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碰到案情,沈砚立刻恢复状态:“什么线索?”
他拉了张凳子坐下来,看着顾韵芷问。
顾韵芷把姜如沁提到的事清清楚楚讲了一遍,然后展开笔记本说:“我们可以用计算路线的办法,大概估算出孙晴丢失的时间。”
她撩了把掉落下来的头发,自来水笔点在纸张上:“孙晴离开商学院的时间是七点多,而我刚刚坐电车从玉安路到学校,用了近二十分钟。”
“而孙晴下电车走到家门口,不下雨的情况下是十五分钟。”
“那么也就是说——”
“她丢失的时间,至少要在七点二十到八点半之间。”
顾韵芷话刚说到这里,顾钰临就拿着早饭进了门。
他看到女子时先问了下身体状况,然后才道:“你这个时间算下来,就表示孙晴是在玉安路上丢的,那岂不就是家门口?”
顾韵芷:“是那里。”
“因为商学院门前就是电车站,昨晚沈太太看到她出门上了电车,而这一段路上也有同乘的其他学生,你们去问问,应该就会得到目击证人。”
“而且沈太太也说了,那时开始变天,孙晴正是因为怕下雨路上难走,才赶紧收拾东西去车站的。”
“所以依照常理推断,她半途也是不会下去的。”
沈砚思索着她的话,赞同道:“有道理。”
顾韵芷继续:“玉安路那条街很长,两边除了树就是车,极少能看得到行人。”
“孙晴下车之后只剩下这一条路线,所以她应该就是在那条路上丢的。”
“而且,你们觉不觉得——”
女子话说到此,忽的抬了下眼,其实这句话是她最不愿讲的,但恐怕,事实与她猜测之事差不太多:“孙晴失踪的情形,和万小顺有些相像?”
都是那样一条冗长又树木林立的小路,都是风雨交加的夜里……
沈砚听着她的话,细思片刻,神情微灼道:“你的意思是,熟人作案?”
顾韵芷斩钉截铁点了点头:“其实上次万小顺的事情,我就有这个怀疑,如今孙晴又丢了,我越发能肯定,这就是一起熟人做下的案子!”
“因为熟悉,才知晓万小顺从茶园回家要经过红霞路。”
“也是因为熟悉,才知道孙晴天天走的是玉安路。”
顾韵芷越说神情越急,她忽的看向沈砚和顾钰临:“你们该查查昨晚那个时段,都有谁经过玉安路,或许……”
她心中多了些许猜想。
不过目前还没落实,她自然也不好随便就下结论。
沈砚下楼去喊程硕,顾韵芷也不打算多留,她飞快的将早上编的说辞告诉了顾钰临,免得穿帮,然后就跟着沈砚一起跑了下去。
顾韵芷出了警察厅,正看到街对面的墙根下,有人拎着一袋馒头,还耐心的将馒头掰开摆好。
那人背对向她,只能看出对方穿了件深棕色衬衫,一条米色背带裤。
对方刚蹲下身,附近的野猫野狗就都奔着他跑过来,似是对他非常熟悉。
沈砚这边吩咐完程硕,瞥了眼路对面,跟顾韵芷介绍道:“你不记得他了?那是我们警察厅的验尸官周行,上次姜晓丁的尸体,你不是还跟他打过照面。”
她和沈砚的视线完全落在周行身上,周行摸了摸几只猫狗,起身往回走时,还冲着他们点了点头。
只是这人总顶着一副不咸不淡地神情,也不爱笑,似乎没什么情绪。
除了对沈砚态度恭谨些,和其余人也都不怎么聊天。
周行将手中空了的袋子叠好,又抖落一下指尖的毛发,想必是因自身的工作习惯,他得上去好好清理掉沾染上的猫毛狗毛。
人离开后,顾韵芷不禁赞许了一句:“蛮有爱心的验尸官嘛。”
沈砚:“嗯,他经常投喂附近的流浪猫狗,而且最近发的是失踪案,不需要勘察尸体,所以他倒还清闲。”
顾韵芷不知想起什么,笑岑岑说了句:“那你有空也去喂喂。”
沈砚似是没想到她会说这个,停顿了下,点点头:“行。”
二人正说着话,顾钰临也从身后走下了楼。
顾钰临刚好听到这两句,立刻表情奇怪的凑了上来,他视线转向顾韵芷,讶然道:“你叫他去喂猫狗?”
顾韵芷不明其意:“是啊,怎么了?”
顾钰临又狐疑地望向沈砚:“你答应她了?”
沈砚抬抬肩:“嗯。”
顾钰临围着他们左看右看,而后“啧啧”两声。
顾韵芷是了解她大哥的稳重的,但见顾钰临这天差地别的反应,她便也有点好奇:“大哥,你惊讶什么呢?”
顾钰临抿了抿唇:“这家伙有洁癖。”
顾韵芷恍然了下,她知道洁癖是一种心理问题,如果强行去做自己无法接受的事,可能会出现生理性应激。
她忙看向沈砚:“那你还是不要去喂了。”
沈砚摸摸鼻尖,不在意道:“能喂,不过在喂之前,得先让程硕给它们洗个澡。”
顾韵芷想想那个画面,“噗嗤”一声乐了出来。
……
顾韵芷走后,孙晴的家人又来警察厅哭诉了番,沈砚叫了两个警员过来安抚他们,顺便叫手下再仔细询问一下孙晴在学校的日常活动,以及与谁的关系最为密切。
交代完,他和顾钰临上了车,也匆匆赶往了玉安路。
到达目的地之后,提早带了一队人过来的程硕,正在盘问进出玉安路的每一个行人。
沈砚站在道边左右看看,而后喊了顾钰临来:“昨晚的雨是在七点二十左右下起来的,而孙晴一定是在下雨之后踏上了这条路……”
“最近上海雨多,入了秋也逐渐转凉,再加上这条路没什么商铺,当时经过这条路的人应该不会太多。”
顾钰临听着他的话,视线往远处眺望。
见路口的警员们盘问半晌也没什么结果,有些心焦:“会不会没人看到事发经过?毕竟在哪里下手,都是凶手精心挑选过的。”
沈砚摇了摇头:“未必,你看万小顺。”
“韵芷不是就遇上了目击证人么,虽说目击者当时并没有看到万小顺,但我总觉得,什么鬼影跳舞的现象,绝对与万小顺被掳有所关联。”
顾钰临:“但这样问下去也不是办法,毕竟今天来过玉安路的人,昨天不一定也会来。”
沈砚倚在车身,习惯性的把玩着打火机,注意力落到顾钰临的话上,他稍稍蹙了下眉。
而后,男人起身示意顾钰临跟上:“你说的没错,今天来过的,昨天可能不会来。”
“可什么人,会天天路过这里?”
顾钰临眼前一亮:“那肯定是住在洋楼里的人了!”
沈砚步伐加快,又喊了几名警员跟上:“嗯,一变天,所有人都会急匆匆地往家中赶,没什么事的人,自然也不会赶着雨天来玉安路乱逛,可孙晴为什么走这条路,因为她也是住在这里的人。”
“既然很难排查,不如去问问住在附近的,看看会有什么发现。”
顾钰临见事情被沈砚分析出了点眉目,忽然生出感叹:“阿砚,你好像比之前……成熟了许多。”
沈砚扬扬眉:“经验么,总会慢慢积攒。”
“不过,这也有你二妹的功劳。”
男人不吝赞许的朝他笑笑。
顾钰临被沈砚的笑容晃了下神,心中难免觉得:最近沈砚每次提起韵芷,似乎都会露出这种笑来。
沈砚浑不知他心中所想,已经先按响了外侧一家的门铃。
其余警员见队长都亲自查问了,便也两两一组,去了周边询问其他住户。
一行人辗转忙碌了近两个小时,走访了不少人家,但大部分的住户都是只知孙家小姐出了事,其余的则是完全没注意。
就在众人又要无功而返时,沈砚抬头间,看到其中一间的顶楼处,有个保姆正看着在天台放风筝的小孩。
小孩大概六七岁的年纪,早就是到了能记事,也能沟通的年龄。
男人视线定格在天台处,又回头看了眼斜对着的玉安路,这家洋房位置偏向外沿,若站在天台,倒是能将整个玉安路收在眼底。
不过刚刚已经有警员询问过这家,但来开门的下人却说没看见什么。
沈砚跟顾钰临对视一眼,抬手敲响了门。
须臾,下人从雕花的铁门往外瞄,看到沈砚目光沉沉地一双眼时,下人本能瑟缩了下,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将主家交代的话又讲了遍。
可沈砚显然不好糊弄。
男人扬扬下巴,没跟他废话:“开门。”
下人犹豫的没有动作。
沈砚轻哼一声,身后立刻走上前两名配枪的警员,沈砚瞥着对方,淡淡道:“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开门,要么去警局聊。”
下人惊恐的往后倒退,复又走回来,手忙脚乱的打开了门。
沈砚没在理他,而是迈步上了天台。
刚刚的小孩并不知楼下发生的事情,保姆倒是听见了动静,见沈砚大步过来,保姆赔着笑脸,战战兢兢道:“差爷——”
沈砚绕开她,直奔小孩而去。
就在保姆以为沈砚会强硬的拽过孩子,厉声质问时,男人却半蹲下身,拿过小孩手中的风筝线,语调里难得多了几分柔和:“风筝不是这么放的。”
小孩见到他,“咯咯”笑,伸着小手抓他衣领:“哥哥会放风筝嘛?”
沈砚弯了下眼眸:“必须会。”
“不过在帮你放风筝前,你需要告诉我一件事。”
沈砚猜到小孩知道什么,所以这家的家长才会如此警惕提防他们,虽说他们与孙家也算是邻居,但旁人家的孩子始终没自家的重要。
他们怕这些警察吓到孩子,便叫下人说了谎。
沈砚问话时,小孩的父母早就脸色惨白的赶了上来,但他们被几名警员挡着,所以并不敢轻举妄动。
主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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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惧怕地看了眼横在面前的几支枪,声音颤抖道:“差、差爷——”
但沈砚对着他们可不像对孩子那般温和,男人眸色冷凝地扫过来,不悦道:“少废话,知情不报的账,我还没跟你们算!”
“我只是问你家孩子几句话,可孙家呢?”
“女儿能不能回得来还不好说,奉劝你们做人别太自私。”
沈砚乜他们一眼,伸手抱起小孩,另一只手拿上风筝,绕开他们往楼下走:“风筝还是在地面上放的好,天台不安全。”
小孩任由他抱着,到了楼下花园之后,才从他身上下来。
小孩目光亮亮望着沈砚,仿若这位哥哥等下是要给自己表演魔法,他歪歪脑袋瓜,伸手指向玉安路,奶声奶气道:“哥哥,昨晚上,那、那里有鬼跳舞。”
沈砚目光一鸷。
随后,他抚了抚孩子的小脑瓜:“乖。”
离开前,他兑现承认帮小孩放了风筝。
众人出了大门,沈砚叫所有人收了队,一上车,他就看着顾钰临说:“看来韵芷没说完的那句话,便是这个意思。”
顾钰临也没想到,鬼跳舞的事情竟然会在玉安路重演。
他现在也相信了,相信鬼跳舞和万小顺以及孙晴的失踪,都脱不开关系。
但这个世界上没有鬼。
所以目击者那所谓的鬼跳舞,也一定是另有原因。
-
而顾韵芷从警局离开之后,并未回家,尽管家中已经给报社打电话过去帮忙请了假,但她身体渐好,也就不愿窝在家中。
她进门前,映在墙角的影像原本还平静如水,便在她迈步时,倏然就减少了一道。
也是这突兀的异动,才叫她注意到了身后的异常。
女子疑惑地回了下头,只是她身后并未跟着什么人,但刚刚她确实看到墙上有两道影子。
女子捏捏眉心,难不成是自己感冒还没好利索,神情恍惚了么?
她快步进门,见朱佳佳正跟小邱闲聊,小邱买了果干,看到她来上班,还主动问了她的身体状况。
小邱一开口,其余人也都走上来关心了一番。
顾韵芷收获了一杯朱佳佳的热牛奶,小邱的果干,张竹笙的梅子饼以及高社长的奶糖,这才坐回了工位上。
小邱视线跟着她转,见她看向自己,才小声说:“顾编,你连载的第二回写好没?明个要发报了。”
顾韵芷经他提醒,这才想起险些忘了正事。
不过有些细节,她还得跟沈砚敲定下。
顾韵芷在工位上摸鱼了半个下午,临近傍晚,她正要收拾东西下班,就看到顾钰临亲自过来接她了。
顾韵芷笑着走过去,刚要问案情,顾钰临就左顾右盼地瞥去两眼。
“怎么了?大哥。”
女子诧然。
顾钰临毕竟不像沈砚那般身经百战,又是舞刀弄枪的好手,他没有沈砚敏感,只说:“我刚过来时,好像看到个什么人,在你们报社门前徘徊。”
提起这个,顾韵芷就又想起了白日墙上映出的两道身影。
顾钰临晃晃头,安抚她道:“可能看花眼了,这两天都被那个鬼跳舞的事情给弄神经了,你怎么样,现在能走了吗?”
顾韵芷点点头,回手关上报社的门,跟着他边走边聊:“所以玉安路上,也有人见到了鬼跳舞?”
顾钰临表情凝重:“对,邪门的很。”
顾韵芷摆摆手:“不过装神弄鬼罢了。”
待二人走远,角落里躲着的人才缓缓露出了半枚身影,他冲着顾韵芷的方向轻呵一声,转身,又往暗处踱去。
……
顾韵芷第二回的连载中,提到的就是熟人作案和鬼影跳舞。
一早发报纸前,张竹笙还拿着稿子句句惊叹:“虽说这世上没有鬼神,但鬼影跳舞这种事很能夺人眼球,我看今日的报纸恐怕又不够卖了!”
只是没成想,他才说完,段经理就唉声叹气走了进来。
段洛原本与张竹笙一样信心十足,也认定顾韵芷写的故事十分精妙,可他还是不得不告知大家这个坏消息:“今天的报纸,没卖出去。”
张竹笙惊讶:“卖了几份?”
段洛:“一份都没卖出去。”
张竹笙被噎了下,表情相当难以置信:“为、为什么?”
段洛摊手:“我也奇怪呢,等下还得再出去问问看,滞销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怎么可能一份都没卖——”
只不过,段洛剩下的话还没等出口,门外,沈砚就带着两名警员走了进来。
段洛神情愕然地看着他们,声调都有些变了:“沈、沈三爷?!”
但沈砚并没理他。
男人大步走向顾韵芷,表情平淡,气场高调。
众目睽睽之下,他到了女子身边,并且意味不明地开了口:“顾编辑,现在怀疑你与万小顺和孙晴的失踪案有关,麻烦跟我回警局接受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