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神灵越站在一尺之外,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
短短一瞬,她失去了母亲,还失去了神力。
凡朝更茫然,磅礴的神力突然汇聚到身体里,她感觉身体一下很沉很沉,仿佛五脏六腑都要坠到地底。
接着身体又想升起来,变得轻盈,可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压制在脉络里,让她体内的那股气怎么也提不起来。
她仍在茫然,耳朵一片轰鸣,什么也听不见,等她反应过来时,四周民怨沸腾,到处都是惊恐的尖叫、咒骂。
神灵越更是牢牢抱住神静安的躯体,声声泣血,朝凡朝怒喝道:“你在干什么??”
“啊?”
“凡朝!你在干什么啊!”
很快,四面八方的守卫将凡朝压住,她的两手被擒住,头被死死按在地上,顷刻间,她成了夺权弑母的罪人。
那种窒息般的压迫感随着南鹰话语再度将她笼罩,凡朝仿佛又一次回到了启山之巅。
经历这一切,那种茫然无助要将她吞没,她感觉周身冰冷,血液倒流,下一秒,就要惊恐尖叫出声。
“凡朝——”
“凡朝!”
“醒醒!”
一个怀抱将她牢牢抱住,像之前在降灾殿将她从封闭的五感里唤醒一样,再度把她从梦魇中拉回来。
她睁开眼,看到将她牢牢抱住的启烛,又看看南鹰,看看小木屋,慢慢的,逐渐意识到现在不是恐怖的授神大典。
一切已经过去了,现在,她在跟南鹰讨论事情的真相。
凡朝缓了好久,才慢慢恢复理智。
她闭着眼,任由自己靠在启烛胸膛,默默思索着南鹰刚才的话。
缓声道:“所以,一切都是一场骗局对吗?”
她以为自己很冷静了,可是声音中的颤抖仍旧出卖了她。
南鹰心知这一切太过残忍,她很心疼,但既然说了,就要坦然面临。
于是点了点头,坚定道:“没错。从最开始收养你,就是神静安设计好的。”
“你是破解诅咒的关键,天命之女降临,神力不可避免会被你吸纳,这是天命,不可违抗。”
“神静安索性率先掌控住你,让你成为接管神力的容器。”
“再通过愧疚,让你日日为神灵越所用,她神氏便能继续实现统治。”
“所以……”
凡朝眼睫颤抖,落下一滴泪来:“所以压根不是我抢的神力,真就是那玩意自动跑到我身体里来的。”
“更不是我杀了母亲,她为了让我对神灵越产生愧疚,不惜以死为代价,以自己作为胁迫我的把柄,让我供她亲生女儿驱使。”
南鹰点了点头:“没错。”
凡朝继续缓了缓神,忍住要晕厥的冲动。
启烛一直在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给予她力量。
凡朝心中大恸,知晓真相的痛苦一点也不比亲历时少。
她背负了那么久的罪名,所有怨愤、不解、委屈,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几乎要将她击碎。
母亲啊母亲,原来这一切都是你算计好的,原来如此。
你在算计这一切时,是否迟疑过?
是否有不忍过?
那么多偏爱的母子亲情,难道全是假的吗?
她的思想彻底被颠覆,整个人濒临崩溃边缘。
但还是残忍地保持着冷静,一点点梳理真相中的线索。
“所以,神力回到我身体中后,一直无法被我所用,其实是神静安率先动了手脚?”
凡朝回想起神静安十几年如一日地给她沐灵,嘴上说是为了给她疏通经脉,实际是为了在她体内施加禁制吧。
让她只可布施,却无法使用神力。
要不然,等她完全掌控住神力后,怎么还会安然被神灵越控制?
南鹰点了点头:“沐灵的方法,是神静安结合历代神主钻研,苦心研究,试验出的方法。”
“通过一次次沐灵,提前锁住了你的经脉,目的就是长久地控制你。”
凡朝闭了闭眼:“现在神力又被她女儿抢了回去,我本该成为废人的,可因为这什么狗屁天命之女的身份,我体内还有力量?”
“这力量是我自身的力量?那为何我不能随心所欲使用呢?”
南鹰摇了摇头:“世界中的玄妙非是我一个凡人能够参透的,我也不知。”
“不过,我贸然猜测,你因疼痛激发的力量,很有可能来自于罗神。”
“罗神?”凡朝疑惑。
“没错。”
南鹰继续:“卜卦显示,你就是罗神化身。”
你是神的化身。
听到这话,凡朝只觉得荒谬:“什么狗屁……”
她要真那么牛逼,又是天命之女又是罗神化身的,那她怎么还沦落到这种境地?
她不应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吗?
她脑海里闪过幻境和幻境中诡异的人影,决定不再纠结这些,继续说道:
“沐灵的目的是让我不能使用灵力,那授神大典时暴走的大苍,根源应该是——”
“母亲送我的剑鞘了。”
说到这里,凡朝闭了闭眼,整个人陷入了一种如梦似幻的眩晕感受中。
曾经收到生辰礼物的喜悦还历历在目,怎么突然就让她知道,一切都是假的呢?
生辰礼物是假的,目的不是让她开心,而是将生辰礼包裹成谋害她的利器。
沐灵也是假的,口口声声的宝贝小女儿是假的,母爱是假的,二殿下是假的,姐姐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她自诞生起,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
南鹰认真严肃地看着她:“没错,一切都只是一场算计罢了。”
“凡朝,你即知真相,还要一厢情愿地视她们为亲人吗?”
凡朝看向她,被她的话拉回了注意力。
她痛苦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里的光芒已经被另一种决绝的火焰代替,缓缓吐出两个字:“绝不。”
话音刚落,突然一阵劲风袭来,原本屋内平静的氛围瞬间被打破,木屋房顶整个被掀翻了去。
屋外,站着个黑袍人,从黑袍子里冒出股股黑气,虽然看不清面容,但冲天的煞气也知来者不善。
事发突然,屋内三人刚刚还沉浸在沉重的氛围中,突然被打断。看见来人,南鹰并没有太惊讶,好像早就料定了一切的发生。
凡朝看见来人后,赶忙站起来,冲着黑袍人喊道:“——老师!”
一句老师刚出口,凡朝止住要扑向他的步伐,很快反应过来,恐怕墨青,并不是站在她这边的。
墨青当初也参与了神静安的计划。
那他此番几次劝阻凡朝回曦舞和神灵越讲和,真的只是讲和吗?
墨青察觉到她的迟疑,立刻明白了,凡朝已经知道了真相。
于是不再隐藏,他的眼光越过凡朝,直直看向坐在轮椅里岿然不动的南鹰,缓缓开口道——
“你已经告诉她了?”
“师姐,好久不见。”
南鹰慢慢将轮椅转了过来,正面对上墨青,混浊的眼睛里难得爆发出光亮,仿佛她等待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
几百年不见,如今他们,已经苍老了很多。
她淡淡道:“好久不见啊,师弟。”
忽得刮起大风,墨青站在屋外,袍袖翻飞,露出里面瘦弱苍老的面容。
他喃喃自语:“真没想到啊,当初一别,竟然还有再见的时刻。”
凡朝和启烛对视一眼,从二人的口气中察觉出不妙来。
南鹰的手来回抚摸着轮椅上的双腿,这双腿已经萎缩到孩童般大小,干枯消瘦,皮皱皱巴巴地堆在腿上,里面一点血肉也无。
她反反复复摸着这双腿,向墨青道:“师弟,当初的杀身之仇,是时候该算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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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墨青冷笑出声:“就凭你?”
“当初师傅本意让你承袭国师一职,我不甘啊,师姐,所以我只能对你痛下杀手了。”
“没想到你宁愿自废双腿,破了我的锁灵伏,还使了一招假死脱身,躲在这荒郊野外苟活几百年。”
“师姐,念在当初咱们同门一场,你若不阻拦我,我愿放你一命,让你安安心心接着当你的山村野妇。”
说完后,他的眼神一凌,原本的慈爱不再,取而代之的是阴鸷毒辣的眼神,狠狠刮向凡朝。
凡朝一愣,情不自禁退后一步,不敢置信开口道:“老师,你要干什么?”
墨青哈哈大笑起来:“我要干什么?妖女,你不是都知道真相了吗?我当然是来取你性命啊。”
“难不成等着你攻上曦舞?”
“妖女?”凡朝惊诧,实在没想到,在墨青心中,她由原本的朝儿,一下子变成了妖女。
她愣愣地看着眼前无比陌生的墨青,仿佛从未认识他一样。
墨青还在仰天大笑:“妖女凡朝,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我本想将你骗回曦舞,让灵越好好研究研究,看能不能把你体内诡异的力量也给夺过来。”
“没想到啊,你这不知恩图报的丫头片子,就是不听劝,那我就留你不得了!”
凡朝大惊,原来所谓劝她顾及亲情的戏码,都是为了诓骗她回去继续为神灵越所用。
她忍不住怒喝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她没有欠任何人,可人人都在算计她。
“为什么所以人都要这样对我?你是这样,神灵越也是,母亲是,榴昭是,甚至连楚冰华都是!”
“我合该被你们背叛吗?!”
墨青仰天长笑:“你倒委屈起来了。”
她的愤怒被他肆意轻贱:“我告诉你,原本你娘亲只是想让你当神力的容器,留你一命,只要你乖乖的为神氏所用,你还能好好当你的二殿下。”
“是我认为,神力必须由神家人掌控,这是万年来大苍的根基!”
“根基不可违!”
“所以,你乖了一百年,一百年后突然醒了,发了疯要逃,是我告诉了神灵越强行授神的方法,让她把神力抢了回来。”
“本来以为你必死无疑,没想到,你这妖女,还真是那什么天命化身,那种情况下,都能被你挺过来,还激发出更强的力量。”
“有你这畜牲在一天,大苍就绝无安宁之日!”
他话不打顿,一股脑全数吐出:“所以,为了神氏的万年基业、为了天下百姓、为了整个大苍的安宁,我墨青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将你伏诛!”
墨青道完所有,立刻摆出大苍国师的伏顶杀阵,势必要将三人一举歼灭。
凡朝来不及消化他说的话,和刚刚发生的一切,她猝不及防知道真相,感受到母亲的算计后,又突遭恩师的背叛,整个人完全濒临崩溃边缘。
可她还是下意识抬起大苍。就要往手腕划去。
南鹰一声呵止,手掌撑着轮椅,慢慢站了起来。
她偏过头,看着凡朝的眼中是实实在在的温和:“孩子,不要。”
“这是我和墨青之间的恩怨,就让我来终结吧。”
“老朽虽愚,但还有一战之力。”
“就让我来替你们断后吧。”
说完后,她猛地抬起右腿,细瘦的小腿向地底扎去,一瞬间,木屋腾空飞起,地表泥沙顷数荡去,从地底浮上来一个无比磅礴的阵法!
“启烛!”
南鹰厉声唤道:“带凡朝走,快!这里就留给我!”
下一秒,凡朝被拦腰抱起,启烛带着她飞一般冲向天空,突破即将闭合的结界。
凡朝大惊,只来得及出口喊道:“前辈——”
从结界中传来南鹰苍老坚定的声音:“孩子——以后的路——就大胆向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