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其坐在床边,心里琢磨着梁红缨刚才的话,对于想害梁其的幕后之人没有过多追问,却仿佛一切都心中有数。
徐二和徐姨娘,她肯定不会放过,不过可能牵扯到梁砚书,她无法不顾及梁红缨的感受,眼下还不到时机。
待人睡着了梁其才轻轻关门出去。
几人来到前厅,小蝶看着梁其,想摸梁其额头那留着浅浅白色痕迹的疤,没摸到又缩了回去,还没干的眼眶里又蓄满了泪水。
老妪也红肿着眼眶,梁其待他们情绪稳定下来,才出言安慰道:“伤早好了,我遇到了一户好人家,这几个月没受什么苦,他们都待我如家人般,对我很好,我如今忘了很多事情,人也都不认识了,你们让我重新认识一下吧?”
老妪忙道:“老奴打小就跟着老夫人,蒙大小姐不嫌弃,从前唤老奴一声玉婆婆。”
小蝶用袖子抹了一把眼睛,:“我叫小蝶,是大小姐的贴身丫鬟,七岁时爹娘要把我卖去青楼,是大小姐从牙人手里买下了我。”
玉婆婆道:“大小姐,你回来可真是太好了,老夫人一高兴,身体兴许能好上不少。”
对于梁家三代人的事情,梁其还有不少疑问,梁砚书对原主的杀意倒是不难理解,男人不像女人一样,需要经历十月怀胎和生产的痛苦才能拥有孩子,本就是包办婚姻,不爱的人生的孩子,再结合刚才梁红缨明确要把梁家交给梁其的话,梁砚书的心理就很容易分析。
历史上为了皇位兄弟阋墙,父子相残的例子并不少,那么为了家产杀个不爱的女儿,也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可是梁红缨为什么执意越过儿子把家产给孙女,梁其想不通,难道原主是个经商天才?
“玉婆婆,祖母她...对我爹好似有些不满?”还是说不是亲生的?
玉婆婆长长叹了一口气:“这事,就说来话长了...”
梁红缨祖上有游牧民族血统,她自小便跟着父兄走南闯北学着做生意,养成了一副豪爽干练的性子,行商途中经过淮州府,遇到了当时还是贫穷考生的梁老太爷宋春生,一见倾心,便打算在此留一阵子。
也算是逃过一劫,梁红缨先走一步的父兄路上遭遇了贼寇,无一生还。
梁红缨悲痛欲绝,处理好父兄后事后,无人可奔,怕触景伤情,也不愿再回家乡,便又回到了淮州府,自立门户重金招婿。
宋春生那时屡考不中,家中也因此越考越穷,母亲重病无钱医治,于是便找上了先前让他觉得粗俗不喜的梁红缨。
入赘后,宋春生母亲的命也没能救回来,从那往后,他始终郁郁寡欢,不管梁红缨再如何对讨好也无济于事,直到梁砚书的出生才有所好转。
从梁砚书的名字就能看出来,在读书方面是被寄予厚望的,宋春生希望他能弥补自己的遗憾,金榜题名,好光耀门楣,却又时时为自己赘婿身份以及梁砚书不姓宋,就算高中也无法去他宋家祠堂祭拜而痛苦烦闷。
梁砚书又是一个好逸恶劳的性子,也实在不是一块读书的料,宋春生时常为他的不上进气恼,梁红缨便会对梁砚书严加管教,偏偏宋春生又是个溺爱的,梁砚书受罚了他又不喜,二人经常因此发生龃龉。
“老爷一直是老太爷教养,对老夫人从小就是敬畏有余亲近不足,再加上早年徐姨娘一事,老夫人打了他,这些年一直心有怨怼,这些老夫人都知道,也不会与他计较,只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在老夫人生病卧床时,再提三代还宗这回事...”
梁其没想到,这件事竟还涉及到了上上一辈的爱恨情仇。
梁红缨与宋春生二人在梁砚书的教育理念上有很大分歧,宋春生对于让他读书参加科考有着很深执念,不仅如此,但凡梁红缨教梁砚书读书以外的东西,宋春生就会大发雷霆,说梁红缨会把自己身上那股市侩粗鄙的气质传给梁砚书。
那时宋春生的身体也不太好了,梁红缨为了不惹他生气,慢慢地对于梁砚书的事情,只在大的方面管得严些,细节方面完全不管了。
说着说着,玉婆婆也沉浸到了那段陈旧的岁月里,“老夫人这辈子,虽少时丧母,却有父兄宠爱,自己于行商一道也颇有天赋,活得算是潇洒恣意,唯有两件事情难以过去,一是父兄遭难死于非命,二是夫君让儿子改姓未果,以要留后为由,拿着她的银子在外偷偷养外室。”
虽是几十年前的红尘往事了,玉婆婆说起来仍不免为梁红缨感到不值。
梁其心中腹诽,一个软饭硬吃,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爷俩一脉相承的不是东西。
梁红缨得的本不是什么要命的大病,只是年纪大了,难免有些基础疾病,再加上孙女失踪这件事对她打击太大,这才开始缠绵病榻。
梁其回来后她的精神一日好过一日,沉睡的时间却一日比一日长。
梁砚书和徐姨娘被烟雨楼老鸨搜刮了一番,对梁其恨得牙痒痒,却已经错失了把她除掉的最佳时间。
梁其回到梁府这件事情已经人尽皆知,那日老鸨来要钱时,梁其说得那一番话,烟雨楼那么多人都听到了,她若是这时在家里再出了什么事,第一个脱不开关系的便是他们了。
更别说还有那跟吃错药了一样的周游,三天两头便来一趟。
仗着自己的良好身体素质和身手,在梁府里来去自如没人敢拦,梁其把原主娘亲梁韵柔也接到了梁红缨的院子。
两辈子也没跟几个可以做自己妈妈年纪的女性亲近过,李秀秀是一个,梁韵柔是一个。
但梁韵柔跟李秀秀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她五官秀丽气质温婉,见到梁其欲语泪先流,半晌才缓过神抱住了梁其。
梁其不知所措地愣在了原地,手指蜷缩了几下才慢慢放到梁韵柔瘦削的背上,温声安慰道:“我回来了,没事的。”
来到梁府以后的感觉很奇妙,李秀秀胡德旺也对她很好,可是在见到梁红缨和梁韵柔时,梁其仿佛透过原主的身体,感受到了血脉的牵绊,那种感觉像是原本天地为家,自在飘着的浮萍,突然长出了坚韧的根系,不管她飘向哪里,总有东西拽着她。
梁红缨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这种感觉很不妙,梁其在周游又一次上门后,决定去见一见他。
已经是寒冬腊月了,周游身上披着雪白的银狐裘,手中捧着个雕花精美精致小巧的手炉坐在前厅中。
梁其刚锻练完,衣着单薄,头发被小蝶小蝶拿的一根红绸随意束着,进门时带了一阵寒意。
“你可真是个大忙人啊。”周游没忍住语带讥讽道。
上次离开梁家后,他本是担心梁砚书下手会没有轻重,人毕竟是他送回来的,若是真出了什么差错,心里终归会有些不安,便想着来瞧一瞧,毕竟他举人的身份在,梁砚书还是会忌惮一些的。
谁知那梁棋竟然不知好歹,一次都没出来相见过,派个小丫鬟来,就把他打发了。
周游气得要死,却又无可奈何,但是越见不到人心里就越是不甘心,以往明明是梁棋追着他周游跑,什么时候有他周游上赶着都见不到人的时候了?
他越想越气,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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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带着点咬牙切齿。
梁其不解地看着他:“周公子这是?”生的哪门子气?
周游见梁其的表情,嘴角抽了抽,有种对牛弹琴的无奈,却见她衣着单薄眉梢都带着寒意,便将自己手中的手炉塞进了梁其怀里。
“我不冷。”
梁其看着裹得严严实实的周游,把手炉还了回去,“你的身体比较需要它。”
她本意是想说她的身体素质比周游这种读书人好一些,周游却觉得自从她失踪回来后,跟他说的每一句都像是在嘲笑人。
莫名觉得憋屈得慌,周游沉下脸起身就往门外走,梁其想起自己来见他的目的,赶忙把人拦下,解释道:“我是真不冷,不信你摸。”
梁其握了一下周游空着的那只手,一触即离,周游猛地往后缩了一下,手蜷缩进衣袖中,方才触碰到的灼热温度仿佛还残留在手背上。
见他又发起呆,梁其便把他拉回先前的位置上坐着,给他新倒一杯茶递过去,狗腿道:“其实我有一事相求。”
回到马车上,看见自己手中拿着的银票,周游才反应过来,自己堂堂周家公子当朝解元,是让人当跑腿的使了,还是区区的三百两。
“掉头,去城南五道巷。”
梁其现在在梁府,虽然可以吸引徐姨娘的注意力,却难保他们再打听到什么消息时对胡家一家不利。
她自己虽说是出入自由,难保不被人盯着,贸然去找他们的话,反而可能会给他们带来危险,徐二在他们家附近不远处跟她碰面的,城南五道巷那个宅子也不安全了,周游的身份是目前来说,她能接触到的最好人选。
梁红缨的病,怕是好不了了,梁其打算先好好陪她过完这个春节再说。
前世梁其师傅病重,苦苦熬过了寒冬,却死在了春暖花开的季节,从此她知道了一个词,可度三九,难耐春寒。
节前梁其趁着采购悄悄去了一壶春一趟。
它坐落在市井之中,看起来和一般茶楼一样,热闹喧哗,春节前,即使是普通百姓,忙碌了一年也是舍得在年末的时候花上一些银钱找些消遣放松一下的。
梁其进门时,一楼大厅坐得满满当当的,正中间的位置,留着两缕长胡子的说书先生正木板一拍,讲到精彩处。
梁其环视一周,来到柜台前问中年男子模样的账房先生:“请问杨青杨掌柜可在?”
账房先生听到杨青的名字,什么都没问,便让一个伙计领着梁其,直接去了二楼靠里的一间包间。
杨青是个看起来利落干练,长相平平无奇的中年女子,她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梁其,客气道:“不知小姐找我有何贵干?”
梁其拿出青白戒指递到她眼前,“我祖母是梁红缨,我名梁其,今日前来,一时事见杨掌柜,二是两件事需要杨掌柜帮个忙。”
杨青见到戒指,忙行了个礼:“见过少东家。”
她面带忧色:“东家身体可好些?”
梁其摇了摇头,杨青心下怆然,二人沉默了一会,杨青道:“少东家有事尽管吩咐,杨青与下面二十三坐商必竭尽所能配合少东家。”
梁其道:“不知杨掌柜可能帮我几个靠得住,身手好些的护院?”
梁砚书和徐姨娘最近没什么动静,不知道是在酝酿些什么,以梁红缨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短暂的平静怕是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杨青点头:“这个简单。”
“其二嘛,”梁其凑近杨青小声道:“我爹的小妾徐姨娘有个侄子,名为徐二...”