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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第 10 章

作者:陆淇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又是一个艳阳天,几近烧成废墟的十全酒楼,焦黑大梁横亘在门口,两边的黄花梨顶梁柱摇摇欲坠,更别提那龙飞凤舞的牌匾直接断成了两截。


    临安巷的泥瓦匠们拎着家伙事哐哐干地正起劲,乔四方一下子就扛起了上百斤的横梁,毫不费力地架在肩头,甚至还能举几下,那鼓起的肱二头肌三头肌四头肌十分显眼。


    而一旁的杜少仲则在老老实实地搬砖,这人在阳光下一照,细皮嫩肉白白净净的,即使在地上扒砖头,举手投足间仍是气度不凡,连那束发用的发带都是暗纹绣了君子兰的。


    这酒楼现下哪哪都是一团糟,唯有一处是个干净拾掇好的地方,张东家早早就让人将厨房收拾妥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就饿得慌。


    程六水手里提溜着一个大菜筐子,这是她第五天跟着东家采买东西了,酒楼要买的家伙事不老少,大到木材瓦片小到桌椅板凳,而她则会在路过菜市场的时候,买些新鲜的菜肉。


    今日的菜筐子里满满的尖椒茄子土豆子,唯一的一点子荤腥就是小半块五花肉,那五花肉是东家亲自挑的,肥瘦相间颜色鲜红,好是真的好就是太少了。


    程六水瞅着土豆子久久无言,还未抬头耳边就又响起了些熟悉的声音,“王木匠,一套柳木的桌椅三百文,不能再多了。”


    “哎呦俺这可是小本生意手艺活啊,你到外面打听打听,打一套柳木的没有九百文下不来。”王木匠哭丧个脸,沟壑纵横的黝黑脸上皱成了包子褶。


    “三百五十文不能再多了,我那酒楼起码得来个二十套,这可是个大单子啊,算下来你不仅亏不着还有得赚呢。”往日里清冽的嗓音多了几分烟火气,张清寒就差要与那王木匠坐下拉家常了。


    程六水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放风,她空空如也的脑袋里忽然划过了一句在现代很火很文艺的话,人生若只如初见。


    她没什么高雅情操,不记得下半句是什么了,但如今这情景却不得不令她叹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就不会晓得恍若山巅云的俊俏东家应该很缺钱。


    这五天里,张东家光顾的每一家铺子都重复着方才的对话,杀价也是一天比一天狠,都不是打对折了,有时候连三折都不肯付钱。程六水也从一开始地瞠目结舌满是星星眼地崇拜,变成了习以为常,更甚的是开始胡思乱想酒楼的未来。


    要是东家没钱了,是不是酒楼还没等建好就又得倒闭了,程六水每每想到这,不禁瑟缩地抱紧自己,使劲晃荡脑袋把自己的胡思乱想甩掉。


    张清寒倒是不知道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厨娘心思滴溜溜地转,他正心满意足地写字据,柳木方桌配四把圈椅,一套三百五十文,二十套也就是七两银子。


    这几天七七八八买了不少东西,他这几年的俸禄花出去了许多,日后酒楼经营要本钱,还得把这几年酒楼亏损倒欠朝廷的钱不少,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


    张清寒堂堂前皇城司使竟缺钱到这种地步,还得从他辞官说起,数月前他就递了折子上去,撇去那些冠冕堂皇的由头,说白了就是不想做官了要打着铺盖卷回老家六白山了。


    那帝后两人捧着折子端详了半天,两双老谋深算的眼眸一对视,就又有馊主意了。


    先是如今权倾朝野的皇后娘娘声泪俱下地哭诉着国库空虚,话里话外就差说自己穷得叮当响了。张清寒眼睛一眯就察觉出了不对,这位谢皇后世家出身经商奇才,说她缺钱鬼都不信。


    紧接着年轻的帝王就露面了,脸上俱是依依惜别十分不舍之意,一一细数着张清寒这些年的功绩,为朝廷除了多少奸佞抓了多少暗探,甚至都提到了张清寒当年的救驾之功。


    君圣臣贤一心为国,一套套感人肺腑的话语说得张清寒心里软软的,所幸他素来不是热心肠的人,勉强还能抵挡住这些温情攻势。


    本以为帝后闹了这么一通,就能放自己走了,不曾想最后竟还有陷阱,陷阱就是这十全酒楼。


    这酒楼是张清寒刚刚入朝为官时的情报据点,只不过他在这做了一月有余的情报探子,就因捉捕敌国间谍有功,直接升官了。酒楼仍在他名下,只不过是有一搭没一搭地管着。


    皇帝数了半天功绩,突然就卡了壳不说话了,一本厚厚的账簿出现了。


    谢皇后故作惊讶地上前一翻看,又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张清寒,“爱卿你名下怎么能有这么赔钱的买卖呢?这亏的可都是国库的钱啊。”


    “清寒定是一时间忘了,他不是有心的。”皇帝一把按下账本,满是信任道。


    谢皇后又开始精彩的表演,三分委屈三分讶然偏偏还有四分不清不楚地探究,活脱脱就是将为官清正的张清寒架在火上烤。


    “差多少钱我补上即可。”张清寒大义凛然道。


    “真的吗?那我们就一言为定哦。”谢皇后捧着账簿,翻到最后一页,赫然写着负五万两。


    张清寒那高贵的膝盖差点打晃了,五万两把他卖了吧,他这些年的俸禄加一起都不够补的。


    “当然是真的,清寒是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皇帝和蔼到奸诈的嘴脸终于露了出来,帝后狼狈为奸又把张清寒带沟里去了。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张清寒经营酒楼挣钱还债,并且皇城司事务虽大部分由下属代劳,但一些大案要案仍要他这个皇城司使督办。


    张清寒只能无奈应下,这对帝后奸诈狡猾是真,真心挽留亦是真,前路到底如何,谁人能知呢?莫不如抓住眼下,比如门口板凳上昏昏欲睡的小厨娘做得饭菜是真香啊。


    “走了。”张清寒从铺子里走了出来,又成了那清风霁月的翩翩公子,至于方才的杀破头血流成河的砍价仿佛从未发生过。


    她跟着张东家亦步亦趋地走着,东瞅瞅摊子上的金团豆面糕,又瞧瞧用冰镇着的酸梅饮子,小眼神都快飞到摊子上了,八个铜板顶多买两个糕团,还是等这个月月钱发下来再说吧。


    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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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小小地撇了撇嘴,却也没什么不甘心的,延时满足她是懂的,等一等再等一等,应该很快就能吃到的吧。


    忽然一双大手出现在她眼前,这手纤长有力骨节分明,白皙掌心还有不少经年老茧,只不过比这双手更吸引程六水的是,那手上的豆面糕!


    “吃吧。”张清寒轻声说道,冷冽如泉的眉眼在不为人知处融化成了春水,他不该被这丫头的可怜样子蒙骗,程氏唯一的传人哪里会真的馋这摊子上的点心呢,可只要一看她那双湿漉漉的圆眼睛,算了还是买给她吧,说不定真想吃了呢。


    “好吃呐,东家你也吃一个。”程六水大大方方地接过了豆面糕,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了起来,这豆面糕里面是打得碎碎的豆子掺了十足十的猪油白糖熬出来的馅料,而外面一层还撒了细细的黄豆粉,粘在嫣红唇瓣上毫不收敛。


    程六水还穿着那件刚来江陵的浅绿半旧衫子,袖口不知何时早已起了毛边,她素来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压根没看见。


    而张清寒心细如发,而且还眼明心亮,“不用,你吃吧,这几日你陪我采买也是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东家你是我遇到最好的老板了,不仅英俊潇洒丰神俊朗,而且对我们这些伙计特别好。”程六水见张清寒说不吃,直接收回了刚才递过去的豆面糕,自己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你之前还在别处做过工?”张清寒故意放慢脚步,迁就着这个贪吃鬼道。


    “做过啊,家里穷我很早就出来闯江湖了,我在很多食肆都干过的。”程六水不以为意地将未穿越前的身世说了出来,反正东家也不认识原身。


    “你倒是很能干。”张清寒忽而浅笑道,只不过那笑里有几分真心实意就不好说了。


    “我只是讨生活的,东家才是真的能干,短短几日就将这酒楼弄得井井有条,想必再过半月就能重新开张了,到时候定能赚得盆满钵满。”程六水笑眯眯恭维道,紧接着吃完了最后一口糕团。


    “但愿如此。”张清寒语气愈发冷淡,这个小骗子马屁精,还满嘴片汤话,真是令人心烦。


    “唔唔!”程六水骤然一口气憋住了,脸上通红,一个劲地要挣脱喘气,眼巴巴地就要去旁边的好心大娘那讨水喝,一看就是吃糕团噎住了。


    她急着朝大妈比划着,谁知道忽然背后一个拳头竟打了上来,“啊痛!”,转身一看正是她方才吹到天上去的张东家。


    “你你你。。。”程六水第一反应就想打回去,但看了眼是衣食父母,只能张嘴要骂回去。


    “别结巴了,现在不噎了吧。”张清寒面无表情地又递了被酸梅饮子给程六水。


    “哎真的不噎了,东家你真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这都会治。”程六水紧急收回一个骂骂咧咧,喝了口熬得恰到好处的酸梅汤道。


    张清寒这回倒是没回话,背着手在前面走着,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谁能把这丫头的嘴封上啊,再说下去自己都快成大罗神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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