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瞬间,却见青年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首、首座!”
罗烟打了个饱嗝,直觉到两人之间的氛围不太对,行礼后立马变成兔子溜出了寝殿,还不忘用耳朵拎走两份打包好的药膳。
前辈说这两份可以分享给他同住的室友。
陈逐天走上前,看着空荡荡的药鼎沉默片刻,问:“我的呢?”
乔砚霜摸了摸鼻子,闷声道:“这东西又不是给你吃的。”
青年的脸泛着不太正常的红晕,可空气里却没有花香。
陈逐天抬手摸了摸乔砚霜的额头,凉得吓人。
囚天鼎刮干净里面最后一点汤汁,打了个饱嗝:“堂堂一介仙尊和只兔子抢吃的,说出去笑掉别人大牙。”
……等等,它怎么能当着陈逐天的面骂人了?
明明之前骂陈逐天的那些话都是在心里打转,想说出去的时候总是力不从心。
没给囚天鼎时间多想,就见对面人高马大的男人解开披风,罩住只穿着一层外衣的青年,将人一把抱起。
乔砚霜吓了一跳,抱着陈逐天的脖子:“你干什么?”
“你生病了。”陈逐天掀开珠帘,带人踏进了寝殿。
“为何不穿裘衣?”
乔砚霜后知后觉自己的确晕乎乎的,抱着陈逐天的脖子说着:“外面又不冷。”
“可你的身子是凉的。”陈逐天把手放在了乔砚霜脖颈处,像是碰到了坚冰。
“天帝让你三天后上九天岛,这几天你就待在这儿好好休息。”
乔砚霜被男人塞进被窝盖得严严实实的,涅槃火环在他身边明明灭灭,驱散了骨子里的寒意。
“其余仙天的丹药还没炼制完。”他盯着男人的脸说着,“况且……”
“我在药阁里养的那些丹仙又不是一群酒囊饭袋。”陈逐天脸色有些黑,“只是休息一两天,他们有意见也得憋着。”
“我去找药仙为你瞧病。”
等到喝完汤药,陈逐天又出去处理事务,乔砚霜若有所思地爬起来招来囚天鼎。
“他被夺舍了?”囚天鼎蹦蹦跶跶撞开珠帘,“之前怎么不见他让你休息,当上首座之后架子真大。”
乔砚霜:“没东西会蠢到夺舍一只凤凰。”
纯血凤凰的涅槃火平时隐没在神魂里,若是有人夺舍,做出动作刹那间就会被烧得干干净净。
想到了什么,囚天鼎整个药鼎顿时丹气外泄:“他他他、他这么反常不会是要卸磨杀驴吧?”
死囚临死前都会吃上一顿饱饭,陈逐天现在让乔砚霜好好休息,不会是打算……
什么道侣反目、师兄弟阋墙、恩将仇报在囚天鼎脑子里转了好几圈。
特别是陈逐天刚才提到了那什么“二殿下”,还有天帝,又想到两人对外的道侣关系依旧是个“秘密”。
看过的各种话本顿时糅杂在一起,囚天鼎脑子一抽,拼凑了一出——无情无义负心汉,抛妻弃子良心丧,只为谋得天帝赏识,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大戏。
器灵过于强烈的念头直接被分享给了乔砚霜,他无奈打出一团灵火,叹气道:“别老是想些乱七八糟的。”
虽然和剧情八九不离十。
“你先把药材炮制了,我要炼丹。”
囚天鼎抛去自己过于奇葩的想法,注意到青年过于红润的脸色,阻拦道:“你都生病了炼什么炼?没听药仙说让你好好休息吗?”
乔砚霜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内视了一下身体才道:“我没事,大概是盛花期紊乱的后遗症,并不是病理上的发热。”
所以就连药仙也看不出什么,只是开了安神补气的药方。
“我只是想炼丹了。”
那些看不清人脸的日子,他都会把自己关在炼丹室没日没夜地炼丹。
陈逐天不会主动过来哄他,那些所谓的“同僚”和“朋友”也都不会想起他。
他身边只有个会喋喋不休的器灵。
无数个日夜,只有炼丹的时候……他才能感受到一丝真实。
.
三天后,乔砚霜站在等身铜镜前,轻轻扣上了鎏金色的面具,只露出来小半张脸。
寡淡的唇色衬得他身上多了几分病气,一身与“仙侍初恒”截然不同的暗红法衣,上面还绣着大片团簇的金芙蓉。
正了正头顶的发冠,确认外形上没有丝毫不妥,乔砚霜这才踏出了寝殿。
丹师芙霜,他在药阁的假身份,性情古怪从不露脸。
大多数时间都是让傀儡带着面具假扮,只有极少数时候需要当众炼丹,乔砚霜才会带着伪装后的囚天鼎出场。
抬眼一瞧,一身玄衣的男人正抱臂站在雪地里,身侧的涅羽剑围着男人来回转圈。
注意到青年的影子,长剑立马改道飞到青年对面,用涅槃火搓出来一堆漂亮的火莲浮在他身侧,让那身暗红的法衣也跟着明亮几分。
“切,狗腿子。”被乔砚霜别在腰间的囚天鼎冷哼一声,憋出来几道金光闪闪的丹气,搓成金莲怼在了火莲旁边。
“涅羽。”
陈逐天的声音有些冷,原本热情的长剑犹豫两下,终究还是回了丹田。
这是乔砚霜是第一次登步天梯。
世人对九天岛更多的是畏惧。虽然里面住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天帝”,可真较真起来,这东西更像是锁住天帝的囚笼。
对仙界万事万物生杀予夺的权利,还有近乎无尽的寿命早就在暗中标好了代价。
庞大的监牢冠上了“九天”的美名,只有住进去的人才能感受到里面的孤寂。
乔砚霜突然有点想笑。
天帝……会知道自己是话本里不起眼的配角吗?
行至宫门,站岗的守卫做了个阻拦的动作:“道友见谅,天帝有令,进九天宫需得以真面貌示人。”
陈逐天蹙了蹙眉,并未多言。
乔砚霜“好”了一声,缓缓摘下面具──
一张平平无奇、满是乌青胎记的脸出现在守卫面前。比胎记更加显眼的,要数那颗臌胀如鱼目的左眼。
守卫有些意外,毕竟修士进阶元婴和飞升都有一次重塑肉身样貌的机会,几乎没人会维持外表上的缺点。
“轰隆”一声后,宫门之上的兽首眼冒红光,把红衣青年从上到下扫了一遍。
“本相无疑。”
乔砚霜微微攥紧的手这才彻底放松了下去。
作为曾经的神级法器,囚天鼎不仅可以用来炼丹,还能够伪装易容、防御赶路……堪称全能。
就是没什么攻击力。
两人最先去见了天帝。
今天的天帝依旧在水塘边下棋,不过比起以往多了个对手。
愁眉苦脸的少年拿着白子犹豫不决,听见有人来了,直接把棋子扔了回去。
好巧不巧,那枚圆润过分的棋子砸在了棋奁边缘,又以诡异的速度飞向了乔砚霜。
陈逐天瞳孔微缩,涅羽剑当机立断握在手中,可整个人却动弹不得。
“啪嗒——”
天帝手里的黑子落了下去,那枚白子也恰好停在了乔砚霜左眼前。
“为何不避?”
乔砚霜垂下眼睛,恭敬回道:“小仙并未感受到危险。”
“没有危险就对了。”天帝嘴角微微挂起一丝笑意,“这是吾给你的见面礼。”
“月儿顽劣,还望芙霜小友多担待些。今后他的身体就要拜托你照顾了。”
乔砚霜谢过天帝,收下了棋子。
姬淋月眨眨眼睛,看看青年的脸,又不自觉看了看芥子里的画卷,表情肉眼可见的变得嫌弃。
他是喜欢美人的,无论男女只要长得养眼,他都会担待几分──性子差的除外。
结果那天莲池旁胜过星荷的容貌,变成了如今这副……实在是不入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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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模样,那点子兴趣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乔砚霜也注意到了少年明显的变化,心里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
可想起话本里说姬淋月出现在这儿,是为了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看陈逐天一眼,又忍不住心口发闷。
“父王我能不能换个好看的来……”
天帝:“月儿,慎言。”
收到天帝带着些愠怒的注视,姬淋月乖乖闭嘴,一副不开心的模样。
他不想让个丑八怪给他看病。
可这人开的丹方着实管用,他爹自然不会再由着他的性子来。
乔砚霜没什么感觉,毕竟仙侍那个身份这些年听过不少比这还要难听的。
只是还没来得及回天帝的话,袖子一紧。
少年不知何时跑到了他身边,仰着脑袋眼神充满了审视。
不知道在他脸上看见了什么,姬淋月的表情缓和稍许,矜持道:“走吧,你不是给我治病吗?我倒要看看你和那老头都有什么能耐。”
乔砚霜:“……?”
没等他回答,一张逍遥符拍在胳膊上,周围的景物飞速倒退,眨眼间就来到一座……
五颜六色的宫殿前。
霞斓殿?
姬淋月又看了两眼乔砚霜的脸,确认这人如果祛除掉胎记、复位眼珠,模样还算说得过去,也就没那么膈应了。
毕竟只是来给他治病的,等他病好了,立马叫这丑八怪滚蛋。
“进来吧,药尊在里面等着呢。”
“凌霄啊,人都走了就别盯着看了。”天帝示意着,“快来陪吾下棋。”
“月儿那小子什么都好,就是不爱静下心来做一件事。”
陈逐天收回视线,坐到了天帝对面。
“你觉得月儿怎么样?”
这一问让陈逐天摸棋子的手顿在了半空,沉默良久才回道:“二殿下仪表非凡、龙章凤姿,他日必能——”
“别硬夸了。”天帝笑得眯起了眼睛,“月儿那孩子怎么样吾心里有数,被宠坏了。”
“听说前些日子在兽园还抢了你一枚仙兽蛋,吾已经派人补给凌霄宫了。”
陈逐天看了天帝两眼,把白子落在个无关紧要的位置:“多谢陛下。”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天帝一连落下数子,把白子包了个密不透风。
“你说对吗?”
“不对、胡闹!唉你……简直是危言耸听!”
胡子一大把的老者气得横眉怒目,指着对面的红衣青年,愤愤道:“老夫活了这么多年,炼出的丹药不计其数,开出的药方能填满整个九天宫,我就没听过你这种治病方法!”
“你说你要把二殿□□内的经脉剥离出来,一点点剔除里面的丹毒和杂质……老夫问你,有成功的例子吗?”
乔砚霜死命捂住同样气得不行的囚天鼎,不咸不淡道:“没有。”
其实有过,不过是丹神在神界救人的例子,在其余五界未曾尝试,不好拿出来说。
眼看对面的新晋药尊脸色有更难看的苗头,乔砚霜赶紧找补:“可以先在别的东西身上尝试,等到时机成熟再用在殿下身上。”
恰好他的神山药海里有一处药田,里面长满了各种人形兽形灵药,终生无法开智,其内和活物无异。
当然也能一比一复制伤者的状态,是丹修、医修、毒修不可多得的工具。
壶隐总算冷静稍许,一甩袖子:“总之你要是真能折腾出个名堂,老夫也不会多说什么。”
“但若是有一点纰漏,你绝对别想把这手段用在殿下身上分毫!”
姬淋月咽下嘴里的蜜饯:“……那个,没人在意我的想法吗?”
剥离经脉什么的,听着就很疼。
“二弟!”
身侧一道飙风略过,乔砚霜脑袋一晕,一个不稳,直直朝着地面倒去──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