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睡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很久……
唐月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勉强聚焦。
入眼是低矮、泛黄的帐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劣质皂角的混合气味,与她记忆中公主府寝殿内清冽名贵的熏香天差地别。
她动了动手指,触感粗糙——身下铺的是硬邦邦的板床和质地粗劣的薄褥。
这是哪儿?
她想坐起身,却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又重重跌了回去,发出一声闷响。
“哎哟!谢天谢地!阿月你可算醒了!”
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声在旁边响起,带着浓浓的惊喜和担忧。
唐月偏过头,看到一个穿着灰扑扑宫女服饰、年纪约莫十七八岁的圆脸姑娘正凑过来,脸上带着关切。
“你真是吓死我了!好端端地去浣衣局送个衣裳,怎么就能一头栽进荷花池里?幸亏当时旁边有人,赶紧把你捞上来了,不然你这小命可就交代了!”
那姑娘一边絮絮叨叨,一边伸手探了探唐月的额头,“嗯,烧好像退了些……你可都昏睡两天了!”
浣衣局?
荷花池?
宫女?
无数问号瞬间塞满了唐月剧痛的大脑。
她不是应该在祭天大典……楚攸强行开启的通道里吗?
“你是……”她喉咙干得发疼。
“我是田芙啊!阿月你没事吧?不会是泡水把脑子泡坏了吧?”圆脸宫女田芙瞪大了眼睛,更加担忧了,“咱们同屋都住了小半年了,你可不兴吓我!”
同屋?还住了小半年?
唐月心一沉,一个可怕而熟悉的预感浮上心头。
她强撑着再次试图起身,这一次,田芙赶紧扶住了她。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光线,唐月低头看向自己——一身和眼前姑娘同款的、洗得发白的灰色宫女粗布衣裙。
她抬起手,看到的不再是那双养尊处优、指甲修剪得圆润精致的手,而是一双指节略显粗大、甚至有些冻疮痕迹的手。
这不是她的身体!
或者说,这不再是“素娥公主”的身体!
“现在……现在是哪一年?什么年号?”她猛地抓住田芙的手,急声问道,声音都在发颤。
田芙被她吓了一跳,磕磕巴巴地回答:“明、明祚十九年啊?当今陛下登基后并未改元,沿用了先帝的年号……阿月你真的没事吧?要不要再去太医院看一看?”
明祚十九年?!
唐月如遭雷击。
祭天大典那一年,是明祚十六年。
竟然已经过去了……三年?!
她竟然在那个见鬼的通道里昏迷了那么久?还是说……时间根本就是错乱的?
心神剧震,让人一时无法消化。门外忽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和一个尖细的嗓音。
“这屋里的人呢?都死哪儿去了?快出来!李总管传话,陛下那边急着要人伺候笔墨,让你们西偏院这几个识字的赶紧过去!”
田芙脸色一白,也顾不得唐月刚醒了,连忙压低声音:“快,阿月,能起来吗?是紫霄宫的刘公公来叫人!陛下召见,怠慢不得!”
陛下?哪个陛下?!
唐月心中惊疑不定,被田芙半扶半拽地拉下床,胡乱整理了一下衣衫头发。同屋另外两个宫女也早已战战兢兢地候在了门口。
门外一个神情倨傲的中年太监不耐烦地扫了她们一眼,尤其是目光在脸色苍白的唐月身上多停留了一瞬,皱了皱眉,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尖声道:“都跟上!低着头,管好自己的眼睛和手脚!冲撞了圣驾,仔细你们的皮!”
四个小宫女大气不敢出,低着头,跟着那位刘公公,在错综复杂的宫道中快步穿行。
唐月的心跳得飞快,三年时光带来的错位感和对未知的恐惧交织在一起。
她偷偷抬眼打量四周,宫墙依旧是朱红色的宫墙,琉璃瓦依旧是金色的琉璃瓦,但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不同于以往的气氛。
来往的太监宫女行色匆匆,脸上都带着一种小心翼翼、谨言慎色的神情。
终于,他们来到了一座巍峨的宫殿前——紫霄宫。这里曾经是皇帝的寝宫之一。
殿外守卫的禁军士兵盔甲鲜明,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刘公公上前低声通传后,殿内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进来。”
刘公公回头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进去。
唐月深吸一口气,混在田芙和其他两个宫女中间,低眉顺眼地迈过高高的门槛。
殿内光线有些昏暗,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陌生的龙涎香气。一个身着玄色暗龙纹常服的男子正背对着她们,站在巨大的御案前,似乎在看着墙上一幅巨大的舆图。
他身形挺拔,肩背宽阔,仅仅一个背影,就散发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虽然换了龙袍,虽然只是背影……
但唐月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真的是他。他竟然真的……登基了?!
那原来的皇帝呢?!
长公主呢?!
他们怎么样了?!被他杀了?还是软禁了?
她死死掐住自己的掌心,让自己暂时先冷静下来。
就在这时,他似乎处理完了手头的事,缓缓转过身来。
三年时间,让他褪去了最后一丝少年的青涩,轮廓更加深刻冷硬。
只是随意地扫了她们一眼,然而,当他的视线掠过站在最末尾,且几乎要缩到阴影里的唐月时,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怎么来了四个?”
旁边侍立的大太监立刻躬身,冷汗涔涔:“陛下息怒,奴才这就……”
“不必了。”他打断,似乎懒得费口舌,随意地抬手,指尖漫不经心地一点。
“就她。其他的,出去。”
唐月小心抬眼,发现他指着的人,正是自己。
我??
ber??这都能点到我??这得是多大的孽缘啊?!!
唐月开始好奇自己现在这张脸的长相。
田芙和其他两个宫女如蒙大赦,连忙低头躬身,几乎是踮着脚尖飞快地退了出去,临走前,田芙还担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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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快瞥了唐月一眼。
殿门被轻轻合上,沉重的声响仿佛敲在唐月的心上。
偌大的宫殿内,顿时只剩下她,和那个浑身散发着冰冷压迫感的帝王。
还有那个侍立在旁,连大气不敢出的太监。
他不再看她,重新将目光投回那幅巨大的舆图上,手指无意识地在案上敲击着,发出沉闷的声响,似乎陷入了某种深沉的思虑。
“磨墨。”他头也不回地命令道。
唐月努力压下心中翻腾的惊涛骇浪和那股想要冲上去给他一拳的冲动。她低着头,走到御案旁,拿起那块沉重的墨锭,开始一圈圈地研磨起来。
殿内一时寂静无声,只有墨锭研磨的细微沙沙声,以及唐砚礼指尖偶尔敲击御案的沉闷声响。
时间在这种极致的压抑和沉默中仿佛被拉长了。
唐月低垂着头,机械地重复着研磨的动作,手臂渐渐发酸,精神却因为高度紧张而异常疲惫。殿内熏香袅袅,混合着墨锭的清香,让她仿佛置身ASMR直播间中,竟生出一种令人昏昏欲睡的暖意。
不能睡!
这可不能睡!
唐月用力掐了自己一把,试图用疼痛驱散不断上涌的困意。
在他面前打瞌睡,简直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然而,连日的昏睡初醒,身体本就虚弱,加上这单调重复的动作和殿内沉闷的气氛,困意一波波袭来,顽强地冲击着她紧绷的神经。
她的眼皮越来越沉重,脑袋开始不受控制地一点一点,研磨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她意识模糊,身体微微前倾,直直栽向那玄色龙纹衣袍。
“吱呀——”
殿门被从外面推开的声音格外清晰刺耳。
唐月一个激灵,猛地惊醒过来,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
但由于动作太猛,手肘不小心带到了砚台边缘,发出“哐当”一声不大不小的脆响。
霎时间,两道目光同时聚焦在她身上。
一道来自门口刚进来的人,带着些许讶异。
另一道,则来自御案后的人。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她惊惶的脸和差点被打翻的砚台,眉头蹙起,似乎有些不悦。
唐月吓得心脏骤停,连忙低下头,手忙脚乱地扶稳砚台,手下研磨的动作加快了好几倍,试图用勤奋来掩饰刚才的失误和尴尬,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讨好的笑容。
他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似乎懒得跟她一个小宫女计较,目光中的寒意稍敛,重新转向了门口。
唐月这才偷偷松了口气,感觉后背惊出了一层冷汗。
好险好险……
然而,她这口气还没完全松下去,下意识地抬眼看向门口那位拯救了她的来客时,只一眼,她整个人就如遭雷击。
她眼睛难以置信地瞪大到了极限,瞳孔剧烈收缩,连呼吸都忘记了!就这么僵在了原地。
进来的人,并非她想象中哪位大臣或太监总管。
那是一个女子。
一个做梦都没有想到还会再见到她的女子。
裴……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