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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天仙阁

作者:一川五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贺兰烛摩挲着手里的荷包,荷包上绣着一枝玉兰花,与“叶非春”三个字。


    想来是那姑娘芳名。


    他看着叶姑娘走进了天香客栈,那是出了名的黑店,还是与官府串通一气的黑店。他本以为自己是没良心的,但今夜似乎难以安眠。


    “臭小子,今儿你干得不错。荷包老子就不要了,但是里头的银子得给我!”


    说话的是白日里巷子口的地痞流氓。


    原这一切都是圈套。


    寒香县常年处在战事边缘,关隘一道又一道,进县容易出县难,虽守住一丝安宁,却断了百姓们的经济命脉。县里的百姓只能想尽法子坑蒙拐骗,说到底不过是求条生路。


    我不害人,别人便会害我,总之人人如此,良心便会从一个尖锐的东西在心里打转,逐渐磨平变得圆润,如何转都刺痛不了人心。


    或许贺兰烛那一点点良心还未磨干净,或许又是长出了那一点点尖尖,毛毛剌剌地磨着自己的五脏六腑。总之他躺在草垛之上望着月亮,迟迟无法入睡,满脑子是白日里的叶姑娘。


    他心想着:那边上的高个儿姑娘许是叶姑娘的姐妹,那后头来的或许是叶姑娘的夫君。既如此他要救就只救女的,男的死里边。这样想来他不算太坏,也不算太好,良心这玩意似乎突然消停了下来,不再折腾他了。


    说干就干,他抄起家伙就往天香客栈走去。


    “贺兰家那臭小子!大半夜去逛窑子啊?”


    贺兰烛不理会那些市井泼皮,只当他们在放屁。现如今他忽然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比那些个流氓都要高尚那么一些,就因为那一点点刚长出来的良心,觉得自己更像个人,昂首阔步地往前走。


    “小心你老娘来抓你!”


    “管好你自己吧!老泼皮!”骂完他就跑。


    这夜,天香客栈走了水,里头的“两脚羊”尽数跑了。


    天香客栈的老板是个脸比驴还长的中年男子,人称张驴子。专做“两脚羊”的买卖,老公羊下锅,年轻公羊卖给香铺子采玉香草,母的成色差些的卖窑子里,成色好的上供给官府那边。至于那边怎么处置谁也不得而知。


    贺兰烛本想着只救出他的叶姑娘就好,奈何他良心长出一个尖尖就会长出更多。叶姑娘看着同被关在一起的所有人,便不愿走了。


    “我今儿要与诸位兄弟姐妹同生共死。”


    无奈之下,贺兰烛只能得罪了张驴子和官府,一夜之间成了全县通缉的纵火逃犯。


    “现在该如何是好?”他看着一屋子男女老少也想不出个法子。


    “逃!”


    “逃?上哪逃?外有敌寇,内有衙门追兵。”


    “乔装改扮偷偷出城。”


    “说来简单,三五十人如何乔装?”


    “贺兰兄,我有一计。”


    贺兰烛瞧了四周,发现是柳清白在说话,不情不愿地问道:“什么鸟策?说来听听!”


    “我们此行是来天仙阁找一批货物的,这批货物耽搁大约已有数月有余,累计货物也有不少,想必至少可有一二十人可混入商队之中。”


    话音刚落,一位脸戴面纱的紫衣女子便站起了身,虽略显落魄但气质出尘,她轻笑两声说道:“这位公子恐怕不知,天仙阁已换了家主,现在哪还有什么货物?”


    “既如此,那姑娘又有什么法子?”


    那女子转过身来看着柳清白,直言:“往北绕过玉香山便可出城。”


    此话一出,哗然一片。


    玉香山常年积雪,陡峭异常,听闻山中似有猛兽出没,采玉香草都是九死一生的差事,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各位若不愿绕过玉香山,小女子还有一计。”紫衣女子环顾自周,见众人都纷纷仰头静待她说话时,方才缓缓开口说道,“小女子不才,正是天仙阁前一任家主殷紫烟。无奈被家中狠心的舅兄设了圈套落入张驴子之手。若各位愿意同我一起夺回天仙阁,我自有法子护各位周全。”


    她说着摘下了自己的面纱。


    在场只有贺兰烛是寒香县人,他定睛一看,果真是天仙阁老板娘,殷家家主殷紫烟。


    按天仙阁的规矩来说,产业向来传女不传男,传媳不传婿。


    只因当年第一代家主殷四娘与丈夫感情不睦,费尽周折方才和离。和离后被夫家暗害,跌下山崖之时,徒手拽住了一棵玉香草。也是这一棵看似弱不禁风的小草救了殷四娘的命,她在悬崖上吊了一天一夜才遇到了一位好心的猎户带她下山。


    从此玉香草便在天仙阁的加工之下成了名贵的香材,也定下了传女不传男的规矩。


    紫烟本是一孤女,不知是被哪家狠心的爹娘抛弃在玉香山之上。大约是没想让她活着,待山里的豺狼虎豹将她吃了,那对没良心的爹娘才能安心。


    但在黑白无常到来之前,殷家上一任家主便在风雪中出现了。


    她没有女儿,便让这个山上捡来的养女成了家主。


    “他们如何害你!我们必然要为你讨回公道!”


    叶非春拿出短剑高喊着,她自从出了柳家胆子就愈发大了。好像那个在北院里偶尔还会佯装柔弱的模样完全不见了。柳清白拉了拉她的衣袖,可非春完全不理会。


    殷紫烟缓缓开口道:


    “我家中有一兄长,还有一位舅舅,对于家主之位觊觎已久。数月之前他们就在我饭菜里下毒,我的一个侍女便是误食了我的茶水枉死的。”


    她继续道:


    “后来又几次三番派人暗杀我,都叫我躲了过去。”


    “你如何知道是他们所为?”柳清白问道。


    “公子外乡来的,有所不知。”殷紫烟瞥了一眼贺兰烛继续说起上一任家主过世之事。


    这事寒香县的百姓大多都知晓。


    “当年母亲过世之时,舅舅与兄长就因分家不均,与我对簿公堂。可天仙阁传女不穿男是祖宗的定下的规矩,我不过是照章办事罢了。


    可舅舅与兄长却说我与娘亲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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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血缘关系,不过是山里捡来的。哪有外人继承家产的?定是我做了手脚。”


    说到此处,殷紫烟忽然笑了起来,又继续道:


    “可笑,我瞧着外头那些大家族可将自家产业托付于养子、侄子、义子、私生子、女婿、兄弟,我一个养女为何不可?我也姓殷,不是么?”


    四周忽然寂静了起来,只有柳清白站起了身开口道:“并无不妥。”


    殷紫烟向柳清白福了福身,继而又说起,舅兄如何害她。


    她道:“那日,有人约我在天香客栈谈桩买卖,我也知那天香客栈是家黑店,但从来都只宰外乡人,便掉以轻心了。那日来的是陆知州,我没想到他们竟然能够串通陆知州也就中了计。等我醒来已身在地窖。”


    柳清白听着不对劲,天仙阁与柳家已失联数月已久,紫烟姑娘若数月之前就被关在地窖之中,如今依然毫发无损,这不合理。


    柳清白打断了紫烟,问出心中疑惑。


    只见紫烟姑娘嫣然一笑,直夸柳公子聪慧,但她是几天前才被关进地窖,而张驴子欲以高价将她卖给通义侯,所以并未伤她。至于柳家书信,她从未收到,或许是她那狠心的舅兄,早已逐渐切断她与外界的联络,架空她的家主之位。


    只可惜他们算来算去一无天仙阁配方,二无玉香草的处理手法,这天仙阁只得暂时闭歇。


    柳清白将信将疑,他只觉得紫烟姑娘伶牙俐齿,未必是真落难,可怀疑却也毫无根据,只是心中猜疑。


    说话间,张驴子带着衙役赶到。


    此处是一间废弃的粮仓,平日里无人会来,是贺兰烛儿时会躲在此处躲避欺负他的流氓,也不知如何这么快就被发现。他记得这还有个地窖,十分隐蔽,他带着众人躲进地窖,但又害怕地窖被发现,转身打算自己只身引开衙役。


    “一起躲!”叶非春抓住了贺兰烛的衣袖,双眼坚定地看着他。


    贺兰烛从未见过这样坚定地看着他的眼神,或许在那一刻他想过一起躲下去,可他不敢心存侥幸,万一偏偏就被发现了呢?叶姑娘的好意,他心领了。


    “快走啊!一起!”叶姑娘依旧不肯放手。


    她可真是来渡自己的菩萨。


    或许贺兰烛真的觉得自己是个胆小鬼,纵使有人千万次的选择他,他都不认为有人真的希望他活下去,不如死得更有价值。


    不过找不到那些外乡人,想必衙役也不会拿他如何。


    他摸了摸藏在自己荷包里的另一只荷包,心想着有这个陪着便够了。伸手将叶姑娘推向了柳清白的位置,喊道:“柳公子,你一定得照顾好叶姑娘!”


    要你说?柳清白腹诽道。


    贺兰烛听见有人似乎在喊他的名字,应当是叶姑娘吧?但他依旧锁好了地窖的门,上面覆盖上厚厚的干草堆。


    若是他有命,定会与叶姑娘再见的。


    “张驴子!你爷爷我在这呢!”他站在屋顶上,面对着的是隐匿在黑夜里黑沉沉一片的衙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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