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这就是你说的名家?一个能把所有客人都唱跑的名家?”
他的手劲极大,刘业被勒得喘不过气,满脸通红。“宋……宋公子……这……这不能怪我啊……”
“不怪你怪谁?是你说的,读书人喜欢阳春白雪!是你说的,用胡举人的名头就能压住他们!”宋炳业的唾沫星子都喷到了刘业的脸上。“现在呢?人都去哪里了!”
他一把将刘业推开,刘业踉跄着撞在柱子上,跌坐在地。
楼下的管事连滚带爬地跑了上来,哭丧着脸。
“公子!人……人都跑光了!就剩下几个……”
宋炳业顺着楼梯向下看去。
偌大的厅堂,只剩下角落里坐着三五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正狼吞虎咽地吃着桌上剩下的点心,对周围的一切都毫不在意。
满堂的寂静,与街对面鼎沸的人声,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讽刺。
宋炳业的计划,他引以为傲的免费策略,他重金请来的郡府戏班,在这一刻,彻彻底底地沦为了一个笑话。
他感觉全清河县的人都在嘲笑他。
他一步步走下楼,站在空旷的大厅中央。一个伙计小心翼翼地上前。
“公子,台上的戏班问,还……还唱吗?”
宋炳业没有回答,他缓缓抬起头,看着对面漓风楼窗户里透出的、不断晃动的人影,听着那让他心烦意乱的喝彩声。
他突然抬脚,狠狠一脚踹在旁边的一张八仙桌上。
哗啦一声巨响,桌子翻倒在地,上面的茶壶碗碟碎了一地。
“唱?”宋炳业发出了一声古怪的笑。“唱给鬼听吗!”
他转身,对着台上那几个不知所措的戏子怒吼。
“滚!都给我滚!”
当白幕上三道人影的兵器定格在吕布周身,整个漓风楼的喧嚣戛然而止。死寂笼罩了每一个人,时间停止流动。下一瞬间,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好”,压抑的情绪便彻底引爆。
“好!好一个三英战吕布!”
“神乎其技!这才是真正的艺术,不世出之奇技!”
掌声与叫好声汇聚成巨大的浪潮,几乎要把漓风楼的房顶掀翻。楼下的百姓用力拍打着桌子,楼上的士子们也全然不顾斯文,一个个站起身,满脸都是激动的红晕。
“值了!今晚这茶钱,花得太值了!”
“何止是值!此情此景,当浮一大白!快,取笔墨来,我要为这皮影戏作赋一篇!”
一位白衣士子高高举起手中的折扇,情绪高涨地向同伴们宣告,立刻引来一片附和。他们看向那块已经落下的白幕,充满了敬畏与狂热。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说书或唱戏,而是一种他们从未体验过的,能够直击灵魂的全新演绎。
徐文远站在二楼的栏杆旁,感受着脚下楼板的震动,听着耳边山呼海啸般的喝彩。他的身体因为过度兴奋而轻微颤抖,一张脸涨得通红。他赢了,以一种他自己都未曾料想到的,碾压式的姿态赢了。
他快步走到台前,对着下方激动的人群用力地挥手,示意大家安静。
“诸位!诸位!请静一静!”
徐文远连喊了数声,才让鼎沸的人声稍稍平息。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投向他,等待着这位东家的发言。
“感谢诸位今晚的捧场!这皮影戏能得大家喜爱,我徐文远,感激不尽!”他先是深深一揖,姿态放得极低。
然后,他直起身子,提高了自己的音量。
“但今晚这出好戏,这等不世出的奇技,并非我徐某一人之功!”
这句话成功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实不相瞒,无论是话本上令人拍案叫绝的插画,还是今晚这神乎其技的皮影戏,都出自同一位高人指点!”
徐文远故意停顿了一下,享受着众人屏息期待的感觉。
“我徐家三生有幸,能与这位奇人合作!只是,这位先生性情高洁,不愿透露真名,只许我对外透露其笔名。”
他环视全场,一字一顿地宣告。
“这位先生的笔名,便是——卧龙先生!”
“卧龙先生?”
“卧龙……好大的气魄!”
“莫非是那位隐居在清河县的大儒?我等竟从未听闻!”
“卧龙”二字,在士子群体中引起了轩然大波。这个名号所蕴含的典故与分量,让他们浮想联翩。一位能创造出如此奇观,又甘于寂寞,不露真容的“先生”,其形象在众人心中瞬间变得无比高大与神秘。
“卧龙先生之名,今日之后,必将传遍整个清河县!”有人在人群中高喊。
话音刚落,楼下已经乱成一团。
“徐少东家!明晚还有没有皮影戏?给我留一桌!不,留一间雅间!”
“我出双倍的价钱!”
“掌柜的!掌柜地在哪里?我要预定后面十天的位置!”
想要预定后续场次的客人,像潮水一般涌向漓风楼的柜台。伙计们被围得水泄不通,连宋濂老先生出场致意,都被挤到了一边。漓风楼的掌柜一边擦着汗,一边大声维持秩序,可他的话语很快就被人们焦急的喊价声淹没。
整个漓风楼的夜晚,因为“卧龙先生”这四个字,彻底陷入了商业的狂欢。
陆渊站在二楼的角落,安静地看着这一切。
【合作达成,声望鹊起,恭喜宿主获得80点才气值。】
【新成就解锁:‘一鸣惊人’。奖励:察言观色(中级)。】
系统的提示适时出现,但陆渊的心绪并未因此有太多波动。今晚的成功,全在他的预料之中。
徐文远激动地穿过人群,来到陆渊面前。他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最后却化作一个郑重无比的深揖。
“陆兄!不……卧龙先生!请受徐某一拜!”
陆渊伸手扶住了他,不让他拜下去。
“徐兄这是做什么?我们是合伙人。”
“合伙人?”徐文远苦笑着摇头,他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陆兄,你这是凭一人之力,为我徐家打下了一片天!这哪里是合作,分明是你对我的提携!”
他压低了话语,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继续说道。
“你看到了吗?今晚的营业额,刚刚掌柜的粗略算了一下,已经超过了过去一个月的总和!这还只是今晚一场!一场啊!”
陆渊顺着他的示意看去,只见柜台那边,负责收钱的伙计手忙脚乱,装银钱的匣子已经满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