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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第 15 章

作者:芬梨非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属官匆忙又焦虑,这消息多半是从御史台那边得到的信息。


    那群监察御史品级不高,在朝堂上只负责纠察弹劾百官过失,以肃正朝纲。


    有些虽然身为谏官,但只顾着明哲保身,轻易不惹是生非,早朝上只当站在最末的吉祥物。


    有些铁骨铮铮,连皇帝都敢直言进谏,之前选秀一事,便有言官发声。


    虽然朝中总有人觉得凛王只手遮天,但平心而论,越千仞觉得自己真没到这个地步——起码这群官员还没出宫门,就敢对他大肆议论造反之心,他也没斤斤计较。


    自然,监察御史想要弹劾的事情,他管不了,也不可能知道人家明日想上奏,今夜上门去威胁。


    他很快想了一圈,无非就是选址位置太靠近皇宫、褚照给他划的地太大,要么就是眼下不该劳民伤财……诸如此类。


    不痛不痒的弹劾,隔三岔五都有。


    越千仞干脆下了马,挥了挥手说:“无碍,随他们弹劾就是了。”


    左右也影响不到他身上。


    他大步进了府邸,因加急赶回京,还有事情尚未处理完。


    正好明日早朝,他需要把云泽郡一案写进奏折启禀,同时还得安排新的官员。


    现在郡内事务暂由郡尉和郡丞代理,在他赶回京城的途中,犯事的官员一同押上京候审。


    几年以来,被拐卖的良家女子数目不少,同样需要中央统筹地方去救援。


    奏折与其说是写给褚照,不如说是写给朝上文武百官听,越千仞沉吟片刻,才开始动笔。


    多数情况郡守都交代了,账本也是一并收缴。


    他在云泽郡待了几年百姓没有怨言,正是因为他暗中进行黑副产业,明面上没怎么剥夺百姓,只看明面上的账目,简直像极了两袖清风的好官。


    然而暗中的收益却很奇怪。


    郡守和其他涉事官员自然获得一部分利益,但其中有将近一半的数目流走去处,郡守竟也语焉不详。


    越千仞把明面上的事务都书写完毕,确认没有错别字后放到一旁晾干,主事也正好快步进来。


    他抬头,“可问出来了?”


    把郡尉等人押解上京,也是想着路途颠簸折腾,送进刑部之后,多半也更容易撬开嘴了。


    主事的表情竟然有些惶惶,行过礼后才开口:“段居交代了,这门生意是有人暗中找他做的,去哪里更好拐卖良民、贩卖去处,皆是对方牵线。他只知对方化名,不知晓身份,却被暗示了……说是您的人。”


    越千仞没忍住:“荒唐!”


    主事战战兢兢,又接着说:“不、不过,段居说,最近一个月,牵线人要求他将其中相貌最出众的女子送过去,但送去的是西南边。他才由此生疑,怀疑背后指使之人不是您。


    “而王爷又恰好在这当口前往扬州巡察,段居就慌了手脚。”


    越千仞听完,手指轻叩案桌。


    “西南方……”


    是谁?


    那边经济远没有江南发达,是有地方官手伸那么长,做出这样的事情,还是……


    这一个月,为何背后的人特地点名要貌美女子,如果贪图美色,也不像做了几年的人口买卖,突发恶疾一样就好色了。


    如若不出意外,今年七八月也确实该选秀了,此事一直打着选秀的名义进行,莫非当真有对选秀一事进行筹谋的安排?


    比如,挑选些个美貌的女子,经过特地的训练、洗脑,再混入秀女之中,便能混入宫了。


    越千仞思忖着,呢喃道:“西平那边……在封地呆久了,莫非起了异心?”


    主事噤声,不敢多言。


    *


    隔日早朝。


    越千仞睡不到两个时辰,除了启奏云泽郡一案来龙去脉以外,已经把种种后续工作都安排好,正好在朝堂上一一启禀。


    他处事雷厉风行,挑不出什么毛病,对他有意见的文官,叽叽歪歪半天,也只能从无关紧要的细节挑刺。


    这些都越千仞能从容应对,甚至看着褚照努力忍着打哈欠的冲动,瞪大了眼睛听朝堂上明枪暗箭的模样,越千仞也都一样有些许犯困了。


    他是最先启奏的,之后堂上其余官员,按着官职顺序,也一一上奏。


    基本都没有什么大事,褚照每每都是侧耳倾听,一副认真的模样,然后立马扭头看他:“叔父以为如何?”


    越千仞假装没看出是他的求助,一一应对了。


    早朝过半,站在末端的监察御史出列,越千仞才想起来弹劾一事。


    果然,那御史行礼后,声音便铿锵激昂地在朝中回荡:“禀陛下,微臣戴文远,冒死弹劾!有事启奏陛下!”


    文武百官像是纷纷精神一震,连褚照都在龙椅上端坐了几分,带了些疑惑开口:“奏来。”


    戴御史的声音嘹亮又抑扬顿挫,估计清早上朝总有人忍不住犯困,此时全被驱散了瞌睡。


    “臣弹劾当朝太尉、凛王越千仞,其新建王府,不合礼法、有违圣恩!”


    堂上文武百官,皆齐刷刷把目光投到天子身侧的越千仞身上。


    越千仞也在扫视这些人,有人震惊,有人了然,有人面色一紧,各自怀揣着不一样的心思。


    褚照听完才反应过来,整个人下意识地前倾。


    他正想开口说话,戴御史便慷慨陈词:“其一,新修府邸劳民伤财,所有金丝楠木,皆是千里迢迢从荆州运来,耗费钱粮无数!”


    “且慢!”褚照抬起手。


    戴御史鼓足勇气弹劾,本想着一鼓作气说完。


    但陛下都直接打断了,他张了张嘴,只得戛然而止,握紧手中的笏板。


    褚照只是听不懂政务之中那些弯弯绕绕的,但监察御史说得这么明了,他自然听明白了。


    他开口语气已带恼意:“新凛王府修建的用款,悉数少府拨出,金丝楠木也是朕钦定的,何来劳民伤财?”


    少府就是皇帝的小金库,少量税收都充入其中,为皇室私用。


    “这……”戴御史语塞,“这于礼……”


    褚照逼问:“于礼有何不合?”


    戴御史找不出错,只能低声回答:“并无。但新建府邸到底耗资巨大,万一拨款不足……”


    越千仞开口:“如银钱不足,本王私库支应,必然不会动用户部的钱。”


    戴御史讪讪,气势去了一半。


    褚照挥了挥手,“这事本就是朕的旨意,戴御史不必多说了。”


    但听到这话,戴御史像是重新鼓起勇气,语气又高亢起来:“不止如此!新凛王府规格逾制,府中甚至私引玉带涧支流,仿御苑之制!玉带涧乃皇城御用之水,象征天子恩威。


    “今日凛王私引御水,他日又当如何!”


    最后一句出来,朝上文武皆是哗然。


    玉带涧穿过后宫的御花园,自是被称为御水。


    这水流经宫闱,出了皇宫后,也是寻常人不可私用,私引支流,便更是大逆不道了。


    武将之首是越千仞手下将领,忍不住开口:“纯属无稽之谈!”


    文官之首则是老丞相,他脸色刷地一下白了:“此、此时当真?”


    戴文远对着窃窃私语的众臣行礼,沉声道:“千真万确,此臣前日实地查勘所见!”


    越千仞也同样愣住,此事他和这些反应激烈的群臣一样,此时才知。


    褚照之前挑了大半年工部的图纸,是为了能把玉带涧支流引入他的新府?


    因为一时的恍惚,他也没开口制止朝上的纷扰,直到褚照猛地从龙椅上站起来,甚至往前走了两步,他才回过神来。


    “肃静!”小皇帝个头早已比当年踩着脚凳上龙椅时要高挑许多,自然也撑得起身上的龙袍。他一开口,朝下的议论才猛然按下暂停。


    戴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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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生怕天子是想息事宁人,连忙开口:“陛下如若不信,此刻便可唤人前去一探。”


    褚照怒极反笑,“朕如何不信?叔父府上的玉带涧,本就是朕亲自下令引的!”


    众臣子脸上的表情可谓打翻色盘,精彩纷呈。


    戴御史首当其冲,听到这话已经有些惶恐,连忙道:“陛下,臣在工部查了备案,并未瞧见……”


    褚照气恼:“区区一条水道,朕想引去哪便引去哪,还需要同尔等报备?”


    工部尚书低声说:“引御水一事,确实是陛下私下交代,臣以为,并无不妥。”


    戴御史忍不住:“此等关乎礼制,岂能不经廷议?”


    褚照也按耐不住拔高了声音,语气急促:“因为这是朕为叔父备下的惊喜!”


    越千仞情不自禁地按住太阳穴。


    整个朝堂鸦雀无声。


    褚照都不敢侧头看越千仞,更不敢想对方现在作何感想。


    他只能憋着一口气,加快了语速继续说:“朕知道,你们当中不少人对叔父有意见,但新建王府一事,都是朕亲自筹划,和叔父毫无干系。你们、你们若是觉得府邸何处规格僭越,那也是朕想给叔父最好的,朕亲自批的!”


    说到最后,他因为情绪激动,声音都在微微发颤,却还是咬牙切齿地话说完。


    一顿比监察御史更加铿锵有力的输出,让朝堂更加死寂,群臣面面相觑,甚至有人一副怀疑自己耳朵出错的模样。


    褚照说完,只觉得涌上天灵盖的热气都冷了下去,他根本不敢看叔父的表情,索性心一横,一个扭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走的时候,还把玉阶都狠狠地踩出清脆的声响来。


    越千仞都有些不知该作何表情,只能趁着朝中众臣还没反应过来,起身道:“今日朝会到此为止,诸位退朝吧。”


    他也匆忙离去,免得听到这些人,下朝后又该如何议论。


    不过,这日退朝之后,往日里经常“阴谋论”陛下如何可怜被凛王欺压的群臣都哑然无语了。


    陛下对凛王的看重与孺慕,他日总觉得是受辱的天子隐忍假扮,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是他们……全都想多了?


    *


    受辱——指被弹劾气到——的天子躲到了澄心阁,这次是真的斥退了所有宫人,书房外面的宫人都噤若寒蝉,连来福都知道不妙,不敢进去。


    越千仞换了朝服,走近过来便看到这一副肃杀的场景。


    一见他过来,来福便是一惊,然后又是猛地松口气。


    不等越千仞说话,就忙不迭地压低声音开口:“陛下谁也不让进,殿下您快去瞧瞧吧!”


    越千仞问:“陛下把自己关里面多久了?”


    来福应答:“一下朝便进去了,小的进去送糕点,都被赶出来了。”说着还有点委屈。


    “我知道了。”


    他放轻了脚步,快步走到书房前,推开了门。


    动作放得再轻慢,大门还是会发出拉长的“嘎吱”声响。


    褚照的声音立刻传来,硬邦邦的:“退下!”


    但仅有的两个字,说到后面居然也带着颤音。


    越千仞把门又关掉,循着声音走到案桌前。


    桌椅空无一人。


    他却早已知晓一般,绕到后面,就见褚照躲在椅子下面,捧着糕点边吃边掉眼泪。


    刚才绷紧了声音,也是不想让人听出他的哭腔。


    眼眶都红的,鼻尖也哭得红通通,只有唇角挂着白色的糕点碎屑。


    该说哭成这样还不忘记吃糕点,还是都吃得这么起劲,眼泪怎么还掉个不停?


    越千仞脚步放轻了,但仍然投下阴影。


    褚照慌乱地用衣袖遮住眼睛,气急败坏:“都说了,给朕滚——”


    越千仞弯下腰,直接伸手搂住他,语气里实在压不住笑意:“笨蛋,这有什么好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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