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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侍疾

作者:微微不畏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扶盈刚踏入府邸大门,便有下人匆匆迎上来,禀报道:“殿下,栖梧姑姑奉旨造访,已在前厅等候多时。”


    栖梧乃国主身边得力御侍,地位尊崇。扶盈不敢怠慢,立即吩咐下人更衣,又在镜前仔细整理发冠,确保仪容仪表端庄得体。


    准备就绪,她带着星罗和辰砂,一同向前厅行去。


    星罗伶俐活泛,行事机敏果决,擅长打理庶务。而辰砂,则是原主府中功夫最深且忠心无二的护卫。


    奈何原主自恃武艺高强,常常嫌辰砂亦步亦趋的保护太过烦人,认为是对自己能力的质疑,动辄便寻个由头将她关进柴房。


    回忆原主过往的行为,扶盈内心感喟不置,若发生坠马那日有辰砂护卫在侧,兴许这场意外可以避免。


    辰砂虽说不善言辞,性子沉闷了些,但忠诚和能力毋庸置疑。倚阑阁遇刺为扶盈敲响了警钟,她的身边,太需要像这样可靠的好手了。


    前厅之中,茶香袅袅。


    栖梧姑姑肃然危坐,身旁侍立几位小宫娥,手中捧着覆盖黄色绸布的托盘,隐约可见圣旨的轮廓。


    “姑姑安好,未能及时相迎,还望您勿要见怪。”扶盈步入厅堂,嘴角扬起恰到好处的浅笑,“许久不见,您风采依旧啊。”


    栖梧连忙起身,规规矩矩地回了一礼,脸上也露出了程式化却又不失温和的笑容。


    “殿下言重,折煞婢子了。婢子不过是个奉命跑腿的,哪当得起殿下如此夸赞。”


    “姑姑过谦了,能得您亲自前来,乃是本殿之幸。”扶盈轻轻抬手,示意栖梧入座。


    栖梧并未急于入座,而是面色一正:“殿下,婢子此番前来是奉圣上之命宣旨,公务在身,还请殿下即刻接旨。”


    扶盈笑容收敛,神情变得端凝。


    此情此景,于从前的她而言,是只存在于故事和影视剧中的遥远情节。未曾想有朝一日,自己竟成了这戏中人,亲身跪接这决定命运的旨意。


    心中虽有波澜,但她面上不露分毫,依着记忆中的规矩,缓缓跪倒在地。厅内其余人等也早已屏息垂首,跪伏一片。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栖梧缓缓展开黄绢,声音清亮而庄重,回荡在大厅之中。


    “昭妧帝姬扶盈,才德兼备,英勇无双,与安国九皇子周绥实乃天作之合。今,朕特赐婚于二人,令周绥入赘我朝,择良辰吉日完成大婚之礼,以结两国之好。钦此!”


    扶盈双手高举,接过那卷黄绢:“儿臣领旨,叩谢母皇恩典。”


    她暗暗庆幸,多亏穿的是个皇女,除国主之外,无需再向其她人行跪拜大礼,这让她的膝盖着实轻松了不少。


    “殿下请起,婢子此行任务已毕,这就回宫复命了。”栖梧微微颔首,说着吉祥话,“愿殿下往后与九皇子琴瑟和鸣,百年好合。”


    扶盈吩咐星罗好生送姑姑,她目送那一行宫人离去,手中握着微凉的圣旨,一时间感慨万千。


    命运似乎总爱开玩笑,在现代时立志做不婚主义的她,穿越后却要稀里糊涂和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成婚,还是典型的政治联姻,当真世事无常。


    也不知这安国九皇子,到底会是个怎样的人物呢?


    思绪飘忽间,她没来由的竟想起了在倚阑阁后院暖池中遇到的神秘男子。


    那人性格并不讨喜,态度恶劣,说话难听,但那张脸实在生得绝美,令人惊艳。倒也不完全怪自己当时被药性所惑,犯了回花痴。


    旋即她又暗自摇头失笑,将那荒唐一夜的片段甩开。


    九皇子大概在立夏之后抵达宁都,算算日子还有将近一个月的光景。


    这段时间,她或可再去几趟倚阑阁,打听消息也好,散心也罢,兴许还能再次遇到那个家伙呢?


    翌日,扶盈进宫向国主请安,顺道谢恩赐婚旨意。纵然对这门婚事有所不满,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


    回府途中,她便觉得身子阵阵发沉,头也晕乎乎的。请来太医诊脉,果不其然是染了风寒。


    “要是能打个点滴,或者来包感冒灵,该多好啊。”扶盈裹着锦被,小声嘀咕,目光落在面前那碗苦涩发黑的汤药上,眉头紧蹙,满脸抗拒。


    “殿下,您要打谁来着?该不是病糊涂了?”星罗听得一头雾水,“殿下,只有乖乖把这药喝了,发发汗,身子才能快点好起来呀。”


    扶盈无奈地叹了口气,谁让在这里,除了依靠这些传统的草药汤剂,确实别无他法。


    她索性屏住呼吸,仰头将那苦汁一饮而尽,随即从星罗递来的小碟里飞快捻起一颗糖莲子塞进口中。


    然而,到了夜里,病势愈发沉重。


    扶盈卧于榻上,面容憔悴,双颊泛着异样红晕,呼吸都有些灼热。她半梦半醒,辗转反侧,只觉口干舌燥,周身酸痛不已。


    正当她蜷缩着倍感煎熬时,一阵凉爽轻柔的触感悄然拂过额头,伴着清雅香气,带来片刻难得的舒缓。


    兰秋白静守床边,满面忧色。他浸湿锦帕,小心拧干,继续为扶盈擦拭脖颈与手心。


    随着帕子反复掠过肌肤,扶盈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呼吸似乎也顺畅了些许。


    在迷迷糊糊的昏沉中,她无意识地抬手,虚软的指尖轻轻勾住了那只为她拭汗的手。


    兰秋白动作微滞,感受到指尖传来的滚烫触感与温度,耳根悄然泛起点点红晕。他怕惊扰扶盈安寝,未抽回手,只是任由其抓着,另一手仍不辍地为她更换冷帕。


    “殿下……”见扶盈辗转难安,兰秋白终是忍不住,俯身轻唤道。


    这几乎是他生平第一次,如此毫无阻隔,如此近距离地凝视殿下的容颜。尽管病中略显憔悴苍白,却依然那掩那份天生的轩昂与俊采。


    从前觉得她像一把镶满宝石的利刃,只敢看刃的寒光,不敢看宝石的华美。原来,静下来看,她真的很好看。


    此刻的殿下,褪去了平日里的疏离与威仪,让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感,混合着怜惜与悸动。


    扶盈睫毛轻颤了几下,随后缓缓睁开双眸。待目光逐渐聚焦,看清眼前人时,她面露讶色,声音因发热而有些沙哑。


    “小白?怎么是你……?”


    “殿下恕罪!”兰秋白慌忙抽回手,起身连退两步,跪倒在床边脚踏上。


    他垂首急道:“是侍身惊扰了殿下。殿下染恙,侍身……侍身实在忧心,本应贴身侍奉,又恐举止有失,惹殿下不悦,故而……”


    他的声音渐弱,最后近乎喃喃,肩膀也微微蜷起。扶盈先是一怔,旋即明了,这必是原主往日积威所致。


    她挤出一抹虚弱笑意,轻声道:“我知你关心我,心意收到了,不会怪罪。往后在我面前,不必如此拘谨害怕。”


    “是,谢殿下。”兰秋白稍感安心,轻手轻脚上前,为扶盈掖好被角。


    扶盈瞧他憨态认真,病中烦闷消散几分,忽生逗趣之心。她侧首轻笑:“小白,杵着作甚?过来坐坐,与我亲近亲近。”


    兰秋白一听,白皙面容瞬间浮起慌乱:“殿下,这……于理不合,侍身不敢。殿下金贵之躯,侍身岂敢逾矩,扰了殿下清静……”


    见他眼神躲闪,紧张得语无伦次,似将自己视作洪水猛兽,扶盈暗自好笑,面上却故意沉下脸。


    “怕什么?我又不吃人。莫非你觉我凶悍,才不敢靠近?”


    “不、不!殿下误会了!”兰秋白急声解释,额角细汗涔涔,“侍身绝无此心!殿下……殿下自然极好,只是,这般实在不合规矩……”他越说越乱,脸颊涨得通红。


    扶盈的恶趣味得以满足,随即温声安抚:“好了小白,莫要如此紧张。我不过是想与你闲话家常几句罢了。”


    兰秋白迟疑抬眸,眼神里满是惊讶与难以置信。待看清扶盈神情并无戏谑之意,紧绷的神经方略微松弛。


    犹豫片刻,他缓缓挪动脚步,小心翼翼地挨着床边坐下,身子挺得笔直,显得格外拘谨。


    扶盈青丝微乱,慵懒斜倚于软榻锦垫之上。


    她眸光流转,端详着近在眼前的兰秋白,只觉他气质清雅温润,恰似一株亭亭立于淤泥的青莲,令人不由心生怜意。


    兰秋白被她这般毫不掩饰、带着欣赏与玩味的打量弄得羞赧不已。他下意识要低头躲闪,却被那目光中罕见的柔和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不再是以往熟悉的冰冷或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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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戾,而是带着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温度,落在他身上,却烫得他心慌。


    他感觉自己仿佛一件尘封的古董,突然被主人拂去尘埃,置于灯下细细品鉴。


    “殿下,侍身……侍……”他刚欲开口,话音却被扶盈轻伸的一指截断在唇边。


    “嘘……”扶盈轻凑近前,鼻翼微动,“你身上熏的什么香?似兰芷清雅,又杂甘松甜香,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兰秋白脸上红晕更甚,似要灼烧起来:“回殿下,或、或是贴身香包之故,并非侍身有意……”


    扶盈并未太在意这个答案,脑海中忽地闪过一个更令她好奇的问题。


    “小白,我往日待你和松松颇为冷淡,甚至动辄打骂,从未给过好脸色。你难道不讨厌我?”


    她歪头看他,直言问道:“为何现在还愿意来照顾我?”


    “殿下怎会如此想!”兰秋白猛地抬头,脱口而出,甚至忘了尊卑规矩。


    “侍身发誓,从未对殿下有过半分怨恨!能侍奉殿下左右,已是侍身之幸。小白心中……心中唯有对殿下的敬慕,无论殿下如何待我,我……我都心甘情愿,绝无怨言。”


    话毕,他才意识到自己这番言辞过于直白,顿时满脸羞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扶盈先是一怔,随即忍不住轻笑,笑声虽略显低哑,但清脆悦耳。落入兰秋白耳中,却如惊雷乍响,让他瞬间乱了分寸。


    “殿下恕罪!侍身失言!”


    他起身欲请罪,怎料心慌意乱间脚底打滑,整个人踉跄着朝榻上的扶盈直扑而去。


    “啊!”


    兰秋白惊骇万分,本能地抬手去撑,慌乱之中,手掌竟不偏不倚按在了一处柔软且弹韧之处。


    甚至鬼使神差地轻捏了一下。


    他顿时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掌心隔着衣料传来的温热触感,似火般炙烤着他的神经。


    兰秋白心中暗叫:完了!这次真的死定了!


    岂料,被他压在身下的扶盈仅闷哼一声,便低低笑了起来。


    “啧……小白,你这是怎么了?方才还说着心甘情愿,转眼就投怀送抱,莫非……是被本殿下给迷住了?”


    兰秋白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手忙脚乱地从扶盈身上爬起,扑通一声又跪回脚踏上。


    “回、回殿下,侍身愚笨,一时失态,竟、竟冲撞了您,实在罪该万死,请殿下重重责罚……”


    扶盈见他如受惊小鹌鹑般,倒也不忍苛责,只觉又好笑又无奈。她摆摆手:“罢了,起来吧。我知你无心冒犯,别动不动就把死啊死的挂嘴边,多不吉利呀。”


    兰秋白闻言,紧绷的肩膀终于松懈,忙道:“谢殿下宽宏……”他起身,手足无措地整理了一下衣襟和袖摆。


    “殿下,您病中体虚,又一夜未食,定是饿了。侍身这便去小厨房,为您熬一蛊润肺滋补的雪蛤莲子羹来。”


    他此刻只想寻个地方躲起来,生怕再待下去又会惹出事端。见扶盈点头应允,他如得特赦,快步退了出去。


    直到站在廊下,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兰秋白才觉能顺畅呼吸,但心脏仍在胸腔疯狂跳动着。


    殿下本就生得极俊俏,神如秋水韵如竹,眸若朗星气若瑚。这认知他早已有之,却从不敢细品。


    方才屋内发生的一切,所有细节都在他脑海中反复萦回放大,织成一张无形又致命的网,将他牢牢困住。


    他完了。


    这个念头比任何一次鞭挞都让他恐惧。


    他甚至能清晰地忆起她微散墨发下那段修长的脖颈,寝衣领口处线条优美的精致锁骨,尤其是,掌心猝然触及那隔着丝帛也掩不住的柔软弹韧……


    一股热流猝然自下腹深处窜起,兰秋白呼吸一窒,巨大的羞耻感瞬间淹没了他。


    他猛地夹紧双腿,下意识弓起身子,试图将那不合时宜又大逆不道的反应隐藏起来。


    “无耻……下贱……”他在心中狠狠咒骂自己。殿下只是病中未曾计较,你怎敢……怎敢生出如此龌龊的念头?


    他慌忙垂下眼,不敢再看那寝殿方向,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躲进了小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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