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属门在身后合拢，将营地的喧嚣隔绝在外。
检查室内，特制的无影灯照亮了每个角度，似乎在这里，任何阴影都无处遁形。
乔殊的脚步在进门后便悄然停住，她顺势退到墙边，目光落在秦曌身上，脸上适时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关切：
“阿曌先吧，阿曌受了那么多伤，你们先帮她好好检查一下！”
她的语气自然，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推让。
秦曌似乎早已习惯了她这种突如其来的熟稔，并未戳穿，只是沉默地配合着，走向房间中央那台检测仪。
她声音沙哑地提出要求：“先给我一件干净衣服，我需要……安顿我弟弟。”
张医生默默递过一件崭新的白大褂。
秦曌把那只没装义肢的手往身上仔细地擦了擦，确认没有血污后，接过了白大褂。
她用那过于宽大的白大褂仔细地将阿狸小小的、冰冷的身体包裹起来，如同在包裹什么稀世的珍宝。然后将其小心翼翼地安置在旁边一张空置的金属桌面上。
那专注而哀戚的神情，与周围冷酷的军事医疗环境格格不入。
趁着这个间隙，乔殊状似随意地打量起四周。
她的目光看似好奇地扫过那些闪着幽光的仪器，最终落在正无聊摆弄着轮椅的47身上，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天真：
“47哥，你们平时都在这里做检查吗？这里好大呀。”
这话半真半假。这里确实不算狭小，但陈设简洁，甚至显得有些空旷。
“营地”。
乔殊在心里默默咀嚼这两个字。
一路行来，路径并不复杂，没有上下楼层，只有简单的拐弯，而且她们并未被要求蒙眼或遮挡视线——这绝非信任，夜玫之前在车上的欲言又止，张医生一秒切换的疏离态度，都明确指向一点：她们仍是不明身份、正被观察判断的对象。
坦荡的姿态，一方面也许是为了让她们放松警惕，另一方面，也许是因为这里天然的属性。
结合教会对雇佣军严阵以待的态度，以及雇佣军受雇于中心城、装备精良这些信息，乔殊很难相信这样一个组织只有如此“简陋”的据点。
她猜测这里如教会分部一般，并不是他们真正的总部，而是一个功能性的前哨站，又或者说——缓冲带。
她心中有了猜想，于是决定从身边这个看起来最好说话、似乎藏不住话的士兵身上试探一二。
47果然来了兴致，语气带着点炫耀：“这算大？这充其量就是个补给站，临时小据点罢了。你是没见过我们……”
“47，你是不是该去做检查维护了昂？能不能别在这里闲聊？”
张医生适时打断了他的话，目光锐利地扫了乔殊一眼，带着淡淡的警告。
她一着急，说话的声音酷似小鸭子，还带有一些口音，乔殊觉得那很像联盟时期东北地区的口音，让她觉得很是亲切可爱。
虽然被打断了对话，但乔殊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信息，这里果然不是核心区域。
一个用于缓冲和初步筛查的隔离带，正好符合她们目前“身份未明”的处境。
猜想被证实，乔殊暗自松了口气。
这种“进可攻、退可守”的位置正合她意：借助官方渠道了解自身状况是当前最快的方式，值得一搏。
若一切正常，皆大欢喜；若被判定为“异常”，从一个非核心的据点二次逃脱，总比从龙潭虎穴般的总部容易得多。
理清了自身处境，乔殊定下心神，将注意力集中到正在接受检查的秦曌身上。
秦曌正按要求摘下武器，她对此没有展现出抗拒和异议，也让乔殊从她对待雇佣军的态度上，侧面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应该确实是个比较正面的组织。
秦曌站入检查室中间的环形扫描舱内，一个毫无起伏的电子音立刻响起：
“战斗辅助系统D909-医疗版正在为您服务。已检测到人体，请保持静止。”
一道蓝色光波自上而下扫过她的身体。环形舱对面的空气中立刻投影出她身体的3D模型，骨骼、肌肉纤维、内脏轮廓清晰可见。
“基础体征检查完成。心率98次/分，血压142/90mmHg，体温38.2℃，处于应激状态。
检测到多处软组织挫伤与表皮撕裂伤，建议清创处理。
检测到军用级义体1，型号：LE-3，连接状态：良好，排异反应：无，型号老旧，建议更新；
检测到军用级义体2，型号：RA-6，连接状态：优秀，排异反应：无，型号老旧，建议更新。”
应该是秦曌的左眼和右臂，电子眼和金属义肢，乔殊认真观察着。
张医生在环形舱运作的同时，也在仔细查看秦曌身上的各处伤口——多是搏斗留下的淤青、撕裂伤，以及一些擦伤和撞击痕迹。结论是外伤不算严重，清创包扎后静养即可。
环形舱检查完毕，电子面板发出滴滴声，张医生用大拇指按住了面板一处，同时开口：“检查无误，确认登记。”
应该是人类和AI机器的双重认定，要经过指纹和语音双重验证，才能登记。乔殊暗自判断。
接着是深度生理指标检测。
张医生将几个传感贴片贴在秦曌的太阳穴和颈侧。D909的声音再次响起：
“开始深度生理扫描。肌原纤维密度评级：优秀，神经传导速度评级：优秀，整体生理潜力评估：优秀。基因改造度：65%，警告，异能严重透支！警告，异能严重透支！”
张医生看着同步到电子屏幕上的数据，微微挑眉，向秦曌询问道：“你的生理指标显示你有极佳的战斗潜能。这种程度的身体强化，是长期训练结果，还是有其他因素？比如……你是否长期或大量服用过基因强化剂？”
她的询问带着专业的审慎，声音里那种小鸭子的质感也因为专业而变得不明显，乔殊撇了撇嘴角。
秦曌抬起眼，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讽刺弧度，声音带着废弃区特有的粗粝感：“强化剂？那种贵得要命的东西，我们废弃区可配不上。”
张医生并未因她的态度而不快，只是平静地解释：“你的异能透支严重。如果曾依赖药物强行提升，会对根基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但如果是自然遗传或辐射变异之类的原因，这个数值……说明你的潜力很不错。
65%处于安全阈值内的优秀水平，这次透支如果能恢复，或许还能刺激潜能进一步开发。我们可以进行更深入的观察。”
她顿了顿，语气中透出一丝客观的赞赏，“不得不说昂，你是我见过的、极少数的天然基因改造度能达到这高度的个体，是非常优秀的战士胚子。”
最后一项是精神污染检测。秦曌被要求戴上一个布满细微光点的头盔，仪器运行了几分钟，屏幕最终显示出一片稳定的绿色波形。
“精神污染指数：低于阈值，未检测到污染迹象。”
目睹了整个检查流程，乔殊原本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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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了些。
看起来检查主要集中在身体机能、基因层面和精神状态，流程清晰，似乎没有涉及过于玄乎的领域。
自己这具身体，除了那个来历不明的“系统”，本质上还是正常人类。体格检查应该问题不大，虽然外表看起来比秦曌瘦弱不少，但实际的身体素质经过“加点”后相当强悍。
她隐隐有些期待自己的基因改造度，会是多少呢？
终于轮到了乔殊，夜玫在一侧提醒她：“你得把这身老鼠皮脱了，如果里面没衣服了，我带你去旁边隔间换，还有你如果还藏了什么‘金属球’也得拿出来，会影响检查。”
“有衣服的，我在这脱就行了，玫姐。”乔殊装乖，她并不担心什么，本来她身上就没剩任何武器了，全在教会分部扔光了。
她解开胸前的纽扣，开始脱灰白色的研究员衣服。
“你……”夜玫像是看到了什么，激动地往前了两步，目光紧盯在她的胸口。
“怎么了？”她疑惑地低头看去，她胸前挂着墨菲乔的黑石项链，身上是最简单的白T恤，穿越前穿的那身，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她心里微微有些紧张，生怕这个时代的人已经不穿这种衣服了，正在脑海里编说法时，夜玫又出声了：
“哦，没事，看错了，这是你的项链是吗？我还以为是什么教会的虫子。”
她声音回归平静，乔殊心里隐隐觉得她在说谎，却一时间没有抓住线索。
她站进环形检查舱。
“战斗辅助系统D909-医疗版正在为您服务。已检测到人体，请保持静止。”
冷光扫过，全息模型生成。
“基础体征检查完成。心率65次/分，血压115/75mmHg，体温36.8℃，状态稳定。肌肉密度、骨骼碳复合度超出标准女性基准45%，神经反应速度超过基准52%。生理结构完整，无可见植入物与改造痕迹。身体素质评估：接近训练有素的士兵水平。”
张医生看着数据，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没说什么。
乔殊明白她在惊讶什么，毕竟自己一米七的身高，在秦曌的对比下也显得瘦弱矮小；她身材紧实，但肌肉看上去也不大块，这种数值确实夸张，她明白这和加点、和系统有脱不开的关系。
接下来是深度生理指标检测。
当传感贴片贴上乔殊的皮肤时，仪器似乎有瞬间的迟滞，D909的语音汇报也出现了短暂的停顿，随后才响起：
“开始深度生理扫描……数据校准中……检测到异常。”
屏幕上的数据流混乱地闪烁了几下，最终，在关键指标栏定格。
“扫描完成。基因改造度、外来编码痕迹检测结果：0.00%。
提示：未识别到任何已知基因修饰模式或强化信号。
个体状态判定：原生基础模板。”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滞。
张医生猛地凑近屏幕，难以置信地反复确认那刺眼的“0.00%”，甚至用手指敲了敲终端边缘。
“啥？D909，重复确认一次！”
“确认。基因改造度：0.00%。检测结果无误。”
AI冰冷的回复斩钉截铁。
张医生抬起头，看向乔殊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审视与困惑，喃喃道：“咋……咋可能呢？完全是原生模板？这不符合这个时代的常理！”
“遗传…变异…辐射，怎么可能都没有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