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深海之中的平静是短暂的,就像潮涨潮落,只不过悸动的形态不同。
或是强行抑制,又或是只有罪魁祸首能够窥见。
因为离得够进,能感知到对方所有鲜活的情绪。
沈清鱼轻轻抠他炙热的掌心:“那约法三章不作数啦?”
商牧额角青筋凸出:“你……”
沈清鱼颇为无辜:“那不是你说的吗?”
商牧:“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不来算了。”
下一刻,一双手按在他膝盖之上,沈清鱼重新挤进来,还是刚刚那样的姿势,搂着他的腰商量:“小牧哥,约法三章取消了好不好,我以后收敛一点还不行吗?”
“你懂‘收敛’两个字怎么写吗?你的字典里有这两个字吗?”
“我现在离开你的办公室,那不就叫收敛吗?”
他一边说,手一边又搭上了小小牧。
商牧无奈,无论是力气还是意志,又或者是无理取闹方面,都不敌沈清鱼半分。
口干舌燥不止,心间仿佛有一万只蚂蚁在爬,他低促地呼吸,盯着沈清鱼的眼睛:“好,取消约法三章。”
道德感与私欲对抗,最终还是私欲占据上风。
商牧紧紧盯着那道沈清鱼进来就反锁上的门。
兔崽子就是不安好心。
怪只怪他刚刚在气头上,压根没往这方面想,要是早知道——
“啊呃……”
“小牧哥,”他的耳垂被他捏在手里,“你小点声。”
“……你快点!”
“我什么时候快过?”
“……二十分钟后我还有个会——”
紧紧扣着桌边的手,被沈清鱼一根一根掰开,背部贴着桌面。
“这才多久,你明明知道这个会开不上了。”
毕竟是在新的环境里,沈清鱼能清晰感觉到商牧身体的不同,他比平日收敛了些。
一口气喝光了商牧杯子里的水,仰面靠在沙发上,两条腿大咧咧搭在桌上喘气。
商牧虽说没出什么力气,但也依旧脸红心跳,强撑着拿出纸巾清理现场。
沈清鱼慵懒地睁开一只眼睛,嘴唇弯起弧度:“把玻璃上你那两个手掌印也擦干净。”
“滚。”
沈清鱼肆意喑哑的笑音响彻办公室。
歇了一会儿,他又回去吻了下他的额头:“那我走啦?”
“去吧。”
他现在冷若冰霜的态度与刚才扣着自己手臂,隐忍的面庞仿佛判若两人。
沈清鱼颇为留恋,尤其是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被衬衫遮盖的颈间印记。
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他,速度与激情就发生在刚刚。
“小牧哥,你表现真好。”说完,又情不自禁低下头,印下更深的一吻——
因为今天上午的放纵,商牧不得不加三个小时班,走出办公室时,已经空无一人。
直到经过C组办公室,他才发现原来挑灯夜战的不止自己。
沈清鱼精力集中,等人都坐在身边了才看了一眼:“小牧哥,你下班了?”
“是啊,写了多少?”说完看向右下角,诧异地抬了抬眉,“五千字了?”
“嗯,才写了不到三分之一。”
“我给你的例子你看了吗?”
“没看。”
“所以你要写一本书?”
沈清鱼停下手指,偏头看他:“我就这样把别人的作业抄上来,那不是很没有创新吗?”
商牧眨了眨眼。
沈清鱼继续说:“第一次写整改报告,让你看看我的创新,也让你看看我的决心。”
沈清鱼展示决心时,商牧也在身旁陪着,不多时,邮件声音响起。
赶在12点之前,C组的整改报告发至他的邮箱。
他写的时候商牧也粗略看了看,最终在沈清鱼地注视下,点头:“不错。”
“和你给我发的例子相比呢?”
“更详细、更认真。”
沈清鱼舒展了下手臂:“那小牧哥给我什么奖励?”
“你还要奖励?”商牧哭笑不得,“这是你应该做的。作为C组组长,给了你权利和职位,你却没有管理好手下员工,这本来就是对你的惩罚。”
“好吧,”沈清鱼耸了耸肩:“那现在下班了,作为一个工作失误被老板骂的可怜员工,我最亲爱的小牧哥可以陪我出去吃个饭,散散心吗?”
商牧失笑,拿起衣服:“走吧。”
他们来了兴南最新开展的一家主题餐厅。
橱窗外是红粉玫瑰,上面挂着细小的暖黄色彩灯。
进去一看才发现一个人都没有,商牧疑惑:“这种商业中心的店不可能一个人都没有吧。”
“或许是新开的。”
进去一问才得知,今天店内的主题是爱情。
这个爱情是需要有法律认证的,也就是说情侣不行,要有婚姻关系才可以。
沈清鱼愉快地出示了结婚证,两个人成了店里唯一的客人。
桌上是鲜红的玫瑰,上面还带着露水,灯光投影也是绚烂的玫瑰形状,倒影在桌前。
整体格调是浪漫又温馨的,还有穿着西装的小提琴手站在台上,曲调悠扬的乐声犹如清泉汩汩流入耳畔。
沈清鱼拿着刀叉,将牛排仔细切好,然后放到了商牧面前。
他说:“我和我哥的性格完全相反,他内敛我外向。以前爸妈过生日都是我来准备,然后跟爸妈邀功。等到了生日那天,我哥的大礼就会准时送到,要么是名画,要么是古董。和我订的水果蛋糕,送的小礼物相比,把我碾压的粉都不剩。”
商牧笑说:“所以你爸妈更喜欢谁?”
“我觉得都喜欢吧,但他们更关心的是我哥心理问题,我哥上大学时,爸妈都陪着,直到把公司交给他,才算真正放手。至于我……”他撇撇嘴,“一直都是散养的。”
商牧说:“但他们很尊重你,也很了解你。”
“是啊,就像知道我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所以不强迫我接管公司,只在我成年那天,给了我一份合同,告诉我只要等年底分红就好。”
“小鱼,你真的很幸福,”商牧看着他,“你的生活,是我梦寐以求的。”
“这就是红玫瑰和白玫瑰的故事吧,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小牧哥,我真的很崇拜你,换做是我,哪怕再坚强开朗,也做不到白手起家。哪怕做到了,也没耐心蛰伏多年。”
他认认真真说:“你比我哥还要厉害,我很想成为你这样的人。”
“既然想成为我这种人,那就好好上班,体验一下创业的苦,有时候错一步满盘皆输。”
沈清鱼放下刀叉,轻晃酒杯,深红色液体沾在唇边,他倾身握住他的手背:“你羡慕我的生活,那我就让你在工作之余,体验幸福。”
商牧抬了抬眉,等待他的下一句话。
沈清鱼深情地看他:“小牧哥,我忽然想起,都没跟你求过婚呢。”
沉默一瞬,小提琴声音突然变大。
他转头,那几个小提琴手缓缓凑近,再看向沈清鱼时,他已经变戏法似的捧着一束玫瑰花。
还是当初婚礼上的那对婚戒,商牧记得某天他摘下来随手放到抽屉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找到,再次献到自己面前。
被带着温度的项链缠绕过无名指,经过精心测量的戒指。
这一次更加沉甸郑重。
每每呼吸的一口空气,以及看向对方的眼神,都是他们相爱中的证据。
不是为了表演,不是为了应付。
是出自本心,为了爱情。
沈清鱼问:“商牧,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商牧恍然大悟,哪有什么爱情主题,哪有什么必须是实际婚姻关系的入门券,沈清鱼怎么吃个饭还带着结婚证。
一切铺垫都是为了现在这一刻。
他既惊讶又感动,伸出手毫不犹豫:“我愿意。”
不需要量身定做的礼服,也不用繁琐的红毯仪式。到现在商牧才明白,原来爱情是随遇而安的,是可以在加班后的凌晨出现的。
只要他们相爱,哪怕不是面对面,想起对方也会觉得空气香甜。
夜深人静,窗帘调皮地露出一丝缝隙。
月光乘虚而入,将黑暗一分为二。
商牧的手指划过沈清鱼的锁骨,轻轻的、慢慢的。
“抱歉,小鱼,让你喜欢了我那么久。”
沈清鱼用下巴蹭他柔软的头发:“我才要说抱歉,让你孤军奋战了那么久。”
“你知道我叫什么,怎么不找我?”
沈清鱼叹了口气:“我觉得自己太年轻,什么都没有。想着等大学毕业重新把网店做起来,最起码当个网红,这样就能找你谈合作。”
他说:“我知道你和我哥差不多性格,要是我没点什么本事,你根本看不上我。”
他是想要身披荣耀,穿着盔甲来见他,可惜天意弄人,让他在商家撞见了那一幕。
再见面,他依旧大方得体,百般刁难硬是咬碎了牙吞进肚子。
这不是他心中的商牧。心里的光怎么能被人肆意践踏,一秒钟也等不了,将他拥有才是重中之重。
人生处处是戏,自己主导的一场戏,也是商牧的戏中戏。
好在戏份已经杀青,幸运的事戏里戏外他们的故事都缠绵悱恻。
沈清鱼搂着他,轻声说:“累了吧?”
“嗯。”
“睡吧。”
“小鱼,跟你说个秘密。”
“好,我最爱听秘密。”
商牧抬头,枕着他结实的手臂,手掌覆盖在他脸上,缓缓开口:
“我好像,梦到过你。”
——正文完——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