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破败不堪的客栈回到上雨旁风的小院,终于能歇下来的尚怀真躺在刚捂暖的被子里,感觉四肢都要散架了,夹了一个中午面条的手指也快要不属于自己了。
虽然在现代的生活条件也就一般般,但跟这里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身上的疲惫感让她鼻子酸酸地有点想哭,赶忙从怀里拿出分到的铜钱,放在鼻端狠狠嗅了一口,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勇敢小真,不怕困难,好生活是靠自己创造的!”
因为物价偏高,手上拿着的这两百文看上去好像很多,但其实根本不够尚怀真去购置理想中的食材。
她一开始兴致勃勃地想着把三天的食材成本扣除后,剩下的利润三个人平分,自己就可以悄悄存个小金库了。却没想到,钱没分着,还要便宜老爹从库里再拿出来一点才能补够自己的需求。
她当时就蒙了,只好暂时放下远大目标,乖乖地一天天一步步走起。
在尚广明处套话得知,现在这个朝代源于晚唐安史之乱激斗时,一场大火从皇城宫内燃起后,时空发生了扭转。同时也在发生着内乱的现时空,奉国皇帝一手执着天子帝印,一手拿着天机图,脚踩旧皇头颅,站在已被大雨浇灭的火堆前,高呼一统。
但凭借着武力值爆棚而碾压四方的奉高祖实际上只是个酒囊莽夫,御下几年,从战乱时就开始居高不下的物价依然不见回落,饥寒交迫的百姓们敢怒不敢言。在其驾崩后,奉献宗方继位三年,顶不住民怨沸腾的他,就真的把奉朝“献”给了当今的宁朝。
彼时,非正统的宁太宗横空出世,有经纬之能、治世之才,短短两年就控制住了高昂的物价,使民众得以休养生息。可惜天妒英才,膝下无嗣的他英年早逝,在位仅十二年,便携着天机图,一同崩于收复平华十一州的战场上。
当今明帝乃太宗嫡兄,继位之初尚可承先帝之业,励精图治,近一年来却越发沉迷酒色,使国库亏空,税费大涨。底下官员难出政绩,故而克扣民膏民脂,贪官剧增,百姓收少支多,饿殍满地。
现正值兴德十七年腊月。
所以尚怀真目前的处境严格来讲并算不上天崩开局,至少有瓦遮头,有衣穿,有饭吃,只是比不得许多小说里面那些刚穿越就能拥有富贵身份的人罢了。
她很想给这款游戏创作者的脑洞点个赞,但看着袖腕处的补丁,刚竖起的拇指直接往下了。
永兴面馆的客群定位是底层劳动人民,如今普通人一天的工钱只有七十文左右,一家三口一个月至少要吃一斗米,现在江南物资富庶,还是无战无灾的情况下,每斗糙米的价格就已高达六十文,加上油盐衣袜等日常用品的开销,老百姓可以拿出来在外边买吃食的余钱并不多。
所以从长远看,只做普通百姓的生意注定是会亏本倒闭的,必须要把产业打入中上层富贵人家的心里,才有发达的可能。
但现在根基薄弱,又不得不先把普通百姓的胃口抓牢,以防西瓜没抓着,芝麻也丢了。那该如何才能立足底层市场来开拓上层空间呢?
“算了,先睡一觉再说,下午去集市里逛逛或许就想到了。”尚怀真缩坐在被子里思考着,头一点一点的,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犯困了,便直接裹着被子倒下,不到两秒就睡了过去。
尚宅其实占地不小,但因家中人口不多,且无多余资金定期修缮,委住于西厢房的孟奶奶现在正在刘婶和王婆的相陪下,拿着一块成色油亮的麻布绣着荷包。
刘婶刚纳好一只婴儿鞋的鞋底,伸头去看了一眼尚孟氏手上的荷包,好奇地问道:“孟姐姐,你这怎的在绣女儿家喜欢的并蒂莲啊?大公子有心上人了?”
孟奶奶笑了笑,摇摇头,说:“怀真他年纪也不小了,现在又有一手好厨艺可以养活自己,我这个当奶奶的老了,没办法为他操持一门好的婚事,只能多绣些好看的物件,让他遇见喜欢的姑娘能有物趁手。”
双眼看近物早已模糊的王婆在炕桌上煨着茶,闻言笑开了怀,道:“你家牛蛋都还没开窍呢,我记得上次他去学堂之前,街尾有个女娃子给他送了一袋烙饼,他傻乎乎地接过去就吃了,啥都没跟人女娃子说,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走了。我猜他那会估计还以为是妹妹你托人去给他带饼的呢,人女娃子现在都准备议亲了。”
刘婶笑得前仰后合,八卦之心瞬间上来了,忙问道:“后来呢?王姐你怎的知道这事?”
“后来那女娃子不肯议亲,一直等呀等,等到牛蛋回来两趟,还多日没去找过她,方死了这个心,放弃了。我毕竟也是这条街上的老人了,认识的人到底多些,她家祖母就来问我哪家有条件不错的适龄儿郎可以给她参谋一下。”王婆喝了一口热茶,好笑且无奈地摇了摇头。
“倒是件趣事,孟姐姐呀,你真该先给你家大公子说个婆娘,牛蛋他自然就开窍了。”刘婶擦了擦眼角乐出的泪,收了笑,认真说道。
孟奶奶绣着花的手顿了顿,笑说:“他们年轻人的事,我怎做得了主,现下这家境也怕辜负了别人家的好姑娘,顺其自然罢。”
刘婶还想怂恿两句,见尚孟氏的脸上似乎有一层阴霾,便收住了话口,也笑道:“那妹妹我先帮你留意着,哪日牛蛋出息了,你有想法了,我再往有好姑娘的人家里举荐举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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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醒午觉起来,精神饱满的尚怀真站在厨房里,正琢磨着要做杯什么来当下午茶解解渴,完全不知道有几个老人正在议论着自己呢。哦,不对,是议论着曾经的牛蛋。
厨房挨着偏厅,隔墙处围了一口水井,水井旁种着一颗枣树,尚怀真拿着一根木柴,站在树下看了看地上零星几个已经熟透焉掉的枣子,抬头又望去,只见树上还有许多即将红透的熟果。
她打了一个下来,咬了一口,汁水瞬间溢满口腔,清甜不腻。
“嗯,看来今年气候不怎么样嘛,这青枣到现在居然还在结果。”她满意地又打下来了几个,虽然比自己喜爱的冬枣涩一点,但既然能熬到现在,那就勉强把你们当作冬枣吧!
现在没有榨汁机,剁碎的话费果又费时,尚怀真想了想,回房间拿出来了小半饼从便宜老爹处顺来的阳羡茶叶,先烧起火来将茶叶炒熟,再给三颗青枣洗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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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半切开去核后,把炒熟的茶叶塞入枣中,将一根小木棒削尖,固定住内藏乾坤的枣,然后放在一口大的汤碗里,架在最小的灶口上,加入刚好让青枣浮起来的水量,大火烘出茶味。
煮出茶色后,再换小火慢造,将枣的香甜完完全全炖出来。不多时,青枣就被炖得熟透软烂,用笊篱将其捞出,切成小片铺在簸箕上,过一会拿出去晒干。
尚怀真见没有长形的杯子,只好拿装筷子的木桶来充当饮料杯。她在汤碗里舀起一口尝了一下,枣甜中带有一丝绿茶的甘香,中和掉了可能会过腻的甜,虽然勉强算得上甘甜可口,但口感上还是比预想中差些。
一边喝着,一边还叫了两声“青枣汁”,等了好一会,见系统还没反应,也不知是品质不行还是这个不在菜品目录里,她沮丧地叹了口气,将手上的木桶装满就准备出门去了。
刚把簸箕端到院中光秃秃的花基上,就见三位老人从孟奶奶的房里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尚怀真想到厨房里剩下的青枣汁,忙大叫一声:“阿奶!”
孟奶奶循声望去,那个可爱的孩子在已经有了一些金黄余晖的阳光下招着手,笑容盈满脸庞,双眼晶亮亮地看着自己。她先前维持礼貌的笑容现下也终于有了笑意,在刘婶的搀扶下快步走了过去。
“牛蛋,叫阿奶来什么事呀?”
尚怀真给旁边的王婆和刘婶打了声招呼后,说道:“我现在准备上街市里买点食材,刚,适才在厨房里做了些青枣汁,您们可以去尝一下。阿奶您今晚想吃什么,我去买回来给您做。”
王婆和刘婶听到又有好吃的,眼睛登时亮了一下,突然就觉得眼前这位小郎君看上去简直眉目清秀、一表人才,要多好看就有多好看。
孟奶奶欣慰地笑道:“好孩子,你想吃什么就买什么,阿奶不打紧的,你做的阿奶都爱吃。”
说罢,她看到尚怀真冻红的手,忙从怀里拿出一个绣好的荷包,递过去,道:“这个荷包你拿好,往后你要经常用到钱,那铜钱整日里贴身带着不方便且容易遗失,袋起来比较好。还有,去街上看到有趁手的手衣,要记得买一双。”
尚怀真看着荷包上那并不流畅的针脚,本应尖尖的荷花叶呈现出可爱的圆角,看着倒像是小孩子画的太阳花。她愣了愣,想到了自己的奶奶,鼻子又开始发酸了,问道:“阿奶,这是你自己亲手绣的吗?”
刘婶和王婆见这个不是适才尚孟氏绣的那只并蒂莲,相视一笑。将荷包拿起放到尚怀真的手中,刘婶笑说:“可不是嘛,你阿奶绣这个都没休息过,你快拿好去用吧。”
尚怀真快速地眨了两下眼,将手中的荷包仅仅撰住,笑道:“谢谢阿奶,我很喜欢。今晚就等我给您大展身手吧!”
目送了三位老人离开,她摊开掌心,看着手中的荷包,心中默念道:“对不起,牛蛋,剽窃了你的幸福。只要她把我当成家人,我也一定会把她当作我的亲奶奶一样孝顺。”
脑海中闪过小时候和奶奶生活时的一点一滴,尚怀真闭眼揉了揉眼角,抬头看了下天色,便加快步伐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