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无声。
月光穿过窗帘的缝隙,在屋内划出了一道清冽。
“果然……”
江拾闲喃喃自语,无奈地睁开了眼。
她原本以为精神力异能的衰弱是因为新的身体无法支撑。
于是,在接连两顿的饱食之后,她尝试按照前世的经验,先强化这具新的身体。
操作方式就是利用异能逐步灌注骨骼、肌肉、血管,类似于修仙文中说的“伐毛洗髓”。
然而,现实给了她沉重的一击。
就算她用上比前世多两倍三倍的异能,达成的效果也还是格外有限。
她眼下的身体素质放在前世,甚至打不过十二岁的自己——从力能扛鼎、风驰电掣、飞檐走壁的末世翘楚,变成了一个身体素质稍微好点的现代人。
而她现在的精神力等级更是只有半级——多穿几堵墙都费劲。
这还不是最糟的。
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这个世界的修炼瓶颈竟然牢固到无可撼动!
不论她如何转化食物中的能量、感受天地间的自然能量,异能的总量都没有丝毫增长。
她记得前世就算不吸收晶核,修炼也没有这么艰难啊?
江拾闲调整呼吸,压下心头翻涌的烦躁。
她受实力为尊的观念影响太深,内心深处始终燃烧着对武力值的渴望。
在她观念里,强大才意味着安全,力量才是生存的保障。
既然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恢复异能的办法,她决定走以前的老路子:用身体的强健去弥补异能上的缺陷。
晨光熹微。
容挚按照习惯踏入健身房时,看见的是正在做引体向上的江拾闲。
她穿着无袖背心,浅灰色的布料被汗浸湿、贴在身上,显出大片的深黑。手臂和背部的肌肉随着身体的上下而收缩、舒张,线条流畅又富有力量。
几缕碎发贴在前额,更突出了眼中的坚毅与决绝。
江拾闲在焦虑。
她的焦虑总是很淡,稍不留神就被转化成了解决问题的强大行动力。
容挚下意识地得出结论,旋即心中一凛。
分别多年,那些记忆的烙印非但没有淡化,反而随着回忆次数的增加而愈发鲜明。
“早。”江拾闲感受到身侧出现的人影,随口打了个招呼,动作未停。
“早上好。”容挚点点头,走向杠铃架。路过跑步机时他随意一瞥,然后猛地顿住了脚步——屏幕上显示的里程数赫然是十公里。
“你几点起的?”容挚扭头,看向单杠上挂着的人,疑惑问道。
“四点,”江拾闲做完一组,松开横杆落地,大口喘着气,“我一想到自己竟然被老登关了一个月就难受,赶紧起来加练,争取早日实现一个打八个。”
容挚张了张口,最终什么也没说,只转身给杠铃上多加了两个铁片。
江拾闲则盯着自己的手臂,眉头紧锁,显然是对身体的现状很不满意。
不知是不是和江拾闲较劲,容挚今天的训练量远超平时。
但当他准备结束时,却发现江拾闲那边依旧热火朝天。
真是个疯子。
容挚暗自感慨,目光却不自觉地追随着那个身影。
“早餐吃吐司煎蛋,可以吗?”离开之前,容挚朝正暴揍沙袋的江拾闲扬声问道。
“我要、吃、一盆。”江拾闲粗喘着气,沙哑的语声里裹着愤愤。
“知道了。”容挚光是听沙袋发出的“砰砰”声都不住拧眉,应了声便赶紧离去。
江拾闲说要吃一盆,容挚便当真给她煎了一盆,在超大号的盘子里堆成小山。
吐司煎得金黄酥脆,上面铺着完美的太阳蛋。融化的奶油和芝士沿着边缘缓缓流淌。配上煎到微焦的火腿片,香气浓烈到令人无法抵抗。
江拾闲一边往餐桌走,一边满意地点着头。
容挚端着盘子放到江拾闲眼前,便脱了围裙、坐下用餐。
江拾闲举起叉子大口咬下。
外酥里嫩的吐司片被丰盈的咸香味裹满,营养又美味,让她心情一下子好了大半。
她不由夸赞道:“容总,原来你会做饭啊。我还以为你会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
容挚听她开玩笑,便知晓这人的心情已由阴转晴。他摆了摆手,谦虚道:“只会做些简单的,委屈你陪我凑活一下。”
“好说好说。”江拾闲笑着附和,注意力已经完全落在了食物之上。
容挚无奈地想:这人倒真是一点也不客气。
临出门前,容挚瞥见江拾闲空空的手指,忍不住提醒:“戒指呢?”
“噢!”
江拾闲昨天直播前怕沾到油烟,就摘掉了戒指,结果一直忘了戴回。
她踢掉鞋子,“哒哒哒”地往屋内跑,又“哒哒哒”地跑出来,在容挚跟前站定,伸出手给他检查:“戴好啦,容总。”
容挚看着她无名指上的戒指,嘴角不自主勾起、轻轻颔首:“走吧。”
他垂下的手默默地将那个配套的戒指从中指转移到了无名指。
身侧的人这时笑着调侃道:“这也是合同的一部分吗,容总?”
容挚面不改色地点点头:“是啊,所以你得好好注意。”
人和人之间的默契有时很讲缘分。
分明没有预先沟通过,但从二人迈出门槛开始,就一下子进入了“恩爱情侣”的剧本。
容挚在社交距离的基础上多靠近了半个身位,江拾闲则主动挽上了他的手臂。
他们相视一笑,笑容很烂灿,但都明了这是彼此的演技超群。
容貌卓越、衣着相称、举止亲昵的一对伴侣。
哪怕只是走在路上,也引得旁人频频侧目。
而另一边,在民政局等候的王锋和张楚,等来的就是这样浓情蜜意的二人。
王锋本以为容挚的出现只是纯粹的逞英雄式救场。他要求陪同领证也是因为笃定了像容挚这样的人不会随随便便就结婚。届时他作为亲生父亲出面,江拾闲就又成了他砧板上的鱼肉。
可他没想到、他也想不到,这两个人竟然真的要领证。
这可是容家的独子独孙!连婚礼都没有,直接领证!
这像话吗?
他甚至联系了容挚的父亲,嘴上说着女儿不才、我诚惶诚恐,实际做的是抹黑和贬低江拾闲。
哪知对方根本不接茬,只表示,儿子的事我管不了,你有问题找本人,再见。
气得王锋险些仰倒。
至于联系容挚的母亲,那可是跟江锐好得跟一个人似的挚友!早些年她还三番四次地想来抢江拾闲的抚养权!她估计只会更大力促成。
到时候哪里还有他王锋操作的空间?
是江拾闲在外面上学的时候勾搭上的容挚吗?容挚就这样跟傻子一样被小丫头哄得团团转?否则怎么能到结婚这一步?
直到手续办完,二人拿上结婚证时,王锋仍然没想明白这件事。
“你们的婚礼打算什么时候办呀?”张楚含着笑,看起来是长辈的亲昵问候。
但江拾闲很清楚,这也是试探的一部分。
“婚礼可是人生大事,哪儿能这么仓促?也太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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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了。”容挚主动接话,牵起江拾闲的手,十指紧扣,“时间、地点、宾客名单,风格、服装、场地布置,这些可都要好好费心思。”
“况且,我家里人都事务繁忙,根本不可能临时抽得出时间,去参加那种提前一周才发请柬的婚礼。怎么也得提前半年开始邀请吧?”
他见王锋二人渐渐冷了脸,嘴角的弧度反而愈发大,故作天真地追问道:“您二位觉得呢?”
王锋干笑了两声,咬着牙,勉强应道:“那是自然。”
走出民政局。
江拾闲拒绝了容挚的陪同,选择一个人回王锋那边搬行李。
她看着容挚脸上的担忧,轻笑一声,凑到他耳边。
“大不了就是,麻烦容总再来救我一次咯。”
她的语声又慢又柔,裹着热气,往人耳廓上扑。
容挚落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抓紧了裤缝,又强逼自己松开。
他侧过头,直直对上了江拾闲狡黠的脸。
“好不好?”女子偏了偏头,低声问道。
她脑袋上的一撮头发随着动作轻晃,像是在替主人撒娇。
容挚沉默地点头,目送江拾闲离开。
等江拾闲消失在视野里,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耳朵好烫。
夏日的清晨刮起了温吞的风,将一颗不安的心吹得愈发躁动。
另一边,江拾闲心无挂碍地上了王锋的车。
离开容挚的视线之后,三人的表情肉眼可见地真实了不少。
“拾闲啊,你们真的有在筹备婚礼吗?可千万别被他们这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糊弄了。阿姨也是为你好,万一他表面上演深情,背地里却觉得你上不得台面,可怎么办呀?”张楚面带忧心,眼里却透着几分藏不住的冷嘲热讽。
“哎呀,阿姨,你说得可太对了。”江拾闲看了眼张楚,双手一拍,转向副驾驶的王锋,“爸爸,阿姨这话可是在点你呢。你俩都结婚这么多年了,也没给她补一个像样的婚礼,是不是觉得她上不得台面?”
王锋压根想不到这火还能烧到自己身上。
他刚想骂街,就见江拾闲快准狠地先发制人道:“爸爸,你怎么能点头呢?这得让张阿姨多难过啊?她操劳了这么多年,为你洗衣做饭生孩子。哪怕她身上缺点再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张楚听得这话,瞪着眼转向了王锋。
就算她知道这是江拾闲的挑拨离间,也不得不心生怀疑:王锋心里到底有没有过这些念头?
江拾闲可没给他们留下辩解的余地,装出热心安慰的样子,用一连串的话堵住了张楚的嘴:“阿姨,你也别难过。虽然我爸当初说你没文化也没钱,连我妈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过。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相信他对你没有爱情也会有亲情的。”
车里的氛围骤然焦灼。
王锋和张楚都沉着脸不愿开口,反倒是江拾闲轻松地玩起了手机。
多年夫妻,他们之间的感情本不该这么脆弱。但很无奈,王锋是一个蠢且自私的男人。
他爱演戏,并且自以为演得天衣无缝。
可在人与人的感情里,空有演技而不付出实际行动,就像没有内容物的精美包装盒,所能带来的快乐仅仅停留于打开之前。
真正深入了解、亲眼看见盒中没有礼物时,便会知晓,这个人所谓的情啊爱啊有多虚伪。
原身三岁时失去母亲,四岁父亲再婚,带回来的却是怀胎八月的女人。
也就当然不会有所谓的婚礼。
他同时辜负了三个女性,却为此洋洋自得。
比自私更可怕的,是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