了自认为正确的判断。
春日野曜以前是不相信巧合的。
但是,就是这些巧合,让他们失败了个彻底。
假设富冈义博再坚持几天,鸣柱很快就到了,绝对能稳稳的把富冈家拿下来。
但是现在说这些,一切都已经晚了。
富冈义博已经死了。
但他本来不必死的。
这也是最悲哀的一点。
“让她一个人先静一静吧。”
任何劝慰在此刻都是无效的。
况且他们也没那个资格。
……
晚些时刻,更木留良终于赶到了东京。
冬月带着更木留良急匆匆的杀往富冈宅,却发现里面已经鬼去楼空。
只剩下一地的尸骸与鲜血。
“还是来晚了一步。”
这样惨烈的景象,让更木留良的脸色也严肃起来。
“我会继续追寻这只鬼的踪迹,你见过这只鬼,最好跟我一起。”
更木留良带着冬月匆匆离开了,去追逐逃逸的恶鬼,
尽管一斗还想跟冬月再交流一下,但是情况明显不允许。
就像一阵风一样,更木留良离开了,就仿佛从未来过。
第二天一早,东京首富富冈义博之死就登上了各大报纸的头条。
出乎意料的,最受瞩目的是居然是茑子的名字。
因为富冈义博的死亡,作为明面上富冈义博的独女,她直接继承了这笔遗产,成为了新任东京首富。
甚至有人猜测,富冈义博的死亡是否是她一手促就的。
“简直胡说八道。”
一斗看着报纸上的报道,越看越生气。
尽管有些字他不认识,但这并不妨碍他理解文章的意思。
这些报道根本没有一丝一毫对死者的尊重,甚至没有提及富冈家昨晚的惨案。
通篇在胡说八道,给人扣乱七八糟的罪名。
至少一斗只想把手里的报纸揉吧揉吧丢掉。
也就是在他准备丢掉那团报纸的时候,那团报纸被一双手拿走了。
是茑子。
她情绪平静的重新铺开这张报纸,随后仔细的阅读上面的每一行字,连边边角角都不放过。
然后,她问了曜一个问题。
“这些财产,都归我了?”
曜给予她肯定的答复。
“如果没有人站出来的话,不出意外是归你了。”
富冈义博死的太突然,他打赌对面没有准备好富冈义博的遗嘱。
那么这些财产就只会落到富冈茑子的头上。
这样也好,至少茑子一个人带着义勇,也能平安顺利的长大……
“如果真的归我了的话……”
“我要把这些钱捐掉。”
茑子说出了一个曜意料之外的答案。
但不得不说,这个答案又确实在情理之中。
“这些钱上沾着我父母的血。”
“我想把这些钱,捐给那个叫鬼杀队的组织。”
就让她父母的骨血,成为挥向那些恶鬼的最锋利的刀。
对于茑子的决定,春日野曜叹了口气。
“想捐给鬼杀队的话,我可以为你引荐。”
“但是你和义勇怎么办?”
茑子还年轻,义勇还年幼,正是急用钱的时候。
“我从冬月那里拿到了引荐信。”
“他推荐我去一个叫狭雾山的地方进行修行,我会带着义勇一起去。”
有些仇,总要亲手来报,用仇人的血来偿还。
“我知道了。”
看着面前的茑子,曜长叹出一口气,看向旁边的一斗。
“一斗呢,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曜自己已经决定留在东京附近,他希望一斗留下来,但又知道那不可能。
“我的话,我想想……”
半响,一斗给出了他的答案。
“我想去找人!”
“找谁?”
“找和我一样的好鬼。”
“如果找不到呢?”
“一直找下去,总会找到的!”
一斗那么相信着,并且自信满满。
“你们看,吃人的鬼叫做恶鬼,像我这样的叫做好鬼,哪有坏人比好人多的道理!”
“所以呢?”
曜觉得自己几乎要被说服了,但也仅仅是几乎。
他很清楚荒泷一斗的珍惜性,所以对对方能找到不吃人的鬼保持悲观态度。
“所以我要去找他们啊!”
“然后告诉他们,他们不吃人是正确的。”
不是向来如此,就是对的。
鬼也可以不吃人,也能交到人类的朋友。
就像他自己一样。
永远不要觉得自己是孤身一人。
一斗的话让曜陷入了沉思,随后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你说的对。”
或许这世上真的还有除了一斗以外的不吃人的鬼
那么只要有这样的可能性,一斗的行动就不是无意义的。
当踏上离开东京的道路的时候,春日野曜还是忍不住感叹。
他们来的时候走的是同一条路,走的时候就成了三种选择。
他要在东京附近隐居,茑子要回春和镇接义勇,一斗丢树枝随便选了一个方向就兴致勃勃的决定往那边走。
他们在这个城市相聚,又在这个城市分别。
分别的时候,所有人只是简简单单道了声别,随后就各自奔向不同的道路。
茑子的背影是他们之中最坚定的,步伐也是最沉重的。
他的背影他自己看不到,看到的话就成鬼故事了,下一个。
一斗的背影,看起来没什么变化。
但也仅仅只是看起来。
春日野曜敏锐的发现了一斗的步伐与往日的不同之处。
就好像找到了目标,并且正在朝着这个目标,大步向前。
作者有话要说:
日六自救中。数据好凉啊,看的我焦虑症都犯了(沧桑点烟)
等一波明天的数据(瘫)
——
东京首富这个副本到这里就结束了,春和镇F3正式分开
——
第93章
在委托鎹鸦给早川婆婆松了一封家书之后,荒泷一斗开始了自己的旅途。
找鬼,本来就不大容易。
更何况他想找的是不吃人的好鬼。
更是难上加难,雪上加霜。
“唉。”
走在路上,荒泷一斗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所以到底要到哪里去找好鬼啊——”
和曜与茑子分开已经过了两个月。
这两个月他几乎是一无所获。
这让荒泷一斗有些烦恼。
明明他又有很认真的跟着树枝指引的方向走。
但是路过的村镇除了特产确实很好吃之外,没有一丝一毫的发现。
倒是让他胖了两斤。
雾岛师傅看到了估计要骂他/
“怎么老管不住嘴。”
某次他好奇油豆腐的味道尝了一口之后,雾岛师傅一边骂他一边给他上药。
但是实在是好奇啊。
稻荷神也喜欢的油豆腐到底是什么味道?
难道真的有人会不好奇吗?
“咕——”
肚子发出雷鸣般的轰响。
肚子饿了。
一斗像丢了魂一样,整个人垮了下来。
好想吃饭。
摸出了婆婆给他绣的零钱包,一斗下定决心,往前面的城镇走去。
他要吃顿好的。
……
空岛凌太瘫在家里已经足足一个星期了。
自从他因为太困了在路边睡一觉醒来之后,他发现自己变成了鬼。
梦里似乎还有人对他说
“真可怜啊。”
那个时候他睡得迷迷糊糊,其实特别想要对那个人说一句。
“你谁啊。”
他只是困了,又不是死了。
每天不知疲倦的工作,在岗位上像陀螺一样连轴转,甚至连加班费也没有。
换你你不累啊!
这种话一听就是不用工作的人才说得出来的话。
呸!
万恶的资本家。
回到正题。
一觉醒来之后,空岛凌太发现了不对的对方。
加班两天的身体不累了,眼睛也不花了,腰也不痛了。
非要形容给的话像磕了。
那个时候他还没发现自己变成了鬼。
直到太阳升了起来。
他差点变成了一堆灰灰。
连滚带爬滚回家,一照镜子,他才发现。
他头上有犄角,身后有尾巴。
谁也不知道,他有多少的秘密~
个鬼哦!
有犄角不一定是龙,也有可能是鬼。
他变成鬼了。
要命的是,他对他的邻居产生了食欲。
他邻居是一个200斤的邋遢酒鬼。
闭上眼,香啊~
睁开眼,呕——
饿了自己一个星期之后,他发现自己似乎不吃饭也没有问题。
看着邻居,他沉默的把人类从自己的食谱上划掉。
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受不了一嘴咬下去有毛。
他真的会栓q。
作为见光死的鬼,空岛凌太立刻辞掉了现在这份工作,结清了之前的工资。
然后他找了一份新的工作,专门上夜班。
他知道有些鬼肯定要跳出来了,说他身为一个鬼怎么能不吃人,还去给人类打工云云。
拜托,变成鬼之后,生活费用蹭蹭上涨好不好。
非带血的鲜肉吃不下去好不好。
蔬菜他也尝试过,毫不夸张的说,感觉像吃X一样。
他决定对自己好一点。
他真的不想吃人。
冒出这个念头之后,人类就已经不能激发他的食欲了。
变成鬼的优点大概就是不会累,不会生病,力气变得超级大。
除了不能见光和想吃人之外,全是优点好吧!
他一个晚上能打五份工!
又是一个打完三份工的夜晚。
他推着买来的餐车卖着关东煮。
然后来了一位有些特别的客人。
这个客人是鬼。
空岛凌太还没见过那么招摇的鬼。
拜托,你出门都不把头顶的鬼角和鬼纹收一收吗?
你这个样子将来怎么混社会,怎么找得到工作?
这只年纪看起来不怎么大的鬼,来的时候一副饿垮了的模样。
“老板,来点吃的,不要豆腐!”
他听起来确实很饿了,整个人像面条一样瘫在作为上。
“马上!”
火速捞出为数不多的荤菜,空岛凌太,麻利的递给了那个小孩。
饿的感觉,他可太懂了。
那可真的有些要人命……啊不,鬼命。
他就是饿得受不了才出来打工的。
那个小孩接过关东煮,风卷残云的塞进了嘴里。
“好吃好吃!”
由于对方的进食速度太快,他甚至拿错了几串蔬菜,结果对方照单全收。
这个举动深深震撼了空岛凌太。
这家伙看起来是真的很饿啊……
居然连蔬菜都吃。
发现对方照单全收之后,空岛凌太干脆把今晚卖剩的蔬菜都喂给了对方。
反正这些菜明天就坏了,不如喂给对方。
不吃豆腐,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豆腐等会回去带给楼下的婆婆吃。
在投喂了不知道多久之后,来的那个小孩看起来终于吃饱了。
整个人散发着“我活过来了”的气息,身上飘着粉色的小花。
所以,这些东西……有那么好吃吗?
空岛凌太感受到了深深的震撼。
随后他试探性的咬了一口仅剩的油豆腐。
被脏东西缠上的感觉瞬间袭击了他。
为了活命,他迅速的把嘴里的东西吐掉了,随后有些怀疑的看着手上的关东煮,又看了看一旁的鬼族同胞。
他是真的敢吃啊!
不会和他之前一样是正处于失业了吃不起饭的阶段吧?
看起来年纪不大的样子,真是可怜。
变成鬼之后为数不多的恻隐之心在此刻猛烈的跳动起来。
主要还是那串豆腐太难吃了。
打开钱包,空岛凌太从里面掏出一些钱来,塞给了那个可怜兮兮的鬼。
“拿去买点好的吧。”
看给孩子饿得,连这些东西都吃。
出乎意料的,那孩子拒绝了。
“不行,曜说了,不能收别人的钱。”
尤其是不明不白的钱。
随后那孩子从荷包里掏出了一堆皱巴巴的纸币,放在桌子之后就离开了。
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空岛凌太想到。
是个好孩子呢。
收摊之后,他像往常一样,在脑袋里登陆了自己的员工账号,对老板进行汇报。
顶头老板给他们的任务是寻找青色彼岸花。
因为没有工资加没有硬性工作指标,他选择摸鱼。
偶尔去老板面前刷个脸证明他还活着。
目前这个频率是半年一次。
今晚刚好是汇报的时间。
【这段时间也没有找到青色彼岸花】
【废物】
【您教训的是】
【今晚有其他鬼路过了我负责的区域,看上去很饿】
【同样的废物】
【您教训的是】
【滚吧】
【是】
他麻利的下线了。
退出员工账号,接下来他还有一份工要打。
给无惨打工就是这一点不好,要定期汇报,不然就当你死了。
别的鬼路过要汇报,不然就疑神疑鬼的认为你要谋逆。
别的不说,他划水的实力一直可以的。
这和他的血鬼术有关。
他的血鬼术【摸鱼】
能够屏蔽他的老板,以及在他老板眼里制造一种一种时刻都在工作,兢兢业业的假象。
不得不说,灰常好用。
他老板至今都没发现他在外面还打了五份工。
实在是妙极。
说不定员工等级上升了之后能开发出一点别的作用来。
再上一级就是下弦鬼了,但是摸鱼怪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摸鱼多快乐啊。
无限城开会的时候老板骂的都是高级员工。
汇报完之后,空岛凌太开始了自己今晚最后一份工作。
他从关东煮推车下掏出一块锣来。
随后脱掉腰上的围裙,走上大街。
“天干物燥——”
“小心火烛——”
这份工作,可是他挤掉无数人才抢来的。
钱多事少离家近。
妙啊。
绕着镇子走了一圈,天也快亮了。
他要趁着天亮前回家,避免自己变成一堆灰灰。
开玩笑,死在工作岗位上。
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走在回家的路上,空岛凌太心中满是惬意。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发现街边有一个不明物体。
是吃他关东煮的那个小孩。
睡在一堆杂物上,嘴角挂着口水,貌似睡得蛮香。
平常的话空岛凌太估计不会管。
但是天就快亮了。
今天是个晴天,太阳马上就要出来了。
而面前这只鬼看起来一点醒来的意思都没有。
恰巧他对对方有些好感。
所以他走了过去,摇了摇那个孩子。
“喂,后生崽,醒醒啊!”
“天要亮了啊!”
再不起来就要变成灰灰了!
在他剧烈的摇晃下,那只后生鬼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又闭上了。
空岛凌太:……
就很无语。
然后他捏了捏那小孩的脸,想把人捏醒。
不出意外的失败了。
不过那小孩脸蛋挺软,满满的胶原蛋白,看起来之前过的不差。
估计是变成鬼之后被家里长辈赶出来了。
毕竟一山不容二鬼嘛,这是员工守则。
但是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啊!
太阳真的要出来了!
犹豫了片刻,他决定离开了。
毕竟常言道,好言难劝想死的鬼。
但是刚走出几步,他又退回来了。
然后扛起鬼就走。
因为睡过头的原因被太阳晒死。
这个死法上报上去他会被老板骂死的。
毕竟鬼是在他的地盘里死的,要上报死法的。
终于回到了家,空岛凌太把人放到了里屋,然后谨慎的拉起了所有的窗帘。
然后他去厨房,翻出了带血的生肉,用刀切成小块,悠哉悠哉的吃了起来。
优雅,实在是太优雅了。
这一顿大概能管一个星期。
他现在的目标是存钱,然后搬到别的地方。
东京就不错。
他还没去过大城市呢。
吃完饭洗完手,他端着一盘肉走进了里屋。
然后就被迎面而来的阳光刺瞎了眼。
他拉的严严实实的窗帘被拉开了。
罪魁祸首站在窗子面前,伸着懒腰,听到开门的声音转过头来看着他。
那双红色的眼眸像苹果糖,白发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早上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空岛凌太:我不好——
早知道就把他丢丢街上了(点烟)
——
人物传记更新
【空岛凌太】
【血鬼术:摸鱼(?)
为数不多还拥有一定道德感的鬼】
——
最近事好多啊,家里人住院了,每天要去医院送饭(瘫)
——
第94章
荒泷一斗伸了个懒腰,只觉得一阵神清气爽。
昨晚吃完关东煮,实在太困了他就在街边的杂物堆上睡着了。
结果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应该是有好人把他捡回来了。
世上果然还是好人更多啊!
抱着这样的想法,一斗心情倍棒的拉开了窗帘。
起床果然还是要把窗帘拉开才行啊。
太阳暖暖的,就像绒绒的毯子盖在身上。
“吱呀——”
门开了。
那位应该是昨晚把他捡回来的好人兄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这让他有些疑惑。
“怎么了吗?”
他觉得好人兄的下巴都要落到地上了。
“你你你……你……”
好人兄说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最后不知道为什么给了自己一巴掌。
……
空岛凌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正在破碎、重组。
真的有鬼会不怕太阳吗?
鬼的嗅觉与感觉告诉他,面前的人确确实实是鬼。
但是阳光切实照在对方身上。
所以错的是他还是这个世界?
空岛凌太觉得错的是这个世界。
脑海里有一瞬间想把面前的事捅给自己的老板。
但是下一秒他就放弃了。
反正上报了也没有工资,更没有加班费和奖金。
上报个屁。
他这辈子只想和小钱钱过日子。
想清了这一切,他整个人豁然开朗。
“醒了么,要不要吃点东西?”
他示意了一下盘子里带血的生肉。
现在的他是鬼的形态,头上有犄角,脸上有鬼纹。
然后他发现发现对面那个小孩脸上明明白白的洋溢出高兴来,一双眼睛就好像流淌出来的蜜。
“你也是鬼对吧!”
“啊对对对对。”
一头白毛的小鬼朝他发动了星星眼攻击。
“你吃人吗?”
“不吃。”
不是不想吃,是真的下不了口。
尤其是旁边住着糟心的邻居,看一眼就想吐。
“那可太好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速度,那个小鬼一转眼就到了他的面前,握住了他的手。
“请务必继续保持下去!”
真是奇怪的感觉。
空岛凌太迅速抽出了手,直觉告诉他他刚才要是回答的是另一个答案后果可能会很可怕。
毕竟他是个战五渣。
你怎么能指望连血鬼术都叫【摸鱼】的家伙有什么战斗力。
“谢谢你昨晚把我搬回来!”
“小事,都是小事。”
空岛凌太现在就特别后悔把人搬回来。
就该把这个小孩留在那里晒太阳!
“虽然我很想好好谢谢你,但是我现在身上有急事,下次我会带着礼物来看你的!”
紧接着,在空岛凌太的注视下,荒泷一斗推开了窗户,然后整个人纵身一跃,不见了。
如果不是窗户依然大开着。
他几乎快要以为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场梦。
简直邪门。
……
荒泷一斗跑那么快是有原因的。
哪怕他刚刚找到一只和他一样的好鬼。
雾岛师傅让鎹鸦给他送了一封信,让他帮忙去一趟炼狱家。
他并不知道炼狱家,但是师父说冬月会和他一起。
他和冬月约定的地点就在这座小镇。
清晨的街道上已经有了不少行人,荒泷一斗在街道上狂奔。
“不好不好不好!”
“睡过头了——”
一边狂奔,一斗嘴里也不消停。
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他现在巴不得自己再长出两条腿来。
终于看见街边冬月的人影,荒泷一斗忍不住大喊出声。
“冬月嗷嗷嗷——”
“对不起我睡过头了——”
气喘吁吁的跑到冬月面前,荒泷一斗忍不住喘了几口气。
然后他得到了冬月的回答。
“没事,你赶路辛苦了。”
冬月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真诚。
听到这句话一斗就知道他没有生气。
但是平白无故让人多等了一个小时,他也挺过意不去的。
所以他掏出了口袋里的糖。
“来,吃糖!”
“谢谢。”
冬月也没推辞,他是明白一斗性格的,这糖他不拿对方要磨一天。
“东西都带齐了吗?”
“齐了!”
一斗回答的很肯定。
因为他现在就是个穷光蛋,浑身上下没多少东西。
“那我们出发吧。”
炎柱的家离这里不远,但也不算近。
既然已经耽误了一个小时,那他们加把劲才行。
……
赶路的过程中,一斗也顺嘴问了问冬月到底是什么事。
得到了一个不太确定的答案
“师父说炎柱罢工了?”
“罢工?”
“鬼杀队难道都没有假期的吗?”
在一斗的印象里,只有实在太累了干不下去了才会罢工。
鬼杀队应该有假期的……吧?
一斗看着冬月思考了片刻,随后给了他一个答案。
“受伤的时候我们会放假。”
其他时间一般都在赶路或者赶路的路上。
所以不受伤就不放假的吗?
一斗觉得自己的内心受到了一些震撼。
他这两个月一直都是靠打零工维持生计的,做一休三,工作十分稳定。
他觉得冬月和鬼杀队的其他人有些太过辛苦了。
“要好好休息啊冬月!”
“我会的。”
也就是说话间,炼狱家到了。
从外面看炼狱家的房子很有些年头了,是所道场,处处透露着古朴的痕迹。
刚一到,冬月就上前敲响了炼狱家的门。
很快门就开了一条缝,一个火红的小脑袋探了出来。
“打扰了,我是鸣柱继子冬月,这位是雾岛先生的弟子。”
“父亲已经说过了,请进。”
一个和义勇差不多大的小孩给他们开了门。
这个发色和眉眼让一斗觉得怪稀奇的。
好像猫头鹰,想摸一摸。
“我能摸摸你的头吗?”
一斗是那么想的,也是那么说的。
“当然可以了,如果摸摸能让你的心情好一点那就更好了。”
一边说着,炼狱杏寿郎一边低下了头,更方便一斗摸摸。
一斗也不含糊,伸手就在人家绒绒的头上轻轻摸了几下。
手感和他想象的一样棒。
暖和和,毛茸茸的。
像刚出生的小奶狗。
可爱。
“谢谢你。”
摸完了人家的头,一斗也从兜里掏出了一颗糖,塞在他手里。
权当作报酬。
他觉得摸到这个头,他能开心一天。
杏寿郎把他们带到了待客厅,对他们解释。
“请稍等,父亲马上就来。”
紧接着不远处传来一阵婴孩的啼哭,他说了一声“抱歉”,就急匆匆跑出去了。
“他们家还有一个孩子,年纪要小一些。”
一旁的冬月那么解释道,随后拎起了一旁的茶壶,倒了两杯茶,推了一杯到一斗面前,看起来很熟练。
“以前跟在过炎柱身后学习过一段时间,来过这里。”
“哦哦!”
一斗也不多问,接过茶杯就抿了一口。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门开了。
一个魁梧健硕的男人走了进来,唤了一声。
“冬月。”
冬月站起来,对那个魁梧的男人行了个礼。
“炎柱大人。”
这个被冬月称作炎柱的男人显然状态并不怎么好。
他的眼下挂着很重的黑眼圈,头发很毛糙,没怎么仔细打理。
顺便一提,这位炎柱先生和刚刚开门的杏寿郎一个发色。
该说不愧是父子吗?
“主公大人希望您去一趟东京。”
“走不开。”
炼狱禛寿郎一脸的烦躁,眼底满是红血丝。
他的夫人病的很重,他没办法放弃。
“我和一斗会替您暂时照看炼狱家。”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据说东京发现了上弦的痕迹,除了柱以外,没有人可以征召了。
这个消息让炼狱禛寿郎肉眼可见的烦躁起来,随后他瞥见了一旁的一斗。
“这个小鬼是谁?”
为什么头顶长着角,脸上还带着不详的花纹。
“他是雾岛先生的弟子,荒泷一斗。”
冬月的话让炼狱禛寿郎陷入了沉思,随后嗤笑出声。
“雾岛那家伙,还活着啊……”
“算了,你们先过来。”
他们这一辈人的帐,他没打算记在这些个小鬼身上。
跟在禛寿郎身后,冬月和一斗来到了主屋面前。
杏寿郎抱着个婴儿在檐下轻轻的哄着,看到来人抬起头说一句。
“父亲大人!”
炼狱禛寿郎顺手把杏寿郎怀里的婴孩捞在怀里,又摸了摸杏寿郎的头。
“进去看看你母亲。”
“嗯!”
随后炼狱禛寿郎站在门口,一脸认真的对着冬月讲。
“你们先回去跟主公汇报,等我过一阵子亲自去跟主公请罪。”
这个紧要的关头,他怎么可能抛弃家里重病的妻子和两个年幼的孩子而独身前往东京。
这个道场里已经是他的一切了,他实在是,赌不起。
面对炼狱禛寿郎的请求,冬月也一时无话可说。
毕竟,这是人之常情。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禛寿郎身后的门开了。
“所以,禛寿郎,你打算做一个逃兵吗?”
“瑠火,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
“咳咳,不要紧。”
那位仿佛风一吹就倒的夫人披着件外套,搀扶着门框,勉强站立着。
“回答我,禛寿郎,你是不是要做逃兵!”
这回轮到炼狱禛寿郎无话可说了,面对妻子的质问,他选择沉默的转过头去。
“你忘记我们结婚时候的誓言了吗?”
“我记得!”
“你如果不去的话,我情愿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瑠火夫人说完这句话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几乎要把所有的内里都给咳出来。
炼狱禛寿郎急得要死,但是嘴一张一合,终究没有吐出半句话来。
半响,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好,我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呼啦呼啦rua猫头鹰大哥~
——
第95章
炼狱禛寿郎带着刀出门了。
现在炼狱家只剩下一斗、冬月以及炼狱母子。
到了这个时候,炼狱瑠火才有时间看向站在一旁的一斗。
“你是雾岛的弟子?”
“是!”
一斗看着面前满脸病容的女人。
她是黑发红瞳,生的很美,像一朵被风雨摧残了的花。
“接下来的日子就麻烦你们了。”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一旁的冬月这样回答。
之后他们正式在炼狱家住了下来。
冬月负责做饭,一斗负责带那两个孩子。
炼狱家的两个孩子都很乖,唯一让一斗苦恼的就是……
杏寿郎有些太乖了。
千寿郎哭了,他是第一个跑过去的;只要是空闲的时候,基本都在抱着他小小软软的弟弟。
每当被问及要不要帮忙的时候,总是会说出这样的回答。
“全部交给我吧!”
“没问题的!”
“我一点都不累的!”
看起来似乎永远充满了精神与活力。
但是看着却更让人担心了。
荒泷一斗决定和炼狱杏寿郎好好谈一谈,尽管他的话术老是被曜和茑子嘲笑。
挑着千寿郎睡着的时间,一斗把杏寿郎带到了道场外的山坡上躺下。
他回忆了一下更木留良和春日野曜说过的话,最终挑了一个最不容易出错的开头。
“杏寿郎将来想干些什么?”
“我的话,想学习炎之呼吸,将来成为一名光荣的鬼杀队剑士!”
“这样啊,想成为鬼杀队剑士啊……”
“跟冬月一样吗?”
“嗯,跟父亲一样!”
荒泷一斗对鬼杀队的认知停留在努力斩杀恶鬼的好人的水平。
尽管他周围的很多人都是鬼杀队的一员,比如雾岛师傅、冬月、更木留良,或许将来还要加上茑子。
如果杏寿郎未来想成为跟他们一样的人话。
那么这个目标应该是不错的。
因为他遇到的鬼杀队队员,都是很好的人。
又没忍住摸了把杏寿郎毛茸茸的头,这样的手感让他想到了义勇。
义勇的发质并不柔软,正相反,摸上去跟钢针一样,扎手。
算算日子,他也有很长时间没有见义勇了。
怪想的。
“我认识一个和你年纪差不多大的小鬼,比你娇气的多。”
“这个年纪了,还黏着姐姐不肯撒手,哈哈哈哈!”
荒泷一斗选择性的无视了自己这个年纪天天黏着早川婆婆的事实,笑着拍了拍炼狱杏寿郎的肩膀。
他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更木留良对他说过的话。
“小孩子有小孩子的职责,那就是疯玩,自由自在的玩!”
“总是这副样子的话,连吃饭都是一股苦味的啦!”
富冈义勇这个时候还在软的像个团子,轻轻一推就倒,炼狱杏寿郎却已经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了。
荒泷一斗觉得炼狱杏寿郎应该再快乐一点,再像个小孩子一点。
至少不要每天都皱着眉头,像个小老头一样。
“但是,母亲她……”
杏寿郎说到这里的时候,荒泷一斗给了他一个拥抱。
“不要担心,医生会照顾好她的。”
还有冬月。
“你要让你的母亲看到你脸上的笑容。”
“不管遇到什么苦难,都先笑一笑吧!”
“你母亲看到了,一定会高兴的。”
“真的吗?”
炼狱杏寿郎有些半信半疑,随后试着从脸上扯出一个微笑来。
“哈哈,笑得太僵硬了,还得看我的!”
一边说着,荒泷一斗一边对杏寿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不可否认那笑容看起来有些傻。
但是莫名的,看着那个笑容,会让人觉得太阳明天依然会升起。
“我明白了。”
这次炼狱杏寿郎努力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虽然还不是很生动,但总算不是那副愁苦的样子了。
“学的很好,本大爷要授予你荒泷年度最佳笑容奖!”
随手从兜里又掏出一颗糖塞在杏寿郎手里,荒泷一斗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向炼狱家的道场再度走去。
“走吧,杏寿郎,该回去了!”
……
自从某一天之后,冬月发现炼狱家的孩子脸上笑容多多了。
偶尔路过的时候,他能看见杏寿郎骑在一斗的脖子上,掏着树上的鸟蛋。
炼狱杏寿郎脸上的笑容比以前多了很多。
这是好事。
每当他端着药碗走进那位夫人的房间的时候,他都会看见那位夫人坐在窗边,静静的看着院子里嬉闹的两人。
“夫人,吃药了。”
冬月把碗放在了一旁,却没有得到炼狱瑠火的应答。
“他叫什么名字?”
这个他说的自然是一斗,不然总不可能是杏寿郎。
“他叫荒泷一斗。”
得到答案之后,那位夫人没再说话了,只是慢慢的端起碗来,喝掉了里面的药。
在喝完药之后,才又补上一句。
“他是个好孩子。”
“他一直都很好。”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了一个星期。
直到有一天,冬月叫住了正要出门采买的一斗。
“那位夫人想见见你。”
“我吗?”
一斗有些摸不着头脑。
或者说他就没有想明白过。
为什么雾岛师父会叫冬月带着他一起来?
这一个星期以来他也不敢去见那位夫人。
那位夫人脸色白的像张纸,需要静养,一斗都怕自己说话太过大声吓到人。
但是既然那位夫人要见他,他也就去了。
所以他直接到了那位夫人的病房里。
“那个,您好。”
他特意放低了音量,怕吓到面前的病人。
“随便坐吧。”
既然瑠火那么说,一斗就顺势坐在了一旁的座椅上,整个看上去板正极了。
“也不必那么紧张,我只是想问你一些事。”
“嗯嗯!”
“你的师父还好吗?”
“师父很好!”
“他现在都在干些什么?”
“在春日野家当护卫。”
“这样啊。”
荒泷一斗听着面前的炼狱瑠火叹了口气,随后喝了口面前的茶。
“能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吗?”
这个问题就问到了荒泷一斗的点子上。
他记得很多小时候有趣的事,然后一股脑的对炼狱瑠火说了出来。
包含但不限于无论如何都学不会呼吸法,最后雾岛彻也都不得不放弃;出去玩在野外睡着了,结果一觉醒来雾岛彻也站在他面前面色发黑的盯着他啊;还有雾岛彻也和更木留良拌嘴啦……
荒泷一斗就那么说着,炼狱瑠火就那么听着。
在听到两个人拌嘴那一段,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们两个,还是老样子。”
“您认识雾岛师傅和留良吗?”
“当然,我们可是一起长大的。”
“那你们感情一定很好!”
就像他和曜和茑子一样。
回答一斗的是一片沉默。
过了半响,才从炼狱瑠火那边传来一声。
“嗯。”
他们的聊天就到这里了。
回去的时候,一斗给雾岛彻也写了封信。
他在信里写了炼狱瑠火病的很重,既然你们之前是伙伴,那么现在过来看一看是个不错的选择。
把交给鎹鸦,一斗没忍住抬头望天。
如果曜和茑子生病的话,他一定会去看的。
留良是因为和炼狱先生一起出任务去了,所以冬月来了。
到这里,他才明白他为什么在这里。
因为雾岛彻也不会来。
自从那场谈话之后,瑠火夫人也经常会和一斗聊聊天。
就算是她也不得不承认,和这个孩子聊天是一件很愉快的事。
不管什么时候,真诚永远是必杀技。
时间就那么一点点的过去。
一斗会和千寿郎一起玩,就算对方只是个小婴儿。
拿一些玩具逗孩子,也是有意思的。
偶尔他会和杏寿郎一起练剑。
虽然他还是没学会呼吸法,但是毕竟学了那么久的剑,拿来教杏寿郎也是绰绰有余。
就这样又过去了半个月。
某天下午,鎹鸦从墙外飞进来,带来给冬月的书信。
“炼狱先生很快就要回来了。”
换而言之他们马上就要走了。
信里还提到更木留良受了些伤,嚷着要冬月去照顾他。
冬月对此只有一句话。
“我明白了。”
他的脾气似乎永远都是那样好,至少一斗从没见过他发火的样子。
“去和炼狱夫人道别吧,我们明天就走。”
“嗯!”
于是一斗先和杏寿郎道了别,随后走到了瑠火夫人的房间前。
“笃笃——”
“请进。”
“夫人,我们明天就要走啦!”
“发生了什么吗?”
“冬月说留良受了点伤,炼狱先生在回来的路上。”
听到炼狱禛寿郎没有受伤,炼狱瑠火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随后对上一斗那双赤瞳。
“这段时间麻烦你们了。”
“不,杏寿郎和千寿郎都是很好的孩子。”
“他们将来一定会成为很棒的大人!”
他的话让炼狱瑠火露出一个微笑。
“借您吉言。”
“那边的柜子上有一个长条形木盒,能帮我拿下来吗?”
“没问题!”
一斗很快找到了那个木盒,拿到了炼狱瑠火的面前。
“收下吧,这是你师父放在我这里的东西。”
“你先拿着,以后有机会再交给他。”
对于这个盒子里装着的是什么,炼狱瑠火并没有说,只是让他离开炼狱家之后再打开看。
荒泷一斗点了点头,把盒子背到了自己的身后。
之后炼狱瑠火又递给他两袋糖,嘱咐他另一袋是冬月的。
再之后,就是分别的日子了。
离开炼狱家的时候,杏寿郎抱着千寿郎来送他们,炼狱瑠火并没有来。
走在路上,一斗总是想起那位夫人。
他觉得那位夫人像一朵纸花。
因为不知名的原因燃烧着。
和她的名字一样。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燃尽所有。
这一次分别,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
到了最近的镇子上,一斗和冬月分开了。
他要去找雾岛师父,把东西交给他。
至于盒子里是什么,他没去看。
未经别人允许还是不要翻别人东西的好。
然后他回了趟春和镇。
也是在他回到春和镇那一天,他听见鎹鸦飞进了春日野宅,大声嚷嚷着。
“炎柱之妻去世——”
这个时候,他想。
那位夫人,终究还是燃尽了自己的所有。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窝的生日——OwO
不知不觉就又长了一岁(挠头)
作者有话要说:
第96章
把那个长条形的盒子交给雾岛彻也的时候,荒泷一斗没想到是这样的后果。
他和那只报丧的鎹鸦几乎是同时到了春日野宅。
头一次,面对春日野宅,他想拔腿就走。
“站住。”
雾岛彻也叫住了他。
“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虽然刚收到炼狱瑠火的死讯,但是雾岛彻也现在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其他的表情。
看起来好像还是和往常一样。
不,终究还是有地方不一样的。
听到雾岛师父这么讲,荒泷一斗瘪了瘪嘴,干脆利落的翻进春日野家的庭院里。
“你背后背的什么?”
雾岛彻也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他身后的木盒,询问出声。
到了这种地步,已经不能退缩了。
于是他说了实话。
“这是那位瑠火夫人让我带给你的。”
很难形容这一瞬间雾岛彻也的表情,就好像他的时间突然停滞在了此刻,然后倒流。
不过他很快就调节好了自己的状态,看起来似乎还是那片平静的样子。
“拿给我看看。”
一斗把木盒递了过去。
一路上他也好奇里面到底装着什么,但他终究没打开看。
这里面装着的是一个谜题,而现在就是谜底揭晓的时刻。
木盒被打开了。
里面装着一把刀,一把断掉的打刀。
这把刀的时间似乎已经过去了很久,但终究还是没能蒙上一层灰,刀身依旧鲜亮。
大概总有人擦拭它。
雾岛彻也没有说话。
只是半响,他给一斗端过来一盘绿豆糕,然后像往常一样,摸了摸他的头,坐在了他的对面。
“吃吧。”
雾岛师父这样对他说。
犹豫了片刻,一斗伸手拿了一块绿豆糕。
很快他内心的疑惑都被绿豆糕的甜蜜压了下去。
春日野家的绿豆糕,总是很棒的。
大概就是在这一瞬间,他用余光瞥了眼旁边的雾岛师父。
随后他愣住了。
雾岛彻也在哭。
并非是那种崩溃的嚎啕,是更细微的,更平静的,更细碎的。
如果但看他的动作,你是不知道他在哭的。
就好像一张白纸,被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撕碎,揉烂在人面前。
曜说过,成年人的崩溃往往是平静的。
这大概就是压倒雾岛彻也的最后一根稻草。
雾岛彻也的崩溃只持续了很短的一段时间。
等荒泷一斗吃完了三块绿豆糕,雾岛彻也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他把那个盒子放到了一斗面前。
“这把刀是你的了。”
“可是为什么?”
这明明是瑠火夫人让他带给师父的。
“这是我过去的佩刀,断在一次危险至极的战斗中。”
那场战斗不仅折断了他的刀,也几乎折断了他整个人。
他对着荒泷一斗指了指胸膛。
“我已经没办法再使用这把刀了。”
那道致命伤几乎贯穿了他整个肺。
“刀修一修还能用,但是人不行。”
他已经没办法再回到前线了。
“瑠火在笑话我,为什么不回去。”
在质问他,为什么不告而别。
“我也没脸见她。”
说到这些话的时候,雾岛彻也的表情还是平静的。
大概是水之呼吸的人都这样。
谁都不知道看似平静的水面下,到底藏着怎样汹涌的暗流。
晚上回家的时候,他是背着那个木盒子回去的。
里面的刀被鎹鸦送去了锻刀村,那把刀会在刀匠手里,重新恢复如初。
“流火,这是那把刀的名字。”
“如果你不喜欢的话,也可以该叫别的名字。”
但是荒泷一斗拒绝了。
“这个名字很好。”
和它的两任主人一样好。
这是寄托着思念的名字,不该被人肆意的篡改。
“……随你。”
荒泷一斗翻出院子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
雾岛彻也还是坐在凳子上,愣愣的看着天空。
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和庭院里的草木融为了一体,失了灵魂。
和春日野宅一样,早川家也还是原来的模样。
看见回家的一斗,早川婆婆既没有惊讶,也没有疑惑。
她只是静静的朝一斗点头。
“回来啦?”
“我回来了!”
“要呆多久?”
“过几天要去看看茑子。”
“嗯。”
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让早川婆婆感到惊讶。
不过一斗还是发现晚饭的桌子上多了几道他爱吃的菜。
他并没有在春和镇呆太长时间,就再次踏上了旅途。
他打算去看看茑子和义勇。
然后顺路去看看留良和冬月,最后去看看曜那边。
还有炼狱家,大概也是要去一趟的。
这么一算,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赶路的路上,他掏出了瑠火夫人给的糖。
等吃完了上面的糖之后,才发现糖下面全是一张一张叠好的钱。
那位瑠火夫人虽然并不可亲,但确确实实是个很好的人。
他仔仔细细把那些钱收好,又继续上了路。
狭雾山离春和镇离得很远。
一个在北边,一个在南边,没有意外的话,是绝对不会顺路的。
一路打听之下,终于他来到了这座终年飘着云雾的山面前。
见到茑子的过程很顺利,除开他被一个带着天狗面具的男人拿着棍子敲了几下头。
“看来你并不是鬼,抱歉,是我冲动了。”
那个人这么对着他说,随后放下了手中的棍子。
“可是,很痛诶!”
一斗捂着头,有些委屈的在旁边的空地上画起圈圈来。
“我来看茑子和义勇。”
他对着这个奇怪的面具人说道。
“义勇在里面,茑子和其他人上山修炼去了,你先进去等等。”
走到里屋,一斗就看见义勇蹲在火堆面前,用棍子搅着面前的炭火。
“义勇——”
“我来看你啦!”
听到他的声音,义勇站起身,朝他走过来,伸手要他抱。
熟练的捞起小家伙,入手的重量让荒泷一斗心中一惊。
这个重量……
他伸手捏了捏富冈义勇的脸蛋,发现比之前丰满了不少。
“鳞泷师父,我们回来了!”
屋外传来茑子的声音。
听到声音,一斗抱着富冈义勇出了门。
“茑子!”
“一斗,来了啊!”
对于一斗的到来,茑子很开心,但是她并不会直接表现出来。
她的第一句话就落在了富冈义勇身上。
“你快放他下来,也不看看他最近胖了多少,像个小猪仔一样!”
“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嘛。”
跟茑子一起回来的另一个人脸上浮现出无奈的表情。
“鳞泷师父也是,喂的太多啦!”
鳞泷师父对义勇似乎有些误解,总觉得他吃的太少了还没吃饱。
“咳。”
听到这里,鳞泷左近次也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有些心虚的把视线平移到了别的地方。
一句话总结。
富冈义勇这身肉跟在场众人都逃不了干系。
“不过胖点也挺好的。”
荒泷一斗颠了颠手里富冈义勇的重量,随后把人放了下来。
“我还记得,那时候他只有那么一点大。”
转眼间,富冈义勇已经从小团子变成大团子了。
这让一斗有些欣慰。
不过随后他又想起了另一个人。
“对了对了,我还见到了发色和火焰一样的一家。”
“那家的孩子倒是和义勇差不多大,说不定义勇能碰到呢。”
茑子听了这些话,思考了片刻,随后点了点头。
“发色像火焰的一家吗,我记下了。”
“留下来吃饭吗?”
“好啊好啊!”
晚饭是茑子煮的萝卜鲑鱼。
味道很不错。
吃饭的时候,他问了茑子一个问题。
“你们以后还会回去吗?”
他说的是春和镇。
“不会回去了。”
茑子回答的时候表情很平静。
那个记忆力熟悉而温馨的家,现在只让她觉得窒息。
只要置身其中,就好像含了一颗青梅。
酸涩的感觉会一点点的上涌,最后把整个人都埋在无尽的过去里。
“我知道了。”
一斗对着茑子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吃完晚饭之后他就离开了。
既然茑子和义勇现在过的很好,那么他也没有在这里停留的必要。
说起来这是一件很神奇的事。
过去的几年里,他和茑子的时间总是交叉的,他没想过他们会以这样的方式分道扬镳。
这是一种神奇的感觉。
他、曜和茑子,他们就像偶然相交的三条射线,在短暂的交汇后,朝着不同的方向撒腿狂飙。
冬月修养的地方和狭雾山离得很近,并没有花费一斗多长时间。
根据着鎹鸦的指引,他来到了一间小院的面前。
“嗷嗷嗷,冬月,你轻点!”
“老师,请不要干扰我的正常工作。”
围墙里面传来冬月和更木留良的说话声。
没有犹豫,荒泷一斗从围墙翻了进去。
冬月正在给更木留良换药。
“啊痛痛痛——”
更木留良现在的样子不得不说一句凄惨。
右手挂在胸前,左腿上打着甲板,头上还缠着绷带。
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有点像家里跑出去结果被打了的猫。
看到一斗来了,两个人也并不惊讶。
冬月对他点了点头,更木留良还想再说些什么,但随后就只剩下痛呼。
“冬月,轻点,轻点,要死了要死了!”
“不,您明明现在好得很。”
回应更木留良的是冬月幽幽的回答。
更木留良现在每顿能吃两碗,比他吃的都多。
如果不是有蝶屋的报告在,他都要怀疑他的师父是不是在装病了。
“哎呀,徒弟终究是长大了,没有小时候那般贴心了~”
“请您闭嘴。”
一旁的一斗寻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看着冬月和更木留良斗嘴。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院门被敲响了。
还没等一斗走过去开门。
一把刀缠着绷带的刀被丢了进来,正中他的脑袋。
怪疼的。
等一斗推开门,看到的只是一个裹着头巾匆匆离开的背影。
“是锻刀村的刀匠。”
跟着走出来的冬月那么判断道。
这个时候,他们才把目光转移到了那把被裹着绷带的刀身上。
等上面的绷带被一层一层拆开,更木留良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是这把刀啊。”
“老师,你认识它么?”
“那当然了,是雾岛的刀,以前,我们可是一起战斗的同伴。”
说到这里,更木留良抬起了头
“我还记得,雾岛给这把刀起了名字,叫流火。”
作者有话要说:
义勇:我身上长得每一两肉都和在座各位脱不了干系。
——
第97章
“没想到这把刀最后到了你手上,造化弄人啊。”
更木留良一边说着一边感叹。
这时候轮到一斗感到困惑了.
“雾岛师父,和那位瑠火夫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在春和镇那几天,他也尝试问过,但是没有得到过回应。
雾岛彻也似乎铁了心要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所以他只能来问更木留良。
“瑠火和雾岛是一起长大的,我加入他们的时间要更晚一点。”
坐在椅子上,冬月帮他换着药,更木留良沉入了自己过去的记忆里。
“他们生活的村子被鬼毁灭了,只剩下他们两个,我就是在那之后加入他们的。”
“瑠火是最为痛恨鬼的,但是她的身体限制了她成为剑士的可能。”
“于是她和雾岛约定,由雾岛修习呼吸剑术,将来为他们那一整个村子报仇。”
“彻也他确实做到了,他成了水柱,这把刀就是他当时的佩刀。”
“但,就在他成为水柱不久,他遇上了一个上弦。”
说到这里,更木留良端起了一旁的茶水,喝了一口。
“在那场战斗中,他受了重伤,勉强捡回一条命,这把刀也是那个时候断掉的。”
“伤好了之后,他就消失了。”
“之后发生的事,你们也知道了。”
雾岛彻也去春日野家当了护卫,瑠火嫁给了炎柱。
再然后,就是瑠火的死讯传来了。
听完了这个故事,荒泷一斗陷入了沉思。
“雾岛师父,他为什么要不告而别呢?”
想不明白啊。
既然在乎的话,那为什么,要离得远远的。
甚至连瑠火夫人病重的时候都没去看一眼。
一斗觉得有些无法理解。
“是觉得愧疚吧。”
站在一旁的冬月静静的补充道。
“因为自己没办法实现约定,无法再斩杀恶鬼,所以觉得愧疚。”
这个解释似乎是说得通的。
但是一斗还是摇了摇头。
他觉得有哪里不对。
但是事情的真相,除了雾岛彻也,谁也不清楚。
然后他问了另一个问题。
“那只上弦鬼呢,雾岛师父不是见到了吗?”
更木留良对他摇了摇头。
“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彻也关于那个上弦的记忆完全消失了。”
“消失了?”
“对。”
所以连外貌都不知道,唯一取得的成果是一具重伤的身体。
冬月只是想了想,就觉得已经开始难受了。
“那留良,你是怎么受伤的。”
荒泷一斗看着更木留良的伤势,感到有些好奇。
按冬雨的说法,除了上弦,没有鬼能伤到柱。
那留良是怎么受伤的?
“害,别提了。”
更木留良朝荒泷一斗抬了抬自己的右手。
“我本来是没有事的,但是好巧不巧喝多了酒,下楼梯的时候被人推了一把,就这样喽!”
“好惨。”
“对吧对吧……”
“我说冬月。”
更木留良不说话了,用一种带着怨念的眼神盯着一斗。
旁边的冬月扶住了额头,用一种困扰的语气开口。
“老师,不想做鸣柱的话可以不做的。”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把鸣柱之位传给我?”
这句话激得更木留良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好啊,逆徒,我就知道你要篡位!”
“不,这是我个人的合理的要求。”
“我不听我不听……”
更木留良捂住了耳朵,一副冬月念经的态度。
冬月:……(拳头硬了)
和在狭雾山一样,一斗并没有在冬月和更木留良身边呆太久。
吃了顿午饭,他开始赶路。
接下来按道理他应该去找曜,但是到一座诚镇的时候,他改变了主意。
他突然想起这座城镇里有一只不吃人的好鬼。
于是他决定去拜访一下。
婆婆说,上门拜访不能空着手去。
看了眼旁边的河流,摸了摸自己空空的口袋,一斗觉得自己有了主意。
……
“笃笃——”
空岛凌太家的门被久违的敲响。
“谁啊。”
他正觉得奇怪。
因为他不知道还有谁会来敲他家的门。
要知道邻居们都以为他是个难相处的怪人,一般不和他来往。
而且现在是晚上。
什么样的人会在晚上来拜访?
但是空岛凌太还是开了门。
毕竟他是鬼,没有人能占他的便宜。
一只眼熟的鬼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两尾还在甩尾巴的鱼。
“晚上好!”
那个小鬼对他打了招呼。
“虽然不是初次见面,但是我的名字是荒泷一斗,请多指教!”
说实话,在这一刻,空岛凌太有些想关上门。
果然,能占鬼的便宜的只有鬼。
但是他终究没把门关上。
至少对方还记得带了两尾鱼?
空岛凌太有些苦中作乐的想。
他最终叹了口气,把人放了进来。
“随便坐吧。”
把对方带来的鱼放进了厨房,空岛凌太端了两杯水出来,递给一杯了对方。
“说吧,有什么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个道理就算放在鬼中也是适用的。
他并不觉得对方只是单纯的想来串个门。
“我想问一些事。”
“关于鬼的事。”
“哦,那你问吧。”
反正他可以糊弄过去。
这么想着,空岛凌太喝了口水。
“鬼王,叫什么名字?”
“噗——”
空岛凌太喝进嘴里的水全部喷了出来。
他没想到第一个问题就那么致命。
真.送命题。
他先一把捂住了荒泷一斗的嘴巴,随后慌慌张张的登陆了自己的员工账号,确定了血鬼术还在平稳运行,刚才这个关键词估计没被老板听到之后他才放开了手。
随后他压低了声音
“你不要命了!”
想死也不要拉着他一起。
他还没攒下自己的第一套房子。
“诶,可是……”
“行了,这个问题我是不会回答你的,换一个。”
荒泷一斗朝他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但还是从顺入流的换了一个问题。
“鬼,为什么要吃人呢?”
这个问题他问过雾岛师父,还有其他的很多人。
但是没有人能给他一个确切的答案。
所以他决定来问问真正的鬼。
“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要问?”
空岛凌太觉得面前的鬼是不是需要去医馆瞧瞧脑袋。
说不定还真是,毕竟他还没见过不怕阳光的鬼。
“你饿过肚子吗?”
“饿过。”
“就是那样的感觉。”
“而且,只会对人类感到食欲。”
空岛凌太对着荒泷一斗耸了耸肩。
“那种饥饿的感觉,会让人发疯。”
饿到一定程度还会失去理智。
“那你为什么不吃人?”
荒泷一斗看着面前的空岛凌太,有些疑惑。
这个问题我还想问你呢!
空岛凌太暗中翻了个白眼,但还是解释了一下。
“这是我的血鬼术的效果。”
“我的血鬼术能一定程度上屏蔽和扭转认知。”
就比如他把自己的认知从‘吃人’扭转到了‘吃生肉’,随后屏蔽了对人类的食欲。
在向老板汇报的时候,他也会屏蔽自己的部分想法。
举个例子,他打工的时候,传递到老板那边的认知是他正在找青色彼岸花。
这就是他的血鬼术【摸鱼】的效果。
堪称职场糊弄神器。
不过他并不打算仔细的讲给面前的这个小鬼听。
毕竟非亲非故的。
“哦哦哦——”
荒泷一斗面带星星眼的看着面前的空岛凌太。
“这个血鬼术能用在其他人身上吗?”
“没试过。”
空岛凌太如实回答了。
因为鬼不允许群聚。
会被咬杀的。
“这样啊……”
荒泷一斗有些遗憾的看着空岛凌太,随后意识到自己待得已经够久了。
“那么,谢谢你的招待!”
“我会再来的!”
不,你下次不要来了。
看着一斗离开的背影,空岛凌太毫不犹豫的关上了门。
……
离开空岛家的一斗正打算离开这座城镇。
这个时候,他的头顶飞来一只熟悉的鎹鸦。
是他在春日野家经常见到的那一只。
一斗叫他鸦七。
鸦七盘旋在他的上方,大声嚎叫者
“南南东——”
“晖,晖在那里!”
晖找他?
再次陷入了困惑,但是想了想,他还是跟着鸦七往那边走了。
去找曜的事看来还得放一放。
不知道晖找他有什么事。
晖平常不大找他,但一旦找他一定有要紧的事。
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一斗跟着鎹鸦,往南边赶去。
再次看到春日野晖,是在一个小村庄里。
晖站在村庄口,朝他挥着手。
“这边。”
小跑着跑到了晖的面前,一斗朝四周看了看,没有看到雾岛彻也的人影。
“彻也并没有来。”
晖温和的抚平了他的疑惑,脸上挂着笑。
“我是一个人悄悄出来的。”
“出来之后我身边靠谱的能帮得上忙的人只剩一斗你了。”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晖这番话夸得一斗感觉自己头顶的鬼角都鲜艳了几分。
“说吧,什么忙!”
如果是晖的话,什么忙他都愿意帮的。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的春日野晖,指了指身后的一片山林。
“这片山林里,有一间寺庙。”
“这里的村民说,山林里,有鬼;但寺庙里还有人。”
东京对上弦的围剿刚以失败收场,柱们都伤得不轻,还损失了一批剑士,
他的手头,实在无人可用。
看着面前的荒泷一斗,春日野晖的内心少见的升起一股无力感。
但是他说出口的话却没有动摇。
“我想请你,跟我一起进去,去那座寺庙看看。”
去看看那里,到底还有没有活着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98章
这个村子的规模不算小,但也说不上大。
但是村子所依靠的山说得上一句幽深。
他们知道山里有一座寺庙,是因为有一个僧人会定期出来采买。
但是那位僧人告诉村民们,那山中有着恶鬼的存在,叫他们轻易不要进山。
但作为靠山吃山的村民,不能进山岂不是断了他们的活路?
他们把消息报给了官府,而这消息又被鬼杀队所探得。
所以春日野晖现在出现在这里。
“这山上草真够茂密的。”
就是不知道这里有没有鬼兜虫。
掏出随身携带的胁差,一斗削着前进路上遇到的枯枝杂草。
这条山路荒废应该有些日子了,杂草才会长的那么旺盛。
他手上开着路,心里却还是在想他的鬼兜虫。
伴随着茑子和曜的离开,鬼兜虫大赛停留在了第69届,连他自己也很久没有斗虫了。
不知道下次鬼兜虫大赛会在什么时候举行……
鼻尖忽然闻到一阵花香,味道有些重,感觉像是有人往鼻子上打了一拳。
这股香味让荒泷一斗打了个喷嚏。
“是紫藤花香。”
仔细的稳了稳空气中游散的香味,春日野晖给出了他的判断。
这样的熏香,是鬼杀队产的,一般只有紫藤花之家会用。
虽然也会拿出去卖,但一般人家也不会买。
闻着空气中这股味道,晖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一斗,循着这股味道飘来的方向走。”
闻言一斗没有回话,他只是把手里的胁差收回,随后拔出了新到手的打刀流火。
晖闻到了花香,但是他在花香下面还发现了一些别的东西。
也不是说味道吧,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就好像有人在暗处看着他。
并没有证据,只是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又实在说不上来是个什么。
某一个瞬间,他推了晖一把,随后飞速的滚往一边。
“轰——”
一个巨大的铁锤落在他刚刚站立的地方。
“阿弥陀佛。”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双目流着眼泪的古怪僧人。
主要是这僧人居然有头发!
不是说寺庙里的僧人都要剃光头的吗?
直起身来,荒泷一斗想的是这样的话。
他是那么想的,所以直接问出了声。
“你明明是和尚,可是你为什么有头发?”
“我佛慈悲。”
回答他的是又一个流星锤。
这个流星锤避无可避,没办法,一斗只能用流火的刀鞘硬接。
用流火的话可能会断。
从刀鞘上传来的巨力直接把他震飞,整个人飞出去一大段距离,才险险的停在了一棵树上。
即便如此,他的虎口还是被震得发麻。
还没等他完全站稳,那个僧人又是一斧子劈了过来,让他不得不临时起跳,穿梭在树的的枝桠上。
他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个和尚要突然攻击自己。
自己又没欠他钱!
“喂……”
但是那个和尚完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一锤一斧,如雨点般朝他打来,逼得他根本没有喘息之机。
这一躲一打,就跑出去了老远,远远的把春日野晖甩在老后面。
但是总被这么打也不是个事。
莫名其妙的就被攻击,对方还一直不肯停手,颇有种不死不休的架势。
一番捶打下来,让一斗也有些动了火气。
面前的人根本不听他讲话。
他有什么办法!
所以在那流星锤再次朝他挥来的时候,他用刀鞘把那把破锤子重重的打了回去。
“能不能好好听人说话!”
那个瞎眼的僧人还是流着泪
“阿弥陀佛,多说无益。”
随后手中的重锤又朝他扔来。
一个人一边哭着,一边用重拳抡你。
一般人大概只能自认倒霉。
但是一斗只想打回去。
他是那么想的,也是那么做的。
那个僧人扔过来多少次武器,他就打回多少次。
偶尔他们也会短兵相接,流火的刀刃和对方的铁斧会摩擦出激烈的火花。
越是战斗,一斗打的越是凶狠。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何况他还是鬼。
一次次的接招,对他的负担也不算小。
虎口已经完全裂开,流出的鲜血顺着刀尖流淌,滴落在地上。
血腥味弥散的瞬间,一斗察觉到面前的瞎眼和尚似乎有所停顿。
但这个时候,战斗不可能那么简单的就停下了。
就算盲僧想停下,也要问问挨了那么多打的一斗同不同意。
所以他抄起流火就朝那个盲僧打了过去。
他虽然不会呼吸法,但他自身的身体素质足够。
雾岛彻也那么多年的教导,那些剑招已经成为他的肌肉记忆。
一刀一刀的砍在对方的斧与锤上,一斗只感觉自己的心中无端燃起一团火。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瞎眼和尚居然没再反打,只是一个劲的挨打。
这让原本有些上头了他慢慢冷却下来,像是被人浇了一盆冷水。
他们这场战斗已经结束了。
这场战斗起于莫名其妙的袭击,终于莫名其妙的停止。
让人生气。
“等一等——”
春日野晖也是在这个时候赶到了,他扶着树,喘着气,还一边解释
“您搞错了,一斗不是吃人鬼!”
什么鬼啊!
晖的这番话几乎要让一斗整个人炸毛。
“开什么玩笑啊,本大爷才不是吃人的鬼!”
被认作吃人鬼简直比打他一顿还难受!
他宁愿这个瞎眼和尚只是看他不顺眼,想打他一顿。
听到了晖的话,那盲僧沉思了片刻,终于放下了武器,双膝跪倒在地,泪流不止。
“原来如此,是小僧唐突了。”
“实在是抱歉。”
那个瞎眼和尚一边说,一边低下了头,一副认错的模样。
刚才还大打出手的人突然就道歉了。
这种打完人又道歉的行为,反而让一斗更加光火。
那他刚才的打不是白挨了嘛!
……
悲鸣屿行冥是在采集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阵异常有力的心跳声的。
那样的心跳,根本不是常人能够拥有的。
他只在一种生物身上听到过。
鬼。
这个认知让他丢掉了手里的菜篮子,拿起了斧子和锤子。
寺庙外有恶鬼盘踞。
这个事实他是知道的。
但是恶鬼狡猾,不会与他正面交战,他又目盲,加上挂念庙里的孩子,实在不好追击。
今天既然遇到了机会,那自当早日将恶鬼从这世上剪除。
而且那恶鬼居然还挟持了无辜的过路人。
果然罪无可赦。
所以他出手了。
直到他闻到了从对方身上传来的血腥味。
恶鬼的血的味道他是知道的。
像砧板上死了三天的鱼。
但是这股血的味道却又和常人的相同。
也就是在这一刻,他觉得不对。
对面可能不是鬼。
与之同行的过路人匆匆赶来,又印证了他的想法。
他认错了人,或者说认错了鬼。
他差一点点就杀错了人。
他现在只恨自己为什么是个瞎子,差点又枉造杀孽。
……
晖看到两个人打起来的时候,大概清楚应该生了误会。
但是那两个人大概是不想波及他,所以一边打,一边转移战场。
他的身体不好,甚至不如曜,小跑了半天才追上。
所幸是赶上了,没有造成什么令所有人都惋惜的结果。
不过他也闻到了空气中残留的铁锈味,敏锐的看到了一斗正在流血的手。
还是受伤了,要早点处理才行。
所以他朝着那位盲眼的僧人开了口
“我的同伴受了伤,能否借个地方让我们处理一下。”
那位僧人沉思了片刻,给他们带了路。
这座寺庙藏在深山里。
是古时村民为了躲避战乱建造的,没有人带路容易迷路。
晖和一斗到的时候,发现里面已经住了一些孩子。
这个人数超乎了晖的预料。
盲僧会到山下采买,他猜到了寺庙里或许有别的人,但没想到会是那么多孩子。
“那边有水井。”
盲僧给他们指了个方向,随后带着他那筐野菜先进了屋子。
晖也不恼,带着一斗就到了那口水井边,开始为他细细的处理起伤口。
伤口是这样的,刚被伤到的时候不大有感觉,等过一阵子,疼痛就会一阵赛过一阵的传来。
荒泷一斗现在觉得手疼的慌,但是还没到难以忍受的地步。
但总归是不好受的。
晖掏出了手帕,细细清理他手上的血迹。
但是冰凉的井水掠过伤口,总会带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意。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个瞎眼和尚送来了一些草药和布条。
“多谢。”
晖对那个和尚道了谢,但是一斗赌气的选择把头扭到了一边。
至少今天,他不想理这个瞎眼和尚。
晖当然不会说什么原谅的话连一句劝说的话也没有,或者说如果劝说了的话,那就不是晖了。
没有人能够替别人去原谅。
等一斗两只手都敷上草药,包扎好,天色已经不晚了。
晖顺势提出想要在寺庙里借住的想法。
悲鸣屿行冥也同意了。
他们被分到了一个角落用来打地铺。
点着藤花香的大厅正中央留给孩子们。
整个晚上本来应该是一个平静的夜晚。
但是灯熄之后,有人来找了一斗。
是个脖颈上带着勾玉吊坠的孩子。
“喂,你也是鬼对吧!”
那个孩子看着他头顶的鬼角和鬼纹,有些狂热的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纠结了很久为什么岩柱不是光头,然后去查了资料,奇奇妙妙的卡文点增加了……
感觉我的一斗还是不够活泼啊,大概是义务教育的坏处吧(挠头)
——
第99章
狯岳看着面前的荒泷一斗,重点放在对方头顶上那对鬼角上。
下午的时候,他都看见了。
寺庙里的和尚和面前这只鬼的对决。
慕强是人类的本性。
虽说和尚的战斗力确实让他吃惊,但是他更在乎的是另一点。
面前这只鬼,和庙外那只鬼,谁更强?
和尚虽强,但毕竟是个瞎子。
在狯岳的观念里,瞎子,是不能为他们提供保护的。
他需要新的保护者,新的依靠,来保护他免于恶鬼的袭击。
“对啊,本大爷是鬼,这不是很明显嘛!”
荒泷一斗颇为得意的朝面前这个小孩展示了自己保养的很好的鬼角。
对于鬼这一身份,他无疑是骄傲的。
“那你和寺庙外面那只鬼比起来,谁更强?”
“当然是本大爷!”
虽然一斗根本没有见过寺庙外面那只鬼,但不妨碍他有信心。
真正强大的鬼,是不屑于躲躲藏藏的。
“那好!”
看着面前面露自信的恶鬼,狯岳下定了决心。
他昨天晚上出去的时候,被寺庙外那只恶鬼抓到了。
但是恶鬼并没有吃了他,只是要他今晚熄灭寺庙里的藤花香。
本来他是打算这么做的。
因为悲鸣屿行冥。
他已经被恶鬼盯上了,和尚不可能时时刻刻保护他。
但是只要把庙外那只鬼放进来,只要他们打起来。
不管是和尚赢了还是恶鬼赢了,他都早跑远了。
毕竟庙里还有那么多人。
和尚不可能不管其他人来追他,恶鬼一时半会也吃不完。
本来他是那么计划的,甚至下午已经在林子里藏好了干粮和衣服。
然后他看见了和尚和一只新的鬼在打架。
那只鬼很强,和尚也很强。
重点是和尚居然让那只鬼住进了庙里。
既然如此,他的计划也要有所改变。
所以,就在今晚,他找上了这只鬼。
“你和庙外面那只鬼,谁强?”
他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答案。
所以他把今晚那只鬼的打算告诉了这只赤鬼,并且向他提出了一个要求。
“如果你赢了的话,能不能带我走?”
他已经厌倦了寺庙里的生活,想要去追求自己的道路。
跟在一只强大的鬼身边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可以。”
回答他的是赤鬼身边一个单薄的年轻人。
“你想去哪里?”
“去任何能让我获得力量的地方。”
狯岳满不在乎的回答道。
“我知道了。”
那个年轻人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那么等会我就去熄灭藤花香,你们先埋伏好。”
赤鬼对着他点了点头,随后抄起身边的刀,和那个年轻人一起,走进了寺庙外的黑夜里。
……
“晖,你觉得那个孩子怎么样?”
潜伏在树上,一斗想起了刚刚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给他的感觉,很微妙。
“鬼杀队不适合他。”
春日野晖对着他摇了摇头。
“功利并不是坏事,但是他的心太狠。”
如果他们今天没有到这里,那么发生的就会是另外一个故事。
这样慕强的人,只会追随更强的那一方。
但是又不能完全放着不管。
晖难得的感到了头痛。
良久,他叹出一口气。
“我会安排好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空气中的紫藤花香逐渐淡薄起来了。
流火已经出鞘,一斗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空气染上一股死鱼的腥臭味。
来了。
一个黑影从围墙外翻了进来,直奔孩子们熟睡的正厅。
速度很快,眼睛所能捕捉到的只有一个黑影。
一斗凝神,随后拔出了自己腰上的胁差,朝着那道黑影丢了出去。
在被胁差击中的前一瞬,那只鬼灵活的跳开了,只留下胁差插在门柱上。
“啧,谁啊!”
鬼影停下来,春日野晖才有机会仔细观察这只鬼。
这只鬼的皮肤是青色的,露出来的皮肤长着藤壶和水草,两只眼睛就像比目鱼一样长在脸的正中央。
姑且就称它为比目鱼吧。
“是你一斗大爷!”
荒泷一斗直接就从树上跳下去,落到了比目鱼的对面。
“嚯,原来是同行,失敬失敬。”
和一斗想象的不太一样,面前这只鬼似乎还挺讲礼貌。
“咱们下层鬼的日子过的都不大容易,要不这波,我们五五分?”
比目鱼一边说着,一边对一斗比了五个手指。
伸出来的五个指头短短小小,上面还滴着不知名的粘液。
对于这个要求,荒泷一斗选择摇头拒绝。
比目鱼鬼看他拒绝,上下打量了一下,目光落在一斗手里的刀上,随后小心翼翼的收起来一根手指。
“那,四六分?”
一斗还是摇头。
眼见那只恶鬼一副吃了大亏的样子,又心不甘情不愿的收起来一根手指。
“三七,不能再低了!”
这回一斗已经懒得摇头了,他直接把刀尖对准对面的恶鬼,露出一个笑容。
“当然是全都要啦!”
呸,什么玩意!
“你,欺人太甚!”
比目鱼鬼气急,原本青色的皮肤直接变成了红色,看起来倒是不像比目鱼了。
像小丑鱼。
小丑鱼话音刚落,一把巨锤就砸到了它的身边。
悲鸣屿行冥黑着脸从一旁的厢房里走出来,手上还是拿着他白天砍柴用的斧头。
“阿弥陀佛。”
刚刚的对话他都听见了。
晖在行动前把计划告诉了悲鸣屿行冥,也争得了他的同意,约定今晚一起下手伏杀。
悲鸣屿行冥出现的一瞬间,一斗就大喝。
“好啊,你们原来是一伙的,约好了今晚在这伏击咱!”
小丑鱼看着这变故,本来想跑,但是一斗的叱问让它呆了几秒。
就这几秒,荒泷一斗已经拿着流火冲到了他面前,对着他一刀砍下。
“噌——”的一声,刀刃砍在鬼的脖颈上,激起了一阵火花,但并没有留下伤痕。
树上的晖定睛一看,发现鬼的脖颈上赫然是密密麻麻的鳞片,还有黏液。
麻烦了,是防御型的血鬼术。
中下层的鬼杀队剑士最讨厌的类型之一。
这种类型的血鬼术,呼吸法修炼的不到家根本破不了防。
不过很快,春日野晖的眉头又舒展开。
毕竟一斗根本不会呼吸法。
所以不存在呼吸法修炼不到家的问题。
一斗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流火,觉得雾岛彻也这把刀果然老了。
回去问问冬月要怎么保养。
随后他把刀收回了刀鞘,看着正前方的恶鬼。
脖颈突然被砍了一刀,小丑鱼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不过身后又传来武器破空的声音,它下意识的往旁边一猾。
一把斧头砍在它刚刚站立的地方。
饶是早已经适应了自己已经是鬼的事实,但它还是忍不住出了一身的冷汗。
就算再怎么迟钝它也反应过来了。
这两人是一伙的。
它的第一反应就是跑。
以多打少,傻子才干。
识时务者为俊杰。
但是它刚想走,一把流星锤就封死了它的退路。
“咕咚——”
它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个瞎眼和尚正在疯狂流泪。
“我佛慈悲。”
它又往左看了一眼,发现那只长着赤角的鬼也看着它,手上的刀蓄势待发。
二打一,春日野晖不知道这该怎么输。
看着树下的战场,他还是忍不住叹出一口气。
这只鬼的防御实在是太麻烦了,而且它还会出油。
物理意义上的滑不溜手。
一开始这场战斗还算正常,直到这只鬼身上分泌的油脂越来越多。
悲鸣屿行冥一流星锤砸过去,因为太过滑溜,整只鬼无法控制的滑向另一边的一斗。
而一斗又拿着刀鞘把鬼朝着悲鸣屿行冥那边打了过去。
打过去,打回来。
场面变得很奇怪。
一斗也不想的。
但是这只鬼太滑溜了,像泥鳅一样。
搞得他现在刀鞘上全是油。
有点恶心。
刀刃一时又破不了防,只能就这样拖着,等太阳出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正厅的大门开了一条缝。
狯岳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
外面已经很久没传来动静了,只偶尔才传来一声闷响。
他怀疑外面的战斗是不是结束了。
也就是在狯岳探出头的这一瞬间,小丑鱼鬼的眼里瞬间爆发出精光。
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狯岳飞扑过去。
悲鸣屿行冥察觉了它的动作,扔出流星锤前去拦截。
但是流星锤太重,慢了一步。
狯岳就眼睁睁看着那只恶心的恶鬼长着大嘴朝他跑过来,他想跑,但是脚底下就像生了根。
“噗——”
腥臭的像死鱼一样的鲜血溅了他一脸。
他下意识抬头看起,对上一双赤红的眼眸。
最危及的时刻,一斗丢掉了手里的刀,飞身上前。
随后一拳打穿了恶鬼的脖颈。
又补上一脚把恶鬼踢向悲鸣屿行冥,这个时候他才有时间去看刚刚那个小孩。
“喂,没事吧!”
那个孩子呆呆的,显然还没回过神来。
悲鸣屿行冥很有默契的抄起他的流星锤把这只鬼砸到了地里,让恶鬼吐出一口血来。
可惜他的武器里没有猩红砂石,不然这场战斗早就结束了。
这一次,一斗再次拔出了流火。
砍活物和砍靶子可是两种难度。
现在,这只鬼已经被悲鸣屿行冥按死在地上,不再像之前一样滑不溜手,那么剩下的事就简单的多。
刀光闪过。
恶鬼头与身分家。
今晚的伏击宣告完美结束。
这个时候一斗想起还在树上的春日野晖,又回到树上,把人抱下来。
“非常 “不用 “鬼杀队吗……”
在这一刻,悲鸣屿行冥生出了对这个队伍的探究之心。
晖拉着和尚到一边说悄悄话去了。
一斗则是走到水井边,打了桶水,开始清洗流火刀鞘上沾着的油脂。
但是他手上还缠着绷带,有些不好操作。
这让他有些苦恼。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我来吧。”
一双小手接过了他手里的刀,开始清洗起来。
是那个脖颈上挂着勾玉的小孩。
“那就谢谢你了!”
那小孩身形一顿,随后又继续清洗起刀鞘上的油脂。
“鬼也分好坏么?”
过了半晌,对方突然问了一斗这样一个问题。
“当然分了,比如本大爷,就是好鬼,刚刚那只,你也看见了。”
“既然都是鬼,那为什么你不吃人?”
“你和和尚还都是人呢,你怎么抡不动流星锤?”
那小孩不说话了。
狯岳回想起刚刚那只鬼朝他冲过来的样子。
那一瞬间,他确实意识到了。
他在对方眼中只是食物这一事实。
绵羊能和狼共处吗?
不可能的。
人就是人,恶鬼就是恶鬼。
唯一的变数……
就是眼前这个长着角的家伙。
“我能不能变得和你一样?”
一样的强大,不受人桎梏。
一斗听着这个问题有些奇怪,不过他很快就明白的这个小孩在说什么。
“哦,你说这个啊!”
他骄傲的朝这个小孩炫耀起了自己的鬼角。
“我这可是天生的,你羡慕不来的!”
这个小孩,蛮有品味,他荒泷一斗认可了!
荒泷一斗的回答让狯岳一噎
“不是,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哪个?”
一斗有些茫然,觉得自己已经摸不清这个岁数的孩子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就是……”
狯岳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小,比蚊子大不了多少。
“我能不能跟你变得一样强……”
强到能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
“当然可以啊!”
“那我要怎么做!”
狯岳的内心突然激动起来,他觉得机会就在他面前。
一斗用大拇指指了指还在和悲鸣屿行冥聊天的春日野晖的方向。
“跟着他,他能帮你找到一个合格的师父。”
狯岳朝着一斗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是那个有些单薄的少年。
这让他有些疑惑,但是并没有再多说。
“练剑可是很累的,你以后有的累。”
“我不怕累。”
狯岳毫不犹豫的回答。
他怕的只是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变成鬼也不是不行,毕竟目前看来鬼的优势还是要大一点点。
“喂,小子!”
狯岳抬起了头,对上一双赤红色的眼眸。
“如果你将来变成了鬼,我不会说你什么,晖也不会。”
毕竟这是意外,是不可抗力。
“但是你绝对绝对,不能变成害人的恶鬼。”
作者有话要说:
想拉一把狯岳,毕竟善逸师父……
狯岳,你小子好大的福气!
——
第100章
那一天,一斗不知道曜和那个和尚说了些什么。
他们在这座寺庙里呆了几天,等到鬼杀队有人手过来交接。
悲鸣屿行冥决定跟随春日野晖,成为鬼杀队的一员。
庙里的孩子被鬼杀队接手,帮他们寻找愿意领养的人家。
晖最终决定带走狯岳,但去处仍是未知。
想到狯岳那个孩子,一斗就有些苦恼。
自从在水井边聊完天之后,那个孩子变得有些怕他。
这让他有些挫败。
这几天他一直陪在晖的身边,偶尔晖从袖子里变出一把糖来喂他。
晚上又会拉着他给他上药。
手上的伤好得很快,没过几天,一斗就把那些碍事的绷带扯吧扯吧丢掉了。
也就是在分别这一天,晖又对他说了一个请求。
“炼狱家那边的情况不大好,一斗,你能帮我去看一看吗?”
“没时间的话就算了,我可以叫……”
晖这话说的,让一斗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晖没有曜会撒娇,因为他不知道,只要是他们的请求,一斗都会完成。
或许他知道,但是他故意要这样说。
真是的,两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交给我吧!”
左右他也要去炼狱家一趟,去看看杏寿郎。
春日野晖对他绽放出一个微笑。
“谢谢你。”
一斗对着他摆了摆手,毫不在意的把手放到脑后。
“别对我说谢谢,怪别扭的。”
熟人道谢,总是让人不习惯的。
晖比曜要爱笑,也更加柔和,像春天拂过脸颊的第一缕风。
曜那个臭脾气,看别人就像看打秋风的。
临走的时候,晖给他送行。
“过段时间,我会告诉你一个惊喜。”
“我能现在就知道吗?”
“那恐怕是不能的。”
晖又对着他笑了一下,随后把荷包递给了他。
“这是路费。”
一斗也不推辞,把荷包揣进了怀里。
“那我走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春日野晖,目光定格在他脸上的微笑上,随后转身离开了。
在去往炼狱家的路上,他回想了一下今年发生的事。
明明只是短短一年,却好像过了一辈子一样。
过去的一切都好像变得很远,但是时间不能倒流,甚至不能停下。
不管怎样,生活还要继续。
赶路的路上,他遇到了一点小插曲。
他趁着夜色赶路,一只鬼突然跳到了路中间,朝他跪了下来。
“求您,杀了我。”
牧野纯平本来只是个普通的采药人,和唯一的妹妹一起住在山腰的小屋里。
但是不巧的是,他在上山采药的路上,他遇到了鬼。
过程发生了什么事他已经不记得了,反正事实就是……
他变成了鬼。
恢复意识的时候,他满嘴的血腥味。
他妹妹的。
这个事实让他几乎发疯。
妹妹名叫牧野莉达,因为他很晚了还没有回家,上山来找他。
然后被发狂了的他咬了一口。
咬完他就恢复神智了,但是面对的确实更崩溃的现实。
“哥哥……”
他的妹妹还没死去,伸手来捧他的脸。
“这不是你的错。”
不,这就是我的错!
他试图去捂住对方脖颈上的伤口,但是鲜红色的血液却还是不断地涌出。
该死的是这股血腥味让他感受到了食欲。
恶心。
“哥哥,我好困。”
“莉达,不要睡,我给你找草药来!”
他想起了他在山上采的草药,但是找遍四周,也没有找到他的背篓。
他又试图去找草药,但是被妹妹的呼唤钉在原地。
牧野莉达的脸已经变得像纸一样白,小声的呼唤着他的名字。
没有办法,牧野纯平只能把莉达抱起,听她到底在说什么。
生命的最后,莉达只一直在重复一句话。
“不是你的错。”
这句话她重复了9遍,他一直记着。
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活下去。”
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她无力的垂下了手。
她的血已经流尽了。
最后那个夜晚,只剩下牧野纯平一个人在树林里陷入了崩溃。
把莉达安葬之后,他游荡在这座山上。
莉达说不怪他,但是他又怎么能不怨恨自己。
他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
试过自杀,但是在走进阳光的前一刻,身体会本能的逃进阴影里。
像见不得光的臭虫。
他也不进食,血腥味会让他作呕。
在极度饥饿的折磨下,他知道他撑不了多久。
他会变成一个怪物。
他想死。
他无论如何都想去死。
但是他一个人无法杀死自己,所以他需要有人来帮他。
这条路很偏僻,走的人不多。
直到今天,他终于等到了一个能让他解脱的人。
……
荒泷一斗静静的听完面前鬼的陈述。
“我有绳子,请把我绑在山顶上最高的树上。”
这样他就能顺利的杀死自己。
“我的家中还有一些东西,我死之后那些遗产全都给你。”
牧野纯平跪在地上,半晌没有得到面前人的回应。
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不会管面前人到底是人是鬼,头上的鬼角是装饰还是真货。
他只想早一点死,去和莉达团聚。
然后他听到了刀刃出鞘的声音。
“抬起头来。”
他抬头,对上的是反光的刀刃。
一把刀被丢到了他的面前。
“这把刀可以杀死鬼。”
“想死的话,就自己动手吧。”
看着面前的刀,牧野纯平心一横,就把刀拿了起来,对准了自己的脖颈。
正准备用力的时候,他听见了面前鬼的声音。
“想让你妹妹就那么不明不白的死去的话,就尽管动手好了。”
牧野纯平的手停下了。
“你什么意思?”
莉达明明死在了他的怀里,是他害死了莉达。
“她是你杀的吗?”
“是。”
“如果她现在站在你面前,你会杀了她吗?”
“怎么可能!”
他下意识的想回嘴,但随后愣住了。
“如果你是人的话,你是绝对不会杀她的,对吗?”
“那么你好好想想,到底是谁把你变成了这副模样。”
“是……”
牧野纯平低下了头。
是鬼啊,是鬼把他变成了这副模样。
“你下不去手的话,我可以帮你。”
“但是你要想好了,一旦你死去了,这世间就没有会记得你妹妹的人了。”
荒泷一斗没想过自己还有做说客的天赋。
或者说,他只是觉得面前这只鬼,不应该得到这样一个结局。
牧野纯平确实犯错了,一个没有弥补机会的错误。
但是啊,他的妹妹希望他活下去。
荒泷一斗其实一直想不明白。
富冈一家和面前的牧野一家,都不是什么坏人。
他们都只是普普通通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然后突然有那么一天,他们碰到了鬼。
然后所有的一切就都改变了。
这既不公平,也不合理。
荒泷一斗觉得有一股火焰在自己的胸腔之中熊熊燃烧着。
这股火苗从茑子的失踪开始燃烧,到富冈义博从楼上一跃而下壮大,到现在牧野纯平跪在他面前求死愈演愈烈。
这世道不应该是这样的。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是早川婆婆交给他的道理。
摆在他面前的事实确实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鬼要破坏普通人的生活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或许普通人在它们眼里本就是蚂蚁。
现在他看着牧野纯平,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要继续去寻找像牧野纯平这样的鬼,告诉他们,这不是他们的错。
在一斗的注视下,眼前的牧野纯平突然“哐当”一声丢掉了手里的刀刃,泣不成声。
“如果错的不是我的话,那么到底错的是谁?”
“我和妹妹,难道是被神明惩罚了吗?”
“神爱世人,是不会随意降下惩罚的。”
牧野纯平听到这里有些茫然的抬起头,对上一双赤色的眼眸。
“把他们当作自然中的狂风暴雨,当作在丛林里遇到的野兽。”
“你遇到的既是天灾,也是人祸。”
讲到这里,一斗蹲下身,给了牧野纯平一个拥抱。
“在最开始,你没有错。”
“你只是运气不大好,遇上了天灾人祸。”
“她知道,所以她不怪你。”
在这一瞬间,牧野纯平那么大一个人,在一斗怀里嚎啕大哭。
或许他一直在等一个人来对他说一句,错的不是他。
成年人的崩溃来的快去的也快。
很快,牧野纯平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下定了决心。
“我要为她报仇。”
向那些肆意制造悲剧的恶鬼们复仇。
在最后的最后,他将审判他自己,完成最后的复仇。
“很好!”
一斗猛地拍了拍牧野纯平的肩膀
“希望你能带着她的愿望,一直走下去。”
“不过在那之前,我可以先给你介绍个朋友。”
……
“所以,这就是你带着他来找我的原因?”
空岛凌太有些无语的看着面前的两只鬼。
一斗有些心虚的看着面前空岛凌太的眼睛。
“毕竟你们都是不吃人的鬼嘛,哈哈哈……”
在空岛凌太的脸色黑成锅底之前,一斗迅速的掏出了晖给他那只荷包。
“拜托你作为前辈教导他一下,这是报酬。”
空岛凌太接过荷包,发现里面的钱实在不少。
他熟练的收起了荷包,随后低下了头。
“现在您是老板了。”
为钱低头,不丢人。
鬼王又不给他发工资。
“那纯平就麻烦你了!”
“谨遵您的吩咐。”
空岛凌太的变脸之快让一斗有些目不暇接。
但他还是把牧野纯平放在这里,随后就离开了。
他还有别的事要做。
离开了绿名,他接着往炼狱家的方向赶。
路费被他留给空岛凌太了,所以接下来的路上只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样子。
还好还有瑠火夫人给的糖。
也就是在他离炼狱家还有一天的路程的时候,鎹鸦给他带来了一封信。
晖在上面写,他要成婚了。
对方是神官世家的女儿,有一个很美的名字,叫天音。
【根据家族的传统,以后我的名字就叫产屋敷耀哉了,春日野晖这个名字,大概只能成为历史了】
【但是私下里你仍然可以叫我晖,毕竟我还挺喜欢这个名字的】
因为有些东西是属于春日野晖的,不属于产屋敷耀哉。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怎么感觉那么沉重(沉思)
——
这篇文彻底凉了,麻了,救不起来,数据已经差到要让我落泪的地步了QWQ。
没有意外的话,一斗篇结束了估计就完结了。
迪卢克老爷以后会单独给他开一本,专栏里还有帝君的预收,感兴趣的可以看看。
谢谢各位一直支持的亲们,没有你们我不会走到现在。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